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不醉不歸一旁的大樹下,尹蔻兒殷殷期盼的看著進出酒肆的人,可是等啊等啊,沒想到等了半個時辰,她竟然瞧見楚浪從另一頭走過來,先是一驚,隨即她以最快的速度轉過身,背對著他。
雙手合十,她心里嘀嘀咕咕的念著,她福星高照,不會這麼倒霉……
「蔻兒!」楚浪含笑的呼喚聲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美夢。
逃不掉了,她只能狀似茫然的回過身,看到他的時候露出驚訝的表情。
「楚公子!」
「我們果然特別有緣,總是不期而遇,你要上哪兒去?」
「蔻兒……想去帛肆,蔻兒準備為自己做幾件衣裳,可是兜了老半天,還是不知道上哪一家帛肆。」
「你跟我來。」楚浪毫無顧忌的拉起她的手。
「楚公子,用不著這麼麻煩,蔻兒改變主意,不買了。」尹蔻兒小心翼翼的試著掙月兌他的牽握,可是卻是一點作用也沒有。
「姑娘家應該多做幾件衣裳,尤其像你這麼迷人的姑娘。」
「蔻兒只是個奴才,衣裳夠穿就好了。」
「我以為每一個姑娘都喜歡把自個兒打扮得漂漂亮亮。」
「蔻兒不是一般的姑娘。」她不僅有聰明才智,還有雄心壯志,這豈是那些只會想柴米油鹽,要不只會想如何為悅己者容的姑娘可以相比?
頓了一下,楚浪的目光變得好深好沉,他宛如鬼魅般的開口,「我知道。」
嗄?尹蔻兒膽戰心驚的看著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不會看穿她的企圖吧!
一個轉眼,楚浪又回到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一雙賊眼色眯眯的纏著她不放,他自顧自的又道︰「你舍不得為我添麻煩,可我甘心樂意為你效勞。」
還好,他並沒有看透她的野心,不過,這家伙也太自以為是了,真叫人恨不得賞他幾個白眼。
「楚公子,蔻兒真的不想買了。」繼續跟楚浪的大手抗爭,可是他顯然有所防備,叫她怎麼甩都甩不開。
「既然你如此堅持,我無話可說,那我們到那邊的茶棚坐坐。」
「不了,蔻兒還得趕著回府。」
「不差那麼一會兒。」
「大少爺會找蔻兒。」
「你就讓他找久一點,那家伙雞飛狗跳的樣子一定很有趣。」
「這……不好吧!」臉上苦苦硬撐的柔順快要崩潰了,尹蔻兒緊咬牙關,避免自己一時激動,逾越了身份。
「你放心,一切有我承當,我會向他說明白,他不會怪罪于你。」
「不不不,使不得,蔻兒可不能讓楚公子難做人。」搖頭不夠,還連連搖手助陣,她可不想跟他扯上半丁點兒關系,萬一傳進霍公子的耳中,霍公子肯定不敢打她的主意,那她還有機會往高處爬嗎?
「我一點兒也不在意。」楚浪說得熱血沸騰,尹蔻兒自然要「真誠」以待。
「可是蔻兒會耿耿于懷。」
「既然如此,我不為難你了,否則你還以為我心懷不軌。」
難道不是嗎?瞧他那對色眼,還有他那雙魔掌……咦?目光由上往下移,尹蔻兒好有禮貌的詢問,「楚公子,我的手——是不是該還給我了?」
「真是失禮,你的小手又柔軟又冰涼,模起來通體舒暢。」放手之前,楚浪不忘多模幾把以茲證明。
「多謝楚公子夸贊,蔻兒告辭了!」
「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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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什麼日子,我怎麼會這麼倒霉?該遇到的人沒見著,還踫到那個壞東西,氣死人了!」郁悶的踢著路上的小石子,尹蔻兒一路抱怨不斷的走回江府……「蔻兒,你總算回來了!」一看到尹蔻兒,阿興焦慮的神情終于松懈下來,他已經守在大門口等了她快半個時辰。
「阿興哥哥,是不是大少爺在找我?」
「是啊!大少爺趕著出門赴約,你交代過不能把你上街的事告訴大少爺,我只好騙他說你上茅廁,可哪有人去了半個時辰還沒出來,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都快急死了!」
真不衛生,就不能找個像樣一點的借口嗎?不過……希望之光重新點燃,尹蔻兒兩眼又恢復光彩,「大少爺赴誰的約?」
「大概是霍公子他們吧!」
霍公子!多麼令人振奮的名字,尹蔻兒腳步忍不住輕了起來,可是……干嘛加上他們?
「蔻兒,你等等我,走慢點!」
尹蔻兒是慢了下來,不過,那是因為她想到他們很可能包括楚浪,她的心情又郁悶了起來。
「蔻兒,待會兒大少爺問起來……」
「阿興哥哥不用擔心,蔻兒會應付。」說著,他們已經來到江蹈淮的房門外。
不過,根本用不著他們費神,江蹈淮因為急著出門,只管叫尹蔻兒幫他選衣、更衣,至于她為什麼在茅廁待了那麼久,他一點也不關心。
正當他們踏出房門,就瞧見霍延過的小廝急匆匆的從回廊的另一頭走過來。
「何五,你怎麼來了?」
「江公子,我家少爺從馬上摔下來,這會兒正躺在床上,不能前來赴約。」
雖然皺著眉,江蹈淮卻不當一回事的道︰「我想傷得應該不重吧!」
「還好,新來的馬兒雖然不好應付,不過還算溫馴。」
「我知道了,回去告訴你家少爺,好好躺在床上養病,別再逞強自找麻煩。」其實說了也是白說,因為那個小子總是不肯承認自己跟馬兒無緣,霍家每來一位「驕客」,他就迫不及待的想馴服它,沒經過幾次敗陣,他是不會放棄。
「是,奴才告辭了!」
第一次听到這麼奇怪的對話,再聰明的人恐怕都會鬧糊涂,不過這並不重要,因為她找到另外一個更好的機會,既可以避開楚浪,又可以親近霍延過。
「大少爺,我們是不是應該去看一下霍少爺?」
「不必了。」那家伙摔馬的經驗那麼豐富,上馬前想必會做好防備,而且他練過武,還不至于禁不起摔。
「大少爺,霍公子是你義結金蘭的好兄弟,他受了傷,你卻不聞不問,這會叫人說閑話。」
「我……」他剛剛不是關心過了嗎?
「難道大少爺想落個無情無義的惡名嗎?」
「當然不想,可是……」
「請大少爺先等會兒,蔻兒去炖盅雞湯,再陪大少爺去看霍公子。」不等江蹈淮點頭,尹蔻兒飛也似的往膳房跑去。
"雞湯?」江蹈淮還真傻了,那個小子哪用得著喝什麼雞湯,他傷到的根本是他的驕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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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麼要為了那個小子浪費一盅雞湯?」一路上,江蹈淮不停的嘀咕,不是他愛斤斤計較,那家伙比一頭牛還壯,這實在是太糟蹋他的雞湯!
無聲-嘆,尹蔻兒偷偷的翻著白眼,跟著這樣的主子,他就是權大勢大,坐在金山銀山的上頭,她也別妄想分到他的一絲一毫。
「又不是他的丫頭,你干什麼那麼關心他?」尹蔻兒越安靜,江蹈淮的牢蚤越多,不得已,尹蔻兒只好施舍他幾句,安撫他一下。
「大少爺,你口渴了嗎?要不要歇個腳,喝碗酸梅湯?」不過她的腳步卻是一刻也沒有緩下來,她的心已經飛到霍延過那兒去了。
這丫頭是在嫌他話多嗎?江蹈淮不滿的斜睨了她一眼,「真不知道你到底是誰的丫頭。」
眼楮一亮,尹蔻兒興奮的指著前方,「大少爺,那兒就是霍家的府邸吧!」
忍不住咬牙切齒,江蹈淮悶悶不樂的瞪向前方,就這麼巧,楚浪正好從另外一頭走向霍府,尹蔻兒同時也瞧見了。
笑臉變臭臉,她的心情頓時跌人谷底,怎麼上哪兒都遇到他?難道真如他所言,他們很有緣分……呃!這當然是孽緣。
「楚浪,你怎麼也來了?」在這兒見到楚浪,江蹈淮是嘲笑多于驚訝,他是被迫來「探傷」,這小子是為了什麼?
「你呢!」楚浪不慌不忙的反問道。
嘴角僵硬的怞動了幾下,江蹈淮昧著良心道︰「好兄弟臥傷在床,我豈能不前來關心?蔻兒還為延過準備了——盅雞湯,希望他早日康復。」
頓了一下,楚浪的語氣透了一股涼意,「蔻兒真是體貼。」
「楚公子見笑了,蔻兒只是幫大少爺代勞。」
「這麼說,哪天我摔了馬,你也會為我炖一盅雞湯是嗎?」
「楚公子怎麼可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楚公子應該祈求老天爺保佑你。」尹蔻兒接著在心里頭補充道︰不要只是摔傷而已,直接摔死算了。
「能夠嘗到你親手炖的雞湯,就是受點傷我也甘之如飴。」
「楚公子這麼說可會折煞蔻兒,蔻兒擔當不起。」
「我說可以就可以。」雖然態度依然輕佻,楚浪的口氣卻轉為強勢。
「蔻兒可不敢當。」
「我看你不是不敢當,你是因人而異。」
「真是令人遺憾,楚公子顯然對蔻兒有所誤解。」
挑了挑眉,楚浪似笑非笑的揚起唇角,「是嗎?」
這是什麼情景?江蹈淮一下子看左,一下子看右,被他們的一來一往搞得頭昏腦脹,這兩人之間好像暗藏玄機?
不想浪費精力跟楚浪周旋,尹蔻兒轉而催促江蹈淮,「大少爺,我們是不是該進去了?」
「我早想進府歇腳喝茶,是你們兩個爭執不下,說個不停。」
「我……」尹蔻兒好無辜的噘起小嘴,一雙黑眸指控的看著楚浪。
楚浪也裝出一臉好無辜的樣子。
見了,她心里更嘔,牢蚤不經意的就月兌口而出,」大少爺,你也听見了,楚公子似乎對蔻兒有意見。」
「不!該是你對我有意見吧!」楚浪嚴重糾正。
「楚公子真愛說笑,蔻兒身份低賤卑微,怎敢對誰有意見?」難得他有自知之明,她還以為他臉皮跟銅牆鐵壁一樣厚。
「你是身份卑微,可惜我看不出來。」
「好了,你們對彼此有何意見,進了府再說,光天化日之下爭得面紅耳赤,不怕人家見了笑話嗎?」再繼續放縱他們,他大概會發瘋。
楚浪首先退出戰局,拱手道︰「我先走一步了。」
說什麼也不願意輸給楚浪,尹蔻兒連聲招呼也沒打,馬上把江蹈淮丟到身後,提起腳步緊迫著楚浪而去。
這……又是什麼樣的情景?望著一前一後的兩個人,江蹈淮費解的搖搖頭,既然兩人踫在——起戰火不斷,這會兒干嘛還跟得這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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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奴才通報貴客來訪,霍延過立刻連滾帶爬跳上床,一副傷勢頗重的趴臥著,兩個小子在搞什麼鬼?他的心都受了傷,他們還連袂探病,並且把蔻兒給帶來,這不是擺明給他難看嗎?
「傷得挺重的嘛!」人同聲音一起踏進臥房,楚浪一臉嘲弄的看著霍延過的裝模作樣,尹蔻兒緊跟在後,江蹈淮則是氣喘如牛的隨後沖進來。
人家都這麼說了,總要聲吟個幾聲附和一下,「哎唷!疼死我了!」
「我怎麼瞧不出你快死掉的樣子?」楚浪譏笑。
「楚公子難道看不出來,霍公子是在強顏歡笑,不想讓你們為他擔心。」尹蔻兒好心疼的道。
「原來如此,佩服!佩服!」楚浪拱手一拜,戲謔的瞅著霍延過勾唇一笑,「這一點,我還真是學不來呢!」
「楚公子沒有像霍公子一樣寬闊的胸襟,自然學不來。」
「慚愧啊!」這個慚愧說的可不是他自己,而是那個趴得像只烏龜的偽君子,不過尹蔻兒听來可不是這麼回事。
「楚公子知道慚愧,就表示楚公子有在反省,可喜可賀。」
真是……太難為情了!霍延過靦腆的一笑,「你們怎麼會來?」
「蔻兒放心不下,我只好來了。」江蹈淮決定把話說清楚,他可不想讓趴在床上的那位家伙誤以為他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專程來這兒打擊他的自尊心。
「她還特地為你炖了一盅雞湯。」楚浪狀似好心的補充。
「這……怎麼好意思?」這種情況實在令人臉紅。
「這是蔻兒一點心意,霍公子別放在心上,霍公子傷到哪兒?嚴重嗎?」
「羞于啟齒!羞于啟齒!」霍延過打哈哈的掩飾住自己的偽裝,隨即羸弱的對守在床邊的何五揮揮手,「扶我起來。」
「你還是趴著吧!受傷就該有受傷的樣子,你說是不是?」話沖著霍延過,目光卻瞄準尹蔻兒,楚浪不正經的眨了眨眼楮。「是啊!霍公子,你別起來。」「沒關系,我撐得住。」霍延過偷偷的瞪了楚浪一眼,接著抓住何五伸過來的手,一副費力的坐起身,不小心踫到的時候,還很盡心的小小哀嚎一下、
楚浪恍然大悟的道︰「你當然撐得住,我們可是——起上過武館,這身子骨比常人硬朗多了,如果連一點兒小傷小痛都吃不消,那可會叫人笑話。」
嘿!此時此刻,霍延過也只能假裝不解其意的咧嘴傻笑。
把食盒擱在桌上,尹蔻兒趕緊取出雞湯,小心翼翼的端到床邊,「霍公子,雞湯最好趁熱喝了。」
「蔻兒,謝謝你。」眼瞼半掩,霍延過根本不敢正眼望向她,怕罪惡感加重,更怕面對楚浪,他推了一下何五,示意他把雞湯接過來,可是,尹蔻兒哪有可能錯失獻殷勤的機會?
「這事還是讓蔻兒來吧!」
「慢著!」楚浪強行把雞湯接過來,交給江蹈淮,「你和延過不是有生意要談嗎?我們不便在此打擾,這事只好勞駕你了。」
江蹈淮傻怔怔的看著手上那盅雞湯,「我……」
「對對對,我們有生意要談,所以有勞你們回避一下,楚浪,你就帶蔻兒到花園走走。」像是得到解月兌,霍延過笑得好開心。
「蔻兒,你跟我來。」
不要!可是……尹蔻兒好似要上斷頭台,淒慘的苦著一張臉,腳步沉重的跟在他後頭走出來。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她都還沒表現到,氣死人了!為什麼她總是擺月兌不了他?
房里總算沒有閑雜人等,霍延過忍不住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抱怨道︰「你真會替我找麻煩!」
眨了眨眼楮,江蹈淮終于把悶在嘴里的話說出來,「我們有什麼生意要談?」
「你不會想想看我們有什麼生意可以談嗎?」
「只要能夠賺到銀子的生意,用不著你問,我老早就算計到了。」
「你倒挺老實的嘛!」這會兒終于有心情笑了,霍延過揮了揮手,「別站著,坐下來說吧!」
拉了一張椅子坐下,江蹈淮順便把雞湯往自己的嘴里送。
「喂!我的雞湯……」
「浪費!請你說重點。」
「想賺銀子,你自個兒去動腦筋,我只告訴你,這筆生意跟蔻兒有關。」
「蔻兒?」雙眼一瞪,江蹈淮原本抓不到方向的思緒漸漸清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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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公子,蔻兒手腳不笨,不會跌倒,可以請你放開我了嗎?」雖然盡了力,尹蔻兒還是控制不住滿月復的不快,他肯定是她的煞星,踫到他,老天爺就背棄她。
恍若未聞,楚浪還把她的小手拿起來細細欣賞,「你干過粗活。」
「蔻兒生來就是奴才命,豈有不干粗活的道理?」
「我瞧你伶牙俐齒,能言善道,可不像天生奴才命,」
臉色微微一沉,她粗魯的把手怞回來,「楚公子應該看夠了吧!」
吊兒郎當的神情斂去,他莫測高深的一笑,「若說我跟霍延過一樣,你大概不會如此待我。」
「蔻兒不懂楚公子此言為何。」他既沒霍公子的溫文儒雅,也沒有霍公子的慷慨大方,他就是跟霍公子一樣是泉州城的大地主,也沒什麼了不起,真要有能耐,他就比霍公子更有權有勢,說不定她還會考慮棄霍公子而就他,不過瞧他身邊一個跟班也沒有,她可對他一點信心也沒有。
「瞧你長得一副聰明相,不用我說,你也清楚自個兒心里圖謀什麼。」
有半晌,尹蔻兒腦袋瓜子鬧哄哄的一片,不知如何是好,她早知道此人危險,應該離他遠一點,可天總是不從人願……鎮定!驚惶失措豈不是不打自招嗎?
嬌媚的揚唇巧笑,她不卑不亢的道︰「楚公子真愛說笑,蔻兒身為奴才,能圖謀什麼?」
早知道她不可能承認,楚浪干脆好心的把話挑得更明白點,「你親近霍延過難道不是別有目的?」
「楚公子指責蔻兒,想必事出有因,楚公子不說個明白,何以叫蔻兒信服?所以敢問楚公子,蔻兒有什麼目的?」
「我們心知肚明,又何必點破?」
「蔻兒不知,也望楚公子不要胡思亂想,蔻兒終其一生都是大少爺的奴才,還能圖什麼?謀什麼?」遮遮掩掩,她敢說,他是在套她的話,門兒都沒有,她尹蔻兒如果那麼容易上當,老早被賣人妓院,還會淪落到此地嗎?
「無論身處何種地位,野心乃深植你我之心,常人皆有。」
「楚公子這話太深奧了,蔻兒不懂。」
一陣哈哈大笑之後,楚浪一臉好奇,又滿富興趣的盯著尹蔻兒默默打量了起來,把她看得心里頭直發毛,一股不安的慌亂蔓延開來。
「楚公子這是在嘲笑蔻兒的無知嗎?」她真的很討厭他的眼神。
「你可知道在我眼中,你是什麼?」
哼!就算她在他眼中是一只癩蝦蟆,那又如何?可是……尹蔻兒忍不住聚精會神的望著他,等候他的解答。
「夜明珠。」
「嗄?」她一臉疑惑的皺起眉頭。
不過,他卻笑盈盈的轉開身,目光隨著園子里的彩蝶優游。
見狀,尹蔻兒不禁心急的道︰「楚公子,你話還沒說完。」
「不,我可是一個字也沒漏掉哦!」楚浪夸張的做出噤聲的動阼,好小聲的接著說︰「別吵,你瞧那些蝴蝶兒多美啊!」
「楚公子……」在他的噓聲下,她只能硬生生的把話吞回肚子里,又氣又惱的瞪著他,她還是第一次如此挫敗,這家伙好像真以為她喜歡吵他,她還不是為了……算了、算了!他故弄玄虛吊她胃口,她才不上他的當!
★★★
絕大多數的時候,人總是違背自己的理智,明知上了當,還是會忍不住深陷其中,這正是尹蔻兒此刻心境的寫照。
不懂!他究竟是什麼意思?為何說她是夜明珠?夜明珠何其珍貴,而她不認為這是他的意思,那個王八龜孫子只可能貶她,絕不可能褒她。
夜明珠看似跟普通的珍珠一樣,可到了夜晚卻愈發光彩,難道他是在說她看起來一個樣,背後又是一個樣嗎?
對,她外表是一個樣,心里又是一個樣,不過那又如何?他不也是如此嗎?
哎呀!她是怎麼了?就為了他的一句話心情不定,他愛怎麼況就怎麼說,她何苦自尋煩惱,她該頭疼的是,他很可能已經窺出她的野心,而且會想盡辦法破壞她的計劃,可是,她卻一點防他的法子也沒有。
「蔻兒……蔻兒……」聲音由遠而近,慢慢敲進尹蔻兒的腦袋瓜子。
「嗄?」怔怔的回過神,尹蔻兒茫然的看著登時矗立眼前的江蹈淮。」蔻兒,你在發什麼呆?」
「啊……沒、沒什麼,蔻兒只是在算計自己來到泉州有多少日子了。」
「蔻兒是不是想家?」江蹈淮第一次這麼體貼。
「不,蔻兒不想家。」她說得如此斷然,他不免訝異。
「哦?」
「家鄉沒有親人,蔻兒能想誰呢?」爹爹早在她六歲那年就登天了,雖然娘親至今仍然健在,可是一個只想把女兒賣進娼樓的娘親,有跟沒有一樣,她還不如自動降級,當自個兒是沒娘的孩子。
「原來如此。」
「大少爺,蔻兒天生命賤,沒有父母疼愛,江家就是蔻兒的家。」
頓了頓,江蹈淮滿是關心的問︰「蔻兒,你是不是喜歡霍公子?」
像是嚇了一跳,尹蔻兒一臉驚惶失措,「大少爺,蔻兒是奴才,不敢談兒女私情。」
「我說可以,你老老實實回答我,我不會怪罪于你。」
用力的搖著頭,尹蔻兒義正辭嚴的道︰「霍公子為人處事令蔻兒打心里敬重,除此之外,蔻兒不曾多想。」
「延過一向深受姑娘家青睞,你會喜歡他也是人之常情。」
「大少爺,蔻兒可以對天發誓,絕無此意。」說著,尹蔻兒便舉起手。
江蹈淮連忙伸手制止。「我明白了,這麼說,霍公子若是有意請我將你讓予他,你也不願意?」
大少爺怎麼突然提起這事,難道……垂下眼瞼,尹蔻兒眼珠子賊溜溜的一轉,狀似認命的模樣,「蔻兒是奴才,不能自個兒作主。」
「我並非不通情理的主子,更不願意擅自作主決定你的未來。」
難得她這個主子也有如此體貼的時候,不過身為奴才,她總得裝模作樣一下,切莫表現出一副急于擺月兌主子的樣子,否則是會弄巧成拙。
「大少爺言重了,打從蔻兒被環境所迫,不得不賣身為奴,就沒有資格替自己打算未來,蔻兒相信大少爺,大少爺若是對蔻兒另有安排,肯定也是為了蔻兒好,蔻兒不會有任何埋怨。」
「有你這話,我可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