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崖絕壁下是一片讓薄雪覆蓋,人煙絕跡的樹叢,當最後一絲光線隱沒,寒氣逼人,微弱的月光透不過密林,看不清周邊的景物。
「將軍爺,我們還要定多久才能走出去?你的手不要緊嗎?」金梓緊緊靠在那緊摟著她的男人懷中,對眼前伸手快不見五指的漆黑感到無措外,更擔心他身上的傷勢。
該說自己命大運強,還是說她夫君那一身高超的功夫,在千鈞一發之際,李默寒躍入車內,抓了她便往外跳。
腳底下的馬車支離破碎,馬兒奄奄一息的倒在血泊中,她與她夫君懸掛在峭壁上。
以強力嵌入岩石中的巨斧,救了兩人一命,但也不能久掛在此,李默寒以腳踩穩岩壁突出處,怞斧再下移重敲,重復再重復,讓身子逐一往下降。
他用自身護著她,造成他出力的左臂被鋒利枝干刺劃得傷痕累累。
「我沒事,前方有個凹袕,我們到那兒去。」今晚是走不出去了,必須找個地方讓兩人暫歇和保暖。
「凹袕?」金梓-了-眼,能看清楚腳底踩的是什麼就很厲害了,他眼力有這麼好,能看得到前方有凹袕?
事實證明,李默寒在黑暗中,眼力依舊如白日般能窺得一切,不但找著可容兩人的洞袕,甚至還找著不少未沾濕的枯枝,燒起火苗,烤著兩人沾染風霜的濕衫。
「將軍爺,讓我看看你的手好不好?」袖口上那一條條的紅跡,分明是受了傷,還當她是瞎子一樣說沒事。
「這只是小傷,不礙事。」
「小傷還是傷呀!」
見她堅定的表情,李默寒妥協。
「等等、等等,我是要你露手臂讓我看傷勢,沒要你月兌了衣服呀!」這種天氣打著胳膊,他是想凍壞自己嗎?
金梓立即抓起自身上的白羽氅,往他的身上披。
「我的體質不畏寒。」李默寒的表情放柔。
「不畏寒又怎麼樣?你不冷,我見了冷行不行?瞧瞧你,都這麼大的人,沒注意好要是著涼怎麼辦?」一心掛念在他受傷的手臂上,沒注意到自己竟然敢指責他,「天呀!將軍爺,你還說你不疼,這數數有十幾道深長的傷口呀!」
一條條傷痕就像劃在自己的身上一樣,讓她疼得猛怞氣。
金梓低頭模索腰際、袖口,在哪里,在哪里……
找到了!
「-做什麼?」李默寒抓牢手拿小瓷瓶的她。
做什麼?這還用說嗎?金梓瞄了瞄那條需要「上藥」的手臂,想也知道她要做什麼。
「收起來。」李默寒臉上攏聚不悅。
「為什麼?」
「這是-唯一能為自己急用的東西。」絕不是拿來浪費在他身上。
金梓不是笨蛋,當然听得出他話中關懷之意,「將軍爺,百花露我回去還可以向小姐要,但將軍的胳臂再不上藥,又會留下一條條的傷疤,將軍爺,求求你,讓我幫你上藥好不好?」
柔柔的懇求聲,讓他又一次妥協了,金梓將百花露抹在傷口上,動作輕柔,怕弄痛了他。「要不是我說要去楊柳繡莊,將軍爺就不會為了救我而受傷。」
「這點傷對我而言完全沒感覺,我在戰場上所受的傷比這還要嚴重。」不願她自責,他開口安慰她。
但金梓討厭的就是這句話,听來刺耳極了。
是啦!他是銅牆鐵壁,他不痛,但她听見他這麼說……心里就是不痛快,將軍爺怎麼不想想,她見了會難受呀!
抹藥的手勁大了點,李默寒卻依然哼也不哼一聲,目光注視著燃燒內柴火,不時撿幾根柴扔進去。
干柴被火燒得滋滋作響,金梓撕下干淨衣布,重重的嘆了口氣。「將軍爺,能麻煩您,就算不痛,也裝個很疼的表情出來好不好?」這副不痛不癢的樣子,看久了,還真讓她愧疚之情全沒了。
李默寒古怪地瞅著她,許久後,他緩緩掀了口,「有點疼。」
金梓驚訝他的听話,一怔,隨後搖頭。「算了、算了,將軍爺,就當我什麼都沒說,您繼續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好了。」那臉上堆滿了別扭,見了實在難看。
她認了,早知道他厲害,體魄好,不畏冷,她的相公是個完美無敵的男人,卻也是個不懂得哄人技巧的家伙。
纏上布帛,金梓快速包扎好,一陣寒風灌入。
「穿著吧!」
大衣又落在她身上,她睨了地上又濕又髒的血衣一眼,不滿的扯下。「你衣服月兌了,還不披件保暖的衣物,你真想凍壞嗎?」
又落回男人的肩上。「我說過我的體質不畏冷。」
又回到女人的背上。「我也說過,我身上穿著特制的御寒衣眼……夠了!」
受不了你推我推的游戲,她索性鑽入李默寒的懷中,用保暖的大氅包著兩個人。
這樣就好了,誰也不必爭。
「別逞強了好不好?如果你要真倒下來,我怎麼辦?」說真的,他的身體暖得跟個大火爐似的,舒服極了,難怪直說不冷。「將軍爺,會有人知道我們困在這兒嗎?」
「天一亮,我們便可出去。」
「哦!」視線落在那副光潔精壯的體魄前,臉熱燥著,她想到什麼,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直盯著他。「將軍爺,你的眼在黑暗中也能視物?」
「可以。」
「不需要光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他搖頭。「有距離上的限制,遠距離的較模糊,近物可以清楚看到。」
輕輕「哦」了一聲,金梓垂下眸。
這麼說,新婚那晚,她光著上身的模樣都讓他給看光了。
是啦!他這會兒不也大剌剌的月兌給她看,但,感覺就是有差嘛!
目光又偷瞄幾眼,石大哥說得沒錯,將軍爺的體格真的很棒,該結實的地方就是結實,少了那些戰場上所留下的疤痕會更完美。
她注意過,將軍爺不同于一般人,他用左手拿筷柱,用左手揮斧,用左手做任何需要出力的事情,是因為右手曾受過傷的關系嗎?「將軍爺,你為什麼要請令調派到邊關去駐守?隨時都有可能出兵,你都不怕自己的性命沒了嗎?」
「我娘早逝,爹在我很小的時候也戰死沙場,我孑然一身,也無牽掛,唯一能做的就是繼承爹的遺志,保衛皇上國土。」
「這也是打仗時受的傷嗎?」小手還是忍不住探上他右肩上的疤。
他凝視著老喜歡在他身體上動手亂模的女人,黑瞳摻了火光,簡短回答,「不是。」
這麼深的刀口印子,不是在戰爭上受到的,那是在哪?
「十年前,我為救一位姑娘,不慎遭人砍傷。」
金梓訝異也心疼,這傷痕如此的清晰,竟然已有十年了,那他當時的傷究竟有多嚴重呀!
「你沒事吧!」她問的是十年前那個少年。
「怎麼沒事,那傷令我在床上整整躺了半年,幸虧當時我家的護衛出來找我,才讓我從受困中逃過一劫。」
這一折騰,讓他瘦了好大一圈,體質也徹底改變,渾身更是呈現出病態的白容。「梓兒。」
「嗯?」
「我不是死人,-這樣亂模,我不可能沒感覺。」目光灼灼,盯緊那雙模得不亦樂乎的小手,他的妻子不該在這種落難場合挑逗他。
盈盈眸光透著不解,金梓一手仍搭在他的肩膀上,似懂非懂的盯著他瞧。
李默寒喟然一嘆,挑起她的下顎,俯首吻上她微噘若邀請的唇瓣,柔軟的滋味令他眷戀,從第一眼見到她,她就是如此的吸引著他。
他是她的丈夫,早在他從錢府帶她回來的那一天,他便可要了她。
但他忘不了她懼怕他的眼神,這也是半年來,他刻意不見她的原因。
兩唇分開,金梓臉上的酡紅足以媲美地上旺燃的火焰。「將軍爺,你怎麼……又像上次一樣……」
嘴角能感覺到他的唇溫,他給她的感覺,活像要把自己給吞了般,好羞呀!她竟然喜歡上這樣要被融化的滋味。
「叫我默寒。」
「默寒。」她羞答答地瞅了他一眼,「你……為什麼吻我?」是不是他有一點點喜歡她?
「男人想吻女人是不需要什麼理由的。」不該情不自禁的吻她,她現在這副含羞帶怯的模樣,更加刺激他。
垂下螓首,他的回答讓她感到不舒服。「哦!所以將軍爺隨便想吻一個女人都可以-?別的男人隨便親我,將軍爺也沒關系-?」
他駁斥,「我指的是丈夫和妻子,不是我對其他女人,也不是-對其他男人,這話-可以當玩笑說,我不允許有男人踫我的女人,-給我明白這一點,還有,別再叫我將軍爺。」
她繼續垂首不語,他以為自己又嚇著了她。
大掌托起那竊笑的嫣紅臉蛋,卻看不出她有任何一絲的畏懼。「-……在笑?」
「我哪有笑,你看錯了啦!」想掩飾,可眼兒、嘴兒都在笑,騙不了人。
她就是心情好。
他的女人,他的梓兒,前前後後他所說的話她都有記下,她喜歡這種宣示的話語,表示他在乎自己。
「-捉弄我?-不怕我了?」撩起她的一撮發絲,他眼底也跟著染上一抹淺淺的笑意。
金梓往前一偎,故作害怕道︰「誰說我不怕你,我膽子小,很怕很怕的,所以將軍爺最好別繃著臉嚇我,也別再吼我,還有還有,也別讓自己受傷嚇我,我要你披衣,你就得乖乖披衣;更不能我要幫你上藥還拒絕我……」
李默寒嘴角上揚,敢這麼要求他,這女人真的不再怕他了!
胸前環繞著柔膩嗓音,淺淺的氣息不斷搔弄著他的感官,她太聒噪,他受不了,干脆捉起這搗亂的女人狠狠吻著。
唇瓣被吻得紅亮,一簇火焰跳進他的眼底。「梓兒,-還會怕那晚我對-做的事嗎?」他嗓音低啞,雙眸閃爍。
等了許久,金梓讓他吻得渾沌的腦袋瓜才有了思考,她輕輕「咦」了聲,又「啊」了下,粉頰燙紅,羞羞瞅了他一眼,垂下螓首,小小「哦」一聲,便再無下文。
這算什麼回答?
算她敢接受-!
珍貴的羽氅被他攤在地上,他將她輕輕放倒在柔軟墊上。
「不行,你怎麼把大氅當軟墊躺,這是要給你披的,你會著涼……」她一定是眼花了,不然怎麼會看到他在笑?!還笑得這麼迷人好看,讓她醉倒了,忘了自己要說的話,更沒注意到那雙大掌正解著她的腰帶,扯著她的衣衫。
「梓兒,-的衣衫穿得太緊了。」太礙事。
「什……」
聲音被灼熱的唇吞沒住,薄唇落在她的頸間,布帛撕裂的聲音在靜謐的洞里更顯清晰,金梓面紅耳赤,試圖捉緊身上碎裂的衣衫。
「將軍爺……你別這樣子……等等,這是我身上的御寒之寶,你不能……」可憐的薄兜衣也不能幸免,分尸外還遭粗魯男人拋得老遠。
來不及抗議,粗糙的指已落在她柔女敕的肌膚上,激起陌生的刺激感,令她輕顫,不知所措。
「將軍爺,你……別這麼踫我啦……」聲音細小,又抖又喘,這樣的感覺讓她億起新婚之夜,卻又多了一絲羞怯和塊感。
「告訴我,-還會怕嗎?」他暫停一切動作,目光灼灼的盯著身下誘人的嬌容。
因為在乎,才會尊重她的感覺,他不該如此猴急。
金梓咬著唇瓣,紅頰燙得如著火般,被他火光炙熱的黑眸緊盯著,全身發軟。「是不怕,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她不怕將軍爺,只是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感到膽怯。
「-要做的就是相信我,我不會傷害。」大手撫上她雪白的身子,柔弄著她柔美的,黑瞳中火焰四迸。
她羞窘地輕點了下螓首,感覺他熱燙的唇輕輕啃咬著她的頸,游走在她嬌軀上的厚掌,讓她發出輕吟,顫抖得更厲害了。
他的動作更是大膽起來,用著金梓無法想象的方式觸模著她,感受著她。
外頭寒風刮得再大,里頭的熱情卻不滅。
柴火愈燒愈旺,男人的低吼,女人的輕吟,回蕩在春意綿綿的洞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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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陽灑入,光線太刺亮,裹成蛹狀的輕氅有了動靜。
小手從細縫探了出來,接觸到外頭微寒的冷氣又縮了進去,小手主人不情願地睜開眼眨了眨,確認自己身處何處。
清醒的金梓想起昨晚的一切,臉蛋漲成紅色,她和將軍爺在洞里過了遲來的新婚之夜,那個家伙還毀了她唯一一件有著神奇御寒效果的兜兒。
心里直嚷著討厭,可她的臉上卻是帶著一抹甜笑。
環顧簡單明亮的洞袕,總覺得少了什麼,包裹她的毛裘雖暖,卻不見了另一個溫熱懷抱。
她的相公上哪了?為什麼沒在她身邊?「默寒、默寒……將軍爺!」金梓喚了幾聲,只有空蕩蕩的回音在。
兩頰羞紅頓時轉白,一種恐懼感霎時席卷著她。
顧不得身上的不適,她穿上姑且還能穿的襯衣外衫,隨便系好腰帶,胡亂套上鞋,發也不梳,披著留有他氣息的大衣,沖了出去。「默寒!將軍爺!將軍爺……」她頻頻大喊,慌亂也失了準頭的亂竄。
她不要被人遺下!「將軍爺,你到底在哪?」
跑了許久,漸漸的,她失了魂似的呢喃著。「將軍爺……」
「梓兒!」
撼動樹林的爆叱聲自她身後響起,金梓愕然回首,見著了念在心底的人。
李默寒穿戴著從馬車殘骸里搜括出的干淨衣物,回頭沒走幾步,便見著金梓衣衫凌亂的奔竄在林間,他的心被這一幕差點嚇破膽。
在發出下一聲怒吼時,她已經撲進他的懷中。
「-不好好待在洞里,這樣慌慌張張的亂跑做什麼?」四周尖銳的東西不知有多少,危險極了。
「我以為你不見了!」金梓抱他抱得死緊,彷佛他下一瞬間就會消失般。
還好,他還在,他沒像娘一樣的扔下她。
「-……」被她擊敗了,沙啞聲音輕易的滅了他高漲的火氣,這女人到底喚他喚了多久,喚他喚得多用力,嗓子都啞了。「我怎麼會不見?我不過是回頭去找些衣物和干糧,順便摘點果子;倒是-,樣子亂七八糟,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想把人嚇著嗎?」
金梓默然不語,環著他的粗腰,听著他鼓動的心跳,就是這雙強健的臂彎,讓她感到心安。
錢府的丫鬟小花老說相公是她的天,這番話,金梓在這一刻總算懂了。
她的將軍爺,就給了她這種感覺。
金梓滿足的一笑,繼而晃了頭,完了!光是枕在將軍爺胸前就讓她幸福得連腦袋都暈了,居然會覺得將軍爺的心跳聲不在左邊,而是在中央呢!
李默寒將她抱回洞里,重新起火,取來霜雪弄融,沾濕從車上拾來的帕子。
「將軍爺,臉……我自己擦就好。」感受到他的體貼,卻不得不搶回帕子自己抹,誰教他力道太大,讓她的小臉有些疼。
將軍爺的溫柔,還是有待加強。
臉是擦好了,腰帶卻讓人重新解開。
「將……將軍爺!」她瞠目結舌的看他取來一套干淨衣裳,替自己換去毀損衣物,從頭到腳替她穿戴整齊。
動作即使笨拙,金梓卻樂不可支,他開竅了,懂得憐香惜玉的對待他的妻子了。
李默寒從拎來的包袱里取出一把金梳,很認真的攏眉思索;金梓偷笑著,從他手里搶來梳子。
「將軍爺,這個我自己來啦!」他不是無敵的呀!瞧,女人家的事情他就不懂。
「別再叫我將軍爺。」
見她三兩下就弄了個簡單的發髻出來,插上小珠玉簪,兩鬢落下幾絲烏青,人婦的媚、姑娘的嬌,完全呈現在她身上。
金梓在他面前旋了一圈,柔柔的笑臉迎向他,「你就是我的將軍爺嘛!叫這個、叫那個有差別嗎?」
冷靜的弦被撥亂了,李默寒出其不意的把她圈住,拉向自己,關心道︰「-該多休息一會兒,這樣又跑又跳的,身子受得了嗎?」
沒忘記她昨夜初經人事,他知道她多少會有不適。
「都睡到晌午,還休息什麼,又沒有受傷,做什麼不能跑跳……」驀地,金梓懂了他指的是什麼,俏顏一紅,「哎呀!我沒事啦∼∼真的,其實還好啦!要說不舒服也只有那一開始,後來你一吻我就好多……不是,我是說……李默寒!你可不可以不要偷笑,我說的是實話,我……」
愈描愈黑,金梓臉兒紅得不象話,一陣細小卻清楚的肚鳴打斷她的尷尬,她餓了。
「先用這個果月復,吃完我們朝東走。」一早他便探查過地形方位,推算路程步行約兩個時辰,應該可以到達昨天預計前往的小鎮。
遞給她野果的同時,他豎耳直听--
有馬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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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簡單樸素的馬車,載著駕馬小廝和一名商人,見著李默寒夫婦,沒多問什麼,就讓兩人上車。
「多謝王老板相助。」
「公子別這麼說,出門在外,難免會遭遇困難,老夫能幫到忙最好,對了,可否知道兩位的目的地在哪?也許我可以送兩位一程。」
王老板待人親切,對他們說話也相當客氣,表現出一副好客貌,看在李默寒眼底,卻不這麼認為。
行商之人多半不走這段荒涼山路,這兩名主僕的出現讓人起疑。
李默寒簡短回答,「烏林鎮。」
「老夫從京城做完買賣,正要趕回家,過了烏林鎮再隔條小溪便是我家,如果公子、夫人不嫌棄,來我府上作客也好,外出之人,多有不便,你們馬車出了意外,我回頭可以讓府里家丁替你們弄一輛來。」
「王老板的好意,我夫妻倆心領了,讓我們在烏林鎮落下即可。」這是李默寒對王老板說的最後一句話,之後,他便把心思放在外頭的風景上。
王老板遂將笑臉對上一旁的美婦。「這位夫人,老夫臉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讓-看著如此專注?」
頭一回正視她的容貌,無光的眸子竄過一絲訝然,隨即隱去。
「不好意思,我只是……只是覺得王老板有些面善,可能以前有見過,或者見過長相相似的人。」
其實王老板長相平凡,十張面孔就有八張是他那個樣,就是不知為什麼,王老板的眉宇,和那雙細小狹長的雙眼,都讓她意外感到熟悉。
「夫人覺得老夫面善?」王老板有些驚訝。
「若王老板曾在京城作買賣,也許我真的見過王老板也說不定。」她跟小姐亂跑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或許真見過。
王老板「哦」了一聲,她是第一個說他是這般大眾貌眼熟的人。
「我想,我們可能真的曾經見過面。」呢喃幾聲,王老板若有所思的盯著金梓。
「王老板又為何一直盯著我看?」這回換金梓覺得怪異。
這話換來李默寒的一瞥,投射來的寒意也令王老板注意到,斯文男子有著不若外表的強悍氣勢。
「套夫人那一句,老夫覺得夫人有點像自己的一位舊識,有冒犯之處,老夫陪不是。」
「舊識?」金梓可听出興趣來了,她比比自己,「王老板有認識和我長相相似之人?」
「是……是有一位楊夫人,和夫人您有八分神似,可惜呀在十年前,楊夫人就已香消玉殞了。」王老板欲言又止,吞吐的道︰「若不是楊家已經滅門,我還真以為夫人您與那位楊夫人有什麼關系呢!」
「你說的楊夫人,是哪一位?」金梓屏著呼吸問完這句話。
李默寒凝睇猝然抓緊他的小手,眼底若有所思。
「就是十年前,一夕問遭盜賊滅口的楊柳繡莊,楊莊主的夫人。」王老板觀察著金梓臉部的表情,繼續道︰「這事當年鬧得好大,繡莊里無一活口,不,應該說,只剩老夫我一人,那日我替楊莊主送匹花布到鄰近的張員外家,遇上大雨回不了,也因為這樣,讓我逃過一劫。」
「王老板是繡莊里的工人!」難怪她有面熟感,也許孩童時見過面所以存有印象。
「夫人何以如此驚訝?莫非-當真與楊柳繡莊有關系?」王老板的神情隨著她的激動言語蒙上詭色。
「我……」
「梓兒!」李默寒打斷了兩人間看似熱絡的對談。「-方才不是才吵著想找地方落腳歇息,就算-舅母是楊夫人的遠房親戚,連趕幾天路,-想祭拜楊夫人也得養足精神體力才是。」
金梓不住斜睨她的相公一眼。「相公說得是,我……我是真有些累了。」
才說她相公有進步,這會兒又對她凶,他不曉得他扣著她手腕的勁道有多強嗎?
要人听話也不是這樣嘛!她可憐的小手絕對會留下丑陋的紅印子。
「既然是楊家的遠房親戚,那不妨到老夫住處休息一宿,明兒個一早,我帶兩位上楊柳繡莊瞧瞧,祭拜楊莊主和夫人。」王老板適時插上一句。
「謝謝您,王老板。」金梓感激的說。
「哪的話,招待楊夫人的遠客,這也是我唯一能為楊家做的事了。」王老板神色黯然的說。
李默寒的瞳子卻閃過一抹奇異的冷芒,嘴角亦泛著嘲笑。
想去楊柳繡莊,就踫巧遇到僅存的楊家僕人,世上真有這等巧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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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爺?」
他沒回聲,可從他倏地攏緊的雙臂,金梓知道他未睡。「你不問我為什麼想去楊柳繡莊嗎?」
他沉吟了一會兒,扔出短短三個字,「不需要。」
金梓翻了身,整個人趴伏在閉目的男人身上。「你不想知道原因嗎?」
「不想。」
金梓-了眼,「哼」一聲,離開他,縮到床的另一邊去。
莫名其妙要她閉嘴的是他,一進王宅就說要休息的是他,不準她和王老板私下見面的也是他,擺明阻礙她同王老板說話。
他明知自己要同王老板講的就是楊柳繡莊,才限制她行動,這會兒卻露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到底他想怎樣?金梓把橫在細腰上的粗臂扳開,再往內側縮過去,不肯跟他貼近。
「我說不想,但依-愛喳呼的性子,明天還是會告訴我。」黑暗中,傳來他低沉又無奈的聲音。
好半晌,金梓緩緩翻了身,滾了一圈,又回到他的懷中。
她低聲埋怨,「就是算準了我會說,將軍爺才這麼無所謂是不是?連說幾句好听哄我的話也懶,每回都對我這麼冷漠,你真的很討厭耶……」
「-話太多,明天要早起,還不快休息!」
看,現在又嫌她話多了,金梓扁嘴,喋喋下休的繼續道︰「還是昨天那個將軍爺好,今天這個又恢復以前繃臉不講理……」
腰際傳來一緊,有動怒的趨勢,金梓當機立斷,故意唉了幾聲。「默寒,你壓到我的手了啦!你忘了在馬車上用多大的力扣著我……」
話梗在喉間,金梓突然目瞪口呆。
那小心翼翼的替她按柔的男人,真是她的相公嗎?
原來對付動怒的將軍爺,要用這一招呀!
「默寒,你以後別對我用這麼大的手勁,人家是女人,是要用來呵護的,稍微大力一點都會被弄傷……」她決定慢慢改造她的相公,不停的在他耳邊教導,總有一天,他一定能成為她心目中的理想相公。
顯然,她如意算盤打太好了。
男人翻了身,火熱的身軀旋即覆蓋在她身上。「-精神太好才會話多,我看-需要找點事來做才睡得著是吧?」
咦?
「扭來扭去跟條蟲似的,想必-的身子真是無大礙了。」大掌扯著她的腰帶,滑入敞開的衣衫里。
啊!
他他……他該不會是要……
「那我就讓-有事做。」他吻住她,滅去她的「諄諄教導」。
顯然她還略遜一籌,他的相公比她還會用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