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落地窗前向下望去,那道往公園走去的身影,宛如猛雷般擊中了魏泱的心口,心中那片有情天地倏地崩陷塌落。
直到此刻,他才發覺自己愛她已經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
魏泱面如死灰的拉上簾子。「未婚夫?」他低沉的嗓音中充滿痛苦。
他萬萬沒想到她已經有婚約在身,若不是一樓警衛室的值班人員斬釘截鐵的告訴他,剛剛來找沂的人自稱是她的未婚夫,他恐怕還被蒙在鼓里。
呵!他深愛的女人早已是別人的未婚妻。
他心痛的狂笑著,心中的妒意、恨意和愛意如波濤洶涌……
哈哈!當初誓言一定要摘下沂這朵帶刺的冷艷玫瑰,只是在摘下她的同時,他的心也已經失落在她的身上,更諷刺的是,堅決不與有夫之婦有染的他,現在居然愛上了人家的未婚妻,還夜夜跟她緩緩纏綿。
天啊!他把自己推入了什麼樣的境地?
他不該戀上她的。
驀地,他發出一聲怒吼,可卻吼不去心中那被欺騙的苦澀滋味和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不該對她留戀的,因為在未來的日子里,她身旁站的絕不會是他,而是另一個與她有婚約關系的男人。
逸出一聲長嘆,可他的心痛始終沒有停止。
或許為了彼此,他是該跟她做個了斷了。
看到沂的到來,媛?嚇了一跳,結結巴巴的說︰「你……你……竟然會來出版社找我……」
雖然時間過了十幾分鐘,人也回到位于出版社附近的住處,她還是無法從震驚中回過神。
「別把我這個朋友看的這麼冷漠無情。」沂笑著解釋道︰「過去沒來找你是因為想徹底的走出文壇,避開與顧其雲有關的一切,而今天我會來出版社找你,你難道還不清楚為什麼?」
「難道你已經走出心底的那個陰霾,也解開那道鎖著你多年感情枷鎖?」媛?不敢確信的問著,眼珠子一瞬也不瞬的直瞅著她。
「沒錯。」沂鄭重的點點頭。
「不會吧?」媛?鬼叫了聲。
這可是大新聞,如果沂的媽媽知道了一定非常開心。
「我今天見了顧其雲。」沂再朝她拋了個炸彈,頓時又將媛?炸的七葷八素。
「他……他真的找來了呀?」媛?頭皮一陣發麻,顫抖著聲音說道。
瞧她的反應,沂就知道她早已知道這件事,可是還壞心的隱瞞她。
「你好壞,上次沒說清楚。」她假裝生氣的斥責著。
「人家不敢說嘛。」媛?說的好委屈。
「好了,不提他了。」沂聳聳肩,不打算再追究責任,她抓著媛?的手,笑的好甜蜜。「媛?,還記得你上次問我,我是不是談戀愛了這件事嗎?」
媛?點點頭,一臉茫然的看著她,接著眉心緩緩的向中心點攏聚,不敢置信的問︰「你該不會是要告訴我,你在談戀愛吧?」
「對。」這次沂答的毫不遲疑,臉上浮現出戀愛中女子才有的嬌羞。
媛?驚喊了聲。「啊!」一天太多的驚喜讓她有些吃不消。
她緊張的抓著沂, 里啪啦的連番追問︰「是誰?那個幸運的男人是誰?我認識嗎?」
拉開媛?的手,沂噘著小嘴柔著被抓紅的手腕,抱怨著︰「臭媛?,你抓疼我了。」
媛?不屑的冷嗤一聲︰「誰管你那麼多,快告訴我,他是誰?」
她現在好奇的是那個男人是誰?居然能讓對愛情寒了心的冷情女子重新點燃愛火。
「我的老板。」她笑的好靦腆,粉頰上泛著害羞的紅雲。
「魏其雍?那個老頭子?」媛?當場吼了起來,一副她快昏倒了的模樣。
面對媛?夸張的表情,沂泄氣的翻翻白眼,沒好氣的說︰「你以為我有戀父情結?還是在找父親呀?」她雖然自幼失去父親,可是她沒必要找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以彌補那分缺憾吧。
「不是他?」媛?不好意思的干笑數聲,疑惑的問︰「可是沒听過你換工作呀!」這就奇了,她的老板不是魏其雍,還有誰?
沂微慍地敲敲她的腦袋瓜。「他兒子,魏泱。」無情恥笑媛?的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媛?,我看你完蛋了,老年痴呆癥已經提早來向你報到了。」
「吱!吱!小孩子口無遮攔。」媛?馬上朝空氣揮手消毒。
被她今人發噱的動作和言辭一擾,沂忍不不住笑了起來,駁斥著︰「你又比我大多少?」
「一個月。」這個她算的可精,因為這表示沂得稱她一聲姐姐。
「少來了。」不理她。
言歸正傳,媛?的好奇心還沒滿足呢。「告訴我,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不告訴你。」沂壞壞的賣關子。
「臭沂!」媛?氣怒的直哈她癢,沂受不了的哈哈大笑,整個人滾癱在沙發上,半天喘不過氣來。
她終于不敵地舉起白旗投降。「停……停……我說就是了。」
沂笑得一手接著肚子,一手托著下巴,眼神怨慰地看著她,抱怨著︰「你好狠喔,明知我怕癢還哈我癢。」
「說是不說?」媛?冷冷的睨了她一眼,威脅的又舉起手。
沂噘著嘴咕噥著︰「好嘛!我說。」
雖然是本來就要告訴她了,不過在威脅下,沂的態度顯得有些不情願。
這會兒,沂說的仔細,她听的專心,小小的空間內不時傳出媛?大驚小怪的尖叫聲……
和媛?暢談了好久沂才回家,走進家門,發現整間屋子漆黑,且空蕩蕩的。
泱還沒回來?沂蛾眉微微一蹙。
她記得今天公司里沒什麼重要事情呀?他不該這麼晚了還不回來。原本打算跟他坦白的好心情,頓時消失一空。
沂打了通電話到公司,卻沒人接電話,她又打了他的手機,也轉入語音信箱,她神情黯然的放下話筒。
「算了,改明兒再告訴他吧。」沂聳聳肩。
卸上的衣服,洗了個美容澡後,沂滿意的摟著薄褥,沉沉睡去。她不知睡了多久,直到闃暗的夜色閃過一道電光,她才幽幽轉醒,柔魅的燈影中,只見臥室里佇立了一個人影。
沂起身走近他,他一抬眼,四目交接,她詫異的看著魏泱滿臉的倦意。
魏泱一語不發的凝視著她。
「你怎麼了?」沂雙眉深蹙的問。
看著她,他心亂如麻。他愈是想不在意,心中的痛愈是深。
他倨傲狂放的將她摟入懷里,俯,熾熱的唇覆蓋住她性感的唇,他需要她的身體來澆熄他體內那股燎原的妒火。
魏泱今晚的行為太異常了,她愣愣的抬起頭,不解的看著他。
「先告訴我,今天老朋友見面,聊的愉快嗎?」他故意假裝自己一點都不在意。
一想到她在和顧其雲見過面後,赫然發現自己的內心所望,沂露出難得的嬌羞。
看到沂那抹小女子的嬌羞,魏泱臉上的笑意迅速斂去,眼底緩緩浮現黑雲。
呵!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三角感情?!
「你跑去哪兒了?我打了好幾通電話給你。」
她不是冷情嗎?每次都是他在關心她,她可從沒回報過他一絲一毫。
魏泱詫異的揚起一道眉,唇角扯出一道裂痕。「會擔心我?」言語中有著熟悉的溫柔。
「當然。」沂羞赧的紅著臉,不過幸好月色昏沉,他看不見,否則豈不羞死人了。
「對了,你餓了嗎?」沂突然跳了起來,想到這麼晚了,他鐵定肚子也餓了。「冰箱里應該還有材料,我下碗面給你墊墊肚子。」
他搖搖頭。「我不餓,你別麻煩了。」
看著她,他嘆了口氣,走上前將她摟得緊緊的。
「你怎麼了?」她蠕動了一子,仰起臉望著他,疑惑的問。
他搗住她的小嘴。「噓!別說話。」
從沂跟他說話的態度,不難發覺今天的她,少了昔日的冷漠,多了分女子的嬌羞。
唉!他輸了。本想問她的,現在全問不出口了。
算了,今天就再縱容自己最後一次。他嘆口氣將她抱了起來,走向一旁的床鋪……
魏泱的動作和說話語調都與往常一樣,但是那雙黑瞳今天好陰沉,黯沉的好像要刻意隱藏什麼似的。
而且他今天的動作比過去急躁了許多,吹拂在她身上的氣息,也比平常更令人燥熱難耐。
「你喝酒了?」她皺起眉,伸出舌頭在他唇上輕恬著。
她這一吻激起他心中的渴望,忽然之間,魏泱不顧一切地捧著她的頭,深深的吻住她,腰間一股強大的力道朝她襲來,接著整個人就被半壓在他身下。
沂不由自主的閉上眼楮,任由那狂肆的吻攫住她的呼吸與思緒,她本能的抓住他胸前衣服,在他溫柔又狂野的肆虐下承受他的渴望。
他的呼吸好燙,在她耳畔四處游移,在頸窩上吹著熱氣,惹來她一陣輕顫,全身虛軟無力。
魏泱喑啞申吟,釋放出所有的熱情狂猛的吻著她。「我要你。」頎長的身子很快就掙月兌身上的束縛。
熾熱的肌膚熨燙著她的身體,沂心神一蕩,整個癱軟在他身下,心跳激烈,連呼吸都困難。
本能的弓起身子迎合他,沂篁眸微啟地看著他,放任自己在他的熱情中燃燒。
「看著我。」他低喃著,扣住她腰間的手緩緩的往上收起,像要將她柔進身體似的。「我才是你的男人,第一個愛你、佔有你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要她記得過去的縫縫纏綿,記得現在這一刻的激情。
「我知道是你。」她輕笑了聲,臉上滿紅潮,凝脂雪膚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魏泱低沉的嗓音充滿急切。「告訴我,你要我。」記得沂曾經說過,時所說的話不能當真,但他還是想听。
她不明白他今天怎麼了,淨說些有的沒的。
「魏泱,你怎麼了?」她關心的睜大眼楮,怔怔的望著他。
魏泱的表情有著痛苦,身下的這個女子是他心底難舍的愛,卻也是他心中的痛,然而她卻只當他們是露水鴛鴦,只追求剎那的塊感和的滿足。
他微嘆了口氣,下一秒即吻上了她的唇。
兩人從黑夜到清晨,從清晨到黃昏,除了吃飯的時間外,魏泱一直沒讓她有機會離開床鋪。他瘋狂的需索著,一遍又一遍的在她體內釋放所有的,直到他累極了,陷入沉睡之中。
星期一
這一天,又有一張新的人事命令要公,只不過這一次,魏泱是直接將人事命令放在她桌上。
沂看了一眼,新的人事命令是將她調回了企劃部,接掌原先企劃部經理的職位。
「你這是什麼意思?」
「就人事命令上的意思。」魏泱恢復了之前剛接掌穎欣時的冷漠語氣,「這兩天會有新的秘書進來,你盡快和她辦理交接手續。」
「為什麼?」她握住拳頭,控制脾氣。
「我進行人事調動需要理由嗎?穆秘書。」魏泱從公文上抬起頭,似笑非笑地冷聲問著。
沂秦深吸了口氣,「我哪里做錯了?」
「沒有。」
「那為什麼要將我調職?」她不馴地挑高眉梢,星眸里閃爍著兩簇火焰。
「穆沂,不要以為你和我有床上關系後,就可以這麼放肆,真要惹惱了我,我會不惜辭退你。」魏泱冷凝著一張臉,厲聲警告著。
她的腦袋瓜因為來不及消化他的話而陷入一片空白,望著他冷如寒霜的眸子,俏臉頓時一陣青一陣白。
她的臉垮了下來,高懸的心惴惴不安的狂跳著,「看樣子,你接下來應該是要告訴我,我們之間的關系也結束了?」她倨傲的緊咬著嘴唇,黑眸緊盯著他臉上的表情,一點也不放松。
「沒錯。」他答的不含半點感情。「這不是早就說好的,我記得這項約定還是你提及的。」
空氣倏地凝結,一切顯得靜悄悄的,就連彼此的呼吸、心跳聲都隱約可以听到。
異樣的氣氛持續了好幾秒,沂有片刻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一顆心驟然降至冰點,胸口上傳來陣陣熱辣辣的劇疼,有如千百度的熔岩在她胸口奔竄,又像一根根針戳上了她脆弱易碎的心,令她每一條神經都痛楚不堪。
是呀!這是他們之前的約定,可是就在魏泱用他的柔情融化了她心中的寒冰,她才要鼓起勇氣、敞開心胸看清楚自己的時候,他的一句話就輕輕松松的摧毀了她。
她輸了,這次是徹徹底底的完了。
這一刻沂終于了解自己的心境,原來表面的冰冷只是自己的保護色,實際上她比誰都還脆弱,而無情的他卻將她甩進了深冷的冰窖中,讓她逃不出,卻冷的直打顫。
沂勉強挺起身軀,她只知道自己一定要趕緊離開,否則她會撐不下去。
她自嘲的想,原來她的愛情這麼短暫,還未說出口就已經被宣判了死刑;原來到頭來,愛情對她而言還是遙不可及……
她好傻、好傻!沂無言以對,只覺得自己天真的可以。
看著魏泱輕蔑侮慢的眼神,她倏地垮下俏麗的臉龐,將所有的話吞進肚子,而所有的心事也都被埋藏了起來。
氤氳淚水開始在眼眶中流轉,她的唇角卻盈滿苦澀的笑意,沒多久,沂君開始狂笑起來,柔細的嗓音帶著一股濃濃的哀傷。
她笑了好久,為還未說出口卻已經宣告天折的愛意感到悲傷,也為自己感到可笑,兜了那麼一大圈,才剛復活的心又在瞬間被判了死刑。
好笑啊!天底下還有誰比她更可笑的?
「好,很好。」她接連說出兩個好字,便什麼也沒再說,因為倨傲的個性,她沒有示弱,只是深深的看了魏泱一眼,接著她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你……」魏泱第一次看到她有這樣異常的行為,想開口喊住她,可是話剛到了唇邊又被吞下。
第一次,他發覺冷漠倨傲的沂身影好瘦弱,她的背影看起來好孤獨,一股不舍之情涌上,然而一想到她的欺騙,他又重新戴上冷酷絕情的面具,任由她離去。
面對愛情給她的打擊,沂以為自己有了上次的經驗後,心也應該會麻木而不知痛,誰知依舊讓她痛得難以呼吸。
她在回到秘書室後,隨手抓了皮包就匆匆離開公司,因為她不要在他面前掉淚,絕不讓自己嬌弱的一面顯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