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賢王悠然落下最後一子,笑道︰「皇上,您這回可是真的輸了。」
宋仁宗心不在焉地看著棋盤,嗯了一聲︰「王叔的棋藝精湛,朕自愧不如。」
八賢王咳嗽了一聲︰「咳,可是皇上,您這一盤之所以會輸,全都是因為您亂下子,把自己走死了哪。」
宋仁宗手抖了一下︰「這個……這個……王叔能不能就不要提了,朕只是思慮不周,這個也不能全怪我,實在是那幾個辦事不力……」
八賢王眼楮一瞪,刀子一樣的目光把宋仁宗砍得體無完膚︰「皇上!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你怎麼還不醒悟!」
宋仁宗小聲道︰「又來……」
「若不是為了你這個案子,我又何苦多造那麼多孽!那一家七口,那個江湖人,那些盜賊……要麼死得無辜,要麼罪不至死,要不是微臣等幾人替你遮著攔著,萬一你的證據讓那包黑子抓住,就不是噴一臉唾沫的問題了!」
八賢王越說越生氣,平日的良好風度都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到了那時,皇家尊嚴何在!皇上顏面何在!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皇上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你是皇上就好好做你的皇帝,管那種閑事、研究那種歪門邪道干什麼!這次只是個教訓!如果再……」
宋仁宗告饒道︰「是朕的錯,是朕的錯,朕真的知錯了……」
「你錯在哪兒!」
「不僅朕自己犯錯,最後還要害得王叔替我頂罪……」
八賢王怒道︰「頂罪只是小事!最大的問題是,還要被迫串通那對和包黑子一樣又臭又硬的貓鼠替你月兌罪!皇上知道要讓他們屈服需要多少手段嗎?尤其是那只沒毛的老鼠,簡直就是無法無天的禍害!
「若不是抓住了他們的軟肋,這件事能這麼簡單解決嗎?若包黑子認定了真相,他萬一連命都不要來要求皇上……難道皇上真想以皇帝之身,向天下謝罪嗎?!」
宋仁宗掩面道︰「我就知道……求你了王叔,朕已經認錯了,還要朕怎樣……」
優雅的八賢王怒形于色︰「簡直就是不思悔改!皇上你——」
一個太監急匆匆地從御花園外小跑進來︰「皇上!皇上!不好了!包大人又來啦!今天包大人的臉色也很難看呀!皇上!」
宋仁宗的臉色本來就被罵得很難看,再一听稟報,臉頓時就白了。
「大膽!誰讓你們如此稟報的!」皇帝怒罵。
太監被什麼絆倒,撲通一聲撲倒在地。「皇上……」可憐小太監完全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是您說……」
皇帝很大聲地反駁︰「胡說!」
剛才還怒意滿面的八賢王勾起了一個笑容——可惜,除了皮笑肉不笑之外,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其他辭匯來形容這個詭異的笑容了︰「啊,皇上,這稟報方式不錯啊……」
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又是什麼樣的暗號呢……皇上!
丹鳳眼惡狠狠地盯著眼前的皇帝,目光中射出無數匕首似的冷光,扎得皇帝鮮血淋灕。
宋仁宗一副很想自殺的表情。
「皇……皇叔!」他結結巴巴地道,「你听朕……不,你听我解釋……」
八賢王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怎麼看怎麼像奸笑︰「不必,皇上的心意,微臣心知肚明。」
皇帝陛下開始抖若篩糠。
八賢王一甩衣擺,站起來,對剛才大叫「不好了」的太監笑道︰「包拯在哪兒?帶我去見他。哼哼,皇上……」
皇帝陛下向後翻倒。
「救駕!救駕!」太監們大呼小叫地撲了上來,「皇上!您沒事吧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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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玉堂!你輕一點!」
「很疼嗎?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不知道有沒有我那天更疼?嗯?」
「大概差不多吧……啊!」
「是……嗎……」
「啊!疼——玉堂……求你……輕一點……」
開封府,貓窩。
御前四品護衛,御貓展昭躺在床上……正確地說,是趴在床上,錦毛鼠白玉堂則跨騎在他背上……給他的敷藥。
「看看你的樣子,什麼御貓展昭!」白玉堂對著他上縱橫交錯的傷痕大聲嘲笑,「干脆就叫猴展昭算了!哈哈哈……居然被打成這樣也不敢還手,更沒用!」
展昭把臉埋在被子里,一副想要永遠住在里面的模樣︰「你就不要嘲笑我了,你以為你見到你娘的時候比我好到哪兒去嗎?而且我是為誰才變成這樣的?不要裝得好像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似的……」
原本就心疼老鼠被自己折騰一夜的辛苦,偏偏這只耗子卻沒一點自知之明,非要在最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在別人眼前,倨傲地跪在展昭身邊說什麼一夜夫妻百日恩,自己沒理由讓展昭一個人受這個罪。
他若是只說前半段也就罷了,偏偏後面又補上那半句,害得其他人看向展昭的目光頓時就曖昧了……
什麼叫一夜夫妻?什麼叫不讓展昭一個人?根本就是一副寧死也要從丈母娘手中保護妻子的好丈夫模樣啊!
可只有展昭知道,那時說話的時候白玉堂的手一直在抖,不管是疼還是怒,都讓展昭不得不心疼,只能趕快將小老鼠護在自己身後,大聲告訴展老夫人這就是他愛的人,老鼠也好,貓也好,流言也好,中傷也好,都無所謂,他今生今世就是要和白玉堂在一起,至死不渝!
因為所以,結果,展昭挨的揍比預料的還多了好幾倍哪……
「唉呀,別說是我啊。」白老鼠冷笑,「是你自己要和展老夫人說清楚的,說不管怎麼打都不悔改的也是你,別想推到別人身上來。」
看來老鼠還在記恨那天的疼痛。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不過報復看來暫時還很難有止盡的意思。
展昭痛苦道︰「我沒想到娘這麼生氣……居然下這麼重的手……」
「哈哈哈……」老鼠很沒同情心地笑,「我也還是第一次知道,你娘看起來就是一傻傻的老太太,沒想拐杖居然使得這麼好!」
「……如果使得不好就好了……」這絕對是真話!
白玉堂嗤笑。
上完藥,白玉堂找塊干淨的布覆上,然後再蓋上被子,把展昭出來的部分全部遮蔽住。
他跳下床,邪惡地笑著蹭到展昭身邊,跟他臉對臉道︰「怎麼樣,現在就算有那個心也沒那個力了吧?讓你居然……哼哼哼……報應啊!」
老鼠的臉湊那麼近,要是不吃點豆腐實在有負御貓之名……
展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他臉上狠狠一親,轉眼間又趴回去——同時再撤一尺的距離,笑眯眯地看著白玉堂的反應。
御貓名言︰見鼠不吃,枉為御貓。
白玉堂的臉唰地變得通紅,紅得簡直就像會有熱氣從頭頂上冒出來。
「展——昭——」
他猛撲上床,打算卑鄙地從展昭受傷的部分下手報復,展昭早看出他的意圖,在他撲向自己的時候就更卑鄙地大聲慘叫……
白玉堂以為自己真的踫到了他的傷處,嚇得當時就一動都不敢動了。趁此機會,展御貓一把挽住白老鼠的腰一帶,就將他壓在了身下。
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臉,白玉堂氣急敗壞,真恨不得抓爛他的臉︰「展昭!你這個偽君子!說謊騙人坑蒙拐騙無惡不作!連這種事都要用這種卑鄙的辦法!」
「卑鄙嗎?」展昭一只手潛入他的衣服里,「還不知道是誰,在我受傷的時候趁機佔我的便宜,要不是我警覺,都被你得逞多少次了……」
「你你你你看看你自己像不像受傷的樣子!要不是親自給你上藥,我還真忍不住要懷疑你是不是和你娘串通演的苦肉計呢!」
展昭笑道︰「說得好,不過只有苦肉計這一點是真的,串通麼……最多,我也只是串通那只沒毛的老鼠……」
嘴唇和嘴唇的距離,緩緩拉近。
「我……唔……我告訴你,把我惹急了……唔……我非跟你娘告密不可……」
「怎麼?才這麼幾天就和婆婆關系這麼好了……」
「是丈母娘才……唔……對……展昭!你不要每次一遇到你不想听的話就……就這麼……唔……你你你你再這麼……唔……我就真的生氣……你到底有沒有在听!」
「有,有,有。」很不認真。
「我現在就去告密!」
「唔……好啊……」
聲音已經埋到了脖子里,細微的呼吸吹入頸項,白玉堂的臉怎麼也板不住,噗哧一下笑了出來。
「喂喂……不行啊,不行……哈哈哈……你傷還沒好,絕對不行……」
「……」
「你怎麼不記教訓!告訴你!這次完了以後你再抱怨痛,就真的強暴你!」
「好好,歡迎強暴……」
一個重傷員和一個微傷員滾在被子里,床上隆起了一個奇形怪狀的布包。
「展大人!你的傷怎麼樣?包大人公孫先生都來看你!不知道你——啊!」
隨著趙虎巨大的聲音,門「 當」一聲開了,可憐的門閂掉在地上,摔成了兩半。
「啊啊啊啊啊!展護衛和白玉堂正在——」
隨後進來的王朝和馬漢見勢不對,一把捂住他的嘴,將他強行拖出門去。還沒來得及進門的包大人和公孫先生作鳥獸散。
門內傳來什麼東西掉到地上的巨響,然後是一聲痛苦萬分的怒吼︰「趙虎!你給我記住!」
有仇必報,白玉堂。
包拯和公孫策對視一眼,嘆了一口氣。
「兒孫自有兒孫福啊……」公孫策搖頭。
「我們還是先去看看新案件的證據吧……唉……」開封府的一家之主,決定裝作什麼也沒看到。
一行人——包括被王朝和馬漢堵住嘴一起拖走的趙虎——在最短的時間里迅速離開了案發現場。
「對了,大人,」公孫策踱著步,對包拯道,「學生還是不明白,為何之前八賢王不願意說明真相?若是剛開始就說明的話,說不定就不會有如此多的枉死者……」
包拯捻著胡子道︰「枉死者?除了那一家七口,本案中哪里有半個枉死者?」
公孫策沉吟片刻,恍然大悟道︰「對了,貢品!」
在八賢王家行竊本就已是重罪,加上所盜之物皆是貢品,那些賊人就算不被刺客殺死,也必然會被開封府正法。那個江湖人算比較冤枉,不過也不算太冤枉,不管他知不知道,買賣貢品都是可以殺頭的罪過。
唯有春艷才真是無妄之災,本來不關她的事,她只是多說了幾句,就被砍成了那個樣子……
「可是他為何要這麼做?明明一件很簡單的事,非鬧得這麼大,還把白義士和展護衛卷進去,未免有點太過分了。」
「是啊……」包拯嘆,「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皇上八歲登基,至今仍是一代明君,雖然偶爾還是會犯糊涂……明君總是得有代價。」
「大人說得是……」
沉默。
「大人,您剛才又到宮里干什麼去了?」
「呵呵呵……」包拯笑,「去督促皇上繼續做他的有道明君……」
「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