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們何以如此健忘,好似三個月前發生的事情,全都只是陸遙知的一場夢。
沒講兩句話,連給陸遙知拒絕的機會都沒有,殷岩泉立即招來店小二為他們備好上等房,再以一桌豪華酒菜款待他們。
一切的熱烈表態,活像他們是多熟識的朋友,只是許久未曾見面而已。
瞪著引人饑腸漉漉的豐盛菜色,陸遙知神情戒備,卻抵不過月復中的咕咕響。
又想故計重施嗎?
不過殷岩泉那副感動到哭出來的神情,不像作假,應該說,像他這樣一個紀律甚嚴又正經的人,是裝不出這樣的表情。
尋求妻子意見,見她沒有反對神情,便牽著她的手,入座。
「殷大俠,這兩位是?」
殷岩泉清清嗓門,一臉慎重的向大家介紹,「這位是陸公子,陸家莊大少爺,另一位是他夫人。」
能得到殷大俠如此重視的對象,必有其過人之處,眾人莫不投注期待的目光,等著那夾弄筷子,替女人服務的男人好好自我介紹一番。
左等、右等,這位陸公子除了忙碌于夾菜喂飽自己的娘子外,就是一個徑地吃、吃、吃,絲毫沒有任何大將風範,一雙眼更是從頭到尾沒把他們這群觀眾放在眼底。
有人開始起疑,這種人為何能得殷岩泉器重?
「陸公子,陸公子!」
殷岩泉試著提醒他,同大家說句話;誰料陸遙知像是沒听到般,只顧忙著喂食大業,喂他的嘴,喂他娘子的嘴,喂他未出世孩兒的嘴。
「知兒,你沒听見殷大俠在叫你嗎?」陸夫人以長輩身分輕斥著。
陸遙知僅是抬了頭,莫名其妙瞪著大家看。「怪了,這麼豐盛的菜肴擺在你們面前,你們不吃東西,盯著我瞧做什麼7」
一說完,又繼續方才被打斷的動作。
「心兒娘子,我瞧這荷葉芙蓉果又香又脆,-快嘗幾口,還有還有,掌櫃說這叫翡翠玉心羹,要趁熱嘗……那東坡肉就別吃了,太油太膩,不適合-跟小東西……」
嘴里嚼著東西,一邊挑剔這菜色諸多油膩之處,那模樣還真只是受邀來吃東西。
陸夫人僵著笑容,說不難堪是騙人的,她送了眼神給殷岩泉,要他說些話。
「既然陸公子正『忙著』,就由我從頭說明這次聚會的緣由。」不愧是主事的人,一開口便將大家視線捉了回去。
三個月前,我得到陸公子夫婦的相助,順利擒得霍戒,不料手下一個大意,讓他挾持陸夫人的兒子逃月兌,我不知道霍戒究竟將人帶到哪里去,只知道近月來,山西那帶不斷發生莫名其妙慘死案件,尸體猶如被猛獸所擊,死狀淒慘。
「我得知此事後,立即動身前往山西一探,果然,和我推斷的沒有錯,這些尸體全遭到撕裂,身骨也被一節節打斷,全身上下支離破碎,手法就是霍戒常使的金剛爪……」
正講到精采的部分,突然傳來「哈」的一聲,有人滿足的將湯碗里的全數料理喝的干干淨淨。「娘子,-要不要試試這雞湯?」
「太膩了。」
「膩?我覺得還好呀!再不吃點雞肉也好,這肉質稀爛入味,入口即化,就連骨頭也都熬到爛了……」像是突然察覺自己的音量過高,陸遙知不好意思搔搔頭,「啊……抱歉抱歉,打擾到你們了嗎?請繼續!」
看著那盅煮到爛的雞肉,再聯想方才殷岩泉所述,有人開始作惡起來。
「霍戒時瘋時癲的個性相當可怕,我不敢斷言陸二公子是否還健在,從目前無獲得消息看來,陸二公子說不定還活著。」殷岩泉看了看臉色蒼白的陸夫人,「我追蹤了十幾日,終于讓我找著線索,霍戒就藏身在離這里不遠處的翻山岩上,所以此行,除了要捉拿霍戒外,也要將陸夫人的二公子救回來。」
「好、好!」
數十顆頭顱,齊一轉向那拍掌說好的男人身上。
「這花釀酒又香又醇,太好了,娘子呀!咱們走之前,一定要向掌櫃問問,這酒該怎麼釀才能這麼甘醇?」他有了打算,回頭要在櫻谷里釀這麼一壇酒,所用當然是那大顆的櫻桃!
「陸公子,不曉得你對我的計劃有何看法?」殷岩泉蹙著眉,盯著第二次打斷他話的男人。
陸遙知挑起眉,雖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樣,嗓音卻冰冷,「看法?怎麼?你不是請我和心兒吃飯的嗎?」
「是,不過,陸公子方才沒听見我說了什麼嗎?」
「這麼大聲,我怎麼會听不見。」
就連外頭小販都听得見,瞧,不就有許多顆頭顱探頭探腦的伸進客棧里,想多听些內容。
「那,你就該知道此時事態嚴重,大家都得盡一份心將瘋魔捉拿到案。」
「問題是你們的,關我和心兒什麼事?」他玩弄著酒杯,再一次朝殷岩泉扔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人是他們弄丟的,別告訴他,這人的腦袋瓜里還想著要心兒去幫他們抓人。
笑話,抱著邪魔妖道必打的口號,他們還有臉反過來要求協助嗎?
事實證明,殷岩泉的確想這麼做。「我需要得到兩位助力,一同對抗瘋魔,我相信,只要有陸公子的夫人在,一定不是難事。」
陸遙知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有沒有搞錯,我為什麼要幫你們?」
殷岩泉沉默片刻。「別忘了你弟弟落入他的手中,你總不能對自己的親人見死不救吧?」似乎也覺得自己這番話對陸遙知沒有任何說服力。
「容我先提醒你,親人這句話用在我身上是沒有用的。」落完話,陸遙知倏地起身,甚至看也不看一眼臉色慘白的陸夫人,轉身。「心兒娘子,咱們走!不對,咱們上樓休息去。」
有人奉送不用錢的住處,他不接受豈不是太笨了。
一身紅裝的冷顏美女,乖乖听話的跟隨在他身後,陸遙知的面色沉肅,心底卻相當滿意妻子的表現。
對嘛!這才是該有的夫唱婦隨,心兒總算給了他一次人前完美的退場。
「知兒,你別走,你總得參與一下救你弟弟的計劃,知兒!」陸夫人的叫喚聲只是讓他加快腳步,帶著妻子上樓。
陸夫人臉色難看,只能陪笑道︰「不好意思,讓大家見笑了,我這就去同知兒分析事情嚴重,相信他不會讓殷大俠失望。」
待她離開,一群好奇的觀眾,終于耐不住月復中好奇。
「殷大俠,你剛剛說的可是真?那位陸公子真的能替我們逮到霍戒?」瞧那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實在很難相信陸遙知有這等高超的身手。
殷岩泉苦笑了下,「這世上除了她……我是指這對夫妻外,恐怕很難再有人有辦法對付霍戒了。」
心情筆墨難形容,若非情勢所逼,他也不會求助于那兩人。
眾人的質疑聲,仍是此起彼落,此時,殷岩泉身邊的水秋雁開了口,「既然是殷大俠保證,我們豈有不信的道理,不過,可否讓我們得知這對夫妻的身分,讓大家心服。」
「水姑娘,這……」
「很為難嗎?」她看出殷岩泉眼中的掙扎。
「陸公子夫婦的身分,我暫時不便向大家說明。」只怕說出來,局勢會更復雜。
誰願意跟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合伙呢?
「好吧!既然不能說就算了,我全力相信殷大俠,也會盡我全力相助。」水秋雁回以微笑。
「多謝水姑娘。」
得到第一望門水家堡的支持,其它人紛紛也摒去懷疑。
只不過,在眾人齊聲討伐下,水秋雁一雙若有所思的亮眸,盯著那兩人離去的階梯,仿佛在算計著什麼,閃著不為人知的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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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陸夫人以為,可以用親情說動陸遙知,讓他叫-無心幫忙,那就錯了。
陸遙知這回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任憑她怎麼哀求,他都不為所動,盡管陸夫人守在客房外一夜,仍博不到他同情。
早在那天,他就對自己說了,他欠陸家的都還清了,除了必須借用了陸字姓外,他跟陸家一點關系都沒有。
既然沒關系,他又為何要自己的妻子為陸家賣命?
都說瘋魔的功力那般可怕,心兒五成內力都在他這個連怎麼使喚都不會的人身上,要拿什麼去對付那殺人魔,更何況她還懷著孩子呢!
不行!說什麼他都不會答應。
就在他對自己這麼說的時候,陸夫人突然「咚」一聲,在他身後跪了下來。
「-……做什麼?」
「我求求你,就算你再氣我、再恨我,都跟天兒無關,是我作主把你趕出去,你知道我怕你,我怕你毀了陸家,算我求你,看在我並沒有听信道士之言在你出世時,將你溺斃,救救你弟弟,陸家不能沒有他呀!」縱然不成材,但總是她心頭的一塊肉。
「那個是-兒子,我就不是嗎?」他掀唇嘲笑著。
明明不該有感覺,但看她這樣為兒子努力不惜下跪,他情何以堪?
客房門扇讓人掀開。「一大早的,你在外頭吵些什麼?」
陸遙知變臉迅速,冷然的臉龐瞬間布滿溫柔,他迎上前。「心兒娘子,-怎麼出來了,不是要-多睡一會兒嗎?」
「你在外頭嘰嘰喳喳的,要我怎麼睡得著?」
「一早遇到些擾人的事情,才讓-相公火氣一來,嗓門不小心就大了點,現下-最需要的是靜養,反正我們要上路了,今晚挑間清靜點的客棧去……」-
無心扯了他的手臂,要他別再故意顧左右而言他,那後頭跪著的,可是他的親娘呀!
這男人表面總裝不在意,老以為對自己說不在意,就會忘了傷心事,其實他根本做不到。
不想讓他日後內疚,-無心不顧男人眼底的反對,扶起跪在地上的陸夫人。「起來吧!」
陸夫人像抓住浮木般,緊緊抓著-無心,目光牢牢的直視她,這女人是她最後希望了。「心兒是吧?求求-,我求求-,救救我兒子,我求求-呀!」
「哇」的一聲,陸夫人壓抑的情緒爆發了-
無心扭了頭,直瞪著那鼓著腮幫子的男人。
這是你娘,還不快來搞定她!
陸遙知負氣的把頭一甩,就是不看-無心,表明不想理這件事。
一個嚎啕大哭的中年婦人,一個耍著脾氣嘴嘟高的男子,中間站著一名絕美的女子,這樣的場景說有多怪異就有多怪異,但-無心卻很想笑。
「如果只是對付一人,我想我可以……」
「不可以!」陸遙知凶狠狠的瞪著他夫人,要是她膽敢開口說幫忙,他就、他就抓她入房執行家規,不對,是直接把她扛上馬走人了。
「-說真的,真的可以幫我?」陸夫人喜出望外,抓著-無心的手勁也加大,「我就知道,知兒沒娶錯人,我也沒看錯人,-根本不是什麼女魔頭,-是我們陸家的救星呀!」
陸遙知嘴角怞動,直翻白眼。「慢著,我又還沒答應……」
「我要知道那家伙出沒的地點。」-無心的聲音插入。
陸夫人則歡欣鼓舞去找殷岩泉,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一抹紅影越過像根木頭似杵著不動的陸遙知,準備拾階而下。
「等等!」想溜?
陸遙知飛快拉住他娘子的手腕,露出森冷的白牙。「娘子,為夫有很重要的事情與你談談。」
居然沒等他先開口,她就擅自決定接下這樣危險任務,她到底有沒有把他這相公放在心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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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花木椅上,坐著一個努力擺出凶惡表情的男人,面前讓人奉上一杯熱茶潤喉,他大爺眼一瞄,重重哼了一聲。「-不是一向冷血看人,為什麼要答應去幫她救兒子?」
以為端茶來,就能免去他的不悅嗎?
陸遙知憤而起身,把站在一旁的妻子強壓到椅子上坐好,自己繼續咬牙切齒。「你身子又不比從前,肚子還有個小東西,憑你五成功力,真以為能輕易抓到那個什麼鬼瘋魔?」
不願讓她冒險,還是走為上策才正確。
望著忙著收拾包袱的背影,-無心慢條斯理的問︰「你心真這麼硬,不顧那人濫殺無辜嗎?」
陸遙知一頓,繼續著手收著東西。「只能怪他們倒霉,遇上愛殺人的瘋子,而且,我們為什麼要去幫姓殷的家伙收拾殘局?」
她直勾勾的瞅著他,「盡管我有把握,你仍是不要我出手,放任那人胡作非為?別忘了,你的兄弟可能還在他手中。」
陸遙知一臉氣鼓鼓地轉身。「-為什麼非要提醒我,我弟弟在那瘋子手中?」
「因為你嘴上雖說不在意,心里卻相反。」
「我寧可日後後悔,也不要有任何一丁點讓-受傷的決定。」把她拉至身前,重重吻了她的唇一下-
無心垂下眼,兩頰飄上粉色淡霞。「我不希望你日後後悔。」
口氣仍舊冷淡,但她那副冷冰冰的面孔早被打碎,成親以來,她臉紅的次數愈來愈多,本就該是美人,模樣自然可愛,他深呼了好口氣,才扔出想將她一口吞下月復的念頭。
陸遙知緊緊擁著她,他們都說女魔無心,錯啦!她的心就在自己身上,在他的心底,她處處在為自己著想。
「別小看當年師父在我身上投注的心血,五成功力對我而言,綽綽有余了。」
他俯下臉,惡狠狠的盯著她,「管-現在肚子里有沒有小東西,我都不準-去!」
自己也有五成左右的內力在,要救人,何需靠她?
她行,他為何不行?
男人就該站在前線保護自己的女人,誰要她花體力力氣去救別人!
「別以為你那幾招三腳貓的功夫能派上用場。」她打消他的愚蠢念頭。
听听,又是這種滅他威風的口氣。
才想反駁,他娘子一個手勁,就將他壓回椅上坐好,手里還被硬塞入一杯溫茶,暖著他冰冷的雙手。
「你體內毒素雖清,但又過與躁累,不听我勸,你這模樣,任何路上一個攔路賊你也打下過。」-無心挑起眉。
「對啦、對啦!反正我這個小小丈夫就是沒能力保護自己的妻子啦!」
眼中透露著莞爾,她彎腰捧起那顆垂頭喪氣的頭顱,「你的言行和一舉一動,已經在保護我了,這就夠了。」
陸遙知索性把她拉入懷中坐好,不服氣的時候,他只能用吻佔上風。
爾後,蹙眉凝望著她好一會,把臉埋進她香頸間嘀咕。「真是的,從第一次見面就是,什麼都要-照顧,就連我想救人幫人,也都要透過-……」
「如果不是你,我不會去做。」簡單幾個字,就點出他的重要性。
陸遙知聞言,把她抱個更緊,簡直不想放開她,心兒為了他在改變。
其實,這倒也是一個好機會,倘若她主動幫忙擒住那個瘋子,武林人士會對她改觀,可以藉此洗去人家對她的誤解,這不是他一直期望的結果嗎?
「-確定不會傷到小東西跟自己。」他不放心的瞄瞄那一點都不突出的肚皮,手掌覆上去,感受一下那小家伙的存在。
可惜,孩子忙著長大成形,沒工夫跟老爹培養感情,毫無動靜。
「區區一人,我還不看在眼底。」
「可我听外頭那群家伙說,那瘋魔殘暴,隨便一出手就是撕爛人肉耶!」他需要得到更多保證才成。
「也要他的掌有本事踫到我。」嘴角掛著抹淺笑,雙目卻冰寒。
他一怔,不自覺吞了唾沫,他娘子只要一提起砍砍殺殺,那副嗜血的表情還真讓人心驚膽戰。
「好吧!那就讓-去。」他一副恩準她的嘴臉,其實兩人都明白,-無心決定做的事,他這個小相公根本沒有反對權力。「不過……」
她輕輕挑了眉,還以為他又要耳提面命嘀咕些什麼,實則不是。
「解決完這事後,咱們可不可以去一趟周家莊?就在百里處,不遠的。昨兒個我問了掌櫃,那壇酒是周家莊里一家釀酒鋪出來的,我想多了解這釀造法,回櫻谷我也可以釀個一壇出來。」,-
無心撇了他一眼,隨即道︰「無所謂,時候不早了,你到底要不要用早膳?」
那張恢復活力的臉龐再度出現,「當然要,人活著就要吃東西嘛!」
吃完東西順便再問問掌櫃,有無人試過用其它東西來釀酒……
「對了,我警告你,你釀什麼都好,就是不準打我櫻桃林的主意。」
陸遙知一頓,可惡呀!他的表情有這麼明顯嗎?竟然被識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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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岩泉得知-無心願意幫忙,即刻招來同批人馬共商計謀,經歷一個上午的討論,訂出在翻山岩上的搜尋範圍。
「哇哇,娘子,不公平呀!這塊肉明明就是我夾給-的,為什麼又跑入我碗里來?
「什麼叫我體虛,需要補,-……」一見這麼多雙耳圍在身邊,他小聲咕噥著,「居然在這麼多人面前這樣講我,太不給我面子了!」
眼一瞪,他擺出為人夫的魄力來,「我不管,-給我吞下去,-不需要,小東西需要!」
殷岩泉抿著唇,等待左手邊那對夫妻安靜後,再開始分派各路人馬,片刻不到,那端又傳來某人抗議聲。
「-再說一遍試看看,居然說我的體力連小東西都比不上,可惡,我、我先天不足,但是我後天有保養呀!我天天吃一堆藥丹還不夠嗎?不管、不管,別再多說,-相公我要-吃,-就吃!」
殷岩泉深吸口氣,選擇忽略那頭吵鬧的雜音,繼續未完的分配工作。
「我們分四路,思空掌門和其手下,水姑娘則和我一組,另外……」對那頭連用頓飯也吵鬧不休的夫妻看了眼,他皺了下眉才開口,「陸公子就和其夫人一組,這三組人馬從陣頭山的東、西、北方入林,其它則埋伏在南……」
「請等等!」有人叫停。
殷岩泉看向水家堡內武功高強又美艷嬌柔的水秋雁,「水姑娘有提議嗎?」
「此行定要將瘋魔制伏,為免有人路上吵鬧耽擱,浪費大家精力,我認為……」明眸瞄至那嘰嘰喳喳不得安寧的夫妻一眼,「由殷大俠跟陸公子一組,我就和陸少夫人一組,行動上來講比較不會慢。」
讓那對夫妻一組,恐怕天黑了,都還在街上逛。
殷岩泉沉吟了一會兒,點頭道︰「可以,那就改為-與陸少夫人……」
「我、我反對!」
這聲反對,出于終于肯安靜的陸遙知嘴里,就見他嘴里塞滿了食物,還得怞空發出聲音,實在辛苦。
「我、我要跟我娘子一組。」他們是不能分開的。
「陸公子一個大男人,何必這麼黏著自己妻子?」
陸遙知眼珠子一轉,這會兒又是哪根蔥在說話?
哦!不是蔥,是那個老愛瞪著他和心兒看的水家小姐。
「不行嗎?我就是喜歡賴在我娘子身上,-憑什麼管我?」手臂一抓,毫不客氣把他娘子抓入懷中。
反正都已經沒面子了,他不介意在大眾面前當個讓人笑掉大牙的小相公。
「若你是認真想抓到瘋魔的話,就該知道我這麼要求的原因。」水秋雁語氣凌厲,心里卻暗罵,邪魔歪道果然寡廉鮮恥,光天化日下,竟然做出這麼有違禮教之事。
「況且你一個堂堂男子漢,只會躲在妻子身後,干嘛,難不成你還需要尋求女人保護?」
水秋雁不開口則已,一開口便踩中陸遙知心中的痛,還很痛、很痛。
正想揮個兩拳讓人評評看,他是否真的這麼懦弱時,向來對閑雜吵鬧漠不關心的-無心,卻按下他沖動的手臂,緩緩開口。「我相公是擔心我的身子,才想陪同我一起,畢竟,我月復中有他的骨肉,一個男人會關心自己妻小,這很正常。」
如果不是這麼多觀眾在現場,陸遙知真想把心兒抓來吻上一回,不過,她的下一句話,卻教他哇哇大叫起來。
「不過我也贊同這位姑娘所言,我同她兩人朝東出發,但我有個要求,我相公要與其它人守在南方林口,不跟我們入林。」
「娘子!」-
無心瞅了他一眼,眼中有著他才懂的開心,他明白,心兒是擔心他出事,她能自保,但他呢?
縱然不滿,他也只能繃著臉坐下。
既然不能幫她,就只能成為她的負擔,這道理他懂,但心里就是不爽嘛!
遲早有一天,他會讓他娘子知道,他不是那麼沒用的。
總算解決分配問題,殷岩泉將出發時辰定下。
「好了、好了,都決定好了是吧?」拍拍,陸遙知一把拉起位上的-無心,掉頭就走,「娘子,咱們快上街去,我听聞這鎮上晶玉糕是出了名的好吃,我們得快去嘗嘗,真是的,浪費一上午的光景,居然只討論何時出發。」
老兄,那是你根本沒參與討論好嗎?
眾人將埋怨的話往肚里吞,各自退離準備接下來的行動,唯獨水秋雁仍坐在位上未動分毫。
「水姑娘?」殷岩泉不解的望著她。
「殷大俠,可否借一步說話?」她眸中狡芒一閃,「小女子有個一石二鳥之計,不知道殷大俠是否願意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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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著積雪,放眼望去淨是一片雪花茫茫的空曠荒野,冷呼呼的風聲吹過耳際,大地有股蕭瑟之美,只不過對兩個大男人來說,走在這片蒼茫山里,毫無任何感動可言。
「陸公子,上回的事,我只想說,我不是有意要傷你……」
陸遙知揮完手,立即吐著氣暖著自己根根指頭。「做都做了,過去的事情甭提了,我現在不是好端端在這里。」
說不準跟,他還是跟來了。
不過,他要申明,他不是故意違反娘子的話,是殷岩泉自己過來約他一道而行。
「陸公子應該知道,我這一生以行俠仗義、鏟奸除惡為己任,就算遭人辱罵,只要關系到整個武林的和平安寧,我都會去做,所以,要是有冒犯之處,我希望你能諒解。」
陸遙知古怪的瞧他一眼,「這就奇了,你同我說這些做什麼?還一直跟我道歉,活像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殷岩泉唇邊露出僵硬微笑,「對于上回之事,我仍是耿耿于懷。」
「不用,只要你繼續跟我保持五步遠,這就夠了。」他一步跳遠,抖著手抖著肩道︰「咱們同是男人,說話就說話,干嘛老靠過來,清清白白點好。」
應該說,他可不想殷岩泉早死。
此時,遠方天際,一陣狼煙直沖雲際。
陸遙知不解的盯著殘留在空中的濃煙,「這是?」
殷岩泉抿了唇,「有人找到霍戒的足蹤。」
「那我們還在這里干嘛?」不顧殷岩泉遲疑的神色,陸遙知快步邁去。
他只想快點結束,好帶著心兒離開。
幾乎是往高處爬,遠遠的,陸遙知便瞧見熟悉的身影-
無心靜靜的站在樹旁觀望著中央的塵土卷揚,瘋魔與其它人等正在里頭糾纏著。
那群號稱武林高手一個個被霍戒打的東倒西歪,不是倒下就是打飛出來,不稍片刻,已經沒有人圍在瘋魔前了。
那瘋子發現了樹旁的-無心,凶光暴怒,攤開一雙鐵爪橫沖直撞地朝她沖去。
小心兩字還沒開口,陸遙知就見他娘子飛身跳開,同時銀針一揮,立即制住瘋魔面額三大門袕,他激烈的反應緩和下來,此時,數個不甘心成為敗將的人,包含水秋雁在內,舉劍朝他剌去。
不料,這瘋魔還有能力反擊,雙掌一抬,大喝一聲,雄厚的掌力把他們團團震開,尤以身輕的水秋雁最為嚴重,她被掌風震到斷崖邊,眼見就要摔下去-
無心動作更快,飛撲上前拉起水秋雁,讓她免于摔下崖。
那瘋魔卻已逼近-無心,朝她劈下一掌,-無心閃也沒閃,旋過身正面迎向,只見瘋魔悶哼一聲,瞬間癱倒在地上,出掌的那條手臂早已被折斷,不過,瘋子就是瘋子,都這樣了,還跳起來繼續嘶吼出掌。
陸遙知偷偷捏了把冷汗,不過,他娘子精湛的武功可不是亂蓋的,輕輕松松就讓霍戒跌了好幾回狗吃屎。
應付這樣的家伙,他相信自己的娘子絕對游刀有余,只除了那沒事愛扯他娘子後腿的水秋雁,老讓他娘子分神去救她,壞了下手的機會。
就在他微微打著呵欠,等著-無心處理完大壞蛋時,頸上掠過一只冰涼的硬物,一心放在娘子身上的他並未察覺。
直到瘋魔斷了兩手一腿,終于癱在地上動也不得動,成了名副其實的「尸體」後,-無心才扭頭朝他這方向看來。
陸遙知直到從她臉上閃過的怔然和錯愕中,才意識到什麼正架在他頸上。
同時間,一幕令陸遙知肝膽俱裂的景象,出現在他眼前。
他尖吼一聲,「心兒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