接下來的等待,像一場漫長無止盡的夢境,孫念恩每天都覺得如坐針氈,惴惴不安。
溫爺一旦發現是夏行森和毛叔聯手放走她的,一定不會善罷干休。
焦慮中,她只能靠夏行森偶爾打來的電話和阿四帶來的消息確認他的安危。
夜里,她經常被夢境驚醒,夢里都是不祥的事情。
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憂慮,一次次被惡夢驚醒,每次醒來,她總會神經質地檢查手機。
有幾次,太過焦慮恐懼時,她甚至不得不吵醒阿四,問問夏行森是否安好。
偶爾的偶爾,也會有好夢。
夢中,是夏行森和她兩個人,在某些地方愉快地做些無聊的小事。在夢里,她沒有傷痕、沒有疑慮,就像童年一樣無憂。
唯一不同的是,她長大了,她可以和他做那些小時候不可能做的事……牽手、親吻、擁抱,就像他們唯一擁有過的一次約會。
那些夢美好且不真實,卻也顯露出她對夏行森的情感已經不再是童年時純粹的友誼,這些日子以來情感上的依賴,早已讓這段友誼不再單純。
只是,他們之間……真的有可能嗎?
盡管他對她的態度曖昧溫柔,她卻始終無法確認那是同情、友情還是愛情?
但無論是哪一種感情都好,甚至,就算沒有感情也可以,只要他人能好好的就好……
已經半夜三點多,孫念恩知道自己今晚又睡不著了,她在網路上搜尋著新聞,生怕夏行森有任何意外。
最近一個月來,鴻泰集團爆發一連串丑聞,先是被議員爆料最新的建案在環評過程中買通了幾個官員,而後檢調單位大規模約談涉案官員,同時突擊鴻泰集團,搜索到許多不法資料。另外,也有秘密線人舉報溫鴻泰買凶殺人,而這些指控證據都一應俱全。
溫鴻泰迅速被羈押候審,媒體報導喧騰一時,鴻泰集團則因為建案舞弊加上之前為新城建案已經借了鉅額貸款,股票一夕成廢紙,集團面臨倒閉危機。
孫念恩原以為事情就此結束,等了幾天卻得不到夏行森的消息,阿四那里也聯絡不上他。
好幾次,她都想干脆離開這里到溫家去一探究竟,但夏行森的叮囑卻讓她不得不克制自己的沖動。
「你一定要信任我,不管多慌多擔心,一定要信任我會把事情處理好。」
最後一次的聯系,他在電話里這樣告訴她,所以她只好忍耐再忍耐,可是她真的忍耐到了極限……
幾天前,新聞報導法院裁定溫鴻泰無逃亡、勾串共犯湮滅證據之虞,所以裁定他高額交保,于是溫鴻泰在閃光燈簇擁下離開看守所。
她對司法感到絕望心寒,同時也更加擔心起夏行森的安危。
可在網路上看來看去,並沒有更進一步的消息,她焦躁地到廚房為自己倒一杯水,想平靜下來,卻仍來回不安地踱步。
她心里清楚,最近這一連串事件絕對和夏行森月兌不了干系,以溫爺的個性,只要能暫時出獄他一定會追究到底,萬一……千百個猜測在她腦海里反復上演,每個可能性都導向讓她恐懼的結果。
孫念恩煩躁地出神想著,突然一陣電鈴聲響起,她猛地嚇一跳,險些將杯子摔在地上。
這麼晚了還會有誰?
她愣了下,小心翼翼放輕腳步走到門邊,按下監視器螢幕。黑白畫面里,一個熟悉挺拔的身影出現在上頭,她心口一窒。
是夏行森!
她連忙開門讓他進來,再很警覺地快速鎖上門。
「你怎麼……」這麼晚突然跑來?孫念恩回過頭才想開口問,卻冷不防撞入一個溫暖結實的擁抱里。
夏行森像是想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整個人靠著她,臉埋在她的頸窩發問,輕輕發出疲憊卻滿足的低嘆。「呼……」
「怎麼了?」她低聲說,推開他想問個清楚,一拉開距離抬起頭,才看清他疲憊不堪的模樣。
他的下巴長出淡淡的青色胡碴,雙眼布滿血絲,俊秀的臉龐消瘦了些許,線條變得更剛毅,整個人就像剛從沙場上奮戰歸來的戰士。
孫念恩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憂心和心疼。
夏行森這些日子以來的奔波疲倦,突然都在她溫柔的關切下一掃而空,他緩緩綻開讓人心醉神迷的笑容。
「我好想你。」他說,再度將她摟入懷中。
屬于男人的陽剛氣味襲入鼻間,孫念恩心髒不規則地跳動起來,她臉頰熱辣,感受到他呼出的氣息輕拂在自己頸項肌膚,引起一陣細微的輕顫。
夏行森不說話,輕輕磨蹭著她,像在撒嬌耍賴的小男孩。
他深呼吸地嘆氣又嘆氣,偷偷模模把唇挪到她的嘴上,深深烙印下這些日子以來壓抑忍耐的思念。
他的唇溫熱有力,似要掠奪她所有的氣息,輾轉纏綿,手掌將她柔美的曲線貼向自己,加重力道摩挲著。
他的吻,讓孫念恩覺得自己像著了火,全身熱燙得驚人。
她攀著他的頸項,熱烈地回應他的吻,低吟嬌喘,緊緊貼合,感覺到他無法遮掩的生理反應,她輕嘆一聲。
再也無法克制對她的渴望,他打橫抱起她,將她帶入臥房里。
小心翼翼將她置放在柔軟的床上,他俯,交疊上她的柔軟,珍惜地吮吻著她飽滿的額、彎彎的柳眉、秀氣的鼻梁和小巧柔軟的唇,然後,悄悄滑到了她臉頰上的傷痕。
「不要……」她下意識地推拒,小手卻被他寬厚的大掌握住。
「不要遮……你好美……」他輕柔地吻過她的傷痕。「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美的女生……也是我唯一的渴望。」
他低低在她耳邊說著,輕輕啃咬她的耳垂,惹來她不由自主的輕笑。
溫柔的吻輕啄過臉頰,滑下線條優美的頸項,他有些笨拙地替她解開衣物,大掌游移而入,貼上她細致光滑的肌膚。
溫熱的氣息隨著吻來到她雪白的胸脯,他吻了又吻,手掌滑下,探索著她已經濕濡的。
孫念恩覺得自己像一團棉花,一點力氣也沒有,只能任由他的撫模和親吻在她身上燃起美麗的火花。
「等等……」她睜著迷蒙的雙眸看著他,輕聲說道。
夏行森停下動作,有些歉然地看著她。「對不起,我……」他想退開,卻被白玉般的縴手拉住衣領。
「不是。」孫念恩害羞地搖頭。「我想……該你月兌了。」
夏行森一怔,低聲笑了,他月兌下衣物,結實堅硬的身軀赤果地貼上她的嬌小柔軟。
他重新以吻膜拜她的美麗,再怎麼親吻也不厭倦。
直到她被燒灼得難以忍受,他才放任自己進入她的窄小濕潤。
她是那麼的美好,讓他失控地難以自制,在她逐漸適應他之後,他溫柔卻又狂野地在她身上律動,直到他們彼此深深感到被佔有,達到從未有過的歡愉……
房間里,氣氛曖昧且有奇異的熱度。
激情過後,夏行森抱起孫念恩到浴室里共浴,不習慣在別人面前赤果身體,她幾次害羞地想逃走,卻都被一把撈回。
他簡單沖了戰斗澡,便溫柔地為她清理梳洗,只是年輕氣盛,體力和都恢復得太快,這澡怎麼也洗不完。
等到他把她放回床上休息時,都已經快天亮了。
孫念恩一回到床上,便害羞地縮在被子里背對著他,夏行森只是簡單伸長手臂,就將她納入自己懷中。
他的下巴靠在她的頸背,溫熱搔癢,她縮了縮,卻被摟得更緊。
無奈的嘆了口氣,她只好想找話題轉開他的注意力。
「你這些日子到底發生什麼事?」
他這才松開她,將她轉過身,雙手仍環著她,與她額抵額、眼對眼,認真地開口,「對不起,把你困在這里這麼久。」他誠懇地看著她說。
听見這句話,這些日子以來的擔憂無助一下子涌上心頭,讓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傻瓜,怎麼了?」伸手替她抹去淚水,他緊張地問。
「你害我好擔心。」
「對不起。」夏行森湊上前,輕啄了下她的唇,當作補償。「不過,這些日子的忙碌總算有代價。」他呼了口氣,微笑地宣布,「陶可隻,你自由了。」
「嗄?」孫念恩一愕。
「你從此以後真的自由了,不用再擔心他。」他輕輕替她撥開耳際的發絲,動作輕柔溫存。「溫鴻泰再也不會回來了,永遠永遠都不會再出現在你的生命里。」
「發生什麼事了?」她不解地問。
「他今晚企圖偷渡逃亡時,和警方發生沖突,因為他帶了槍也開了槍,所以警方無從選擇只能還擊。」夏行森輕描淡寫地說道。「他被當場擊斃。」
「嗄?」孫念恩驚訝地瞪大眼楮。
畢竟在溫家這麼多年,若要說她對溫爺的死沒有一絲難過,那是騙人的。
「那小姐……我是說溫月伶呢?」孫念恩想起溫家另一個和她生命緊緊纏繞多年的人,忍不住開口問。
「她沒走,但也一無所有了。鴻泰集團負債累累,溫鴻泰名下財產全數被凍結,她除了債務,什麼也拿不到。」夏行森簡單說完,用力呼了口氣。「我三天沒睡了,剛剛又被你壓榨,好累。」
孫念恩又羞又惱地槌了他一下,結果整個人被他收入溫暖的懷抱里。
「我快睡著了……」夏行森喃喃低語,果然已經困倦得睜不開眼。「你也趕快睡,別擔心了……以後都有我保護你。」說完,他已經沉沉進入夢鄉。
孫念恩凝視著那張熟睡的俊顏,心里同時涌起感動和想笑的感覺。
夏行森真的很白痴。
真的。
朦朧間,夏行森被一股咖啡香氣和食物溫暖的氣味喚醒。
他睜開眼楮,看著陌生的白色天花板,第一個反應是戒備,隨後想起自己所處的地方,才松懈下來。
他坐起身,蓋在身上的毯子滑落,他看見旁邊椅子上放著一套男人的衣褲,連內褲都有。
他撐著下頷研究思索,這內褲看起來應該是在便利商店買的,上頭還有標簽……但這套男性衣物是怎麼回事?
看起來像是全新的,尺寸也和他相符,但這麼早才十點多就有服飾店開門了嗎?
想不出頭緒,但也不好走出去,他只好勉為其難套上衣物,如果讓他知道這是哪個野男人的東西,她就完蛋了。
他赤腳走出房間,看見她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嘴角浮起一抹笑。
他放輕手腳走到她身後,冷不防抱住了她。
「啊。」她輕呼一聲,回頭瞪他。「害我嚇一跳。」
「早安。」他低頭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早安。」還不太習慣這樣親密的距離,孫念恩熱燙著臉頰推開他,轉身看見他身上的新衣,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合身嗎?」她問著,卻一邊喃喃說︰「好像還不錯。」
「合身是合身,不過這麼早,已經有人開門賣衣服了嗎?」這是哪個野男人的衣服?其實夏行森比較想這樣問,不過這顯得太小心眼。
「不是,我在網路上買的。」孫念恩回答。
前陣子他不在的時候,她又不能出門,只能強迫自己找些無聊的事情做,網路購物、幫他買衣服,便成了她最常做的平日活動。
「買給誰?」還特地幫那人在網路上選購衣服?夏行森挑起眉,很懷疑。
「當然是給你的啊。」孫念恩看著他古怪的表情,恍然大悟。「夏行森……你吃醋了嗎?」
「啊?衣服的大小剛好,你偷偷觀察我喔。」夏行森才不回答,看看身上的衣服,他滿意地說︰「你眼光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