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坐在對面的袁震,杜拾羽縱然有千言萬語,此刻也不時該從何說起。
「你不吃嗎?」所謂近親情怯,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了。看不到他時,每天思思切切;等他總算又出現在她面前,她卻連像樣的話也擠不出來,只能聊些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
「你為什麼不來找我?」沉默多時後,袁震終于開口。
「找你?」她愣住了。
「對,找我。」看到她一臉茫然,心頭那把名叫怒火的烈焰,愈竄愈高。「你難道不覺得,你有必要對我解釋一些事嗎?」
「我……」他的怒氣顯而易見,而她心里的委屈、對未知狀況的恐慌情緒,在這時升到最高點。「我又不知道你家住哪里。」
「電話!」他還記得前一陣子,她甚至拿著他的電話號碼到處招搖,替他招來些不必要的困擾。「你有我的電話——就算不來找我,你至少可以打電話給我!」愈說愈激動,「你這個禮拜的不理不睬,究竟是要證明什麼?」
「我沒有啊……」說著,眼眶已經開始泛紅。
「沒有!」他失控地怒吼,「你沒有要證明什麼?那你為什麼不來?」最讓他生氣的就是這點。原本,他信心十足,相信她在乎他、在意他,她一定會來找他,對他說清楚講明白。但是沒有!杜拾羽讓他袁震等了一整個禮拜。
「我說我沒有你的電話。」此時,飽含委屈的淚水潸然而下。
「你怎麼可能沒有?」她的眼淚猶如傾盆大雨,縱然他有天大的怒火,也在頃刻被澆熄了。袁震驅前抱住她,輕拍她的背安撫她。
「就是沒有啊。」她抬起手,用衣袖拭淚,那樣子有如迷途的小孩般無措,然後將臉埋在他的胸膛,就是不願看向他。「那次被你抓包以後,我怕被你整回來,就把原來的ICQ號碼給刪了,你的電話只留在ICQ的紀錄里,ICQ刪了,你的電話就沒了嘛……」
「你難道沒有另外……」話到嘴邊,他覺得這問題簡直是笨得可以。如果她真的有將號碼記下來,就不會有前面的問答出現。「你為什麼不記?」這麼問,適切多了。
「我以前怎麼知道我會打電話給你。」沒有需要打的電話號碼,就沒有記與背的必要。
「好,你不知道我的電話就算了,可我公司的電話,你總該知道吧?」只要有心,電話簿一查、查號台一打,怎麼可能不知道。
「你公司的電話我打啦。」杜拾羽講到這兒,更是滿月復心酸。「可是,直接找你根本不可能,電話會由總機轉到你秘書那里,你的秘書會說什麼你很忙啦、你會開會啦、你另外有約啦,一定要先問我找你做什麼。」說著,她的脾氣就上來了。
「你說我能說什麼?說你誤會我,我要找你解釋?這種話,說出來誰信啊?不要說你的秘書不會相信,你公司隨便找個人,也不會有人信的。我不過是個普通、平凡不過的人,能和你這個大總裁有什麼誤會啊?這種話要是真說出來,只會讓人恥笑而已。」
「你的意思是,你找過我,只是沒找到?」
「廢話!不然那麼曲折的過程,難不成是我半夜做夢編出來的啊?」見到他後,忐忑不安的心已然安定,而在敘述的過程中,連日來的悶氣也慢慢清除,直到現在,網路上那個曾經將袁震給氣得哭笑不得的Minimum已然復活。「你以為我想像力那麼豐富嗎?」
「不,我相信你的話。」她這一席話,同時也將袁震這禮拜來的不安與狐疑盡掃而去——原來,她不是沒找他,而是她找不到他。「現在,把你的手機給我。」老天,什麼情況他都設想過了,就是沒想到這點——她找不到他。
「手機?」從他的懷抱里不解地抬起頭,「你要我的手機做什麼?」
「拿來就是了。」面對他的專制,她雖然有點不太習慣,不過還是乖乖地交出手機。好奇的,撐起自己原本賴在他懷里的身子,探起頭看他的舉動。
她看到袁震直接進入她的電話簿,一組組地檢視她的電話號碼,然後將這些號碼全部再輸入他的手機里。
他的舉動讓她不解。
「你在做什麼?」
「把你這些朋友的電話全記在手機里,免得你下次像上回一樣無緣無故地鬧失蹤時,我還要派人去找你。」同時,也把自己的號碼輸入到她的手機里。
「你派人找我?」這個上回……是……啊,她想起來了。就是他第一次出現在她家,說要請她吃飯的那一回。
「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在你回家不到半小時內,就到了你家門口?」杜拾羽很不文雅地張大口,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柔女敕的雙唇,有著他懷念的味道,柔軟的身軀此刻就在他的懷里,只要是男人,一個正常的男人都無法抗拒這種誘惑吧?袁震這麼想著。于是,一個吻、兩個吻、三個吻,直到親吻再也不夠的時候,的洪流逐漸將他們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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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時過後,當一切都回歸平靜,杜拾羽睜著晶亮的眼楮,躺在床上看著原本只屬于自己的大床,此刻被袁震健碩的身子佔去了一半以上。
有個男人躺在她床上的這件事實,讓她感到無比訝異。
更讓她驚嘆的是,他愛她,而她也愛著他——這真是個意想不到的緣分啊。她怎麼也沒想到,在兩年多前的某一個枯燥、無聊的夜里,她能找到彼此意愛的情人呢?
這時,震天價響的手機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就在她打算爬過袁震的身子接手機時,他已經快她一步、大手一伸拿到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手機熒幕顯示是江雨琦打來的。
「袁震,把電話給我啦。」杜拾羽抗議著要搶回手機,怎奈她的抗議完全無效。
「喂,拾羽,我跟你說,我已經找到丫姐了。」來點者正是江雨琦。「丫姐說他可以透過關系,幫你弄到袁震的電話號碼,所以啊,我拜托你啊大小姐,見到他時就別再吵了,愛他就要直說,不然等他真的跑了,到時哭也沒用啦……喂,杜拾羽,你是聾了還是太感動了?我這麼幫你,怎麼一聲不吭啊?」
「江小姐,我替拾羽謝謝你。」袁震在听完她話後,如是說︰「還有,我就是袁震,電話號碼已經不不要了,我已經把號碼輸入到她手機里了。」
「啊……」電話另一頭的江雨琦突然有些反應不過來。「你……你是……,那拾羽呢?」
「喔,你說拾羽嗎?她現在壓在我身上。」他看著坐在他身上,與他展開手機爭奪戰的杜拾羽,故意誤導江雨琦往某些不純的方向去。
「袁震,你別亂說!雨琦,你不要听他胡言亂語,我……」江雨琦听到這陣混亂後,大概、已經知道自己恐怕是打擾了他們這對愛情鳥了。趕緊十分識相地說︰
「嗯,袁先生,既然什麼事都沒了,那我就掛電話啦,再見。」
在這個時候,袁震終于讓杜拾羽搶回手機,只是當她急著要對朋友解釋清楚時,才發現對方早就掛斷電話了。
「袁震,你——」
「我?」他性感地挑起一道眉毛,「我怎樣了?」他笑了笑。「你朋友說了,你愛我就要趁早說,來吧,我等著。」
「你——」
「你不愛我嗎?」
「我……」在這種情況下,要她怎麼說得出口。「我……」他一臉等著看好戲的痞樣,就算她愛,她也說不出來啊。
「我都知道。」袁震失笑,決定不再為難她了。再這麼讓她「我」下去,只怕到明天,她還是說不出來。「你愛我——不過我還是想听你親口說,這樣吧,我一句,你也一句,公平,好不好?」
她沒拒絕,他就當她答應了。
「我愛你。」出自肺腑的。「你呢?」
「我也愛你……」語畢,她已是滿臉羞紅。
「瞧,這不難,不是嗎?」他就喜歡看她臉紅的模樣。「來吧,再說一次,我等著你哦。」
「袁震!」伴隨著一聲河東獅吼,又大又軟的枕頭直接砸到他的俊臉上。
「你別得寸進尺!」這一夜,外頭的氣溫降到十度以下,不過杜拾羽的房間內,卻是滿室春風,暖和熱鬧得不得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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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三月天,杜鵑花開在山坡上,杜鵑花開在小溪旁,多美麗。杜拾羽與袁震就在這淡淡、柔柔,還有些暖和的三月天里結婚了。原因很簡單,因為她懷孕了,也就是說,兩人是奉子成婚的。
「丫姐,你看,這就是沒有確實做好避孕工作的下場。」身為伴娘的江雨琦在參加婚禮時如是說。「就為了逞一時之快,而落得這種下場……唉,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想當然耳,她這話,當然是遭來正站在附近的婚禮男主角——袁震,白眼伺候。花花聊天室的成員,泰半參加了杜拾羽的婚禮,而江雨琦和李慶豐自然也沒缺席。畢竟,杜拾羽和袁震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他們兩個也有點貢獻呢。
「小百合,」李慶豐喚著江雨琦在花花聊天室里的代號,「我看你少說兩句,沒看到新郎在瞪你嗎?」
「呵呵,不怕。」她倒是自在得很。「今天是他大婚的日子,怎會有空來和我計較這些呢?」
「你啊,和拾羽一樣,調皮。」李慶豐看著她,也不禁搖頭。「而且你比拾羽更壞,她只是會叫的狗,你根本是扮豬吃老虎。不曉得哪個男人才有法子制住你。」
「丫姐,別為我躁心,那個男人不是死了,就是還沒出生啦。」看著她得意洋洋的表情,李慶豐心里想的卻是另一回事——俗語說,做人不要太鐵齒,要不然小心遭天譴。
拾羽嫁了,雨琦大概也快了吧,只是,他真的不曉得,這個男人會出現在什麼地方?不過,總會出現的,他心想。
當江雨琦快樂地喝著淡粉紅色的飲料、心情很high地和幾個網友話家常時,今天的新娘,已經準備對在場未婚的女人拋出新娘花束。所有未婚、想婚的女人們,在階梯下莫不擠成一團,只有視婚姻為畏途的江雨琦還端著飲料,站得遠遠的。
就在杜拾羽拋出花束的那一刻,她被不知打哪來的冒失鬼給用力一撞,在作用力與反作用力的作用下,她整個人向前沖了出去,而那束眾人死命搶奪的花束,居然就那麼好死不死地落在她懷里。看著滿是名貴鮮花、所費不資的新娘花束,江雨琦有種惡運即將臨頭的預感……真的,真的是不太好的預感……
淡淡的三月天,有著溫馨的婚禮、美麗的新娘、英俊的新郎,和惶惶不安的女伴娘……春風吹,花兒搖,春天來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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