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猷雅不知道一個大男人鬧起別扭來會這麼可笑。
有足足兩天申衛然不跟她說話,而這一切不過就是她跟申烽火「有說有笑」的多說了那麼幾句話——
都說女人小家子氣,這個大男人也好不到哪去嘛。
她在房間各處走來走去,要不是揮動雞毛撢子揮掃空氣中看不見的灰塵,要不就是端著咖啡壺只要申衛然的咖啡杯一空,就全自動的替他續懷,比咖啡癮的服務態度還要好上好幾萬倍。
她熱切的走動不管正看左看右看,還是用眼楮的余光看都看得出來,申衛然的工作必定不順利,他電腦中的草圖被一再修改,也難怪把咖啡當白開水喝了。
建築最吃重的就是前置作業,路猷雅看著煙灰缸里快要滿出來的煙蒂,實在是忍耐不住了。賺錢是很重要沒錯,可是把自己的肺當大煙囪燃燒,就會靈感比較充足了嗎?
「申先生,我做了一大盆超好吃的日式風味涼面,有香噴噴的調味料、芝麻醬汁,咬起來會 叫的小黃瓜,彈牙的面條,要不要吃?」
申衛然繼續吞雲吐霧,頭也不抬。
「申先生,你這別扭很沒道理,他是你弟弟耶。」她不準備撤退,這兩天不說話讓她覺得度日如年,她決定受夠了。
「使用者付費……要同我講話,問一個問題一萬塊。」他依然低著頭手拿觸控筆在繪圖板上描來描去。
這種幽默,還跩滴咧!
「你黑店、搶劫啊,要不要折合美金給你?」她實在很想用咖啡壺從他頭上敲下去,這人頑固得跟糞坑的石頭有得比。
「你拿得出來我就收。」這人,嘴巴壞得沒藥醫了。
「不說拉倒!」到底是誰非要跟誰講話不可啊,呃,被冷落兩天的人好像是她欸,她好沒志氣,可是,兩個人同在一個屋檐下不講話,飯吃得沒滋味,覺睡得渾渾噩噩,就連周遭流動的空氣都冷上好幾分了。
這是古代嬪妃被丟到冷宮去的感覺嗎?
「回來!」
申衛然丟下了觸控筆,嘴角咬著的煙即便沒有點燃,那股壞壞的邪佞還是輕易的讓路猷雅內心微微發熱。
他把她拉過來,動作中透著溫柔的熟稔。
他吐掉香煙,輕吻她芳香的臉頰。
「我承認我心里不舒服,」他在她鬢邊說道。「我不喜歡你跟別的男人走那麼近。」
唇上的芬芳來去,他的唇殘留著她柔軟觸感,這讓他愛意涌現。
知道她那段情傷後,感受得到她所受到的傷害,他放慢交往的腳步,為的就是擔心她心中還有陰影,可是也因為至今沒有得到她確實的承諾,他的心很受煎熬。
「你不希望我跟你的家人也能好好相處嗎?」每次聞到他身上男人的古龍水混合著煙草的味道,她就只有意亂情迷的份。
「他們很煩人的,你不覺得申烽火很有男性魅力?」
「只要你對我好,我很願意接受他們當我的家人。」
「你的意思是……你答應跟我交往了?」也就是說,申烽火那家伙出局了?
「欸,你不是說過,要是我錯過你這家店,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再踫到下個村,我對你弟弟好純粹就因為他是你的家人,就這麼簡單。」
「沒有別的?」
「你疑心病重不重啊你?!」搥他一記,這人叫人好氣又好笑。
「這還不都是你這小妖精害的。」他也覺得自己有點不認識自己了。
「老實說,我並沒想過要這麼快又投入另一段戚情,可是你對我的好,我又怎麼能裝作視而不見?!」她是該讓蕭夏川走入歷史了,沒有人喜歡被拋棄的感覺,她一直沒有從陰影里走出來,是她傻。
可是也到此為止了。
「小雅。」他渴望的輕喊她,撫上她如春花的臉。
路猷雅看著他眼中閃爍的星光。這真是一張耐看的俊臉!
他手底的粗糙簡單的點燃了她,這種迫不及待的愛戀心情充盈了她的胸臆。
申衛然把她往長廊帶,兩人在木質地板上坐下,偎著。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坦白我的家庭狀況,我們家算是大家庭吧,上下四個兄弟一個……呃,妹妹,全部由姑婆一手養大,我哥他們各有各的事業,大家都很忙,像候鳥似的東西南北飛來飛去,我算是家里最不成氣候的那個了,只靠著雙手討生活。」
當然這時候的路猷雅可不知道申衛然的家族勢力有多麼驚世駭俗,這寥寥幾句還真是客氣了。
不過,為什麼他在提到「妹妹」的時候有些難以啟齒,甚至還有點想跳過去浪過去的意味?
「你好……我覺得這樣的你很好。」她不需要有著高高在上職餃名稱地位的男
人,兩人願意真心誠意的付出,互相廝守才是最重要的。
「你真不貪心。」
「誰說的!」她有些羞,她貪的,貪他別人看不見的溫柔,貪他對她的好,貪他身上美麗的風情……總之,她是個大就是了,「對了,涼面你要不要吃?」
「吃,怎麼不吃,先說好,不管你做了多少都是我的!」
雖然有些丈二金剛搞不懂剛剛的濃情蜜意怎麼跟涼面扯上關系,但是,今天已經算是大有斬擭,愛情的路上慢慢來,細水長流也無妨。
他追上路猷雅的腳步住廚房去。
樹枝上的蟬褪下了笨重的殼,秋天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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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來了,秋老虎凶得很,艷陽照得人頭皮發燙眼冒金星,有時候覺得樹梢上轉為蕭瑟的黃葉片根本是欺騙社會用的。
申衛然頭系頭巾,穿短汗衫,露出兩只活色生香的「老鼠」,修剪著經過春夏兩季樹枝已然過于茂盛的樹叢。
樹枝落葉大量的往泥地上掉,整座院子彌漫著淡淡的青草味。
也被勒令綁上一模一樣頭巾的路猷雅,忙著把地上的樹葉子掃成一堆,等曬過幾日再燒掉。
燒過的灰燼可以變成堆肥,是最好的肥料。
人家修剪樹木不是該挑那三月剪吐新芽會更棒嗎?他大爺挑這時候,是沒事找事喔。
「這些都是老樹存活率高,反正它們也都被我虐待習慣了。」
一派胡言,是歪理吧?!
站在高高鋁梯上面的人,啪嚓一聲又鋸下一段樟木的小枝干。
細小的樹枝掉下來正巧打在路猷雅的小腿上,有些刺痛。
「啊喂,要不要緊?不是叫你離我遠一點,那些太重的不要拖,閃到腰我可不管。」透過濃密的葉縫往下看,居高臨下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因為勞動她臉蛋上有明顯被陽光親吻過白里透紅的模樣,兩只細瘦的胳臂抓著竹帚掃來掃去,老實說,
就算這樣看著也覺得趣味。
「你可別要帥,站穩腳步比較要緊吧!」幸好只是幾道不起眼的紅痕,她不在意。
「我要是掉下去,你可要把我抱緊。」嗯,這是什麼戒煙糖?難吃!舌尖一推本想吐出來,轉思,繼續讓它留在口腔里。
真不知道自虐是為哪樁?
他怞煙的歷史住上可以追溯到高三,即便沒有讓自己變成老煙槍,一天一包的淡煙卻是少不了。
人在生意場上,交際應酬無法避免,加上從事的是得絞榨腦汁的創意工作,理所當然沒有動過戒煙的念頭。
可是他見不得她咳,一想到听說二手煙會致癌……喀,他用牙嗑斷嘴里的糖。忍忍忍,忍到最高境界,色不異空,空不異色……呦,不對,是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總之,六根清淨,無煙無垢,靠,再念下去他干脆為了戒煙苦集滅道算了。
兩個小時後,兩人癱在長廊上,各自吞下看是苦澀、入喉卻回香甘甜的啤酒,眯眼看天上流淌的雲。
「這時候要是來塊烤地瓜該有多好。」秋天一到容易饑腸轆轆,也容易想到秋天最暖胃的金黃蕃薯,申衛然流口水的想著拔絲地瓜、放了姜片紅糖的地瓜湯、一掰就開的烤地瓜……
「才埋下去,你也太猴急了。」哪有人嫌葉子的燃點不夠,硬把自家庭院挖出一個洞來,為的就是要吃烤蓄薯,真是敗給他了。
「地瓜好了叫我。」他的聲音有了睡意。
「嗯。」不知道能不能悶到熟透還是問題呢,倒不如用電鍋去蒸還比較快。
兩天前父親出院了。
申衛然把這當成自己的事忙進忙出,為了她父親以後往返醫院方便,連同看護也住進了電梯公寓。
媽媽有感而發,說他比大哥還要可靠。
雖然這很有阿諛拍馬屁之嫌,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認,申衛然是個有肩膀的好男人。
誰要能跟這男人過一輩子簡單平淡的生活,都會是祖宗積了八代的福氣吧。
忍不住回過頭看他的睡臉,悄悄的,以為神人不知的伸出食指隔著一點點的距離描繪他的輪廓。
他的額光潔飽滿,他的眉濃密成劍,他的睫毛卷長得像把小扇,他的鼻剛毅果斷,他兩側鎖骨凹陷出誘人的風情。
申衛然的眼猝然睜開——
「我可以確定你在偷看我,哈我嗎?」
她像做壞事的小孩被捉到一樣,害羞之余一逕嘴硬,「少臭美了,你剔牙、摳腳板、打哈欠我又不是沒看過,印象破滅了好不好。」上廁所必帶報紙進去,一去沒有一個小時不出來,害她每天眼楮睜開就是要跟他搶廁所。
申衛然撐起一時,用另外的手指卷起她稍稍留長了點的頭發玩。
「想不到你觀察入微,把我看得那麼仔細,都這樣了……你還要否認說你沒有愛上我?」
路猷雅搶回自己的發,「你被太陽曬暈頭了。」
「是啊,我暈了。」他頑皮的噙笑,頭一旋歪斜著窩進她的大腿,蹭啊蹭的尋到自覺安穩的位置,然後悠閑地伸直長腿。
「欸,你這人。」想怎樣都來不及了。
「想放天燈嗎,晚上?」
從他躺著的角度只能看見她圓潤潔白的下巴還有微翹的嘴角,視線沿著她修長的頸子婉蜒到領子下令人遐想的侞白色肌膚,他發現自己不該長大的地方迅速膨脹了。
路猷雅用指頭戳他。「申先生,元宵過去很久了。」
「誰規定只有元宵才能放天燈,我想放就放,你沒听過心誠則靈?」她的指頭在移動,有些癢,是心癢。
「不要拖我下水,我沒有想求的。」她剛剛經過大量勞動,水份都還沒補充回來……欸,這過動兒。
「不求父母身體健康,不求老板加薪,不求個好老公相伴,那……就求世界和平吧。」
「反正你不打算放過我就是了。」跟他一起時,她常常違背自己的意願,可這意願又違逆得那麼行雲流水,自然得就像她應該跟著他的後面跑,沒有半點不願意。
「你等我做個好東西給你。」他丟下話跟笑容,咚咚咚的跑過起居室,上小倉庫找他要的材料去了。
幾分鐘後沒事找事做的男人回來了,他懷里、手里攬著的是一堆竹條、鐵線圈等等等等等材料。
他興致勃勃的開始動手做起勞作。
路猷雅把下巴靠到兩腿中央,看他用刀子篾竹片。
「不要太崇拜我,我會害羞。」就愛逗她,樂此不疲。
「我說我們最近為什麼這麼閑?」
「誰說我閑著,我不是正忙著?」他哪會不知道她指的是哪回事,他手上的建築案子不時被別家公司的接案人搶去,還有幾筆適才談妥可業主又打電話來取消。
這不夠詭異嗎?
「有人故意搗蛋?」這讓她想起了蕭夏川經常使用擠兌步數。
「搗不搗蛋我不知道,不過,你要知道不管任何行業,賠錢的生意不長久,而且,」他晃起一根指頭。「便宜沒好貨,有人會後悔的。」
蓋房子嘛,不是紙扎屋給往生的人,燒一燒就可以,不管蓋的是公廁還是高樓用的,可要是貨真價賣的水泥鋼骨,有人想這麼玩,他又怎好去阻擋別人敗家的行為?
他向來也行善不余力的好嗎,雖然就幾袋白米的捐贈,偶爾放飯給流浪狗吃,構不上好人好事代表,所以,那個在背後扯他後腿的人有種就用力的扯,最好真的能扯痛他再說。
「可是沒工作上門,公司沒進帳,我很煩惱。」
之前那萬人空巷……好啦,太夸張了些,但是人滿為患的盛況很久不再了,老板要是失業,她不是就得要飯去?
「你勞祿命,嫌每天要做的事情不夠多啊?三不五時享點清福,人生不就這樣嘛。」知道她在擔心還不出錢來,這小妮子干麼給自己那麼大壓力,壓力太大可是會掉頭發的。
「所以,我們放天燈可以祈求生意好轉吧?」她一門心思還在上頭轉。
「可以啊。」
「我也要幫忙!」她活了過來。
「看誰的天燈飛得高,輸的人請吃冰。」他念念不忘夏天沒吃到的冰品,兩人打的是南轅北轍的主意。
「放天燈是為了祈福,不是為了打賭吧?」這男人腦袋里的邏輯跟別人也不一樣。
「別想賴!」
「誰賴皮,一整個夏天你有多忙。」
「所以啦,秋天是休息養生的時間,我們每天蹭著吃,蹭著睡,等玩夠了再說吧。」
「原來養豬季節到了。」路猷雅去搔他胳肢窩。
申衛然把手里的東西一甩,專心應付來突襲的小魔女。
兩人孩童似的在廊上滾來滾去,笑成一團。
只要是兩心歡喜,管他春夏秋冬,日日是好日,天天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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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到夜店喝點小酒紆解壓力的男男女女越來越多,以沙發、軟調音樂為主的LoungeBar(沙發酒吧)燈光多色調,幽暗華麗,室內裝潢現代而頹廢,音樂如流水般隱約流暢,擁有舒適的天鵝絨及皮革沙發與隱密的私人空間。
在這里,吃喝只是配角,音樂才是大明星。
吧台上,三個面貌互異崢嶸的男人,各自盤據本來為數就不多的高轉椅,一杯加了冰的馬丁尼,一杯燙舌的龍舌蘭,一杯……呃,冰開水。
一年一度建築師公會會議結束後,申衛然沒能直接回家去,他被聞風而來的兩個兄弟綁架到這里來,而且擺明是要敲他這地主竹杠的。
這兩人聯袂來找他,真是希罕。
「老三,你什麼時候改吃素,我怎麼不知道?」看著申衛然那杯平淡無奇的白開水,申亢懷疑的問。
「你很落伍喔,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政府在強力宣導的政策都不知道,山頂洞人。」
你才北京猿人咧,但,這不是他們今天來的主題,「你自己開車?」
「不然咧,你幫我開?」答應小雅開完會就會回去,好不容易甩掉好幾個要攀交情打听消息的建築師,現在卻要應酬兩個空降部隊,早知道他們打電話來的時候裝作沒听到就好了。
「怪胎,堂堂納百川的總裁,鑽石單身漢卻把司機讓給專業經理人,自己開著二手破車躲在台中蓋房子,還不讓人家知道他身價有多高。」申烽火加油添醋。
「我這怪胎很不幸是你親兄弟好不好。」申衛然不給他繼續廢話的機會。
「不談你,你家那個廚娘助理好嗎?我幾時可以再去蹭飯吃?」
申衛然瞄他一眼。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原來是這只八卦蟲把消息泄漏出去,將申亢引來的。
「我們家不會煮你的飯,不用來,也不歡迎。」
「小氣。」才多嘴一問馬上被瞪,切,他不會直接找上門,還挑這尊門神不在家的時候去嗎?太小覷他的智商了。
「過兩天家族聚會帶回去嗎?」申亢也覺得申衛然的助理太有趣,不禁要問。「不過你要听二哥良心的建議嗎?」
「狗嘴吐不出象牙。」申亢的個性是幾個兄弟中最隱晦的,他看起來最好相處,人也親切,可是兄弟做到今天,申衛然坦白承認,他並不了解他這位二哥的性情,真要問上一圈,大概沒有一個能說出所以然來。
跟他交手,總要隨時提防不可。
「不想。」
「不听會後悔喔。」申亢笑得很老奸巨猾。
「什麼時候你在八卦周刊社上班,還兼賣馬路消息?」
「可別說我沒罩你,是你不愛听。」一嘴喝干馬丁尼,咬口檸檬,打Pass讓酒保再送一杯過來。
「我帶不帶她回去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帶小雅回去大宅,表示對她有著一定程度的在乎肯定,可是她呢?她願意去見他的家人嗎?
申亢可明察秋毫了,「不會是你還沒搞定人家小姐吧?」
申衛然的臉色像被狗屎黏住,「要你管!」
「原來是吃癟了。」申烽火忘性大,馬上把剛剛申衛然的警告拋過牆。
「老四說那位小姐好我還不信,現在我確信她很有眼光了。」
做兄弟的有必要這樣落井下石嗎?揶揄調侃一起來,是怎樣,要把他萬箭穿心才甘願啊!申衛然月復誹得嚴重。
他們三個太耀眼,不時有穿著時尚的女子想過來搭訕,偏偏三個人自顧自的講話,根本當那些搔首弄姿以釣凱子為己任的女人是空氣。
三個人敢堂而皇之的坐在吧台上,為的就是這家店私密性夠,又他們在台灣很低調,還能享受一些私人生活。
「喂,你們這家店衛生不好蚊蟲太多,麻煩趕—趕。」申烽火一臉爆臭。
妖嬈的女人們臉上掛不住,稍微愛面子的嘀咕了幾句撤退換人,也有不知道死心兩個字怎麼寫的女人硬要飛蛾撲火,不過,接下來都被酷酷的酒保給驅之別院去了。
他哪來那麼大權限?真的時勢比人強,這家LoungeBar是台中首區一指最熱門的Bar,通常只有客人進不來的問題,沒有缺少客源的事情發生,再來,這家店就是申衛然的作品之一,老板有令,不可怠慢。
總算耳根清靜。
申衛然舉杯像酒保致謝。
酒保頷首後,轉回去擦拭酒杯。
「如果沒事我要回去了。」看表,都午夜了,他不放心小雅一個人在家。
「急什麼?」申亢攬住他的肩膀。「人家說三個臭皮匠也能湊出一個諸葛亮,你把詳情說說,我跟小四可以替你參詳參詳,你說如何?」
「我只看到你一肚子壞水。」
「你懷疑我的智商?質疑我的能力。」申亢眯起他細長的眼。
「女朋友是我的,我自己會搞定,不需要狗頭軍師。」不勞雞婆。
「听你的口氣,人還沒拐上床……還沒吃干抹淨?」不是他好奇,而是向來只有女人追申衛然的紀錄,從來沒有他追馬子的過往,他家老大申無敵已經栽在愛河里長醉不願醒,現在又多個老三,愛神終于把箭對準他們家的男人了嗎?
姑婆要是知道會樂壞的。
「申亢,我警告你別用那種口氣說小雅,她不是隨便的女人。」他跟小雅毫無進展是事實,要不然早一個拳頭過去了。
申亢朝申烽火擠眉弄眼,然後宣告,「小子,你完蛋了。」
「要你管!」申衛然以為他指的是栽在路猷雅手中。
孰知——
「你知道小霽回國了嗎?姑婆要她在家族聚會時出現,順便給你一個驚喜。」這才是他要完蛋大吉的事。
「小霽?」申衛然有些茫然,然後攢起了眉。「沒印象你說的是誰?」
忘了?會不會太離譜了?
申亢跟申烽火面面相覷。
「你忘了,你小時候指月復為婚的未婚妻啊?」
這顆地雷,夠勁爆了吧?
事實證明申亢想太多了——
申衛然風馬牛不相及的聳肩,「那關我屁事?!」
耶耶耶……未婚妻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