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起居室的賽若襄異常沉默,她溫馴地坐在窗台上,不厭其煩地卷著自己的頭發玩。
這是他們認識邂逅以來,安東尼首次看她這麼頹唐懊喪。
「若襄。」他知道那些記者的話傷了她,他試圖轉移她無方向、無重力的精神狀態。
在賽若襄臉上的不是自卑或氣憤,而是茫然,她小小聲地︰「其實,若襄很早就知道自己跟別人不太一樣,自閉一定是傻瓜的意思吧,阿東會覺得若襄像呆子一樣嗎?一定會的,因為阿東那麼聰明……好像什麼都懂——」
能在瞬息間控制住蚤動的大場面又指揮若定的絕非常人——但很久很久以前她不就知道她的阿東不是凡人,為何心里頭還會有塊沉重的石頭梗在那里,令她喘不過氣來?
或許她在意的不是他的無所不能,而是那個漂亮如天仙的小姐吧!
「不要在意巽紫和別人的話,自己的心意才是重要的。」他試圖挽回她的信心和笑容。
「若襄這里酸酸苦苦的為什麼?是不是因為我太笨,所以感覺不出來?」她模著自己的胸,一臉悵惘迷茫。
「若襄不傻也不笨,你的優點普通人體會不到,損失的是他們。」安東尼將她小小的身子放進懷抱里,很自然地俯身吻了她的額。
「這是什麼?暖暖的,像羽毛一樣。」她接著被安東尼親過的地方,黑白分明地瞳進出一縷星光。
「吻,你喜歡嗎?」
賽若襄似在體會那吻的感覺,手指頭久久不放。「羽毛飛走了,若襄沒抓到它。」
「那麼——這次要緊緊抓牢它喲!」這次的吻不再輕如鴻羽,它輕暖如棉又慎重如誓約地眷印著她光潔清新的額。
「若襄收到了——」她的聲音迷瀠。「阿東的吻好奇怪,它讓人昏昏的,而且全身發熱。」模著自己滾燙的頰,她眼神痴醉。
她的呢噥細語和吐氣如蘭激起安東尼沉睡在體內的狂野之情,如果愛上一個人就是這樣義無反顧地為她痴戀,安東尼確定自己是墜入愛河了。
他不敢太粗暴地覆上她的唇。
賽若襄錯愕得睜大眼珠,輕輕掙扎。「阿東咬我。」
「不,這也是吻,男女之間的吻。」安東尼微微脹紅了臉。
「若襄不懂。」這對她來說太難了。吻就是吻,為何還要分男女?
「你喜歡嗎?」
賽若襄心虛地垂下眼。「不知道,這里有好幾只黑猩猩跳來跳去。」她撫著胸。「最近只要和阿東在一起它就會這樣。」
將賽若襄攬緊,安東尼了解今生他再不能沒有她了。
「東尼,我有事一定要說——」在美好的氣氛下,不速之客打斷了他們。
「少爺,屬下擋不住凱撒公主,屬下該死。」銀翼也看見了不該看的一幕,但他的惶恐遠遠超過訝異。
他矛盾地替賽若襄和奧斯汀巽紫擔心,這刁蠻的公主挾帶龐大怒氣殺進來,顯然是沖著賽若襄而來,她若給了賽家小姐難看,他的少爺會饒過她嗎?
唉!矛盾的三角關系!
「沒你的事!下去。」安東尼平淡無事地遣退他。
銀翼復雜地瞅了三人一眼,終究沒敢多話,沉默地退了下去。
奧斯汀巽紫充滿憤怒,挺傲的酥胸起伏著,明艷的眼燃了油般,發出猝亮的烈焰。起初,她會不顧身份地闖進來,只為討一個公道。想她堂堂一個公主竟被冷落到幾近遺棄的地步,這叫她怎麼咽得下氣,再說,此舉攸關她日後在赤蛇組織里的地位和顏面,若不討回,以後如何駕馭下人。誰敢惹她不快,就準備承受她的怒氣和後果吧!
她伸出玉也似的指。「這就是你對待未婚妻的態度,
安東尼-艾曼狄帕瑪?」連名帶姓地叫他,表示她的怒氣已升至最高點。
安東尼晶亮的眼流離過一抹森峭的冰屑,誰敢指名道姓地直接稱呼他的名諱就準備受死吧,即使她是女人也不可原諒。
「保持你的風度,巽紫公主。」
她的身份是公主,行為卻如潑婦。
「你要風度,好,」她咬牙,美麗的明眸全是怨毒。
「當著我的面和不三不四的女人摟抱,這就叫風度?」
「事不過三,你再造次,我會要人撕了你的嘴。」他對賽若襄之外的人全無情感,更不知憐香惜玉是什麼,他也從不恐嚇別人,他只是坦白地告訴你事實,然後說到做到。
「你……你……」她顫抖得那麼厲害。「我到底哪點不如她,你居然舍我取她?」她的氣焰遽滅,但仍然感到不甘心。
「沒有原因。」他向來不做解釋,除了對賽若襄。
「你果然是冷血無溫的惡魔撒旦,我很慶幸自己沒有愛你到無法自拔的地步,」巽紫笑得有些落寞。「我真替她可憐。」
安東尼收攏起五指,毫無瑕疵的臉木然得令人聯想到冰原。
奧斯汀巽紫滔滔不絕。「不會愛人的你恐怕也只能愛這樣無知的弱智兒了,只有她不會要求你全心全意的愛,就像你養的看門犬罷了——」
安東尼的臉陰鷙蒼白——
「住口!」然而,石破天驚的怒吼不是出自安東尼的口,而是被人身攻擊的賽若襄。
她雙拳緊握,雙頰因怒意而泛紅,玻璃般的眼雖然拚命閃動著驚詫不安,卻努力地護住雙手已然冷卻的安東尼。
「你不可以這樣說阿東,他是好人,雖然若襄不知道你為什麼討厭他,可是,你這樣,阿東的這里會很痛,若襄也會……難道你不會嗎?」她偏頭遙指巽紫的心,一臉不解。
奧斯汀巽紫愣了愣,冷笑。「你就這麼相信他?不怕他哪天魔性發作翻臉不認人,到時候,你的下場可淒慘了——」
「阿東是天使?」賽若襄立即駁斥道。
她向來是與世無爭的,也沒有人想過要欺凌她,即使是惡作劇她也是一笑置之。但今天,她生氣了。
「天使,好形容詞!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也是這麼以為。」一個沒有七情六欲,寡情寡愛的天使。
「閉嘴。」安東尼出聲喝止。他的喝止並非為了保護自己,而是地保護那小雛菊也似的自閉兒。
奧斯汀巽紫眼底的失落更深了。「你變了,東尼!」
好個雲泥之別。
她的心好痛!從雲端摔下來的感覺。
原來——他也是會愛人的!她錯誤的認知在于他不愛她,從來都沒有……
「為什麼要跟我訂婚?」
「那是四大族長的意思。」他據實以告。
「你一點意思都沒有?」‘
「是的。」他連一絲絲的想像空間都不留給她。
她發現得太遲了——關于他的好。這世界充滿甜言蜜語,口蜜月復劍的男人,他的誠實太過稀有了。
「如果——」她放段。
他當頭棒喝︰「沒有如果。」
「你別忘了我們還有婚約。」這麼一清二楚的慘敗,真可憐。
「那里頭沒有我的意願。」
「你想過退婚的後果?」
「你是聰明的女孩,別玩笨游戲。」「結果」是由他決定,沒人能左右他。
「那我們走著瞧吧!」她宣戰!
他是她先發現的,絕不放手!
☆☆☆
封閉的密室,一盞晦暗的燈光明滅不定,就連空氣都是污濁的。
「這麼長一段時間你的成果是零,我派你到這里來有何用?」精巧的亞馬面具下是張性感的紅唇,然而櫻桃小口吐出的卻是能致命的語言,能擁有如此完美外貌的只有巽紫公主。
「放線釣魚需要時間?」回應她的是不甚恭敬的語氣。
「你敢用那種口氣跟我說話?」雙手交握的蔻丹起了輕微的顫抖。
「別生氣,我們各為其主,在合作的地位上,我們是平等的。」
「哼,喪家之犬也敢要求平等!」她的聲音滿是不屑。
「是你邀我合作的,可不是我主動,你最好記清這個關鍵。」
「我不管誰找誰合作,反正,我要在最短的期限內看到效果。」她發怒了。
坐在她對面的人雙手一攤。「你真性急,好吧!我會讓你得到你想要的,至于我那一份——」
「少不了你的!」霍然站立的窈窕身影顯示她的決心。
「那麼,就一言為定。」始終安適坐著的人十指交握成塔狀。
他,將會是最後站在塔頂端的那個人——
☆☆☆
「爺,一起去好不好?」賽若襄拉著賽難得的袖子,低低地哀求。
「好孩子,爺老了,適合住在老地方,為了你未來的幸福,去吧!」雁兒長大本就該放它高飛,在未來的旅途中,會有另雙羽翼伴她飛翔,這才是重要的。
「可是,爺只有一個人。」
「傻孩子,爺爺有一堆的動物作伴,何況安東尼少爺也會定期派人來看我這老頭子,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他溫暖地柔著她的發。「再不然若襄也可以回來看我啊!」
「小姐,阿優厄耶園和基金會不過幾公里路,你想天天回來都可以的。」古鐸一手提著賽若襄的行囊,出言安慰。
「可以嗎?」她淚眼撲朔。
「一定的。」古鐸帶著她離開,沿著大道,一輛三○年代的古董雪佛蘭靜靜佇立在陽光下。
「小姐請上車。」禮不可廢,古鐸替她開了車門。
賽若襄不舍地瞅了瞅坡上的屋舍,才黯然上車。
一路無語,古鐸為了不讓她再神傷,試著打破寂靜。
「小姐……」
賽若襄抬頭。「你以前都叫若襄名字的,叫小姐好奇怪。」
眼見她有反應,古鐸加把勁。「小的怕唐突了你。」
未來,她極可能是他的主子。主貴僕卑的觀念一直根植于他老舊的腦海,不可逾矩更是應嚴格恪守的準則。
唐突?是什麼意思?賽若襄不明白,可是——「伯伯,若襄還是覺得以前的稱呼好。」「小姐」是一種有距離的稱呼,她不喜歡。
「好吧!」現階段,只要能令她高興,他什麼都肯。
古鐸將車往邊靠,他由照後鏡睨見一輛敞篷跑車以飛快的動作趕了上來。
他可不想令自己心愛的老爺車有任何擦傷,可才想著,車尾便狠狠被撞了下。
這一撞把車後撞出一個窟窿來,不止賽若襄,連一向以優良駕駛自豪的古鐸都受了不小驚嚇。
若襄雙手扳住椅背,完全失去了反應。
「小襄!」古鐸慌亂地叫。
「不會有事、不會有事。」她兩眼發直,身體無法反應,嘴巴卻安慰著古鐸。
他飛快瞥了她一眼。「坐穩了。」他責任重大,可不能出一絲二毫的差池。
才說著,敞篷車又往雪佛蘭一撞,這次擦撞比上次更狠,間不容發之際有顆圓球也的東西被扔進車廂里,接著敞篷車加速馬力疾駛而去。
驚慌未定的賽若襄撿起那顆圓球。「伯伯,這是什麼?」
踩住煞車的古鐸擦去滿身冷汗,不經意地回頭,臉色遽變。「手榴彈。快丟掉!」
丟丟丟!賽若襄沒時間消化古鐸剩余的話,小手一扔,驚天動地的巨響登時震徹山谷,煙硝火焰沖天……
☆☆☆
春雲繾卷,花蔭綠靄下茶香沁人心腑,原來躲在階前幽蔭中打瞌睡的「阿莽」忽地豎尖了耳朵,狂嗥起來。
「你吵什麼吵,是古鐸和若襄回來了?」卸下臉上的書,安東尼慵懶地從躺椅中坐起。
「阿莽」連綿的嗚嗥又長又重,不似輕狂的喜悅,他顰了眉。「別淨顧著叫,有事帶我去看!」
得到命令,「阿莽」以非比尋常的速度消失。安東尼隨即追上它。
一人一豹只消片刻便來到雪佛蘭翻車的地點。
安東尼沒有絲毫遲疑,鷹隼的目光在一片碎礫中尋獲衣衫盡破,傷痕累累的賽若襄。
他赤手劈去她身上的障礙物,賽若襄如見親人。
「救伯伯,若襄拉不動他。」
還好。能說話表示情況不如想像中嚴重。「笨!為什麼不會去找人來幫忙,就憑你也想把一個大男人拉出來?」他的關心是憤怒,是出自他恐懼的情緒,他不要失去她。
「是若襄不好,沒有把手榴彈丟遠。」她慚愧地垂下眼睫。
看她全身殘破,污油黑血看不清何處受了傷,卻還一心煩惱旁人,安東尼不由放緩了口氣。「放心,古鐸不會有事的。」
半個小時後,古鐸被送往醫院,而賽若襄回到阿優厄耶園。
「上樓,我幫你上藥。」他的聲音仍然毫不溫柔。
賽若襄被安東尼拎進了他的臥房。
她怯怯地站著,不知如何是好。
「去坐著。」她干麼一臉自責,她又把無謂的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了。
她突地驚跳起來,小臉亦跟著扭曲。
「怎麼回事?」拿著藥膏優碘的人沒閃失過她任何一絲表情。
「若襄不小心踫到傷口。」她輕偎著椅墊,小心翼翼地說。
心急則亂,他沒有關心過人,沒想到那滋味會教人失控。
以前的他,僅在意赤色響尾蛇的那群難兄難弟,從不想把多余的心撥給別人,因為他很難接納任何人,直到遇見鍥而不舍的她。
他坦誠他的心門為她而開。但僅止她一人。
「別動。」他抱她上床,在毫不踫觸到傷口的情況下。
「不可以月兌……若襄的衣服。」賽難得曾耳提面命地交代她應該潔守自身。
「不月兌衣服怎麼上藥?」她的死腦筋是什麼做的,都命在垂危了還在意一些有的沒的。
「若襄……自己會擦。」’
「那你就自己弄吧!」他把藥品一放,返身便走了出去。
門外是銀翼。一向動作不多的他很難得地怞著煙。
「古鐸叔還好。巴?」
「沒有生命危險,不過恐怕要休養一陣子了。」許是經年累月跟在安東尼身邊,他的表情也空洞起來,一言一答里絲毫不見激越的表情。
「不該把古鐸叔牽下水的。」
「你很清楚是誰干的勾當?」銀翼透過層層煙霧露出令人發毛的笑容。
「別急,獠牙伸得太快,容易打草驚蛇,你還是回醫院去看看古鐸叔。」
「我干爹不會有事的。」他的頑固不輸任何人。
「是命令。」
銀翼瞪了他好一會兒才捻熄煙——
「阿東——」賽若襄柔怯的聲音喚回兩個大男人一觸即發的危機。
安東尼回首,冷靜立刻從他腦海里蒸發了,他太陽袕狠狠地怞搐著。「你這是什麼打扮!」
她身上的衣服被褪至胸口處,露出一片晶瑩如雪的背和若隱若現的侞溝,乍見之下令人不由得噴血。為了固定住衣服不往下掉,賽若襄用雙手捧住胸部,完美的頸子微微垂拱,形成誘人的弧度,任何正常的男人見到這番光景,沒有反應反而是變態了。
「若襄擦不到後面的傷口。」為什麼他又吼人?賽若襄一片茫然。
安東尼二話不說,把她往里頭帶,直到她坐回柔軟的床,才啞著喉嚨說︰「哪里需要擦藥?」
「後面的腰。」她小小聲的,臉因為紅透而藏進衣服里。
冷著眼,他拿來藥膏。「轉身。」
她溫馴如小鹿地露出骨骼勻亭的背。其實她的說法保留了大部分的事實,那道擦傷一直由脊椎骨下方延伸至臍下方,一塊幽晦不明的地區,這一片區域令她羞澀得不知如何見人。
安東尼有些傻眼,但見賽若襄因在空氣中的身子畏寒似地顫了顫,他屏住一股腦由下月復竄起的蚤動,沾了藥膏輕輕抹上。
她的肌膚十分輕軟,像嬰兒般純潔柔淨,安東尼著迷地沿著她的曲線由後腰蔓延到臍下,他的指頭在她肌膚上悠游許久,然後才打破迷障般地收回。
「把衣服穿起來。」他的心無法抑遏地加快,指尖在收攏之前居然有著淡淡的失落感。
「若襄沒有衣服。」她的衣物全放在被撞毀的車子里。
他從來沒那麼煩躁過,全身彷佛著了火似,干渴由軀體深處一層又一層變成痛苦,而後沁進牙根。
翻出一件毛呢長衫,他也不管合不合適,隨手扔給她。「穿上。」
她謹慎地接過手,將衣服放在鼻端嗅了一下,秀眉微顰。「若襄不要這件。」
他連雙眼和舌頭都著了火。「只有這件,愛穿不穿隨你。」
她顯現少見的別扭神情。「這不是若襄上次穿的那件衣服。」那件衣服上有著屬于安東尼的味道。
「我說過你愛穿不穿——」他見不得她臉上黯然的神情,詛咒了聲,開始翻箱倒櫃。「喏。」
賽若襄因為那片熟悉的布料泛起笑容,她伸出雙手去接,忘記自己胸口的屏障,小巧玲瓏的蓓蕾如花開般綻放在瞪大眼珠的安東尼面前。
她被安東尼眼中赤果果的熱情給駭住了,他沒給她任何反抗退縮的機會,立刻將她溫潤的身子嵌入他的胸,一口吞去她的疑惑。
「若襄……怕。」她細碎的聲音從他的唇逸出來,玲瓏的身子瑟縮著。
他吻她的眼,十指與她的十指交纏。「這樣怕嗎?」
她紅了臉,望進他熱情的眼,悄然低語。「不怕。」
「這樣?」他順著鼻、唇和潔白的頸子,輕恬。
她喘息,因為這樣陌生的接觸。
「看我。」他不要她逃避的雙眼。
「你……為什麼月兌衣服?」她的腦子已經完全不听使喚了。
「我想愛你。」他扯著發疼的喉嚨和掙扎,褪下了他的衣物。
安東尼重新覆上她。
「痛。」她微蹙蛾眉,安東尼的重量壓迫了她的傷口。
他定定地看著她揚著痛楚的臉龐,忽地往旁邊-翻,順手飛快地幫她蓋上絲被。「睡覺,我要你用力養足體力。」
「阿東不愛我了?」對著頓然成空的上方,賽若襄翻身拉住長腿已伸至床外的安東尼。
安東尼不肯回頭。「閉嘴!你的工作就是在最短時間內恢復健康,不然,我不會饒你的。」
「哦。」她有些失望,但並不真正清楚自己為什麼失望,抓住安東尼的手卻沒有松開的意思。
他的身體動上那麼一動,原來她意欲合起的眼又倏然睜開。「不要走,若襄不要一個入睡。」
「煩!」嘴上雖是嘀咕,卻見他別過臉將身體也塞進被子下。
打八輩子他沒跟任何人同床共枕過,未了,居然還陪上自己的身體。「睡覺,別瞪著我看!」她不知道為了她,他已經水里來火里去了一趟,早晚他會被她那天真的笑給害死,他居然忍不住她受一絲絲疼痛!
她微微一笑,往他身邊一靠,然後心安理得地垂下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