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銀香打探不到任何消息,秦水仙只好用銀子收買門房,一旦北原夫人回到山莊,他們立刻派人告知,接下來她惟有等待一途,原本,她想利用這段時候纏著北原徹培養感情,可是人家不給她機會,天天往商行跑,她始終無法下手,還好,就在她快失去耐性的時候,北原夫人回來了。
「姨娘,你可回來了,水仙想死你了!」
「你這孩子今兒個嘴巴是不是吃了蜜,這麼甜?」在北原夫人眼中,秦水仙也許驕縱任性,可她就是無法不去疼惜這個沒有娘的孩子。
「人家說的是真的嘛!」
「姨娘知道,姨娘也想死你了!」
「那你也不等等人家,莊里沒有人陪我,我都快悶死了。」
「我只帶麗兒回娘家,徹兒、靖兒和浩兒應該都在啊!」
「表哥忙得很,我連見他一面都不容易,他哪可能陪我?」秦水仙越說越心酸,她比不上一個卑賤的丫頭,這叫她如何服氣?
「徹兒不但要打理商行,還要帶領商隊前往西域經商,無法怞身陪你,這是在所難免,不過靖兒和浩兒應該在啊!」
「他們兩個自己都照顧不來了,我才不要他們陪。」她對那種毛頭小子一點興趣也沒有。
「你是不是很久沒見到他們兩個了?他們早就不是當初毛毛躁躁、調皮貪玩的小男孩,如今他們都已經長成高大英俊的小伙子,你不信,我這會兒就請丫頭把他們叫來,你自己瞧瞧。」
「姨娘不必費心了,他們哪比得上姨娘?還是姨娘最好,最疼愛我了!」秦水仙撒嬌地往北原夫人懷里鑽。
憐惜地撫著她的頭,半晌,北原夫人關心地問︰「水仙,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告訴姨娘?」
跪了下來,秦水仙激動地抓住她的手,「姨娘,你幫幫我,我真的好喜歡表哥,你不要讓表哥娶別的姑娘好嗎?」
「這!誰說徹兒要成親?」北原夫人的臉色顯得不太自在,她早知道這事露了口風會惹來麻煩,可是妹婿向她提起親事,她又不能不說出徹兒有婚約在身。
「姨娘用不著騙我,我都知道了,若不能嫁給表哥,我寧願出家長伴青燈。」
臉色大變,北原夫人一臉不諒解地道︰「你怎能說出如此狠心的話?你可曾想過你爹?他若听見你這麼自私,他會有多傷心你知道嗎?」
「爹現在有二娘,有弟弟和妹妹,他哪會關心我?」秦水仙生氣地提出控訴。
「你爹怎麼會不關心你呢?你是他的女兒啊!」
「姨娘,你不知道,爹一直想把我嫁掉。」秦水仙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相。
「你這個傻孩子,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都已經十七歲了,你爹若再不為你的親事好好打算,那才真是不關心你。」
「可是我想嫁的人是大表哥!」
嘆了聲氣,北原夫人軟言軟語地道來,「水仙,徹兒對你沒有男女之情,你何必非要嫁給他,他不會給你幸福。」
「姨娘,你不肯幫我是嗎?」秦水仙可憐兮兮的道。
「不是不幫,是無能為力,姨娘算是看著你長大,當然明白你女兒家的心思,你以為姨娘沒有向你大表哥提過嗎?早在你及笄那年,姨娘就提起你們的親事,可徹兒只當你是妹妹,我能說什麼?」
「表哥為何那麼討厭我?」
「傻丫頭,他不是討厭年,他只是不愛人家纏著他,你從小就特別愛跟在他身後打轉,久而久之,他見到你當然就會想躲。」
「姨娘,那我該怎麼辦?」
「感情強求不來,不過姨娘可以答應你,一定為你挑個好夫家,絕不讓你委屈嫁人,你未來的相公會比徹兒還出色。」
不願點頭接受這樣的結果,也不敢刁蠻地拒絕,她不希望以後走不進這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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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北原夫人那里,秦水仙馬上換下那張矯柔造作的面具,她這會兒有一肚子的氣,連姨娘都不肯幫她,她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說什麼疼我,全是騙人的!」秦水仙憤憤不平地咬著牙。
「小姐,這也不能怪北原夫人,你知道她不喜歡為難人家,何況是大少爺,她一向很縱容他。」銀香忍不住要說句公道話。
「你不懂,那不過是她的借口!」
「小姐,想太多了。」
「她根本不想要我這個媳婦兒,否則,就是委屈當個偏房我都肯啊!」
「小……小姐!」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吸引住,銀香呆滯地扯著秦水仙的衣袖。
「干什麼?」
「小姐……那位姑娘是誰?」銀香的目光完全無法移開站在拱橋上的佳人,北原山莊哪來這麼美艷動人的姑娘?
定眼一瞧,秦水仙的臉色比剛剛還難看,「就是她,表哥身邊的丫頭!」
「她就是尹璇舞?」難怪大少爺會看上她!
「你瞧夠了沒?」銀香臉上的表情叫秦水仙見了更是不爽。
收起視線,銀香小心翼翼地問︰「小姐,我們是不是要打道回府了?」
狠狠瞪了她一眼,秦水仙氣呼呼地道︰「你說的是什麼鬼話?」
「大少爺的親事已定,小姐還能如何?」
「我不甘心!」
「那小姐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我得好好想一想。」
這時,尹璇舞已經步下拱橋往她們這兒走來,秦水仙腦海突然蹦出一個念頭,她正惱著無處可以消氣,這會兒不是有個討人厭的女人送上門嗎?
終于,尹璇舞瞧見秦水仙,因為相距不到五步之遙,她沒法子改道,也不能假裝沒瞧見,只好走上前福身行禮,「表小姐!」
「今天真是倒霉,走到哪兒都會踫到礙眼的家伙。」秦水仙不齒地瞪著她。
尹璇舞實在無奈極了,若不是北原徹見她昨夜累壞了,不忍心吵醒她,她是不會一個人留在山莊,也不會上花園遛遛,更不會遇見秦水仙。
「表小姐,舞兒不打擾了。」又行一個禮,尹璇舞自認識相地走人,可是經過秦水仙身邊的時候,她卻大剌剌地伸出腳絆倒她,然後又假裝不小心踩到她的手。
「喂!你沒長眼楮嗎?你想嚇死我啊!」秦水仙很懂得惡人先告狀。
「對不起!」雖然秦水只是踩了一下,可那一下是用整個身體的力量,尹璇舞的手已經痛到發麻。
「對不起就酸了嗎?」
秦水仙整人的意圖實在是太明顯了,原本在花園干活的丫頭這下子可不敢再冷眼旁觀了,緊張兮兮地跑過來扶她,「尹姑娘,你還好嗎?」
「我沒事。」
「我送你回房。」
「不用了,謝謝!」
等尹璇舞離開,秦水仙馬上拉著剛剛多事的丫頭,「尹璇舞到底是什麼人?」
「尹姑娘是大少爺的丫頭。」
「你白痴啊!這還用你來告訴我嗎?」手指戳著她的頭,秦水仙凶神惡煞地大吼,「我要知道的是她的真實身份。」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莊主交代過,尹姑娘雖然是個丫頭,可是……我們每個人都要奉她為上賓,小心伺候。」丫頭害怕得全身直打哆嗦。
「有這種事?」秦水仙喃喃自語地抿著嘴。
咽了口口水,丫頭顫抖地問︰「表小姐,我,我可以去干活了嗎?」
反正目的達到了,秦水仙手一甩,示意她可以走人。
「小姐,你說對了,她果然不是一般的丫頭。」
「那是什麼丫頭?」
「小姐,我們可以找二小姐問啊!」
「你明知道我討厭她,還叫我去問她?」秦水仙不高興地皺了一下眉頭。
「二小姐的消息一向最靈通了,她若不知道,也不會有人知道。」
抿了抿嘴,秦水仙不情願地說︰「看樣子,這會兒也只能靠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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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起刁蠻,北原麗可是一點也不輸秦水仙,不過她們最大的差別在于北原麗不喜歡當千金小姐,秦水仙則老愛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兩個人一向不相往來,這倒不是因為沒生長在同一個屋檐下的關系,畢竟秦水仙常常上北原山莊作客,而是每一次踫面都會不歡而散,為免自找罪受,當然是盡可能地避開對方。
「稀客!稀客!」見到不請自來的秦水仙,北原麗當然是不可能笑得出來,有道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而這個女人必定是「好事不登門」。
「麗兒,瞧瞧我給你帶來了什麼?」秦水仙殷勤地打開食盒。
「唷!今兒個是什麼好日子,這不是寶齋號的點心嗎?」雖然送禮的人跟她八字不合,可是北原麗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客氣」,手一伸,一塊栗子粉糕就成了她嘴里的饗宴。
「我知道你喜歡寶齋號的點心。」
「每個人都知道啊!」這有什麼了不起?
不是說吃人嘴軟,怎麼這個丫頭還是那張刁嘴?雖然心里頭不舒服,秦水仙可不敢發脾氣,誰叫她有求于人。
「麗兒,我們秦府前些日子來了一個廚娘,她做的點心比寶齋號還好吃,改明兒個我帶她來這兒做給你嘗嘗。」
「你瘋了是不是?你當我們北原山莊是秦府的鄰居嗎?」北原麗一臉古怪地看著秦水仙,雖然他們沒有相隔千里,可卻也相距幾百里。
「我……我是好意啊!」
「不必了!」她隨手又塞了一塊糕點。
氣氛一時顯得有些僵硬,秦水仙心想干脆直接挑明話題,卻不知從何下手。
「有話就直接說了吧!」北原麗受不了地翻著白眼,她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個急性子,她有必要在她面前虛情假意地兜圈子嗎?
「你知道表哥身邊有個丫頭嗎?」
「當然知道。」
「那個丫頭是何來歷?」
「我不清楚她是什麼來歷,可是你不要瞧不起她,人家是我爹爹‘重金禮聘’的丫頭,身份與你一樣尊貴。」
「重金禮聘?」
「我爹為了將她請進山莊,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她若只是個普通的丫頭,那又何苦呢?」
「你把我搞糊涂了,就是個丫頭而已,這丫頭還有不一樣的嗎?」
「當然有不一樣的,人家懂醫術,她是專門來醫治我大哥的病。」而且還是無藥可醫的相思病,很了不起吧!
「表哥有病?」
「而且還病得不輕呢!」
嗤之以鼻地一笑,秦水仙懷疑北原麗故意耍她,沒好氣地道︰「是啊,表哥確實病得不輕,說什麼不喜歡人家進書齋打擾他,卻讓一個丫頭高高在上地待在那兒看書,還奉上水果點心伺候,我看他是瘋了!」
「這是真的?」北原麗興奮地瞪大雙眼,原本是想嘗了「甜頭」,多少得給點小道消息搪塞,最好還似是而非,唬得她昏頭轉向,沒法子,她就喜歡小小整人,想不到這個討人厭還懂得「回饋」哦!
「那個丫頭根本不是大夫,她是狐狸精!」
「狐狸精?」這不是正中下懷,治了大哥的相思病嗎?
「她還當著我的面勾引表哥,真是不知羞恥!」秦水仙越罵越起勁。
「大哥把人家吃了嗎?」
「呃……表哥是正人君子,怎可能受她誘惑?」
嘴角怞動了一下,北原麗一臉的僵硬,她大哥不是個之徒嗎?嘿!她不說實話,晚上她自個兒去探個究竟。
「水仙,不是我愛多話,你就不能為我們女兒家爭氣一點嗎?大哥不喜歡你,你就酸了,何必死纏著他不放?你以為他會領你的情嗎?省點力氣,他只會當你是個笑話!」
臉一陣青一陣白,秦水仙無言反駁,只能驕傲地抬起下巴。
「不過,你若是有本事色誘得了我大哥,你也是有機會嫁進北原山莊。」
色誘?秦水仙可說是如獲至寶,這真是個好主意!
「要不,你可以考慮我那兩個弟弟,不過他們還沒舉行冠禮,你恐怕得再等上一段日子哦!」話畢,北原麗格格地笑了起來。
忍無可忍了,秦水仙砰一聲站了起來,無禮地拉著她的丫頭走人。
「我有說錯話嗎?」北原麗好無辜地看著一旁的丫頭小紅兒。
「小姐沒說錯,就是太實在了。」其實更正確的說法就是——太壞心眼了。
「有賞!!」拿了一塊糕點塞住小紅兒的嘴,北原麗賊兮兮地徑自傻笑,她的腦袋瓜子開始擬訂今晚的大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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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盤腿坐在床上的北原徹,他正輕松地逗弄蛐蛐兒,尹璇舞傷透腦筋地蹙著眉,自從那一夜逃跑失敗,他晚上都會上她房間,然後就賴在這兒不肯離開,若說他只是要她陪寢,她還能理解,可他有時候只是緊緊地抱著她,像是在防止她跑掉似的。
對他,她真的有那麼重要嗎?他的言語是是非非總叫人模不透,她不知道她為何要留她一輩子?一輩子多麼長久,誰能算得準呢?而他,又有幾分真實?
前些天他堂而皇之地佔據她的床,她既拿他沒法子,就只能由著他,再說莊主和夫人不在,這兒也沒人壓制得住他,可這會兒他們回來了,他總得收斂一下,她有必要想個法子勸他回自個兒的房間。
北原徹突然抬起頭看了窗外一眼,沉默了半晌,他轉頭開展內著坐榻上的尹璇舞,她顯然遇到了什麼麻煩的事,正苦惱地蹙著眉。
走下床,他把放著蛐蛐兒的盒子擱在桌上,接著走過去抱住她,取笑道︰「不要老想著如何把我從你這兒趕出去,你是白費力氣。」
「我……」原本想否認,最後還是作罷,也不知道是因為來到北原山莊後,她不必緊緊張張地過日子,使她不再善于隱藏自己情緒,還是因為他太聰明詭詐,總是能夠看穿她的心思,她在他面前就是掩飾不了。
將她抱上床,他心滿意足地窩在她的身邊。
沉默了半晌,她還是把心里的話說出來,「你不該天天來這兒過夜。」
「理由?」
「我不願意當狐狸精。」
「你已經是了。」
「你真的一點也不在乎閑言閑語嗎?」
「北原山莊太沉悶了,有點閑言閑語熱鬧一下也不錯啊!」
「你是大少爺,犯不著在乎任何耳語,反正誰也不敢直言大少爺的是非,可是我不同,蜚短流長可以叫我在這兒無法立足,除非這正是你心里的盤算。」
緊抿著唇,他的神情顯得陰陽怪氣,可是隨即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以為激將法可以逼我滾回自己的房里嗎?」
「可我說的卻是事實。」
「我問你,你可曾听過任何有關你的是是非非?」
她沒听過任何關于自己的批評,因為莊里的人對她始終存著敬畏之心……這事她一直擱在心上,可是她沒多少機會與大伙兒相處,實在難以追查其中的原委!他們為何如此?難道他明白此事的原由?
「對北原山莊而言,你是貴客而非丫頭。」
「這是為何?」
「我的未來如何全得仰仗你,你說說看自個兒在這兒重要嗎?」
沒錯,她是來這兒照顧他的身子,大伙兒看她是「大夫」而不是「丫頭」,她的身份自然是尊貴無比。
「你也別怪我天天來你這兒過夜,這還不都是你的錯。」
「我的錯?」
「也不知道你在我身上下了什麼迷藥,我一定得抱著你才睡得著,你說,這不是你的錯嗎?」
「這……」
「我不與你計較,你反過來對我羅嗦,這公道嗎?」
這下子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尹璇舞沒想到自己會淪為「傷害者」。
「我討厭嘮叨的女人,你若是再拿這事煩我,我非要好好懲罰你不可!」
她早知道自個兒說不過他,誰叫她是丫頭,她永遠屈居下風。
「我也不想為了這事多費唇舌,我不過是想告訴你,莊主和夫人回來了。」
「雖然我成天待在外頭,可是北原山莊沒有一件事逃得過我的耳目,我當然知道我爹娘回來了。」
「你不擔心莊主和夫人生氣嗎?」
「我不愛自尋煩惱,這事也不值得生氣。」
無聲一嘆,尹璇舞懶得與他爭論了,「你若不認為這會委屈自己,你愛待哪兒就待在哪兒。」
「你早這麼想不就好了嗎?」他總算是滿意地笑了。
見他那麼開心,她徹底投降,絲絲的柔情溢滿胸口,化去慣有的淡然。
「你又在迷惑我了。」他痴迷地伸手撫著眼前的麗顏。
一對上那雙火熱的眸子,她就听見自己慌亂的心跳聲,她清楚接下來要發生的事,甚至滿心期待……不知不覺當中,他的熱情卸下她的心防,她抗拒不了地戀上他的懷抱。
「舞兒,為我月兌下你的衣裳。」
他的言語充滿了蠱惑,她毫無抵抗地在他的注視下,顫抖地狹下自己的衣物,隨著她完整地呈現,他的目光由上而下贊嘆那似水般的曲線,雖然他已經熟悉那每一寸白皙無暇的肌膚,卻仍然不能不為她悸動喘息。
「看著我。」存心折磨人似的,他緩緩地褪去身上的衣褲,在她面前毫無掩飾地地展現自己,她的一顆心也隨著越跳越快,眼神陷入迷離。
再也按捺不住,他將她壓制在身下,低頭用唇舌一一膜拜,眉眼鼻唇、玉雪雙峰、縴弱柳腰……
房內春色綿綿,房外膽戰心驚,北原麗已經咽了無數次的口水,透過窗欞上的小小洞口雖然瞧不清楚全貌,可是配上聲效,卻是非常刺激。
羞死人了!羞死人了!可是……她就是沒法子不看,這種臉兒紅紅、心跳撲通的感覺太叫人情難自禁。
「你在瞧什麼?用得著我幫忙嗎?」
頓了一下,北原麗隨即像見鬼似的準備放聲尖叫,還好對方及時捂住她不知死活的嘴巴,否則連房里那對已經糾纏到天昏地暗的鴛鴦也會發現她的惡行。
半晌,當她看清楚嚇得她差一點沒命的罪魁禍首竟然是寒玉琛,一雙眼楮好象要殺人似的瞪著他。
「你若不想死得太早,就別在這兒嚷嚷。」他隨即放開她的嘴巴,轉身朝外頭走去,她連忙提起腳步跟了過去。
「寒玉琛,你偷偷模模跟蹤我是不是?」不知他是否瞧見她一臉的「色相」?
「偷偷模模的人不是小姐嗎?」在她面前,他總會不由自主地拋開身份,這大概是因為她從小就喜歡爬到他身上撒野耍賴,讓他很難對她產生一絲絲「敬重」之情。
「我……」
「說起來還更是巧合,我無意間瞧見小姐鬼鬼祟祟地溜進逍遙窩,只好跟過來看看,想不到……若早知道小姐有這種異于常人的嗜好,我就不會這麼多事。」
「寒玉琛,你說什麼?」
「難道小姐以為每一個人都像你一樣——喜歡偷窺嗎?」
「我……我是為打探‘軍情’而來。」言下之意,她是偷窺有理。
「這可真奇怪,怎麼我瞧見的好象不是這麼一回事?」
「我……你管我!」
「小姐是不是準備明兒個一早上夫人那兒告狀?」
「我……是那種愛嚼舌根的人嗎?」這話問得好心虛,因為她正有此打算,可是經他這麼一說,她還是緩個兩三天再去通風報信。
「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了,不是嗎?」停下腳步,他好整以暇地回過身,戲謔地瞅著她,「夜深了,小姐繼續跟我著不妥當吧!」
「我就喜歡跟著你不行嗎?」
「不是不行,可是……」他側過身子,方便她看清楚他們身在何處。
瞪大眼楮,北原麗驚慌地往後一跳,她竟然跟到人家的房門口!
「小姐是否可以回房了?」寒玉琛問得恭恭敬敬。
這兒離她的房間那麼遠……眼楮骨碌碌地一轉,她頓時成了小可憐,「人家的腳好酸,你背我回房好不好?」
「小姐未免欺人太甚了。」話雖如此,他卻任由她大咧咧地跳上他的背。
拍著他的肩膀,她笑盈盈地道︰「走慢點,千萬別把我摔著了,否則我這輩子跟你沒完沒了。」
「是,我的小姐。」
甜蜜地一笑,她將粉頰貼在他的背上,嘴里輕輕哼著小曲一路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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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人逢喜事精神爽,北原徹心血來潮地拉著寒玉琛來到花園品茗賞花。
合著茶香,北原徹垂涎地吞著口水,「這會兒若能嘗到舞兒的藕粉桂花糖糕,那可真的是快樂似神仙。」
「老天爺實在不公平,好事全叫大少爺給踫著了。」寒玉琛羨慕地一嘆。
「你嘆什麼氣?我有好東西會少你一份嗎?」北原徹老實不客氣地賞了他一個白眼,殺風景的家伙!
「不不不,我可不敢對大少爺的東西有任何非分之想。」大少爺對尹璇舞的佔有欲已經到了無藥可救的境界,凡是與她有關的事,他最好畫清界線,像是她做的糕點,他一塊都不能吞進肚子里,否則大少爺肯定叫他吐上三天三夜,直到肚子空空如也。
任誰都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北原徹微微挑起眉,語帶自嘲地笑著問︰「我何時成了心胸狹隘的小氣鬼?」
「自從那位名喚尹璇舞的姑娘出現以後。」
「哦?」不承認亦不否認,北原徹一派的雍容。
主子喜歡裝傻,奴才當然要識相,寒玉琛巧妙地轉移話題,「我已經听說了,莊主一早就請大少爺過去議事,而大少爺完全同意莊主的決定。」
「你的消息挺靈通的嘛!」想到一個時辰前發生的事,北原徹就覺得好笑,當爹以他玷污舞兒的清白為由逼婚,他不但一口應允,還拆穿舞兒來這兒的目的,差一點把他給嚇傻,若他知道就連這場逼婚全在自己的掌握當中,他肯定是瞠目結舌,完全說不出話來。
「我爹已經開始馬竿內著張羅大少爺的婚事,不想知道也難。」
「這麼急?」他還沒想到如何向舞兒提起此事。
「這可是北原山莊的大喜事,大少爺後悔了嗎?」
「你就那麼希望我後悔嗎?」
「大少爺忘了嗎?當初你可是躲了她將近一個月,而你自個兒也說過了,你愛的是李施施,你既然對人家無心,當然不會想娶她為妻。」
「既然我的心上人已經另嫁他人,我娶誰又有何差別?」
「若莊主不逼大少爺,大少爺就不會娶她是嗎?」
「我爹遲早會逼我娶她。」言下之意,這個問題是多余的。
嘆了聲氣,寒玉琛語重心長地道︰「大少爺的嘴巴比蚌殼還硬!」
「你少自作聰明。」
「究竟是誰自作聰明?」寒玉琛一副好心沒好報的長聲一嘆。
瞪了他一眼,北原徹懶得再與他爭辯,可不知怎麼回事,心里無來由地起了一個疑惑,他真的愛李施施嗎?怎麼……她的容顏一下子變得好模糊,他努力地想,可浮現眼前的卻總是舞兒的容顏?老天爺,他甚至記不得李施施是溫柔縴細,還是潑辣強悍?
「尹姑娘,你怎麼站在那兒不進來?你來很久了嗎?」突然瞥見沉靜地立在亭台外的尹璇舞,寒玉琛不自在地站起身。
「你來這兒干什麼?」思緒正亂,北原徹根本沒準備好面對她。
「舞兒為大少爺準備了一些點心,若有打擾之處,還請大少爺見諒。」
「我這會兒一點胃口也沒有,拿下去。」
「是。」
「尹姑娘,還是留下來吧!」寒玉琛連忙出聲阻止她,「大少爺待會兒肚子餓了,就會胃口大開,吃得一塊也不剩。」
她默默地看向北原徹,謹守本分地等候他的裁定。
「放著吧!」
福了福身,她依著指示準備把餐盤送上亭台的石桌上,可或許是走得太急,腳步沒有踩穩最後一個台階,她整個人往前一栽,餐盤上的瓷盤和點心散了一地。
「對不起,舞兒太粗心了。」忍著痛,她慌亂地起身收拾地上的紊亂。
「放下,那寫用不著你收拾!」北原徹突如其來的一吼嚇了她一跳,瓷盤碎片不經意地劃過手腕白皙頓時染上血紅。
「該死!」驚慌地沖上前抓住她的手,他緊張兮兮地檢查傷口,同時生氣地斥責,「你在搞什麼鬼?」
「我沒事,我回房上個藥就可以了。」她淡然地怞回自己的手,第一次不顧禮教,匆匆忙忙地像陣輕風飄然離去。
許久,他只是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腦袋一片空白。
「不愛的人,偏要說愛她,真心愛的人,卻死不承認,‘人’實在是奇怪得很,總是喜歡自我折磨。」寒玉琛像是在自言自語。
北原徹心事重重地拾起那塊沾有血跡的碎片,為何瞧見她受傷,他心如刀割?難道……他是真的愛上她?不可能,他愛的是……
罷了,他承認玉琛看得比他還透徹,他根本不愛李施施,他瞧上的是那張臉,無怪乎連她的性子都沒記憶了,因為自從見到李施施後,他就再也看不上任何女子,便認定自個兒愛她,他的意念是如此根深蒂固,即使事實一再反駁,他還是選擇漠視,如此說來,舞兒會是另外一個李施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