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熙來攘往的邯鄲街頭,多多少少都會有幾個小乞兒點綴其間,想必這在一般鄉鎮城市也是一種稀松平常的景致,並不值得小題大作;但是,今兒個卻有些不同了,有位非常標致慧黠的小乞兒夾雜在一堆大乞兒中間(因為她個子最小,又是個女的,所以我稱她為小乞兒,其他的可就比她壯多了,又大多以男性居多,所以我稱他們為大乞兒),喋喋不休的在發表高論——
「各位大哥、大姊們,小妹乃來自上游的安平鎮,自幼就跟-著我爹一塊兒乞討,只可惜上個月他老人家因重病不幸死了,讓我頓覺無依無靠。記得我爹生前曾說過,邯鄲乃處于三教九流匯集之地,也就意味著人多可乞討的對象也多,所以,失去依靠的我只好千里迢迢來這兒混口飯吃,還望各位大哥大姊們高抬貴手,留條生路給小妹,我定當沒齒難忘——」
只見這小乞兒搖頭擺尾、滔滔不絕地說著,像極了在背台詞似的,而在一旁圍觀的乞丐可是愈來愈多,就連一些不是乞兒的路人也禁不住好奇地上前湊著熱鬧,大伙都對這位精靈般的女孩印象深刻,只不過心里頭都大嘆可惜,這麼一個美麗青春的少女竟淪為乞兒,于是乎,上前一窺究竟的人們,無不都以搖頭來結束這圍觀的舉動。
「行,行,瞧妹子一副精明的模樣,干脆你就當我們的軍師吧!」其中一位高頭大馬,但相貌敦厚憨直的乞兒首先開口說話了。
當他此言一出,其他圍觀的大小乞兒無不以掌聲示好,表示贊成,由此看來,這人想必就是他們「乞兒團」的領導人了。
在當時,「丐幫」的勢力無遠弗屆,長老之下就是個個不同階層的首要人物,其智慧武功自不在話下,但眼前這位仁兄,一看就明白是屬「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之輩,所以用膝蓋想也知道,他們這堆人鐵定不是丐幫的弟子。「乞兒團」可以說是一個爛不拉幾、沒人理會,且不成氣候的小團體,但他們這些大哥大姊們唯一的優點就是心地善良、與世無爭,心甘情願過著這種吃不飽也餓不死的生活,可想而知,「乞兒團」也就是想讓大伙兒成為一家人,好互相照應,彼此圖個方便下的產物罷了。
「這怎麼好意思,我只是想向你們打個招呼,並不想介入你們的生活呀!」小乞兒搔搔頭,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不過,這只是暫時。)「哎呀!出外靠朋友,你說這話就太見外了。我先自我介紹好了,我是我們這乞兒團的老大,古大山,以後你就跟著他們叫我大山哥就行了。」大山露出憨蠢的笑容,一排蛀牙這會兒全現了出來。
「既然你這麼說,我再拒絕的話就太不識相了。大山哥。」小乞兒甜甜的叫了一聲,滑頭的本性已顯露出來。
「那你也得介紹一下自己吧!我們大家好有個稱呼。」其他的乞兒都對這位俏皮女孩的姓名頗為好奇。
「我叫田蜜,你們可以喊我田蜜,也可以叫我蜜兒。」她大而化之的語氣,讓他們感到親切,更覺得她實在是人如其名,田蜜——甜蜜。
「真甜的名字。我叫小惠,你好。」一位臉上滿是雀斑,與田蜜年齡相仿的女孩自我介紹著。
「我是朱-,你可以叫我阿——」
「我叫小牛——」
介紹聲此起彼落也響起,也突顯出田蜜的人緣極好,而她也發覺自己愈來愈喜歡這個小團體——乞兒團。
「田蜜,你以後就和我一起睡好了,走,我帶你去瞧瞧我們的房間。」這里頭算來是小惠最興奮了,她好開心能認識這麼一位漂亮大方的朋友,覺得自己好有面子!
「房間!」這個田蜜可就不懂了,他們做乞兒的只求能吃得飽就已經算很不錯了,哪里還敢奢求有自己的房間。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小惠忙不迭的拉著田蜜往城西郊外的方向跑去。
當她倆都氣喘吁吁的停下腳步時,田蜜這才被眼前的景象著實地嚇了一跳。
田蜜往四周瀏覽了片刻,才了解她所站的位置原是一片廢墟,只不過它被整理得很好,打掃得井然有序。他們用破木樁釘成一間間的格間,有空隙的地方則用碎布填了起來,田蜜好奇的上前偷瞄了一眼,這才發覺每間房里還有用木板搭起克難式的大床,看得出是供兩人睡的。
「你們是怎麼辦到的?」田蜜實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這倒是有異于她平日豁達的想法。
「我們這兒的一切都是慢慢累積而成的,里頭的一草一木,不是我們去乞討來的,就是我們去撿破爛換來的。」小惠很有成就感的說。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這樣就不太像乞兒了。」每個人都有房子住,而且還有房間,這哪像乞兒的生活呀!
「大山哥說,這是我們加入丐幫唯一的籌碼,丐幫向來照顧門下弟子,所以,大山哥說他也要照顧我們,把我們‘乞兒團’發揚光大,終有一天,丐幫會承認我們的。」小惠眼中滿是信心。真看不出那位「頭好壯壯」的大山哥竟也有這般見解。
「看不出來你們大山哥還滿有智慧的嘛!」田蜜托著下巴,吃吃一笑。
「他呀!有時還挺正常的,有時就有點‘秀逗’嘍!」小惠附在她耳邊嚼著舌。
「真有意思,你們乞兒團——不,應該說我們乞兒團已成立多久了?」田蜜一路千辛萬苦的乞討到這,想不到竟能遇上這麼一群有意思的人,覺得一切辛苦都值回票價了。一想當初,她這麼一位美麗動人的小乞兒走在街上,總會引來一些不規矩的小動作,後來,她索性喬裝成男生,再把臉涂的黑漆漆一片,才能安全的來到邯鄲。想起爹在世之時,也是一位隱姓埋名的武林高手,保護他們的安全是綽綽有余,她根本對四周潛伏的危機一點意識也沒有,如今只剩她一人了,她才知道唯有靠智慧,才能走出一條活路來。
「才三個月啦!不過,凡事起頭難,我們非常有信心能作好的,況且,現在又有了你這麼一位足智多謀的軍師在,我好象已看見我們的遠景一片光明。」小惠信心十足的說。
「我也有信心,我們一起努力,不過,我這個軍師是不是足智多謀,我就不敢保證了。」她飽滿的嘴唇微微向上揚,一雙大眼骨碌碌的轉著,宛如一位墜入人間的精靈。
「我相信你,我們一同勉勵。」小惠也高興的大叫。
一晃眼,田蜜在「乞兒團」已度過第二個月圓之夜,這兩個月來,他們白天連袂乞討,晚上則圍在他們的溫馨家園(廢墟),輪流說著鬼故事或帶點顏色的笑話,這對他們來說,早已是睡前的一種固定娛樂了。
今天輪到阿-上場了,但他說的不是鬼故事,也不是黃色笑話,而是他不知從哪兒挖掘到的地下情報。
「你們曾听說在城北的一大片竹林前,有一個好大好大的庭園嗎?」他先小聲小氣,故作神秘地道。
「有啊!听說那是叫什麼四——」阿下支支吾吾說不上話。
「四軒園啦!笨死了。」阿-接著說。
「那又怎麼樣呢?我又不是沒去那兒乞討過,只見幾個家丁走來走去,也沒看過他們的主子呀!」小惠撇撇嘴說,但不到一會兒工夫,她眼楮又睜大了,「不過,他們在我乞討過的人家當中,算是最慷慨的呦!每次捧出來的東西不是魚就是肉,而且還全都是一些沒動過的耶!害得我去了一、兩次就不好意思再去了。」
「真的,你怎麼不早說!」其他乞兒一窩蜂的擁上前,詢問著「菜色」。
蹲在一旁的田蜜卻陷入自我的沉思中。四軒園!多奇特的名字呀!
這時,阿-又說了︰「你們別光圍著小惠呀!我還有最上乘的消息尚未公布呢!」
他試著將他們的注意力又拉回到他身上。
哦!這招果真見效,一堆人潮四散離開了小惠,回到原位正襟危坐著,似乎像在等待什麼天大的秘密一樣。
只見阿-清了清喉嚨,喝了一口水繼續說︰「四軒園有四個主子,在江湖上號稱‘諸葛四郎’,各有其特色,且武藝高強,听說今天早上其中一個主子回四軒園歇腳,這下咱們邯鄲城可熱鬧了。」
「他是誰?」田蜜突然開口問道。
「他呀!听說是諸葛四郎里最冷的一位,他從不近,又不多話,只是傳言是真是假我就不清楚了。」阿-說了半天話,就是想引田蜜的注意,經由她一問,他更加興致勃勃了。
「是這樣嗎?那你可知道他姓啥名啥?」田蜜對他擺出一副迷死人的笑容。
阿-差點被迷暈了,他恍恍惚惚說著︰「他叫諸葛擎,號稱‘冷傲諸葛’。」——
「冷傲諸葛」!好酷的別稱。有機會真想會會他,看他是否真是那麼冷的一個男人。此刻,田蜜小小的腦袋瓜里正在醞釀著一個「驚天動地」的計劃。
「什麼?你想去找他!我不答應。」阿-有如一只受了傷的怪獸,倏地狂跳了起來。
「你緊張什麼,我只是想去見見他罷了。」田蜜以為見他像是吃飯一樣容易。
「田蜜,你真想去見那個叫諸葛擎的,不是在說笑?」小惠瞪直了眼,不敢相信的又問一次。
「誰在說笑呀!瞧你緊張的,難不成他會吃人嗎?」田蜜噗哧一笑,直覺他們的反應有趣極了。
自小,她即以非常自我獨立的方式生存至今,從不知道天底下有什麼事是她想做卻辦不到的,這可不是她萬能,而是她的小聰明總讓她每每遇上困難之事,均能迎刃而解。當然,也有她辦不到,也不想做的事,那就是——當皇帝。
「我不準你去鬧事!他雖然不會吃人,但有一身好武藝,只怕你人沒見著,就先傷了自己。」這回勸阻的人是他們的頭兒大山。
「大山哥說得對,你還是別去的好。都怪我,多什麼嘴嘛!」阿-忍不住的打了自己一記耳刮子。
本以為炫耀一下自己挖掘情報的本事,田蜜就會對他另眼相看,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差點兒讓她去送命。只不過,听說諸葛四郎個個寬大為懷、以仁待人,應該還不至于置她于死地吧!但他不知怎麼的,總覺得田蜜仿佛要離他們遠去了。
「阿-,你這是干嗎?!我只是好奇想去瞧瞧,你們怎麼個個都是一副垂喪著臉的滑稽樣。」田蜜笑得下巴都快月兌臼了。
「你很堅持?」大山很沉穩的問道。
「當然。」田蜜倒回答的很俐落。
「那你準備怎麼見他呢?四軒園的戒備那麼森嚴。」阿-一副硬邦邦的表情問道。
「我哪那麼笨呀!誰說要闖四軒園來著!我只需待在門外等他出來不就成了,反正我本就是一副乞兒模樣,他不會起疑的。」
哇塞!沒想到她連辦法都已經想好了。
「那你什麼時候要去當小狗?」阿丁出其不意的冒出這麼一句。
「什麼當小狗?」田蜜忿然的瞪了他一眼。
「你不是要去守門,這不是當小狗是什麼?」阿丁還很無辜的辯解著。
「這叫做暗中調查,什麼當小狗,連話都不會講。」田蜜擰起秀眉指正他。
「好吧!就叫暗中調查好了,但你還沒回答阿丁,你何時開始行動呀!」小惠連忙打圓場道。
「嗯!選日不如撞日,我看就明天吧!」她搓了搓下巴,很謹慎的決定了。
「什麼?明天!」
大伙都異口同聲的叫了出來,對田蜜的「驚人之舉」都非常難以消化,唯今之計,只好替她多去廟里上香拜佛保平安,剩下的她只好自求多福了。
一大清早,天才蒙蒙亮,田蜜已為了今天的「看門狗」行動,睡不著覺地在那兒雀躍不已,宛如第一次去泡妞的小男生般,既興奮又緊張,既開心又害怕。
為什麼呢?
因為她興奮自己長那麼大,還是頭一次做這麼刺激的事。而緊張的是,對方武功高強,要是被發覺,那該如何是好?而她又開心今天要去調查的人,竟是一個像「冰雕」的男人,卻害怕若一連守上好幾天都見不著他該怎麼辦,這不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嗎?算了,顧慮那麼多,去看看不就得了。
于是,在第一聲雞啼之後,田蜜就忙不迭的穿好衣服想往外走,也就在這時,卻好死不死的被剛醒來的小惠給糾纏住了。
「田蜜,你要去哪兒?天好像還沒亮嘛!」小惠打了個大呵欠,眯著眼又伸伸懶腰。
田蜜沒辦法,只好在她面前打哈哈,「我只是想學古人祖逖聞雞起舞的精神。」
「聞雞起舞?算了吧!我看是想去當看門狗倒是真的。」
小惠平時看起來是「鈍鈍」的,怎麼今兒個卻突然開了竅!
「當看門狗就當看門狗嘛!你別在那兒大聲喳呼呀!要是給大山哥听見了,我可就甭想去了。」田蜜陡地捂住小惠的大喇叭嗓門,小聲的說著。
「你要我別叫也行,但是你得帶我去。」小惠別的沒學會,竟把田蜜「耍賴」的絕活學上了,田蜜可能永遠地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被自己給害了。
「天呀!我的姑女乃女乃、小祖宗,你此話當真?」田蜜一巴掌怕在額頭上,逼著自己趕快昏倒。
「當然是真的,你想想,要是你被那個諸葛什麼的給抓了,至少有我為你通風報信呀!」小惠可是一本正經得很。
「你當我是傻瓜、笨蛋,還是呆子呀!你放心,我只是在門外等著,就算他想抓也沒理由啊!不行,你這個借口不成立。」田蜜直搖著頭。
「反正我不管,現在我最大,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穿好衣服了。」
就這樣,田蜜只好帶著這個橡皮糖往四軒園的大門口進攻,先前的興奮、緊張、開心、害怕,也就這麼一掃而空,還連嘆三聲無奈啊!
在四軒園門外「站崗」了好一陣子了,人是沒等到,但銀兩倒是騙來了不少。看樣子,大家似乎都很同情這兩位孤苦無依的小乞兒。
田蜜則是一張苦瓜臉愣在那兒發呆,而小惠可有事做了,她正坐在一旁階梯上,十分開心的數著那亮晃晃的銀子呢!
就在兩個人都各有所思之時,四軒園的大門打開了,管家陳伯走出來,這可讓她們大失所望了。
他以非常和藹的面容和極慈祥的音調對她們說︰「小乞兒,這點銀子拿去吧!可否麻煩你們到別的地方去行乞,我們這兒平常是沒關系,但今天我們主子回來了,我是想給他圖個清靜,還請你們快走吧!」
「我們不會吵,只坐在這兒,可以嗎?」田蜜連忙要求他,她可不想第一天就出師不利。
「這——」
就在陳伯猶豫的當兒,大門口又傳來了聲音,但這嗓音極低沉渾厚,帶著非常重的陽剛味,「陳伯,別為難她們,我無所謂。」
然後,她們見到一位儀表月兌俗、傲氣-然的男子由-跨出了門檻,他那稜角分明的臉上冰冷得沒有任何表情,猶如結了一層寒霜。但他突出的五官、深邃似海的眼眸、細薄緊抿的嘴唇,及那剛毅堅挺的下巴,卻一再直搗著田蜜的心扉。
「是的,擎公子。」陳伯也只有恭敬的應聲道。
「陳管家,我今早想去清苑一趟,七天後才會回來,四軒園就拜托你了。」他冷冽的黑眸不經意的瞟了田蜜一眼。
田蜜一顆心猛地漏跳了半拍,還好她臉上涂了黑炭保護偽裝,否則,她可能連心中的一絲悸動都會被他看透。
「哪里,這是我的職責。」陳管家必恭必敬的目送他離去。
田蜜神游太虛地痴痴凝視著他,卻在小惠那犯賤的五只手指頭捉弄下覺醒,「回魂嘍!」
她用力地打了一下小惠的手,「你要死了,那只怪手直在我眼前揮呀揮的做什麼?」
「我是怕你那雙眼盯成了斗雞眼,若放在你這麼漂亮的臉上,豈不是糟蹋了嗎?」
小惠戲-的笑道。
「死小惠,你竟敢取笑我!難道你沒瞧見剛才那位酷哥嗎?」田蜜斜睨了她一眼。
「你是說剛才那位面無表情,活像一尊石雕的男人嗎?長得是滿帥的,但他那一臉冰冷的表情我可沒興趣。」小惠儼然一副專業的態度,在那兒評頭論足的。
「可是,我就是愛死他那酷酷的德行,你說,如果我上前和他搭訕,他會不會理我?」田蜜的表情像是沉醉在幸福中的表情。
「什麼?你是說笑還是當真?他可是以冷傲聞名天下的諸葛擎耶!會理你才怪!」
小惠一派取笑的意味。
「我就不相信!我這個人就喜歡去做那明知不可為的事。」她倒自信滿滿的。
「天呀!田蜜,你真是個奇怪的動物。」小惠後退了一大步,啃著指甲不敢相信的說。
「有了,今天賺的這些銀兩,你的那一半就算我向你借的怎麼樣?我已決定要跟著他去清苑,總得帶點盤纏嘛!」田蜜根本沒听見小惠的話,一把搶去小惠手中的小布袋。
只見小惠睜大了眼,不置一言,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一樣。
就在這時,阿-及阿丁在一早看不見田蜜及小惠的情況下,也匆匆忙忙的趕來了,「田蜜——田蜜——你們沒事吧!」
「安啦!我們沒事。」田蜜很「阿沙力」的在阿-胸口捶了一下。
「咳——田蜜,你小力一點,行嗎?我跟你有仇啊!」阿-捂著胸口,痛苦的聲吟著。
「省省吧!那麼大個兒還禁不起我一拳,真沒用。要是剛才那位諸葛擎的話,他一定是屹立不搖的站在原地。」田蜜少女仰慕的神情展露無遺。
「你拿我跟諸葛擎比——」阿-一時語塞了,的確,諸葛擎和他,一個就像天上的星星,一個就象草地里的爬蟲類。
「你們兩個別一見面就抬杠,田蜜,你快回去吧!大山哥為了你可著急得很呢!」
阿丁適時的插了句話。
「大山哥?」田蜜左右為難了,她總不能不知會大山哥一聲就「落跑」,但回去見他再去清宛的話,只怕來不及了。于是,她只好鐵著心腸說︰「阿-,阿丁,麻煩回去見了大山哥以後,先替我向他請罪,就說田蜜不告而別了。我要去追諸葛擎,我有信心在兩個月-,他一定會成為我的囊中物,我就不信他真的不近。」
她說的極有信心,但那幅驕傲且不識好歹的表情卻讓在場的人替她捏了把冷汗。
「難道你喜歡上他了?」小惠一直尚未從剛才的錯愕中恢復過來。
「誰說我喜歡他來著?我只是想試試他到底討厭女人到什麼樣的程度!打個賭,若我兩個月-無法擄獲他的心,我就乖乖的回來任你們宰割,這樣總成了吧!若我成功了,好處可多著呢!你們想想,到時候有了‘諸葛四郎’的名號做後盾,一定對大大山哥加入丐幫的計劃有所幫助。」田蜜的眼眸變得炯然有神,一抹認真的光芒閃耀著。
其實,她心中早已對諸葛擎有了某種愛慕的成份在,只不過自己不願承認,也不太清楚罷了。
「田蜜,既然你雄心勃勃的,我也不好多說什麼,但你可要好自為之,遇到困難或不如意的事,得想起我們這些朋友。」小惠從她執著的眼神中相信了她的話。
「田蜜,我們雖然不喜歡你去冒險,但還是祝福你。」
阿-雖然喜歡她,但他也知道她那強硬的個性是不容反駁的,于是也只好成全她;另一方面,他也有私心,他相信待田蜜失敗而歸時,就是投進他懷抱的時候了。
「謝謝你們,真的謝謝你們——」田蜜第一次覺得阿-說出來的話竟是讓人那麼的感動。
「但,田蜜,你總得告訴我們你此去的計劃或行程呀!若我們有空,兩個月後可去找你呀!」阿丁問了一句阿-心坎里的話。
「這樣呀——不然,就這麼好了,如果順利的話,兩個月後咱們就在寧南王府見面好了。」其實,她早就已將「獵夫」的計劃構思好了。
「那麼遠呀!田蜜,你真要和那個冷冰冰的男人打交道嗎?你這麼做值得嗎?」
阿-又後悔答應她了。
「反正我閑著也沒事,就讓我去玩玩嘛!放心吧!我會好自為之的。」田蜜盡其所能的游說著。
「那就好,蜀雖遠,但兩個月後,我們一定會去找你的。」阿-多想說是去「接」她。
「好,就這麼決定了,我們兩個月後見嘍!我不多說了,否則,追不上人一切就都白搭了。」田蜜燦然一笑,其快樂,興奮的身影終于消失在轉角處。
田蜜花了兩天的腳程,好不容易趕至了清苑,其間她花了一點銀兩買了一套較稱頭的女裝換上,整個人顯得煥然一新,原本隱藏在乞丐服下完美的體態及姣好的面容全展現出來,變得美麗極了。
白皙的鵝臉蛋有如芙蓉出水,吹彈可破。婀娜多姿的體態在若隱若現的唐衫下愈顯飄逸誘人。十六年來,第一次穿上華衣美服的田蜜,也被鏡中的自己給嚇著了。
這是她嗎?
薄施脂粉的臉上顯得光彩明艷,原本活潑俏麗的大眼,更在眉筆淡掃點綴下愈加動人,小巧挺立的鼻,胭脂輕點的唇,一再告訴她,原來她也算是個美人兒。
哪個男人能抗拒美女的誘惑呢?為此,她對自己更加有信心了。
只不過,她好象忘了一件事,清苑也算是個大城市,人海茫茫的,她該從何著手去找她的「囊中物」?
算了,眼見天色漸漸灰朦了下來,還是先找個可落腳的地方才是當務之急,反正他不是說要待上七天嗎?如今還有五天可尋呢!
田蜜就這樣大搖大擺的竄進了一間規模不是很大的客棧,畢竟,她身上的銀兩已被她身上穿的華服耗費得差不多了,如今只求有一間普普通通的房間可住,她也就心滿意足了。
當她找了個空位坐下,準備好好吃上幾個又香又大的饅頭時,立即被周圍一堆不懷好意的眼光盯得直別扭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她只不過是吃頓飯也不對嗎?為什麼大家要這麼看她?她上下打量自己的身上,並未找出不宜的地方。
殊不知,不是她的衣服讓人礙了眼,而是她那張沉魚落雁之貌惹得人失了魂,真可用「一顧傾城,再顧傾國」來形容。
兩個癟三似的下流混混見她一人獨處,心癢難耐的上前搭訕,一旁的酒客不禁為這位傾國傾城的姑娘惋惜——又有一個好姑娘要落入魔掌了。
「小姑娘,一個人吃飯多沒意思,讓大爺陪陪你如何?」其中一個混混一腳踩在長凳上,自鳴得意的說道。
田蜜送給他一個好大的衛生眼,便兀自吃著自己的饅頭。
另一個見狀忍不住邪笑著,「有個性,我就喜歡像你這種難纏的女人了。來,我們先干一杯。」他遞上一杯酒至她殷紅的唇邊。
田蜜用力的將他那杯酒反灑在他臉上,忿忿的罵道︰「你以為姑女乃女乃不吭聲就好欺負是不是?我是想讓你知難而退耶!沒想到你還得寸進尺,看來,我不發威一下,你們把我當成了病貓!」
四周的人都不禁傻了眼,一個如花般的姑娘竟像個潑婦——不!不該說是潑婦,應該說是很有個性的女孩兒。
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了隱坐在角落的諸葛擎。
「好,就沖著你這股蠻勁兒,我愈加喜歡你,我看你就跟在我身邊,我保證讓你吃喝不完。」說著,那兩個混混就一人各扯著她一只玉手,直往外拖去。
根本不會武功的田蜜只能用她的八爪功,但已被挾持的兩只手卻使不出力來,如今也只能靠她那張嘴了。
「哎呦!你竟敢咬大爺我!他媽的,我對你好,你還不領情,看我怎麼教訓你。」
那被咬的混混已不懂得憐香惜玉了,立即想在她粉女敕的臉上甩上一巴掌。
哪知,他的手還模不著她的邊,這混混卻莫名其妙的被一陣掌風彈向一邊,而他那只賤手已被一支竹筷牢牢地釘在牆上了。
一向冷然的諸葛擎從不管他人之事,尤其是女人的事,但剛才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何會多管閑事,他給了自己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不容惡人欺侮良家婦女。
呵!多可笑的理由呀!
「誰?是誰干的?快招,否則我將這家店給砸了。」另一個小子還不知收斂,手拿著長棍在那兒大聲嚷嚷。
「咻!」又一支竹筷穿過他頭頂的發,將他連人帶棍的釘在剛才那人的身旁。
「老天,救命!我們下回不敢了,快放我們下來!」兩人異口同聲的求饒著。
很快地,諸葛擎吸回了他的竹筷,那兩個-伙也應聲倒地,-即落荒而逃。
在場的人左顧右盼就是沒瞧見是何方神聖出手的。但田蜜看見了,她-著那竹筷飛回的方向看見了他,雖然那速度極快,但眼明的田蜜卻清清楚楚的看見了。
就是他,是她的「囊中物」救了她。
雖然他藏身在黑影下,但他那俠義的風範、舉止,早已刻劃在她的心靈深處。
對,就是他!就算化成了灰,她也認得出他就是——諸葛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