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煮的咖啡很好喝。」喝完最後一口咖啡,何自威露出笑容,真心贊美道。
「真的嗎?我好高興。」蘇宜-露齒而笑。
放下咖啡杯,何自威很自然地將手搭在她的肩上,輕輕將她攪過來,貼在自己胸前。
蘇宜-羞澀滿足地靠著他,仰望那張英俊而溫柔的面孔。
「談談你自己好嗎?」他把玩她呈現大波浪的發絲。「交往這段時間,我對你還不是很了解,譬如說你的童年,或是你的家人,我很少听你提起這些事。」
「因為……我不是很喜歡去回想這些事,所以也很少對人提起。」蘇宜-苦澀地扯扯嘴角。
「怎麼說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以告訴我嗎?」何自威更加溫柔地誘哄,要她把所有的心事都說出來。
這件事,是發生在蘇宜-高二的時候——
「媽,我回來了。」
十年前的某天,一頭清湯掛面、面容白皙秀麗的蘇宜-剛從學校回來,走進家門朝屋里揚聲喊道。
向來總是在第一時間跑出來迎接她的母親,今天卻不見人影。她放下書包,狐疑地朝里頭走去,廚房里沒有人,于是她轉個方向,走向父母的臥房。
才剛走到虛掩的臥房門口,就听到里頭傳來哀哀切切的哭泣聲,她大吃一驚,急忙推門走進去,看見母親坐在床邊哭泣。
「媽,您怎麼了?」她怞了幾張面紙幫母親擦眼淚,同時著急地問。
「宜-,你爸爸、你爸爸他……走了啊!」
「走了?」蘇宜-神色大驚。「爸爸去哪里?」
「我不知道!」蘇宜-的母親陳雅娟放聲大哭。「他只說無法再繼續待在這個家里,要出去闖一番大事業。」
「大事業?」蘇宜-也不解,父親只是個小小貿易商,能闖出什麼大事業呢?
「媽,您別擔心。爸可能只是一時想偏了,暫時出走散心罷了,過幾天他就會回來的。」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她不相信他會拋下家人,遠走天涯。
「真的嗎?」陳雅娟止住眼淚,通紅的雙眼希冀地看著女兒。「你爸爸真的很快就會回來嗎?」
「嗯,一定的。我相信爸爸不會拋棄我們的,他很快就會醒悟,回家和我們團聚。」蘇宜-這般肯定。
然而,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她的父親蘇志洋一直沒有回家,她們從滿懷希望等到滿月復失望。兩年前,母親過世之後,蘇宜-更是徹底絕望。
「當初我一直以為,他只是壓力太大,暫時出走而已,一定很快就會回家,沒想到自從那天之後,他再也沒有回來過。」提起往事,蘇宜-神色黯然。
「真令人難以置信,你父親居然就這樣離開了,你們難道沒試著找過他嗎?」何自威震驚地問。
「當然有。我們請認識的親友幫忙協尋,甚至還報了警,但是只查出他已出境到東南亞,然後又轉機到其他國家,其他……什麼都查不到。」
「所以你們只知道他人在國外,至于他住在什麼地方、做些什麼事,你們都不知道?」何自威急忙又問。
「是的。」
「這怎麼可能?」何自威的眼神突然變得凌厲起來。「你是他的女兒,他在外頭的事你怎麼可能會什麼都不知道?難道這些年來他從來不曾和你聯絡過?」
「我是真的不知道嘛。你何必這麼凶呢?」他的口氣那麼重,蘇宜-委屈地憋起小嘴。「自從他出走之後,就沒和家里聯絡過,連通電話或一封信都沒有。就連他在美國意外過世,也是他的律師親自將骨灰送回來我才知道的!」
見她眼眶微微泛紅,何自威這才發現自己說話太激動,惹她傷心了,連忙開口道歉。「對不起。宜-,是我失言了,你不要難過。」
「嗚……」他又突然變回那個溫柔的他,忽冷忽熱的巨大差異,讓蘇宜-忍不住心頭的委曲,陡然迸出淚來。
「對不起。是我不好,你別哭了。」他連忙將她摟進懷里,迭聲道歉安慰。
「你為什麼突然這麼凶?我又沒有說錯什麼。」她哭著質問。
「真的對不起。」何自威再次道歉。「我不是對你生氣,我氣的人是你父親,他怎麼可以這樣拋下你們母女不聞不問呢?」
听了他的解釋,蘇宜-這才止住了淚,破涕為笑。
「傻瓜!」她笑著嬌嚷。「他離家都十年了,而且如今他和我母親都已過世,縱使過去對他有再多的埋怨,我也忘得差不多了。現在我只想記住我們一家三口曾經擁有的美好回憶,那些埋怨與仇恨,我不想再提了。」
她的面容恬靜而柔美,讓人絲毫感受不到一點憤怒與怨恨,看得出來她確實已經遺忘父親的種種罪過,只願記住他最好的一面。
「你實在是個善良的女孩。」何自威欣賞的眼眸,愛戀地瞅著她。
能有這麼開闊的胸襟,必定是因為她有一顆比誰都善良的心,還有那股堅強勇敢的意志力。他又重新認識她不為人知的一面,對她也不禁多了幾分憐惜。
不過,憐惜歸憐惜,該問的事情還是得問清楚。「對了!你父親可曾留了什麼東西給你?」何自威小心翼翼地試探。
「留東西給我?」
「是啊!你父親過世,應該會有些遺物留下來,難道你都沒有拿到?」
「你為什麼這麼問?」蘇宜-敏感的直覺,他這句話背後似乎別有涵義。
看出她的懷疑,何自威立即澄清道︰「你的小腦袋可別胡亂猜想喔。我是因為關心你,所以才這麼問的,如果你覺得為難或是不想說,那就別勉強了,就算你不告訴我,我也不會生氣——」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蘇宜-連忙解釋,深怕讓他不高興。哪個人可以忍受戀人的懷疑呢?「我只是有點奇怪,絕對不是懷疑你。至于我父親的遺物,都讓他的同居人拿走了,我可以說什麼都沒有拿到,只除了——」那顆藍鑽。
「除了什麼?」何自威立即追問。
「沒什麼。」蘇宜-苦笑著搖搖頭。「我也是後來才從他的律師口中知道,這些年我爸爸雖然沒有再娶,但是一直和一名美籍婦人同居,難怪他不想回家。」
「宜-,你別……」見她傷懷,何自威連忙開口安慰她。
「沒關系。」蘇宜-強打精神,堅強地笑著說︰「我早已習慣爸爸不在身旁,而且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我也不想再計較,畢竟最有資格計較的人是我母親,她都已經過世了,我再追究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她努力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看來荏弱美麗,卻又堅強勇敢。
何自威深深凝視她,不由得為她的柔弱與堅強感到心懾。
「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著我?」他這樣的眼神讓她渾身不自在。
「沒想到你看來柔弱,卻又這麼堅強。」他憐惜地道。
「我不得不啊。」蘇宜-無奈苦笑。突然失去丈夫的母親差點倒下,她若是再不堅強,恐怕會跟著母親一起倒,所以她不得不偽裝起來,幫助母親度過那段恐懼黑暗的適應期。
「你讓我刮目相看。」何自威真心贊美。可以想像,她瘦弱的肩膀要撐住這麼大的悲痛,有多麼辛苦。
「真的都過去了。」她搖搖頭,不願再回想。
「聊了我這麼多事,那你呢?你是不是也該多告訴我一些你的事了?」蘇宜-黑白分明的大眼,滴溜溜地瞅著他。
她發現他們大半的時間都在聊她的事,而他自己卻還是裨秘兮兮的。
「譬如呢?你想知道什麼?」他神情愉悅輕松,隨意往沙發上一靠,順道將她拉入懷中,嗅聞飄著淡淡玫瑰香氣的發絲。
「嗯,首先我想知道的是——你結婚了沒有?」她愛嬌地嚷著,明知故問。
「保證是貨真價實的單身漢,沒有老婆,沒有女朋友,更沒有同居人。」何自威舉起右手,煞有介事地發誓。
「那麼,你是在哪里出生成長的呢?」
「我在台灣出生,排行老二,上頭還有個哥哥。五歲那年我們舉家移民美國,居住在紐約——不是紐約市,而是紐約州。我父親是大學教授,我母親則是普通的家庭主婦。」
「既然你父親是教授,那你怎麼會從商呢?你的父母不會反對嗎?」蘇宜-感到好奇。現代社會雖不像古時候那般講究子承父業,但從小看著父親的身影,耳濡目染之下多少會受到一些影響。商人和教授,可是相差十萬八千里的職業呢。
「還好。他們都是開明的人,不會勉強孩子做他們不喜歡的事。不過在知道我立定的志願後,他們確實曾經擔憂阻止過,還徹夜長談、分析利弊給我听,不過因為我非常堅持,最後還是他們還是由我自行決定了。」
「听起來他們是很好的父母。」蘇宜-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母親,心底升起了一股孺慕之情。
「想不想見他們?」他突然問。
「啊?」
「他們老是催我帶女朋友回去,要是見了你,一定很高興。」
「現在談這個,還太早了……過一陣子再說吧。」才剛認識不到一個月就要去見他的父母,光想到就快緊張死了。
「你對我是真心的?」她回避的態度可讓何自威不怎麼高興了,他緊盯著她,非要問個清楚。
「當然是真心真意,難道你懷疑我欺騙你的感情?」蘇宜-嘟起了小嘴,不高興他的不信任。
「我不是懷疑,而是擔心。」何自威充滿感情的眼神,牢牢地鎖住她。「對我而言,你是那麼美好,我害怕失去你。」
「你不會失去我的。因為……」蘇宜-羞紅小臉坦承。「我愛你……」
「你說什麼?」何自威激動地拉住她的手。「你說你愛我?你是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她還是很害羞。「如果不喜歡你,怎麼會和你交往呢?」
「宜-!」他神情驚喜,張開雙臂用力抱住她。
小小的客廳里,彌漫著告白後溫馨甜蜜的氣氛,只可惜蘇宜-看不到何自威的臉色,不知道他的臉色和他的心一樣開始下沉。
因為他發現自己與她交往的初衷,正在逐漸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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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威!」
看見自己的男朋友出現在餐廳門口,蘇宜-馬上從座位上站起來喊他。
「抱歉,我來遲了。等很久了嗎?」他一過來就先道歉,畢竟他讓她等了不曉得多長的時間。
「沒有,我也才剛到不久。」蘇宜-甜蜜微笑。
他們的感情突飛猛進,不過短短幾周,他已在她心中佔據了很重要的地位,她從沒想過自己會陷得這麼快,而且這麼深。
至于何自威——他很黏她,每天都要見到她,像今天她得忙到現在才有空,但他還是堅持請她吃飯,與她踫面。
何自威拉開椅子坐下來,視線習慣性的環繞周遭一圈,蘇宜-見了驀然笑開。
「我發現你有個特別的習慣,無論到哪里都習慣先看看四周環境,好像對周遭很沒有安全感似的。」
何自威頓時一愣,下意識反問︰「有嗎?」他從來沒發現自己有這特性。
「有啊。我注意過好幾次了,你那副警戒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商人,反而像是警察,或是……嘻!江洋大盜。」
「呵……」何自威不自在地笑了笑,轉開話題。「今天的事情都忙完了?」
「嗯。我剛從模具廠回來,你母親的別針已經開模完成了,非常完美,接下來只要瓖嵌上藍寶和其他種類的寶石,一切就大功告成了。」她欣喜地告訴他。
「你辛苦了。」
這些日子,她要忙著工作,又得騰出時間與他約會,蠟燭兩頭燒,他見了也于心不忍,卻又不得不逼著她挪出時間給他。
「不辛苦。只要你母親滿意我所設計的別針,那我就心滿意足了。」
「原來你在意我媽,比在意我還多啊?」何自威竟像孩子似的計較起來。
「我最在意的是誰,你心里很清楚啊!」蘇宜-嬌嗔地掃他一眼,怪他明明知道,還胡亂吃醋。
何自威故意爭寵的心思被拆穿,賴皮地笑著不回答。
邊吃著侍者送上來的餐點,蘇宜-告訴他︰「這陣子真的忙壞了,等忙完手邊的工作,我想休個假。」她真的是累壞了,也愧疚沒有時間多陪他,所以想要安排一段假期,什麼事都不做,就只是陪著他。
「那我們去度假。」他立即提議。
這陣子,他利用到她家的機會,又把一些可能藏匿「東西」的地點稍微翻過,但還是一無所獲。他想,如果出遠門的話,她勢必會帶著那樣「東西」,屆時要從隨身行李中找到它就容易多了。
「嗯。」蘇宜-听了也很興奮。她好久沒去度假了,每天窩在烏煙瘴氣的都市里,在設計台與工廠間奔波,她早就想好好喘一口氣了。
如果能夠換個環境,回來之後想必會有更多靈感吧?
「那我們要去哪里?」她迫不及待想開始計畫,只要一想到要出去玩,就興奮期待的不得了。
「都可以。我對台灣不熟,你決定就好,挑你喜歡的地方去吧。」
「那怎麼行?」蘇宜-睜大了眼,不贊同地用力搖頭。「這是你從五歲離開台灣之後第一次回台來旅游,前陣子你忙于公事,一直沒機會到各地走走,這次是難得的好機會,可以讓你親眼飽覽寶島美麗的風光呢。」
「好,都隨你,只要你高興就好。」他寵溺一笑,拿她沒有辦法,不過心里倒是感覺滿溫馨的,因為她把他看得比自己重要︰水遠把他放在自己前頭。
他的胸口忽然升起一股悶悶的刺痛,那是心疼與愧疚。她對他如此真心真意,而他卻——
何自威搖搖頭,不讓自己繼續沉溺在這種情緒中,決定找回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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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羅。」何自威將車停在蘇宜-家附近,開門讓她下車。
吃過了晚餐,他們又上山看夜景,最後還去看了電影才回來。
「你累了吧?趕快去休息。」他送她到家門前,柔聲吩咐道。玩了一整晚,可把她累壞了,回程途中,她已忍不住打瞌睡。
「嗯。你也是,晚安。」她甜甜一笑,害羞地仰起頭,在他嘴角印下一吻。
何自威眼眸一黯,迅速摟住她的縴腰,捧高她的身軀,留住那正要離開的柔女敕紅唇。
「唔……」蘇宜-沒想到,自己一個小小的臨別之吻,會換來這樣隆重熱烈的「大禮」,頓時芙頰羞紅,害怕旁人看見,卻又忍不住沉醉回應。
一吻方畢,兩人難分難舍地分開。
「早點休息吧,晚安。」何自威回到車上,駕車離去,蘇宜-開了家門,後頭忽然有人喊她。
「啊,宜-?真巧啊!正好遇到你。」
听到有人喊她,她轉過頭,看到一身深藍運動服的鄧杰利,正好慢跑經過。
「晚安,杰利。」蘇宜-微笑打招呼。
「怎麼這麼晚回來?」鄧杰利走向她,拿起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一雙愛戀的眼眸在她身上兜轉。
今晚她穿著一件白色短洋裝,外罩黑色小外套,長長的卷發梳成公主頭,看起來既典雅又秀麗。
她真美!無論何時看見她,總讓他有耳目一新的感覺。
「呃……有點事。」她靦腆笑著。
「去約會?」鄧杰利不是猜測,幾乎是肯定了。
「咦?」他怎麼知道?
「對不起,我看到有人開車送你回來。」而那個人他知道,正是他的死對頭!
既然他都看到了,蘇宜-也只好大方承認。「嗯,那是我男朋友。」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介意告訴我嗎?」
「他是美國華僑,目前經商,前陣子他找我替他設計母親的生日別針,我們才開始認識交往的。」
「你很喜歡他?」鄧杰利眼中閃過一抹嫉妒,但掩藏得很好。
「嗯,我是很喜歡他。」她羞赧地承認。「他很紳士、很體貼,博學多聞,而且認真上進。」
「听起來,池是個不錯的男人。」鄧杰利眸中合著嫉妒與一抹沉思。
「他是的。」這也正是她毫不猶豫付出真心的理由。
「找到一個不錯的男人,確實該好好把握,但是我想勸你,初談戀愛,還是不要把感情放得太快,因為他可能不是你以為的那種男人。」
「什麼意思?」蘇宜-愣住。
「沒什麼。只是想勸你多看多想,先別急著放感情,否則將來可能會後悔。」說完這番話,鄧杰利擺擺手,逕自又跑開了,留給蘇宜-無限的迷惑與懷疑。
他到底為什麼要這樣說?
好奇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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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藍紫色的蜻蜓,停在一片綠葉上。
那片綠葉以碧綠的翡翠雕成,而那只蜻蜓也幾乎全由寶石瓖嵌而成。晶瑩剔透的眼楮,是切工精細的褐色水晶;略微彎曲的身軀,則是以深淺不同的紫色碧璽營造出立體感;至于一大一小兩對翅膀,是磨得極薄的白瑩珠貝,最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蜻蜓的尾部頂端,瓖著一顆七克拉大、耀眼奪目的藍寶。
這只蜻蜓不但貴重,而且設計精巧,瓖工細致,不只是珠寶,更是一項巧奪天工的藝術品,蘇宜-本人相當滿意。
貴重的寶石加上工資材料,價格並不便宜,所以她把自己的設計費從中扣除,當作送給何伯母的一番心意。
見到成品,何自威專注地瞧著,細細端詳許久,沒有開口說話。
蘇宜-咽了下口水,緊張地問︰「怎麼樣?」
看他面色嚴肅地審視許久,卻一句話也不說,她很怕他不滿意,那麼她真的會很失望、很難過。
何自威終于揚起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稱贊道︰「它很漂亮,我非常喜歡,我想我母親一定會很高興。」
「真的嗎?」知道他滿意,她也很開心。
「那麼,你會親自把禮物帶回美國去吧?什麼時候出發呢?」她憂傷地問。
她當然明白,他應該回去替母親慶生,但她實在舍不得與他分離,哪怕只是短短幾天。
雖然他們感情穩定,但是他的家畢竟不在台灣而在美國,她真的很怕他一旦回到美國,就不會再回來了,也會將她遺忘。
「短時間內我暫時不會回去,可能還會再待好一陣子。」沒找到他要的東西,自然不能走。
「咦?因為工作?」
「是的。」見她漂亮的小臉黯淡,他立即補充。「不過當然還有你!」
下一秒,光采又回到她臉上。「真的?這樣好嗎?何伯母會不會生氣呀?」蘇宜-心底驚喜,但又擔心他母親不知道會怎麼想。
「我媽一直希望我趕快交個女朋友,好安定下來,現在我有了你,她高興都來不及了。再說我會托朋友把禮物帶回去的。」
「真的嗎?」她真的好高興。「那麼你對我,也是真心的了?」
「你實在該打,交往這麼久了,你以為我跟你的戀愛是談假的?就算將來要回美國,我也要帶著你回去,讓我媽看看她未來的媳婦吧。」
這句宣示,讓蘇宜-又喜又羞,他竟然許下了婚姻的承諾。
「自威……」她紅了眼眶。沒想到幸福來得這麼快,才短短幾周,她就彷佛從人間飄浮到天堂,只要想起他,心口便是滿滿的甜。
她真的好快樂,好滿足!
或許是她太患得患失了,因為他是美國華僑的關系,她一直對這段感情沒什麼安全感,總覺得他像抓不住的風,隨時會離開她。
為此她一直很矛盾,一方面克制不住對他日漸加深的感情,一方面卻又擔心他會隨時離去,有時夜里還會驚醒,只因為夢到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明明已經說喜歡她、也承諾過他暫時不會走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擔心什麼。
如今有他的再次承諾,她終于能讓自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