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好不容易從外頭跑完新聞回來,白育慈捧著便當靜靜找了個位置,坐下來享用這頓遲來的午餐。她是朝宇電視台的采訪記者,專跑社會新聞或影劇新聞,幾乎整日都在外頭奔波采訪。
「這女人真扯,根本是謊言連篇!」
「對嘛!認識她的人誰不知道,她只是表面清純,私底下***得很,什麼清純玉女?我看是清純‘欲’女,的欲。」幾位同事刻薄的批評聲引起她的注意,她抬頭一看,發現所有同事的視線都盯著正在播放新聞的電視機,她好奇地轉向電視螢幕,看見一位美麗女人正對著鏡頭泣訴自己的無辜,那人正是最近引起軒然大波的當紅女星——顏芝。
說起顏芝,寶島台灣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大約在七、八年前,她以十九歲的稚女敕年紀,打著青春玉女的光環出道,演過不少偶像劇和頗受歡迎的八點檔連續劇,因而紅極一時。
不過演藝圈和傳媒界一樣,都是極為嚴苛且現實的,出道久了,觀眾對她的新鮮感逐漸消失,兩年前她的聲勢開始下滑,不但片約少了,就連廣告商也不再青睞她。更慘的是,她和前經紀公司的合約尚未結束,就偷偷接了其他經紀公司安排的戲劇,結果被前經紀公司控告。
不知道是她明星之路尚不該絕,還是她天生好運,竟被她遇上一位貴人——戰無不利、攻無不克的大律師——樓冠棠。一開始她只是單純聘請樓冠棠為她打官司,沒想到大名鼎鼎且收入頗豐的名律師竟受到她的吸引,兩人交往一年後在美注冊結婚,並回台宴請賓客,在高級大飯店席開百桌,觀眾們這才又注意到被遺忘的顏芝,再度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
婚後她重返演藝圈擔綱八點檔的女主角,知名度又逐漸爬升,可惜好景不常,她很快又成為當紅的話題人物——遺憾的是這回並非什麼好事,而是一樁足以令她身敗名裂的丑聞。
事情的起因是她在大陸拍戲時,被其他演員看到飾演該片男主角的英俊小生夜訪她的香閨,而且停留到清晨方才離去,其中的曖昧不言可喻。而她與樓大律師的婚姻,才剛屆滿一年而已。對于大家的揣測與曖昧的想像,顏芝發揮演員最大的本事,從頭到尾以眼淚應對,她發誓自己是無辜的,那天那位男演員是因為心情不好,找她聊聊心事,他們絕對沒有任何曖昧,會傳出這樣的緋聞,完全是有人想陷害她。
她的丑聞被炒得沸沸揚揚,她的丈夫樓冠棠自然無法置身事外,幾天來媒體守候在他的律師事務所外,等著采訪他,但他就是避不見面,只透過發言人對外表明他的立場——他信任他的妻子。
之後無論傳媒再怎麼纏、怎麼黏,就是听不到他親口說一句話。
而白育慈只覺得顏芝的丈夫很可憐,關于顏芝表面清純、私下放浪的傳聞,常跑影劇新聞的她早就听過,雖說媒體確實很八卦又灑狗血,但許多事其實都有根據,並非空袕來風。所謂無風不起浪,如果顏芝行為端正,那就不會傳出這麼多負面的傳言。
「嗨!又一個人吃便當呀?」
白育慈轉頭一看,發現是自己的好朋友羅敏青,立即露出微笑。
「妳怎麼也正好有空?」
「哈!拜那樁快炒爆的緋聞之賜,幾乎全國民眾的注意力都在顏芝身上,沒人關心財政緊縮和股市走向啦!」
羅敏青是和她同期進入電視台的同事,只不過白育慈被分派去跑社會、影劇新聞,而羅敏青卻是專跑財經新聞,雖說工作內容死板無趣,不過卻能夠認識很多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也不能說全無好處。
她們兩人都是漂亮的女孩,白育慈留著一頭俐落俏麗的短發,沒挑沒染,襯得大大的眼楮明亮有神,皮膚像牛女乃一樣白皙,渾身上下充滿智慧與知性,是個氣質美人。而羅敏青擁有一頭蓬松如雲的秀發,染著時下最流行的紅栗色,眼楮大、鼻子挺,紅灩灩的菱唇小巧豐潤,身材更是棒極了,經常穿著時髦服飾的她,渾身散發著讓人難以與刻板財經新聞做聯想的嬌媚性感。她們不但外型大不相似,個性也截然不同。白育慈冷淡敏銳,不太與人打交道,而羅敏青則是熱情奔放、善于交際,不過打從進入電視台,她們就分外地投契,因此結為知心好友,常常聚在一起訴說工作的甘苦談,或者在下班後相約吃飯、喝咖啡。
「唉!我這邊也是。今天又發生受虐兒慘遭凌虐的事件,卻沒有人關心,上頭也叫我簡單報導一下就好,不要佔用太多時間。」
「這樣的媒體生態真令我厭煩,真想辭職算了!」
原本,她對采訪工作也有著莫大的熱誠,然而傳媒生態是如此現實,不灑狗血的新聞就不受歡迎,嗜血的媒體總是追逐著脆弱的獵物跑,她原本的熱情隨著一天比一天八卦、一則比一則聳動的報導,逐漸冷卻了。
「也不能怪上頭現實啦!有新聞可炒就代表收視率又將提高,收視率提高廣告費也跟著水漲船高,賺錢的生意誰不愛呢?妳別和錢過不去了。哎,這是紫築屋的壽司,妳吃不吃?」羅敏青在她身旁坐下,打開一盒色澤鮮艷的精致壽司,光看那精美的拼排就知道所費不貲。
「怎麼,又有人獻殷勤?這回又是哪個部門的?」白育慈好笑地瞅她一眼。羅敏青長得艷麗漂亮,剛進電視台就是眾多單身漢追逐的目標,常有人買午餐、點心來討好她,羅敏青光吃那些免費的午餐,就可省下不少飯錢。
「噓!跟妳說,可別說出去,這是高副理送的。」羅敏青壓低嗓音。
「高副理?」白育慈驚訝地瞪大了眼。
「嗯哼。」羅敏青有點驕傲地點點頭,最近追求她的男人當中,高副理算是層級最高的一個了。
「可是他不是結婚了嗎?」
「呵,那家伙又矮又胖還禿頭,我根本懶得理他。不過,他倒是很懂得怎麼討好我,總是送最高檔的東西給我。所以啦,我也來個欲拒還迎,他追他的,我吃我的,反正對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羅敏青挾起壽司放進嘴里。「高級料理店果然不一樣,頂級的壽司真是棒極了!」
「可是……」白育慈秀眉微顰,不太能認同這樣的做法。
「妳也吃一個嘗嘗吧!」羅敏青挾了一個鮮女敕的鮭魚壽司給她。
「我覺得這樣不太好,如果沒有意思和他交往,最好還是別——」
「育慈!我幫妳買了——」一名年輕男子興奮地拎著塑膠袋奔過來,看到羅敏青也在座,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猶豫地緩下腳步。
「怎麼?你買了什麼給她?」羅敏青旋過身,知道他很羞澀,因此故意用嬌媚的大眼直盯著他,存心讓他不好意思。
「我……」還算大男孩的宋健洋霎時紅了臉。是害羞,也是尷尬,因為他只買了一份。
「害羞什麼?快說啊!」他愈是扭捏,羅敏青愈是故意逗他。
「好了!敏青,妳明知道他怕羞,就別捉弄他了。」白育慈不忍見他爆紅臉,趕緊出面替他求情。
「哎喲,妳舍不得了?」羅敏青玩得正有趣,哪舍得就這麼放過?
「敏青!」白育慈翻翻白眼,拿她的伶牙俐嘴一點辦法都沒有。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免得有人心疼。」羅敏青優雅地挾起一塊壽司,愉悅進食。
白育慈無奈地白她一眼,這才又轉頭問宋健洋。「你找我有事?」
「嗯。我……我替妳買了一杯酪梨牛女乃,听說妳喜歡喝這間店的果汁,所以我經過時,就順便……」宋健洋的臉一下子爆紅,快說不下去了。怎麼看人家追女生都很容易,而他連和喜歡的女生說句話都困難得要命,差點沒被自己咽不下去的口水淹死。
「謝謝你!多少錢?」白育慈微微一笑道謝,很自然地問。
「啊?」宋健洋倏然一愣,然後飛快擺手道︰「是我請妳的。」
「不行!怎能平白喝你的飲料?賺錢很辛苦,每一分錢都要好好珍惜才行。我記得那家店的酪梨牛女乃好像是六十元,我拿錢給你。」
「可是——」
「來,六十元。」她不由分說從零錢包里找出六十元,塞進他的手心里。「謝謝你!」
「我……」望著手心里的六十元,突然間,宋健洋原本想說的話,全都說不出來了。那六十元零錢像燒紅的烙鐵一樣,烙在他的手心里,他落寞地低下頭,垂頭喪氣地走開。
「唉!妳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人家想追妳耶!」羅敏青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居然連六十元的飲料都不給人家請,這麼「ㄍㄧㄥ」,誰追得到她呀?
「我知道,但我對他沒感覺,所以我不想欠他太多。」白育慈淡淡解釋。
「到底該說妳老實還是傻呢——」
「育慈!」采訪組的組長走進辦公室,揚聲對她喊道︰「跑影劇的小慧下午臨時請假,妳替她做樓冠棠律師的報導。」
「樓冠棠?」白育慈喃喃重復。他不是——
「對!就是顏芝的老公,他下午在台北地方法院出庭,幾家媒體得知消息都派人趕去采訪,妳馬上準備一下,先和攝影組的阿濤到地方法院等著。」
「好的,我馬上去。」白育慈立刻合上吃到一半的便當,準備外出采訪。
跑新聞就是和時間賽跑,先到的人總是能夠取得優勢地位,即使她並不喜歡采訪八卦新聞,但是做一天和尚也得敲一天鐘,她不能怠忽職守。
她將便當盒扔進垃圾桶,看了看桌上原封未動的飲料,毫不猶豫把它推到羅敏青面前。「我要出去采訪了,這杯酪梨牛女乃就請妳喝吧,我們晚點再聊,拜拜!」
白育慈匆忙離去,羅敏青聳聳肩,將吸管往杯口一插,暢快地吸了一大口。
「有人請喝這麼棒的飲料不好嗎?育慈真傻!」
「阿濤,我先到地方法院卡位,等會兒你停好車過來找我!」
白育慈倉促說完,隨即拉開車門躍下車,快步往地方法院的方向跑去。
她一接到上司命令,立刻出門趕往地方法院采訪,沒想到途中卻遇到車禍,采訪車卡在車陣中足足有二十分鐘,眼看著時間所剩不多,目的地也不算太遠,白育慈決定下車用跑的,先到地方法院做準備。
快步跑了十幾分鐘,氣喘吁吁地趕到時,有幾位消息靈通的記者已趕赴現場,正在等候樓冠棠開完庭出來。
白育慈趕緊先卡位,找到有利的采訪位置,這才有心思構思待會兒要采訪的問題,順便和友台的記者交換情報。
記者之間當然會為了搶獨家而互相競爭,不過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和平且互助的,今日你透露內幕給他,改日他就會回報你其他重要訊息,魚幫水,水幫魚,對誰都有好處。
聊了一會兒,攝影的阿濤終于趕到了,眼看著再過一會兒,開庭就要結束了,白育慈趕緊準備好麥克風和紙筆,預做準備。
這時,地方法院的大門有人陸續走出,原本守候在場的媒體記者們立刻一擁而上,白育慈踩著方便奔跑的休閑鞋,身手敏捷地鑽到最前方,搶得采訪先機。
「樓律師,辛苦了!」
法官宣布本庭結束,樓冠棠一離開法庭,事務所的員工郭大姐立刻送來冰毛巾讓他擦臉,接著再送上一杯用保溫壺保溫的養「聲」茶。
「郭大姐,謝謝妳。」樓冠棠擦過臉,接過養聲茶一口飲盡,然後將瓶蓋還給郭碧蘭。
「哪里,開庭很辛苦的。」郭大姐取回杯蓋,胖胖的臉上堆著和藹的笑容。
打從樓冠棠考取律師執照開業之時,她就應聘擔任事務所的員工,專司處理繁瑣雜事,因為大了樓冠棠將近二十歲,她一直把樓冠棠當成弟弟,甚至是兒子般照顧。
「呃……樓律師,我得先告訴你一件很糟糕的事,就是外頭……」
「來了嗎?」見郭碧蘭支支吾吾的樣子,樓冠棠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想必他今天到這里開庭的消息被人泄漏出去,引來大批嗜血的媒體在外守候。
「來了。我剛才偷溜出去看了下,起碼有二三十個記者等在外頭。」
這麼多?樓冠棠身為律師,又以擅打難纏的官司聞名,見過大風大浪的他,自然不怕面對記者,不過這回記者們想知道的並非公事,而是他個人的私務,他向來很重視個人隱私,所以遲遲不願接受采訪。不過看樣子若是他不說些什麼,這些鯊魚似的記者是不打算放過他了,非得緊咬著他,直到他對外發言為止。
罷了!就讓他出面終止一切流言吧。
「樓律師,還是您要從後門離開?我可以——」郭碧蘭打算幫他掩護。
「不!我若不出面,他們永遠不會死心,該是面對他們的時候了。」樓冠棠抬手阻止道。
「那——需要我陪你出去嗎?」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應付。」樓冠棠堅定地朝郭碧蘭點點頭,然後轉身走向地方法院大門。
郭碧蘭凝視他沉穩的背影,暗自嘆了口氣。
娶了那樣的明星妻子,對他究竟是幫助還是拖累呢?
樓冠棠提著公事包,沉穩的步伐一步一步通過地方法院長長的走廊,筆直走向透著亮光的出口處。他知道困難就在前方等著他,但是他選擇正面迎戰。
他會給這些好事的記者一個滿意的答案!
「出來了!出來了!」
大門開啟,有人這麼高聲大嚷,白育慈立刻把握機會擠到最前方,將麥克風推到受訪者下巴前方,在她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才驚覺對方很高,高到她必須踮起腳尖,才能順利將他的聲音收進麥克風里。
下次該穿高跟鞋……她胡亂想著。
「請問樓律師,關于您妻子顏芝的緋聞,您有什麼看法?」一位男記者湊近麥克風,單刀直入地問。
「那麼我要反問你,我該有什麼看法?」樓冠棠冰珠似的黑眸,直盯著那位記者。
「我……呃……」男記者被這個犀利的問題與凌厲的瞪視逼得啞口無言,支支吾吾半天,回答不出來。
「我們想問的是,樓律師您相信您的妻子與男演員發生不輪戀嗎?」白育慈的問題,成功轉移了樓冠棠的注意力。
他撇過頭,看見一位中等身材偏瘦的女孩正踮著腳尖,手中緊握麥克風,秀麗的臉龐上凝聚著不畏怯的堅定神情。
樓冠棠看了下她握著的麥克風上頭「朝宇」兩個大字。
是朝宇電視台的記者!他心凜了下,知道這個電視台規模挺不小,素以挖掘隱私和炒作八卦為提升收視率的手段,他以為這樣的電視台里,每名記者應該都是尖銳刻薄、咄咄逼人的,不過眼前這個女孩並沒有那樣的氣息,大而清澈的眼楮里,沒有嗜血的興奮,只有追究答案的堅定與固執。
他是怎麼了?居然在這種時候研究女記者的眼楮?他扭唇嗤了聲,略顯不耐地回答︰「顏芝是我的妻子,我有任何理由不相信她嗎?」
「那麼關于目擊者的指證歷歷,您是如何解讀的呢?」白育慈突然有點生氣,氣他不肯看清事實的真相。
他的妻子背叛了他,這是全天下人有目共睹的,他為何還要自欺欺人?
「我的妻子是一名演員,聲勢酬勞比其他人高,難免受人嫉妒而被抹黑,這是演藝圈很常見的手段,相信妳應該不陌生才對。」
意思就是,這是演藝圈的惡斗,偷情絕非事實。
「可是,有不少人在片場看到顏小姐與喬偉先生親密擁抱,像劇組人員、化妝師、小妹,還有打掃的歐巴桑,你認為這些人全都嫉妒顏小姐嗎?」白育慈像和他杠上了似的,硬是追問到底。
兩人一來一往、一問一答,犀利的對話讓其他記者全忙著抄寫,根本沒有機會插上話。
樓冠棠英俊的臉龐結著寒霜,銳利而微慍的鷹眼直瞪著白育慈秀氣的小臉。
「不管別人怎麼說、怎麼想,我都相信我的妻子!她沒有背叛我,她是無辜的!這麼說,你們听懂了嗎?」
他眼眸中那抹不可撼搖的信任,讓白育慈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不是好面子強撐姿態,而是真的相信顏芝的無辜!
樓冠棠面對大批媒體時毫不畏懼的氣魄,還有信任妻子的堅定神情,像暮鼓晨鐘擊中白育慈的心,她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動了心。
她竟喜歡上一個第一次踫面的男人——而他甚至還被丑聞包圍其中。
見她不再說話,樓冠棠這才滿意地掠過她身旁走下階梯,打算開車離去。
「樓先生!請等一下,我們還有一些問題想請教——」
「請問您曾經為了這件事和顏芝小姐發生爭執嗎?」
「請問你們談過離婚的事嗎?」
二、三十個記者將他團團圍住,就像一群蜜蜂附在蜂窩上,即使移動,蜜蜂還是牢牢跟隨,甩都甩不掉。
「無論大家怎麼說,我都相信我的妻子!」除了這句話,樓冠棠不再做任何發言,他憑藉著堅毅的精神與強盛的氣力,突破重圍坐上車,迅速發動引擎離去,將煩人的記者遠遠拋下。
采訪的主角走了,大夥兒全像喪家之犬垂下肩膀,不知道該怎麼回去交差。
「呿!真難搞。」一位男記者低啐出聲,悻悻然走開,其他人見了也立即跟進,原本熱鬧的法院門口,不到兩分鐘就淨空了,只剩白育慈和攝影的阿濤。
白育慈眼神迷離地凝視樓冠棠消失的方向,手心緩緩在胸口縮緊。
「育慈,我們也回去了吧!」下午秋風狂掃,阿濤只穿一件薄上衣和皮背心,陣陣寒風吹得他不斷發抖。
「抱歉,我們走吧!」她握緊手中的紙筆,告訴自己,她會用手中的筆寫出真相,告訴他及社會大眾這個事實。
夜晚,同事都下班了,白育慈獨自留在辦公室里,研究樓冠棠的生平資料——當然也包括他和顏芝的婚姻。
樓冠棠家世不錯,父母都受過良好的教育,社會地位崇高,而他也相當聰明,年紀輕輕就考取律師執照,創立律師事務所執業。並以辯才無礙的口才及精明的頭腦、敏銳的洞察力,屢次打贏幾乎不可能成功的勝仗,建立令人嘖嘖稱道的奇跡。
之後幾年,他挾著戰無不勝的良好聲勢,陸續創造事業巔峰,他組織了全國數一數二的頂尖律師團隊,宛如軍中的精銳部隊,以更強大的優勢奪下律師界大多數的市場,讓其他律師事務所對他是又欽佩又怨恨。
他在三十一歲那年結婚,娶了曾經紅極一時的女星顏芝,婚後顏芝並未退出演藝圈在家相夫教子,反而更加積極接片,樓冠棠尊重妻子的職業,所以並沒有反對,因此婚後這一年,幾乎有一半以上的時間,他們夫妻是處于分隔兩地的狀態。他繼續帶領工作團隊創立事業高峰,而顏芝則長期在大陸拍片,或許是空虛寂寞吧,才會鑄下大錯,鬧出桃色風波。
說真的,白育慈並不認為他和顏芝是合適的一對,他們無論是出身背景、個性喜好或是價值觀都相去太遠。長期身處在演藝圈的顏芝,並不甘于平淡。也許他是一時被感情沖昏頭,才會娶她。但那都是她無權干預的事,而且已經發生了,所以她怎麼認為,一點也不重要。
白育慈伸手輕輕撫上資料照片上的臉龐,縴縴小手畫過略帶霸氣的劍眉、高挺有型的鼻梁,落在微抿的薄唇。
他是個英俊、有能力的男人,和美麗女演員顏芝原本該是一對天造地設的佳偶,怎奈顏芝不甘寂寞,連累了他成為眾人的笑柄。
白育慈嘆了口氣,合上她所搜集到的資料夾,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響起,她順手接起,听到一位老朋友的聲音。
「哈!育慈大記者。」這吊兒郎當的聲音,是她在采訪時結識的朋友,也是電視台私下供養的「線民」。
阿金開了間地點隱蔽的汽車旅館,挺受偷情男女的歡迎,有許多機密的情報,都是他提供給她的,電視台會視新聞的價值性,花錢買下他提供的情報。
「怎麼,又有哪個家伙讓你看不順眼了?」白育慈打趣地問。
阿金這個人雖然愛財,但還挺有道義的,並不會隨意供出他人隱私,除非那人的行為讓他實在看不過去,想給他一個教訓,才會透露情報給電視台,否則任誰也挖不出半點訊息。
「不就是那個睜眼說瞎話的女人?拜托!跟那小白臉上我這兒偷情就不止一次了,還敢當著全國觀眾的面哭訴自己無辜?啊,看了真想吐!」
「你是說——顏芝?」白育慈敏銳地猜測道。
「不是她還有誰?我這兒有一卷她和那位小生一起上汽車旅館的錄影帶,他們兩個甚至等不及到房間,在停車場就‘忙和’起來了,車子搖晃得好厲害,我覺得有趣,就把錄影帶暗中收了起來,沒想到這會兒正好當作呈堂證供。你們出個價,我就把那卷帶子賣給你們,不過你們得答應我,不能泄漏錄影帶是我提供的。」他還想長久營業下去呢!
「我知道,這是老規矩,我們怎麼會疏忽呢?你先等一下,我去問問組長,看他想出多少錢買。」白育慈立刻連絡組長,之後再回覆他。
「我們組長願意買,二十萬怎麼樣?但是我們要獨家喔,你不能再轉賣給其他電視台。」
「成交!等會兒約個地方見面,我把帶子交給妳,我的戶頭你們知道,錢再匯給我就行了。」阿金爽快地道。
「這是當然,那我們就約在……」白育慈壓抑心頭激蕩,約好地點拿取帶子。
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取得顏芝外遇的證據,等到新聞播出時,樓冠棠會有什麼反應呢?他一定會很痛苦,無法接受吧?
想到這一點,她有片刻心軟,幾乎想取消約定,不過身為記者的無奈,以及懷著想點醒他的用心,她還是決定如實作報導,無論是難堪還是悲痛,就讓他一次承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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