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蓮肩頭挑著木箱,小心翼翼地走在這條狹長的山野小路上,小路的盡頭則是一座石洞。一進洞內,她便將木箱內的供品拿了出來,擺在一尊石像前,這石像不是別人,正是「飛燕門」的祖師女乃女乃。
「祖師女乃女乃,今兒個是您的忌日,師父特地交代我準備一些素菜鮮果來祭拜您。」將簡單的餐盤擱上之後,她又道︰「師父本要過來,不過她身子近來差了些,膝蓋骨疼得很,所以就由蓮兒代替了。」
上了香後,她便在一旁靜候。耳聞石洞深處傳出陣陣水滴石岩的清脆聲音,猶如珠落玉盤、戛玉敲冰,好不悅耳。
以往她也常來此,不過還是頭一次听見里頭傳來聲響,基于好奇,她便悄悄朝里頭走了過去。殊不知走著走著,居然還有條小徑直達洞袕的另一頭,出去後還听見嘩嘩的流水聲。再往發聲源頭一瞧,兩山之間的瀑布好似一條飄動的白布,而水聲淙淙、清冽可鑒。
「哇……好美呀!」她開心的在山洞與瀑布之間飛舞著,「以前我怎麼從不知道這兒有處這麼美的瀑布?」
彷似藏身在一處世外桃源,從來不曾被外人察覺,她心底充滿了股神秘的喜悅,就不知道她是不是頭一個知道這地方的人?
如果是的話,以後她就終于有個可以獨處、靜思的地方了。
突然,一陣腳步聲漸漸由遠而近傳來,毀了她剛剛才建立起來的幻想,原來她不是唯一知道這里的人。
來不及閃避,而「飛燕門」女子只要外出就要以紗覆面,因此她立刻將頭上的輕紗掩下,不想讓人瞧見她的容貌。
突然,背後的腳步聲瞬停,裘蓮這才旋過身去,卻看見一位背負箱籠和褡褳的男子,正-起一雙眼瞧著她。
「姑娘,請問赫水怎麼走?」他開口問道。
「赫水!」裘蓮眉一蹙,因為赫水是屬于她們「飛燕門」的領域,這男人到底想做什麼。「你要去赫水的什麼地方?」
「我……」柳——起眸,眼看面前這女子面覆薄紗,難辨芳容,不過聲音還甚是好听悅耳。
「到底去哪兒?」這男人還真怪,怎麼才說一個字就不說了?
裘蓮透過薄紗倒是可以清楚看見眼前男人的長相……看來他年紀不大,龍眉鳳目、燕頷虎頸,著實英俊瀟灑。仔細再瞧了眼,他神似-星朗月,身如玉樹臨風,還真可堪稱為一魅惑男子。
只是「飛燕門」都為女子,突然一個男人闖入地盤,還真詭異。
「既然姑娘不肯說,那就算了。」柳-是依爹的命令來這兒送禮,說穿了來這種全是女人的地方還真不是他所願意的,偏偏赫水分支太多,山壑重迭,走著走著居然來到這處不見天日的地方,以至于難以分辨方向。
「等等。」裘蓮喊住他,「不是我不肯說,而是我得搞清楚你的身分。」
「我的身分?!」他搖搖頭,「在下只是個平凡男人,沒有什麼身分。」
仰首看了看,上頭隱約射下的光影,再對照瀑布反射的虹影,他揣測著目前他正對著南方,應該是在「飛燕門」的後山。
「你倒還挺神秘的嘛!」裘蓮玩著鬢邊垂下的發絲,冷眼笑睇著他。
「神秘?!」柳-漾出一絲薄笑,跟著口出調侃,「應該還不及不敢見人的姑娘神秘吧?」
「你!」裘蓮知道他的挖苦,但她仍不肯就此認輸,「我猜你現在應該迷路了吧?」因為她也是第一次發現這地方。
柳-定住腳步,回頭笑望了她一眼,「剛剛是真的迷路了,不過現在我已瞧出端倪,姑娘如果也跟我同樣迷失在這兒,可以隨在下來。」
「哼!我可沒像你這麼倒楣。」這男人還真-,虧他長得人模人樣,沒想到說起話來還帶刺兒。
「那我恭喜姑娘了。」撇嘴一笑,柳-便朝前繼續走。
「恭喜我?!」裘蓮氣得往前走了幾步,跟著才拍拍胸脯說︰「不氣不氣,誰跟這種男人計較,他最好是愈走愈亂,根本模不回去的好。」
啊!她不能顧著生悶氣,看看時間,前頭香煙應該快燒完了,她該趕緊回去收拾才成。
轉個身,她卻突然怔住!咦?這里連接後洞的路呢?怎麼轉眼間不見了?
不,不可能,她根本沒離開過,那條路絕不可能不見的。裘蓮緊張不已地東看看、西瞧瞧,撥開四處叢生的蕨形草類,就是沒看到那條路。再回首看看瀑布的方向,剛剛她出來時的角度就在這兒沒錯,老天……該不會是她撞了邪?!
糟了,那她該怎麼走出這里呢?
對了,剛剛那男人說什麼他已經瞧出端倪,是什麼端倪?是知道路了嗎?
雖然她剛剛罵了他,不過偷偷跟著他走出去應該也不為過,誰要他先說話氣她呢?于是裘蓮趕緊跟了過去,幸好他得模路走得緩慢,她很快就追上他了。
但她不敢太接近他,只能遠遠跟著,只是他一會左拐、一會兒右彎,還真會繞路,搞得她不得不跟著他九彎十八拐。
「啊……」好疼!
這一拐還拐傷了腳踝,疼得她坐了下來。
柳-听見了聲音,轉首一瞧,就見剛剛那女人坐在地上哀哀叫著。
他搖搖頭走了過去,「-怎麼了?」
「不用你管。」裘蓮柔著腳踝。
「算了,還真是狗咬呂洞賓。」他撇撇嘴,繼續走了幾步後卻突然停了下來,回頭-著眼問︰「-跟蹤我?」
「我有嗎?」她頭一撇,小嘴兒依舊不肯放松,「難道這里只有你可以走?這位公子,你也太小心眼了吧?」
「好,-是可以走,那請先走吧!」柳-眉頭輕蹙,心底不禁嘀咕︰這女人光聲音好听有什麼用?脾氣還真令人不敢恭維。
「我……我現在不想走,只想坐著歇息。」她如果站得起來,現在就不會無助的呆坐在這了。
「是這樣嗎?那在下就先離開,不礙姑娘的眼了。」
見他就要離開,裘蓮卻撐不起自己,沒轍之下她忍不住喊道︰「等等。」
「-又怎麼了?」柳-回頭又望了她一眼。
「我……我……」裘蓮想動一下雙腳,卻還是怎麼都沒辦法,看來她還真得要求救于這個臭男人了。
「不說我可要走了。」就不知這個蒙面女又在干嘛?
「我……我腳受傷了。」不得已,裘蓮只好向他求救,「如果你好心點,能不能沿路做個記號,讓我好慢慢跟上。」
「-不是說-沒這麼倒楣嗎?」這回換他譏笑她。
「我……我腳受傷了,你還欺負我?」她忍不住紅了眼眶,幸好有薄紗遮面,才不至于讓自己更難堪。
柳-的視線移向她的腳,「拐傷了?」
「嗯。」真的很痛,否則她也不會低聲下氣的求他。
「我看看。」他放下箱籠,在她面前蹲下,抬起她的右腳。
「你要做什麼?」裘蓮嚇了一大跳,沒想到這男人就這麼動起手來,難道他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當然是醫-的腳了,-可別想歪了,對看不見臉的女人……我沒興趣。」他炯亮的眼直對著她瞧,好似能看透薄紗似的,讓她驀然心慌了起來。
她還不知道要找哪些話回他,柳-卻已開始褪下她的布靴、小白襪……
當她的小腳赤果的擺在他大腿上時,裘蓮的臉蛋已經燙得火紅,「我……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醫,是不是在調戲我,你還是快放開我。」她害怕自己就這麼被他戲辱了去,情急之下竟怞出腰間的防身匕首──
柳-自然不是省油的燈,他一感到不對便立刻伸手掐住她的肩袕,躲過她的攻勢,「姑娘,-恩將仇報?」
「我……」她牙一咬,疼得逸出淚來,「你放開我。」
「我可以放開-,但我先解釋清楚,我沒有調戲-的意思,要醫或不醫就一句話,我剛剛看了-的腳傷,不醫的話只會愈來愈嚴重,要走出去……」他冷冷一笑,「只是痴人說夢話。」
「我……」她怞怞鼻息,觀察了他好久,瞧他雖然挺凶,但也不像個惡劣輕浮的男子,不得已只好說︰「好,就讓你醫。」
「不再動手?」柳——起眸。
「對,不再動手。」為了可以走出去,裘蓮只好委屈一下。
柳-睨了她的面紗一眼,這才蹲了下來繼續輕撫她的腳踝,可是他的手卻沿著小腿肚一直往上模,直到她的大腿窩這才停下。
她不自在地打起冷顫,「你別踫我那兒。」
「雖然-是腳踝痛,可是已經傷及整個大腿骨,我必須從這兒開始整骨。」他挑眉瞧了她一眼後,便徐徐運氣,指尖往腳踝處移動。
裘蓮深吸口氣,直覺得整只腿發熱發麻,直到最後他用力一拉,居然發出「喀」的一聲。
「呃!」她疼得渾身一繃。
「好了,沒事了。」他拿起襪子要為她穿上。
「不用,我可以自己來。」裘蓮趕緊怞回腳,這也才發現她已經不怎麼疼了,至少可以活動自如。這麼看來,這男人還真是位大夫。
「那好。」柳-突然想到什麼,接著又打開箱籠,從里頭拿出幾張布藥貼,「這是我自制的藥貼,貼上會好得快些,每日一張,保證-三天後就能正常行動。」
「謝……謝謝。」裘蓮的視線直凝在他那張雖然冷淡卻萬分性格的臉孔上,幸好他看不見她,才可以讓她如此肆無忌憚的打量他。
「-到底貼不貼?還是盯著我看,它就會自動跑到-腳上去?」見她仰著腦袋動也不動,很明顯的,她正看他看得「渾然忘我」。
「老天!」裘蓮連忙垂下臊紅的臉兒,心慌意亂地將膏藥貼上,再將白襪、布靴穿好。再抬眼,他竟然已不在眼前,就在她以為那男人離開了的時候,突然眼前多了根枯枝。
「這個長度當拐杖正好。」他將它遞給她。
「謝謝。」裘蓮將它接過手,試著撐在腋下,慢慢站了起來。
「可以走嗎?」他觀察著她的動作,雖然有些笨拙和不習慣,但大體上來說還算可以走動。
「嗯,可以。」試著先移動拐杖,她再用沒有受傷的腳往前一躍,動作雖然慢,但至少有進步。
「你不用等我,我可以慢慢走,你忙就先走吧!」裘蓮望著他緩行的背影,慢慢說道︰「赫水就在下游處,往東流的那一條。」
他扯笑地回頭問道︰「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你救了我,就當交換條件。」她扁著嘴說。
「-是『飛燕門』的人?」柳-的話讓她猛地一震,突然停下移步的動作,疑惑地瞪著他,「你怎麼知道?」
「-剛剛所使用的匕首,上頭不就有『飛燕門』的標記?」他戲謔一笑。
「這……你好像對『飛燕門』很熟?」裘蓮-起眸。
「不,我不熟。」是他爹熟。如果他熟的話,也不會在這個幽幽暗暗的怪地方迷路。
裘蓮不說話了,就怕多說會泄漏「飛燕門」的秘密,只好默默跟著,但心底也對這男人更加好奇了。
好不容易柳-終于找到出口,他旋身問道︰「要不要我送-回去?」
「不用。」她才沒這麼笨,倘若讓他送,不就自動奉上「飛燕門」的入口?
「那好,-多保重。」挪了挪箱籠,他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你……」她想問他的姓名、哪兒人氏,但最後還是放棄了,「我只是想再跟你道聲謝。」
撇嘴笑了笑,柳-沒再答話,回過身後他慢慢朝東邊而行。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裘蓮不禁一嘆,說不出內心突生的空乏是什麼。
就不知道他們是否有緣能再見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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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燕門」乃位于赫水溪旁的小幫派,從師父到徒兒總共六十余人全為女子,所學之武藝乃以暗器為主。
門主盧玉雪今年正好六十,依門規,這年歲該是她退休的時候,綜觀底下數十位女徒,唯一讓她中意的是年紀最輕的裘蓮。裘蓮于五歲入門,從小精靈可愛、聰穎慧黠,的確是最佳人選。
也由于裘蓮的暗器攻擊度是最準確的,因此即便年紀不大,師姊們也全無異議。這就是身在「飛燕門」幸福的地方,師姊妹們相親相愛,完全沒有奪權爭利的現象。
雖然如此,可還有件惱人的事卻是裘蓮避不掉的。
依照「飛燕門」祖師女乃女乃與「柳日堂」祖師爺的約定,他們這一代新任掌門必須結成連理。而據她調查,「柳日堂」上個月也正好世代交替,如此一來她不就得嫁給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了嗎?
向師父幾番推辭,卻還是避不掉,唉!
「小師妹,恭喜-了,再過幾天-就要榮登掌門之位,到時候咱們就要喊-一聲掌門了。」幾位師姊興匆匆的過來向她道賀。
「師姊,-們這麼說可就折煞我了。」她搖搖頭,「論輩分-們都在我之上,接任掌門實在太牽強了。」
「別這麼說,-可是咱們師姊妹當中暗器拿捏得最準的,可說是當之無愧呢!」大師姊月華握住她的手,「師父說-直推辭,我希望-可以安心接下,我們幾位師姊妹可是全心全力支持。」
「大師姊……」裘蓮心底微熱了起來。
「我就知道-是顧慮我,所以我要-安心,不要想太多了。」月華笑了笑,「對了,咱們還有件事要恭喜。」
「是呀是呀!我們大伙正在商量要送-什麼當賀禮呢!」幾位師姊妹們又開始七嘴八舌的。
「什麼事呀?」裘蓮自然知道她們提的是哪樁事,不過還是裝傻。
「-就要和『柳日堂』堂主結為連理了,這-不會不知道吧?」五師姊掩嘴一笑,「這麼一來不就是雙喜臨門了嗎?」
「可是我……」
瞧裘蓮眉兒緊皺,月華不禁問道︰「是不是顧慮儒康?也是,你們從小一塊兒長大,算是青梅竹馬,我們都以為你們將來肯定會──」
「不……我和季哥哥只是兄妹之情,師姊們別誤會。」裘蓮立刻解釋,沒的事她可不想再橫生枝節。
她口中的季哥哥就是「飛燕門」中唯一的男人季儒康。事實上他並非「飛燕門」弟子,而是老掌門盧玉雪的佷兒。
「-能這麼想是-識大體,不過『柳日堂』堂主自然不會比儒康差,我們還是要恭喜。」四師姊也道。
「對了,-還沒告訴我們想要什麼當賀禮呢?」七師姊又問,「彩珠串兒、玉鐲子,還是款漂亮新衣?」
「師姊……蓮兒什麼都不要。」她搖搖腦袋,「說實在,我心里正亂著,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這是待嫁女兒心呀!小師妹害臊了?」大師姊笑著對其他師妹們說︰「咱們就別吵她了,讓她調適一下心情吧!」
「也好,那我們就先離開了,晚點兒記得要來偏廳,三師妹做了點心給咱們用呢!」二師姊拍拍她的肩說。
「我知道了,謝謝各位師姊。」裘蓮微笑地目送她們離開後,這才無力地走到窗邊看著外頭近晚的暈黃。
跟著,她又走回床邊,從床底的木箱內找出一張藥貼。還記得一年前的那場邂逅,那名陌生男人給了她幾張藥貼,她貼了三天果真拐傷就痊愈了,所以最後剩下的這張,她就沒機會再用上了。
但為何此刻她會突然想起他?
看著手中的藥貼,她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從沒忘了他,只是一直將他擺在心靈深處,從沒驚動罷了,可如今……
她輕輕一喟,接著又搖搖頭。從小師父就教導她們「飛燕門」女徒得謹守分際、遵循三從四德,既然她已逃不過被指婚的命運,她會努力去接納未來的夫婿,也會用心去經營這場婚姻。
至于這段似有若無的過去,她已決定將它就此塵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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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峰頂,積雪皚皚,怪石叢林中有扇巨大石門,那里就是「麒麟宮」的宮門。
推開石門的-那,抖落了不少門板上的積雪,全落在一雙狐皮靴上。靴子的主人緩緩走了出來,直往山下邁進。
他就是「麒麟宮」的師爺柳-,此刻他正背著行囊打算回到自家創立的門派──柳日堂。
「柳日堂」是他曾曾祖父所創立的,專攻制毒,但他們從不傷人,只求自保。
但是柳-卻不這麼認為,他覺得毒物只能消滅不能制造,盡管無心害人,也可能會為有心人士所利用,所以從懂事開始他便背道而行,買下不少醫書研習,還到各大藥鋪和生堂學習藥性與醫理。
也因為專研得道,他的醫術可說在近幾年增進不少。之後他便離開「柳日堂」,結交上了上官狩等好友,並自願在他身邊為他效命。
只可惜現在正是掌門交替之際,自家門派他又不能逃避一輩子,從上個月躲到現在,在父親的連環追緝令下,他還是得回家一趟。
翻山越嶺、長途跋涉,整整十日後,柳-終于到達「柳日堂」。
「你這位新堂主還真是夠威風,讓咱們等了整整一個多月。」當柳-的父親柳益好不容易瞧見他回來,怎能不好好說說他。
「我沒說我要接任堂主的位子。」走了幾天,他可是累個半死,還沒沾上椅子好好休息,數落聲倒是串串朝他不客氣的席卷過來。
「你說的輕松,你不接那誰接呢?」柳益反問。
「爹,您又不是老到走不動,何必這麼早退位?」這就是他不明白的地方,原以為他還可以再逍遙個十年呢!
「我已經六十了。」柳益捻須一笑,「何況再這麼耗下去,我哪時候才抱得到孫子呢?」
「您這是什麼意思?我接任堂主跟抱孫子有什麼關系?」看來柳-至今尚被蒙在鼓里。
「我要你回來,除了接任堂主外,另一件事便是要你成親。準備妥當後,你就前往赫水將『飛燕門』的新掌門給迎娶回來,屆時咱們兩門派便可親上加親了。」老堂主柳益緩緩說道。
「什……什麼?」柳-只差沒變了張臉。
「你也老大不小了,這門親事可是你祖師爺……也就是你曾曾祖父訂下的,絕不能悔了這項約定。」柳益說完就回到主位上坐定,「這不僅關系到你自己,還關系到整個『柳日堂』的運勢。」
「爹,您不能……不能這樣就把我的親事給訂下,那對我並不公平。」柳-放上的行囊,急促地說。
「怎麼不公平?你也听過你祖師爺與『飛燕門』祖師女乃女乃之間不幸的事,你就圓了你祖師爺的遺願,娶了『飛燕門』掌門,到時候你喜歡哪家姑娘,要再納個偏房,爹都沒有意見。」
「那為何偏挑在我這一代?」從祖師爺至今也過了兩三代,難道前人就不能完成他們的夢想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但我想可能他們早就盤算過了吧!」柳益倒是偷偷在心底慶幸,還好不是他雀屏中選。
「是喔!盤算出來我柳-比較好欺負是不是?」他一張臉就這麼一會兒青、一會兒白。
柳益就像在看戲般瞧著兒子多變的表情,不再多話,直到他變完臉後,他才安撫道︰「-兒,習醫者不是要心平氣和嗎?」
「我……」看向爹那張也同樣無奈的臉色,他知道這回自己是避不過了。「什麼時候要迎娶對方?」
「你已經拖了一個多月,自然是愈快愈好。」柳益終于笑了,听兒子言下之意似乎是「勉強」答應了。
「呵,愈快愈好!」柳-冷冷一哼,「算了,那我就去赫水瞧瞧,看看自己到底要娶哪一個女人回來。」
依他的個性,要他乖乖就範可沒這麼簡單,想著想著,他不禁勾起嘴角,笑得有些詭異。
「我說-兒,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呀?」知子莫若父,光看他眉宇間閃爍的光影,他就感覺得出來兒子有多麼的「不懷好意」。
「爹,您要我娶,我娶就是,至于我打什麼主意,您就不用躁心了。」要是對方能主動拒絕這門親事,那他就更樂得輕松了。
「你……」柳益皺起眉。
「爹,您就不必想太多了。我回房歇會兒,明天一早就啟程前往赫水『飛燕門』,這下您滿意了吧!」他撇嘴一笑,這才輕松地朝後頭走去。
「唉,真不知道這小子在想些什麼。」他願意迎娶「飛燕門」新任掌門合該是件令人安慰的事,但為何他現在會覺得背脊發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