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居唐府,沁水得到最高規格的待遇,她整個房間里擺的、用的,全是最高檔的東西。紅木大床散發著淡淡的高級木料香,床上的繡花被褥細致柔軟。只是她初次出宮,再加上被唐冠堯擾亂了心神,沁水懊惱得在床上翻來覆去,幾乎整晚沒能好睡。
天大亮時,她才勉強拖著慵懶的嬌軀起身,梳洗過後,精神才好了些讓夏荷替她梳頭打理完畢後,她親自從帶來的書箱里找了一些書,打算從今日開始好好改造不成才的唐冠堯,強迫他多讀些書。
「公主,唐家老爺夫人親自來請您去用早膳。」桂嬤嬤從房外走進來稟報。
"公公婆婆?"沁水趕緊放下手里的書,快步走出去。
「公主萬福——」唐家老爺夫人一見沁水便要跪下行禮,沁水趕緊拉住他們,不讓他們跪拜。
「我說了,你們是公婆,我是媳婦,往後見了我不必行大禮。」
再次聲明。沒有道理公婆還要向媳婦跪拜的!
「是,是,我們知錯了。」
興許是她正經的模樣太嚴厲了,唐家兩老的神情看來竟是更加惶恐,點頭如搗蒜,深怕一個不小心就讓人拖出去砍了腦袋。
沁水心里很無奈,她其實很親和,她不知為何他們要拿她當噬人猛虎看待。
她該怎麼對他們解釋,才能讓他們明白,她並不是一個嚴厲刻薄的媳婦呢?
微嘆口氣,她轉移話題問︰「公公婆婆用過早膳了嗎?」
「尚未,就等公主一塊兒用。」唐老爺趕緊說道。
「那麼,駙馬呢?」
唐家老爺夫人對看一眼,神情顯得有些尷尬。「他……他向來不用早膳的。」
「不用早膳?為什麼?」沁水詫異極了,不曉得其中有何緣故。
「其實是……」唉!
唐府的竹院,是唐冠堯的個人寢居。
竹院,顧名思義院內植滿了綠竹,風兒吹來,竹葉沙沙作響,頗為風雅,但此時有個初次踏入竹院的人,卻沒有心情聆賞這天然的樂章,她板著小臉,直搗黃龍。
「是誰隨意闖進來?」
府里的下人唐生正在院子里掃竹葉,發覺有人靠近,立即放下竹帚大喊。
唐冠堯看似愛熱鬧,其實私下好靜,若回到竹院便不喜歡讓人隨意出入,所以唐生已經習慣打掃時順便替他擋擋門戶。
「是我!」沁水習慣性昂起下巴,冷冷回答。
她身邊沒帶任何人,單槍匹馬來了。
「啊?是……公、公主!」昨日唐生才親眼見到沁水,自然不可能不認得,他砰咚跪下,慌張地磕頭。「公主請息怒!公主恕罪!小的不是有意無禮,是少爺吩咐不讓閑雜人等進來……」
誰是閑雜人等呀?唐生覺得自己簡直是越描越黑,他真不知道自己的嘴怎麼會那麼拙?哎喲!他氣得想掌自己的嘴。
又來了!沁水幾乎忍不住想翻白眼。
她既不愛砍人腦袋,也不會吃人肉、喝人血,為何這府里每個人都那麼怕她?
「我沒生氣,你起來吧!」最後,她有些挫敗地說道。
唐生偷偷抬眼覷了下沁水,發覺她臉上真的並無怒氣,這才顫巍巍地爬起來。
「你是唐冠堯的小廝?」見他面孔仍是稚女敕,于是沁水如此猜測到。
「可以算是……」只要少爺別刻意使計調開他,基本上他是專職服侍少爺的。
「你叫什麼名字?」沁水放柔了語調問。
她想,或許她不該再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冰冷面孔,而該稍微放段與人親近,免得大伙兒見到她就嚇得腿軟。
「我?」唐生愣愣地看著她,像是不敢相信堂堂的公主竟紆尊降貴地詢問他這個小小下人的名,片刻才忙不迭地回答︰「小的叫做唐生!」
「唐生是嗎?」沁水點點頭,語調更柔地問道︰「唐生,你家少爺呢?」
唐生毫不思索地回話︰「少爺?少爺還在睡啊!不到晌午,少爺是不會起床的。」
「還在睡!」沁水的臉色瞬間青了一半,公婆說得果然沒錯,他真的尚未起身。
現在都什麼時辰了?那個浪蕩子竟然還在呼呼大睡?
「我去叫他起來!」沁水眼底蘊含風暴,唇一抿,便要直沖室內。
「啊,公主——」唐生下意識想攔住她。
「什麼事?」沁水急停下來,略為不耐地掃他一眼。
「呃,不,沒什麼……公主請!」被她那雙充滿公主威嚴的眼眸一瞄,唐生嘴里的反應立刻咽了回去。
嗚嗚,少爺,沒能替您看好門戶,我對不起您!但人家是公主,又是未來的主母,我有三顆腦袋也不夠人家砍啊,自古忠義不能兩全,為了對公主盡忠,我只好對你無義了……
唐生握緊手中的竹帚,含淚對著青天懺悔。
唐生放行後,沁水直接登堂入室,她沒有心思觀賞屋里雅致的字畫擺設,筆直朝內室的寢房走去,目標是紗簾後大床上的那條大懶蟲。
沁水掀開紗簾,只見大床上,唐冠堯身著白色絲綢單衣,仰臥在枕上,英俊的面容放松,正沉沉酣睡著。
怎會有人即使連熟睡的模樣,都如此好看呢……
沁水愣怔立在床邊,贊嘆地凝望著那張孩童似的恬靜睡顏,許久沒有動作,好似……好似不忍驚擾他的睡眠。
不知站了多久,忽然窗外一陣強風吹過,拂動窗前那叢綠樹,竹葉摩娑的沙沙聲驚醒了她,她這才察覺,自己竟然又瞧得出神了!
她的臉上瞬時漲紅又泛青,因為懊惱羞窘,她憋不住氣,微拉裙擺上床前的木台階,不客氣地伸手去推那個熟睡的美男子——不,大懶蟲!
「唐冠堯,起來!」
「唔……」
唐冠堯酣甜平靜的睡顏稍微起了變化,兩道不像男人那般粗獷、也不若女人那般縴柔的眉峰動了動,然後開始往額心聚攏。
但也僅僅只有如此,他翻過身,繼續呼呼大睡。
沁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難以想象,居然有人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還叫不起來,而且——還是一個大男人!
真是太不像話了!
「唐冠堯,你快起來!」她又大聲喊道。
「別吵……」唐冠堯仍閉著眼,但勉強伸出手不耐地揮動,像揮趕蒼蠅。
「快起來!」還睡?沁水猛力推他,他依然不動如山,睡得香甜,她幾乎想抬腳踢他的,看能不能把他踹下床。
耳邊不斷嗡嗡作響,唐冠堯捂著耳朵聲吟求饒︰「娘啊,我將近天亮才上床,您就讓我睡行不行啊?」
拜托!娘親老愛一大早來吵他,她老人家也體恤一下他忙到天亮,好心點讓他補補眠吧!
「娘……娘?」誰、誰是你娘呀!
太過分了!她喊了老半天,他不但不起床,還叫她娘?是可忍孰不可忍!
唐冠堯完全不曉得有人徹底被他熱鬧了,還呼呼睡得香甜。沁水卻是氣得渾身發抖,怒氣像失控的火苗竄上,一發不可收拾。
她轉頭看看左右,瞧見臉盆架上,裝在雕花銀盆里的清水。
那原本應是小廝清早端進來給他洗臉的熱水,但如今水已涼透,卻還干干淨淨,完全沒被使用。
沁水一雙美眸微微眯起,嘴角緩緩揚起不懷好意的笑容。
潑刺!
唐冠堯從來沒想過,有天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睡夢中,一盆冷水兜頭淋下。
睡得正好的唐冠堯,沒料到會有盆冷水潑上他的臉,他瞬間嚇醒,整個人怒吼著從床上跳了起來。
「搞什麼鬼!是哪個該死的——」他一抬頭,頓時怔住。「怎麼是你?」
床前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沁水公主——他未來的「正妻」!
該死!是誰讓她進來的?唐生沒攔住她?唐冠堯愣怔著。
「我是來喚你起身的。」沁水抿起唇,小心地藏好牙齒,掩飾自己在看見他滿臉狼狽時,忍俊不禁。
「‘喚’我起身?」唐冠堯臉上、頭上都還在滴水,他憤憤地抓起還有半片干的衣袖,擦拭頭、臉上濕淋淋的水滴,那干的半片袖子,也立即濡濕了。
「這應當不叫‘喚’吧?莫非在宮里要喚醒人,都是拿水見對方潑醒?」
唐冠堯明明滿眼殺氣,卻還能僵硬地擠出虛偽的假笑,他當然恨不得扭下膽敢潑他水的人的腦袋,但人家是公主,他能扭下她的腦袋嗎?
「當然不是。」沁水難得給他一抹好甜的笑容,回答得萬般理直氣壯。「因為——宮里不會有人睡到日上三竿還賴床!」
她美麗的大眼瞅著他,沒有刻意賣弄風蚤,但那長長的羽睫眨動時,卻是那麼誘惑媚人。
唐冠堯氣惱自己都到了這時候,還有閑情逸致欣賞她的美。
「就算我賴床賴到晌午,也沒必要潑我水吧?」唐冠堯臉上還是一片黑壓壓,但那一點也無損他的俊俏,他忍著氣的模樣,看來更加性格……沁水有些瞧呆了。
「誰讓我喚不醒你?」回過神,沁水微惱地撅起小嘴。
她喊得嗓子都快啞了,他還是不起床,甚至還喊她「娘」!要是不拿水潑他,她怎麼喚得起他?
「好!是我讓公主您喚不醒,我活該——膽敢問公主叫醒我做什麼呢?」唐冠堯忍耐地咬牙,責怪自己貪睡惹來被水潑的命運,但七早八早地,她喚醒他所為何事?
「等會兒梳洗用過早膳之後,你到書齋里來!」沁水不給正面回答。
「書齋?」唐冠堯詫異地瞅著她,問︰「去書齋做啥?」
「到了書齋就知道了。快更衣吧!」沁水轉身朝外走,給他更衣的隱私。
「到了書齋就知道了?」唐冠堯瞪大眼,睨著她離去的背影嗤之以鼻。
誰理她呀?
他隨意換上一件干淨的衣物,有打算躺回床上去睡回籠覺,才正要坐上床,忽然門外傳來一聲不疾不徐的涼涼警告,簡直像門外有雙眼楮窺視似的。
「你要敢躺上床,我會讓唐生再打一盆水來。」
听到這句話,唐冠堯爬上床的動作霎時僵住,因為他知道她真會這麼做。
他該死的知道她會!
「這是什麼?」
看到書案上那疊得像兩座小山的書冊,唐冠堯當場傻住。
「書啊。」沁水怪異地瞥他一眼。「你瞧不出來嗎?」
「我當然知道是書,但——你拿這些書要做什麼?」該不會……
「做什麼?」沁水有些好笑,理所當然地道︰「既然是書,就是拿來讀的,從今兒個起,你得好好在書房里專心讀書。」
「讀書?」果然是!「為、為何突然要我讀這些書?」
難不成要他參加科舉考試不成?
「你即將成為大理國的駙馬,應是大理國未來的中流砥柱,但是目前的你——」沁水頓了頓,好像在思索該怎麼說,才不會太傷他的心。
最後她說︰「目前的你,仍無法當此大任,所以我希望你多讀些書,充實自己的學問,方能但當治國大任。」
「大理國未來的中流砥柱?」哈!他忍不住冷哼。
他有說要做駙馬嗎?希望他成為大理國的中流砥柱,會不會想太多了?
唐冠堯不感興趣地拿起幾本書冊,大略翻了下,全是些經史子集、孔孟儒學等聖賢書。
「這些書我早讀過了。」他撇撇嘴,補充道︰「十歲那年就讀過了。」
「你十歲就讀過這些書?」沁水驚訝又欣喜。
難道她誤會他了?其實他並不是個扶不起的浪蕩子,而是個虛懷若谷、深藏不露的才子?
「嗯。我爹曾經請了西席來給我上課,當時夫子就成天要我默這些書,不過我嫌他打瞌睡時鼾聲太吵,就在他臉上畫狗熊,結果把他氣走了。」唐冠堯眨眨眼,好生無辜地說道。
「……」沁水頓時無言,不過心中還是存著一抹希望,眼里閃著希望地瞧著他,問︰「那麼,你跟著那位夫子念了多久的書?」
不用太多,哪怕只讀個一兩年也不錯啊。
「喔,大概半旬左右吧!」現在想起來,倒對那位夫子有點愧疚。呵呵!
「……」沁水又是一陣無言。
那不等于完全沒念過嗎?
「好吧!沒念過也不要緊,現在開始念起也不遲,從現在開始你好好收心,盡量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這些書念完。」美眸掃過那些書冊,算了算,大約有二十來冊,那得拼一點了。
「什麼?」唐冠堯幾乎要跳起來抗議。
「我預計給你半年的時間讀完這些書,那麼至少一個月得念完四冊書才行。」
沁水對他的反彈視若無睹,徑自計算著,然後白女敕小手一點也不浪費時間地抓起第一本書冊,攤開來放在他的面前,逼他現在就開始讀。
唐冠堯瞪著那本好像正張開大嘴要咬他的書冊,更想反咬回去。
老子的道德經?
哈!她選這本書讓他先讀,是冀望能稍微提升他的品德嗎?
只可惜,除非他願意,否則誰也不可能讓他「洗心革面」。
「唔……」他懶洋洋地抓起書冊,眯眼瞧了瞧,故意看看書皮、有瞧瞧內頁,再倒過來看,然後又倒回去,折騰老半天,最後才嘆口氣,一副認命的哀怨模樣,準備開始讀書。
「駙馬。」沁水突然喊他,緊繃的聲音听起來萬分忍耐。
「嗯?什麼事?」唐冠堯立刻放下書本,臉上笑吟吟的,望著她的專注表情看來好有禮貌,一點都不介意被她打斷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閱讀氣氛。
「你把書拿反了!」沁水費了好大勁兒,才沒沮喪得去撞牆。
他連書都會拿反,該不會是目不識丁的白丁吧?
「噢?」唐冠堯歪著腦袋看看書皮,接著驚喜地喊道︰「真的耶,公主你好厲害。」
這樣算厲害嗎?沁水臉頰怞搐,無言地看著他,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
「行了!時間寶貴,你專心看書吧。」她沒好氣地道。
「是是。」唐冠堯乖得像個孩子,連連點頭稱是。
接著,便開始搖頭晃腦念起書來︰「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他認得字!幸好他不是目不識丁的白丁。沁水稍微安心了些,找了張椅子坐下,正想也看看自己的書時,唐冠堯忽然舉手表示有意見。
「公主!」
沁水放下剛打開的書,狐疑地抬眸瞅著他。「什麼事?」
「公主,我真的很想好好讀書,可是你在這兒,我實在無法專心。」他以一副「我想認真努力,可你去妨礙我」的表情指控道。
「我……」她不發聲坐在一旁也有事?要他念個書,怎麼毛病這麼多?
「能否請公主讓我獨自一人專心看書?」唐冠堯要求道。
「這……」
好吧!現在最重要的是能讓他專心讀書,他要怎樣,就盡量順著他吧。
「好!我答應讓你獨自留在這兒讀書,不過你可得專心讀書,別打瞌睡。」
沁水雖是同意讓他獨處,但仍不忘再三叮囑。
「當然當然,我發誓絕不打瞌睡!」坐著打瞌睡那多難受?要睡就得躺上床睡才舒服啊。
「好,那你在這兒慢慢看,我先離開了。」
「嗯嗯,慢走慢走,小心被摔著了。」
唐冠堯好不熱切地細心叮嚀,只差沒揮手帕熱情送行。
沁水又狐疑地瞅他一眼,她總覺有點奇怪,但總不能不許他安靜讀書吧?
于是懷著滿月復的不安,她走出書齋,回到梅院,試著看了會兒書,但實在坐立難安,不知他是否在認真讀書,還是又睡著了。
好不容易熬過一個時辰,她讓人泡了壺參茶,親自送過去給他,順道看看他念得如何。
「駙馬——」一進書齋的門,她就愣住。
書齋里空蕩蕩的,半個人都沒有,獨留攤放在桌上的書冊,被窗口吹入的涼風,吹得啪啪作響。
他——竟然溜了!
唐冠堯在珍翠樓得到一頓好眠好,正在享用熱騰騰的精致午膳,他的好友宋謹玉忽然來了。
他連忙搖靜馨替好友添筷子,招呼好友一起用餐。
宋謹玉是唐冠堯童年時代相交至今的好友,是個文弱書生,樣貌算端正,但遠不如唐冠堯俊美,兩人在一起,他經常是被忽略的那一個。
宋謹玉會來不奇怪,因為他本來就幾乎天天報到,但他今天跟往常有些不同。
平時宋謹玉是很嘮叨碎念的,但今日反常地沉默,碗筷擺在眼前他動也沒動,只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唐冠堯,像要看穿什麼似的。
「謹玉,你瞧什麼?」他的眼神讓唐冠堯真想模模自己的臉頰,看看是不是沾上湯汁飯粒什麼的。
「我听說……你被選為駙馬了。」宋謹玉的語氣里,帶著一種他無法理解的空洞。
「咦?」唐冠堯微微揚眉,詫異的問︰「你怎麼知道的?有人傳揚出去了嗎?」他不記得有告訴過任何人,也不許唐府的下人到處宣揚。
「啊?」宋謹玉愣住,好一會兒才僵笑著說︰「其實……是昨日我來珍翠樓找你時,正巧听見的。」
「原來是這樣。」唐冠堯了然地輕輕點頭。
「但我不明白,怎麼會是你?」宋謹玉難以置信的眼眸,不斷來回打量唐冠堯,好像想找出他雀屏中選的理由。
「唐公子儀表堂堂,富甲一方,被皇帝選為駙馬有什麼好奇怪的?」靜馨對他的質疑感到不以為然。若是她,也會選他為駙馬。
「是嗎……」宋謹玉微低下頭,看來似乎頗為惆悵。
唐冠堯不禁好奇地多瞧了他幾眼,因為難得見他遇著自己,沒有連篇叨念他墮落不長進。
不過說到這兒,他和那個高傲公主真是一對,同樣滿嘴仁義道德,還同樣有著救國朝廷的高遠理想,當初那皇帝老頭指婚的對象若是他,說不定能成就一段美好姻緣。
然而想到沁水依偎在宋謹玉懷里的模樣,他心里詭異地浮現不悅的感覺……
「咳!」猛地,他被嘴里的飯菜嗆著了。
他這是在做什麼?難道只因為沁水被指婚給他,他便對她起了佔有之心嗎?
胡扯!這根本不可能,他別對自己說笑了!
或許她生氣時的模樣是迷人了些,脾氣也稍微倔強了些,擾亂了他的心,才讓他有了這些其名其妙的異樣感覺,那並不代表什麼!
換成其他女人,或許他也會如此,這根本沒什麼!他堅定地對自己說。
沒錯!她只是她即將下堂的公主未婚妻,對他根本不具任何意義。
他低下頭,忙碌地吃起飯來,好讓自己的嘴有事做,免得胡思亂想。
這回他吃得很專心,專心到宋謹玉何時起身離開的,他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