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娜娜伸著懶腰,從自個房間悠悠晃晃的經過客廳時,听到了這輩子她最不想听到的聲音。
「早啊!娜娜。」項爾凡的聲音在她前方兩公尺處響起。
听到這聲音時,她不敢置信的瞪大惺忪睡眼,盯著站在她面前,一臉神清氣爽的項爾凡。
「我一定是在做夢!」她試圖說服自己,這不過是惡夢一場。「我一定是還沒醒,」
她認定眼前的他,一定是出現在她夢里,而不是當真出現在她面前。
她決定要終止這場「惡夢」。她假裝沒听見他的問候,連忙朝她的原目的地——廚房走去。
「唉!」項爾凡瞧見她的舉動,故意長嘆一聲,語氣中帶著難掩的失望。「我們這麼多天不見,你居然連聲招呼也不打,就這麼從我身邊走開,這真是太傷我的心了!」
許娜娜听完他這一連串肉麻兮兮的話,立時寒毛直立。
「我不是在做夢!」
她終于還是得面對事實!
項爾凡那個在兩天前,對著電視機前全國觀眾說愛她,同時害得她清譽蕩然無存的大瘟神——真的出現在她家里,
「你當然不是在做夢。我這會不是親自出現在你面前,聊慰你日日夜夜殷殷思念了嗎?」他逗弄她的習慣依然不改。
而她照例的,讓他這些話氣得臉頰泛紅、頭頂冒煙。
「呸!誰對你日日夜夜殷殷思念了!」
她恨不得將他五馬分尸、凌遲至死,怎麼可能對他「日日夜夜殷殷思念」?
「唉,娜娜,你別否認了!」項爾凡大步一跨,隨即將穿著小熊睡衣的她,緊緊擁入懷里。「你對我的心意我都了解。」
「我對你哪有什麼心意!」她掙扎著要離開他懷抱;只可惜她人小力微,根本敵不過他如牛的力氣。「你別亂說!」
他微微一笑,那眼神仿佛在告訴她你不說,我也懂。
「你別害臊,兩人相愛是不需要隱藏的。」他無視她的掙扎推拒,硬是將臉頰更貼近了她。「尤其是我,你更沒有必要隱瞞。」
面對他的睜眼說瞎話,雖然明知他這麼說是故意要整她,激她冒火;但在苦無月兌身之計的情況下,她只能任由自己的怒氣不斷累積。
「我……」她使出渾身解數,好不容易從他懷里逃開。「我要隱瞞什麼!」
她對他,除了厭惡還是厭惡,哪來他說的那種情感!
「倒是你,別亂說話!」
她一想起那天這家伙,對著電視說出那一連串教人吐血的惡心話後,她所受到的困擾,就忍不住一肚子氣。
「你搞清楚!我和你之間什麼都沒有,別動不動在電視上說什麼你愛我!」
她這話讓項爾凡覺得,這些天他受到眾多前女友的蚤擾哭訴、抱怨恐嚇……全都值得了!
「哦?」他挑起一道劍眉。「你真的認為我口中的‘娜娜’就是你?」他不動聲色的問。
「我……」他這話問得她一時啞口無言。
她如果說是,萬一他的答案是否定的,那她豈不是顯得太過自大、自抬身價?可,這世上哪那麼巧!他認識的女孩子里,就有兩個同名的……
「好,那你說,不是我是誰?」
若真是別人,那麼以後要有別人提及她與他的關系,她就可以理直氣壯推得一干二淨,而不是唯唯諾諾,一副作賊心虛的模樣。
「唉,你別動氣。」他以安撫的口吻說︰「雖然我知道你對我情深意重,但是呢,我還有些許道德感在,還不至于染指像你這樣半大不小的女孩子——」
「誰對你情深意重了!」
他的話,讓她的心有若被針扎了下;可只是一下,讓她誤以為那只是她自己的錯覺……
「除了你還有誰?」項爾凡瀟灑的走到沙發前,舒服的坐在上頭。「我知道兩天前的事,讓你難過。可是……」他一副無奈的說︰「我心里現在只容得下‘娜娜’。對于你的厚愛……只好改日再報了!」
「你……」她覺得,她若是再繼續待下去任他消遣,她肯定會急怒攻心,心髒病發作。「算了!隨你怎麼說。」
說完這話,她轉身準備往廚房走去,不打算再搭理他。
才剛踏出第一步,她終于記起——
「這里是我家!」都怪她剛才太激動,以至忘了這個最重要的問題。「你來這里做什麼?」
「你這問題剛才不就該問了嗎?」項爾凡調侃的說!「還是你見到我時,一時間忘了今夕是何夕,此地是何處?」
他的問題讓她滿瞼通紅;不過不是因為氣憤,而是因為他正巧說中了她的心事。
「你管我!」
幸好,她不是只有不好意思會臉紅,就連生氣時,臉也是照紅不誤;要不然讓他瞧出點端倪的話,她豈不是又要被他取笑調侃了。
「我沒管你啊!」他無辜的說︰「我是關心你。」
「你……」
這個大痞子!
「別和我閑扯淡!說!你怎麼會在這里?!」
她的樣子,像是在審問犯人的判官大人。
「報告大人!」他見她這陣仗,連忙起身作揖。「是令慈邀我到府上一聚。」
「我媽?你少誆我!」
她母親方惜圓是當紅的名服裝設計師,必須時常到世界各地參加各個大大小小的服裝秀。再說兩天前她和母親通電話的時候,她人明明還在意大利,怎麼可能會臨時跑回來,還邀請這個大瘟神到家里來。
「我媽明明還在米蘭作服裝秀,怎麼可能回來!」
「要不信的話,你可以到令慈的工作室看看,就可以知道我是不是在說謊。」
他一副要信不信由她的模樣,不禁動搖了她的決心。
「好,我這就去看!」
就在她準備上二樓時,她已看到她那身高接近一百八的母親,婀娜多姿、儀態萬千的緩緩從樓上走下來。
「娜娜,你起來啦!」方惜圓不受歲月刻劃的縴縴素手,愛憐的撫過許娜娜光滑細致的臉頰。
「媽,你回來怎麼也沒跟我說。」許娜娜心里雖然高興能見到將近一個月不見的母親,可是對于她不告知行蹤的行徑,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這也是臨時決定的,還來不及通知你嘛!」方惜圓走到女兒身邊,輕輕摟著她肩膀。「而且,我今天早上七點才到中正機場。我想,這個時候你多半還在睡覺,所以我決定讓你好好睡,別吵醒你。」
「好嘛!」
媽說得也沒錯,她平常一定是拖到九點多才起床;再說,她有起床氣,對于七早八早吵醒她的人都沒什麼好臉色。
突然,她記起身後還有個不速之客。
「媽,這家伙說他是你請他過來的。」
這事她壓根不信!因為,她不記得母親什麼時候認識這號人物了。
「娜娜,不可以這麼沒禮貌。」
她先是向項爾凡說了聲抱歉,然後轉頭說︰「項先生是我的客人,趕快向他道歉!」
「喔。」許娜娜有些不情願的。「項先生,對不起!」
「沒關系,方女士。娜娜和我本來就是舊識,我知道她不是有意的,你就別責怪她了。」
項爾凡收起先前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十足正經有禮的向方惜圓解釋著兩人的關系。
「哦?你們兩個認識?」他的話引起了方惜圓興趣。「之前怎麼沒听娜娜提過啊?」
「是這樣的……」
于是乎,項爾凡便開始耐心的向他認定的「丈母娘」,仔細說明了兩人相識的經過。
許娜娜這會終于明白,項爾凡為什麼會一大清早出現在她家,而母親又臨時從意大利返國的真正原因。
原來,項氏集團旗下的某個子公司,有意以母親的名字,創立一個全新的服飾品牌。由于這個企劃案是以整個國際市場為目標,同時品牌的定位,走的是高價位,因此才會派項氏集團的少東——項爾凡親自接洽。
現在,許娜娜三不五時就會在家里遇上項爾凡。
雖然她每天幾乎早出晚歸——早上一起床,二話不說就直奔林波笙家,直到即將就寢的時間才回家睡覺。但是不知怎的,他總有辦法逮著她,每當她前腳才一踏進家門,他後腳便跟著進門。
有時她不禁懷疑,他是不是找了人監視她,畢竟這種「巧合」發生的次數,多到不免令人心生疑竇。
可是,項爾凡沒事干嘛找人監視她?
她又不是他愛人——他說他的愛人也叫「娜娜」——那他這樣勞師動眾的找人監視她,簡直就是費錢費力又極端無聊的事。
項爾凡這人痞雖痞,還不至于會砸錢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說來,這事實在令人懷疑。
這會,她踱步到方惜圓的工作室,恰巧看到母親挽起長發,拿著一張設計稿仔細研究著。
「媽!」她走到母親身後,撒嬌的偎在她肩上。「你有沒有空?」
「有什麼事嗎?」方惜圓伸手柔柔她那柔軟細致的短發。
「媽,你最近好忙喔!」她的語氣像是有些抱怨。
「沒法子啊!既然我已經答應了這件合作案,」方惜圓嘆了口氣,對于自己冷落了寶貝女兒感到抱歉。「就要弄到盡善盡美才行。」
「可是,媽!」像是心疼母親的疲累,許娜娜口氣一轉。「你這麼忙,他們為什麼不在自家公司給你弄間工作室,還要累得你四處奔波。」
這——就是她今天進門的原因了。
方惜圓向來習慣在自個家中進行一些必要的工作,舉凡設計稿、選色、挑選布料這事……
也正因為她習慣在家中工作,許多無法透過電話聯絡的公事,要不是她帶著資料上彩蝶,要不就是彩蝶派人到家中與她交涉。
而彩蝶不知是事業做得太大還是怎麼的,連一些普通職員都忙得分不開身,還非得找上項爾凡這小老板親自出馬。
「再說,以後他們要以你的名字當品牌。除了服飾以外,就連店面的設計走向,也都該和你商量,讓你參與才對啊!」
為了減少與項爾凡踫面的機會,她決定「大義滅親」,將自個母親趕出工作室。
「你看,有這麼多事要做,如果你們工作的地方都在一起的話,不是方便多了嗎?」
「你這麼說也有點道理……」方惜圓果真十分認真的考慮她的提議。
「媽,你想想看,這工程這麼浩大,牽涉的人又這麼多。你想,我們家有這麼多空間容納他們嗎?」
她見計劃奏效,決定再加把勁,促成她母親下定決心。
「而且你想想,現在爸不在家還好;要是他回來了,有這麼多人在家里來來去去的,一定會打擾到爸創作的。」
「對喔!」方惜圓恍然大悟。「我都沒考慮到這點!」
「是嘛!」她繼續努力游說。「我們都知道爸是這世上最溫柔的男人了;就算因為你的工作打斷了他的工作,他也不會說什麼,反而會鼓勵你、要你加油!」
「是啊!雋曄就是這樣一個人……」提起自己的丈夫,她的目光也不禁溫柔許多。「嗯,娜娜,你說得沒錯!我真的應該請他們幫我挪個空間,充當我的工作室。」
「是啊!為了爸和你自己,教他們弄間工作室給你,這是最兩全其美的法子了。」
她心里已經盤算好,等會要上波笙那兒,好好大肆慶祝一番!慶祝她再也不需要見到那個和她天生犯沖的家伙,慶祝她再也不必讓他調侃戲弄……哎呀!反正光是不必見他一事,就足夠讓她好好慶祝了!
看來,她住後的生活,應該又能悠閑愉悅的過日子了!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笑開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