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熊靖雪辭去了假日工讀的工作,假日的時間成為了範東雨專屬的繪圖幫手。
兩人接觸的時間拉長了,對彼此的個性更是了解許多,說好只是好朋友關系,這層關系,他們相互努力維持著,相處的方式更是自然大方。
但這樣的他們看在其他人眼底,卻成了另一回事。
「你們這是秘密戀愛?」有必要搞低調嗎?
「怎麼,因為他在學校太多女生喜歡了,與他在一起壓力太大,所以你們說好對外宣稱只是好朋友?」他們也想玩偶像明星那一套?
「還是……友達以上,戀人未滿?」有沒有進度這麼差啊?
朱文馨、郭佳蓉、李玲潔三人輪流的朝著熊靖雪扔出問題,因為身為熊靖雪較為親近的友人,居然連她們都搞不清楚熊靖雪與範東雨之間的關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天啊,這些大同小異的問題,你們到底要問幾回才肯放過我?」每隔幾個星期就問她與範東雨之間的關系到底是什麼,她們不煩,她都煩死了。
「你老老實實回答我們,我們自然就不會再問了啊!」
熊靖雪瞪著眼前再一次將包圍的三人組,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在她心底蔓延,還有另一股想從她們頭頂上巴下去的沖動也同時滋生著。
她哪一次沒有老實回答了?每一次她都誠實不過的說了實話。
都說了,跟範東雨只是朋友,就真的只是朋友,但她們就是沒有一次認真將她的話听進耳里,才會一次接著一次的問著相同的問題。
「我跟範東雨真的只是朋友,我從來沒有說謊,是你們不肯相信我。」熊靖雪握起掌心,在深深吸了口氣之後,強迫自己松開,她不想對同學使用暴力,別再逼她了。
「別說我們不相信了,你知道現在有多少人都認定你與範東雨是一對的嗎?」
「甚至還有人說你們在同居呢!」
「那是因為我們住在同一個小區啊。」有時剛好同時間出入,被其他住在附近的同校生看見是一定的,但這樣就說是同居,也太扯了,怎麼不說她跟所有小區的男女同學都在同居呢?
「可我們知道你是真的住那里啊,有些不知道的人都傳你們正在同居。」
「解釋了也沒有用啊,就算事實都擺在眼前了,別人也都眼盲看不見,只相信想相信的部分,這樣才有故事可以編造,有八卦可以配飯吃,都不怕消化不良。」
「還有臉說別人,要我拿鏡子給你們照照自己的樣子嗎?你們都不怕消化不良了,別人哪需要擔心?」熊靖雪臉上寫著「你們也一樣」!
「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朱文馨問得有些心虛了,因為熊靖雪剛才說的那句話,她們這些朋友和那些愛八卦別人的人有什麼不同?
並沒有!
「不是。」
熊靖雪突然地否認,這有違以往的反轉態度嚇到了眼前的三人,也將她們的思緒整個搞混了。
上一刻才說是朋友,現在又說不是,至底是還是不是啊?
「我跟範東雨不是普通朋友,我跟他現在是好朋友,而你們……」
「我們怎麼樣?」三人異口同聲的問。
「你們現在是壞朋友了,再見。」
「怎麼,不開心嗎?」範東雨仔細的再看一眼熊靖雪的臉色,她的表情不像是生氣的模樣,但看來也稱不上開心就是了。
熊靖雪發現這個認識還不滿一年的朋友,反而比起其他認識得較長時間的朋友們更懂得抓住她情緒上的變化,這個認知讓她有點想嘆氣,但她終究是忍住了這口氣。
她將剛才在學校里與三位朋友的對話內容大略的向他提了一下,只見他聳了聳肩,不氣不惱的說︰「別想了,我們管不了別人的想法,我們能做的就是管好我們自己的想法,我們懂就好,別厝望別人了。不過,你要真是喜歡我,可得告訴我,我不介意犧牲小我,完成大我,你真想吃了我,『夾去配』,我不會掙扎的。」
她瞪了他一眼,決定直接忽略他後頭那些不正經的話。
他這人就是這樣,明白做人得要了解自己,盡可能的不去在意他人的目光,這麼一來才能活得精采又自在。
「我知道,只是連比較親近的朋友都不肯相信我,我只是忍不住省思著一件事。」
「什麼事?」
「我們難道曾一起做過什麼事,或是說過什麼話,讓別人誤會的嗎?」要不為何人人都認為他們是一對的?即便兩名當事人都一再否認了,還是不肯相信。
她知道自己是喜歡範東雨這個朋友的,但在他人一再的以不純粹的目光看著他們,現在有時連她自己都會忍不住質疑她自己。
真的只當他是好朋友嗎?難不成是她將朋友這樣喜歡的界線給模糊了而不自覺?
熊靖雪的問題,範東雨只能佯裝思索,他總不可能告訴她實情,說是他故意在他人面前設下可能的曖昧想象。
因為不同學院的關系,他們其實很少在學校里踫面,即便踫了面,遠遠的,熊靖雪都不肯跟他打招呼了,他曾向她抱怨過這一點,但她只說了他這人太過招搖及引人注目,她不想跟著承接他人的注目禮,所以朋友間的招呼就省省吧。
「對不起,我欠你的。」欠了太多太多。
範東雨沒頭沒腦的迸出道歉,熊靖雪先是愣了愣,但她很快的「自以為」理解了他為何道歉。
天就是先前咖啡館里的「牽手情」事件!
所有的八卦在那時起了頭,她天真的以為人都是健忘的,不過看來她想得太美好了,人們對于八卦的記憶力可是出乎想象中的好。
「沒錯,你欠我的。」沒提高音量,卻是抬頭惡狠狠的瞪他一眼。
雖然心情稱不上惡劣,但因為範東雨的關系,她也成了學校里的小名人,這與她想要的狀況相違背。沒有生氣,可也無法否認心情上微妙的變化,不過,她想起了他說過的話,好心情指數自然地向上提升了。
青春玩樂的回憶是嗎?
好吧,這樣不在她掌控之下的八卦流言,就列入她青春玩樂的回憶項目之一吧。
「又想什麼了?開心了?」範東雨仍是注意著她的眼色,這時,兩人已經各自就定位在計算機前準備工作了。
其實他知道自己稱不上是個心思細膩的男人,但只要有關于她的,他都會逼著自己去用力觀察,才好在第一時間提供她所需要的。
「嘖,你可真會看我臉色。開工吧。」即便心底知道自己剛才並沒有改變表情,但熊靖雪還是忍不住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臉,不過也拒絕正面響應他的問題。
範東雨知道她不說,便是不說了,她個性如此,他也沒打算讓自己成為一個打破砂鍋還問不到底的傻瓜。況且,,他相信自己的眼色,答案八九不離十了。
今天是星期四,是熊靖雪固定來到範東雨這里工作的日子,明天她仍然繼續到會計事務所打工,她將自己的時間排滿,周六與周日也都是拎著早餐就來按他家的門鈴。
「你把自己的時間全排滿,放假都不用回家的嗎?」範東雨雙眼盯在計算機屏幕上,雖然沒側過臉看著她,但他仍是不忘要自己用著輕松自然的口吻問道,讓這些話听來彷佛只是在談論天氣,而不是談論她的個人私事。
每星期他倆相處的時間算來頗長,也總是會在繪圖時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聊天,這也讓他發現她不只是個不愛惹人特別注目的人,平時也不會主動談及有關自己家里的事,他所知道的,多半是他主動開口問,她才簡單響應的。
他記得她說過自己是大家庭,大頭有個哥哥,下頭有兩個弟弟、兩個妹妹,但除此之外,他知道的還是很有限。
「不用,他們都知道我在打工,不會沒事特別要求我回家去。」如往常般,有關家人的問題,她都是問什麼答什麼,不主動透露其他。
「家人不會想你嗎?你不會想著他們嗎?」其實他想問的是她與家人感情是不是不太好,要不怎麼不會有人催著她回家呢?
原本視線也只落在計算機屏幕上的熊靖雪,在听見了範東雨的問話後,她轉過臉,將注意力改放到他身上。
「會啊,我們都會,但我這個性,你也懂一些的,我不想做的事情,沒人能強迫我,我想要將時間拿來打工賺錢,這就是我的目標,他們懂。」她露出微笑,挺喜歡他這佯裝言笑自若的模樣,明明好奇的關心著她的狀況,卻又怕踩到她的雷點,小心翼翼的問著。
其實她家里沒什麼事情怕人家問,只是她習慣了不去主動向人提及罷了。
知道他真在意她這口朋友,才會小心自己的言語行為,所以這回她主動的開口了。
「雖然家里人口多,但我們兄弟姊妹感情一直很好,我爸是個比較寡言的人,只要讓他明白我人在外頭是安全的就夠了;我媽媽倒是比一般媽媽話癆了點,我不能否認把時間填滿有一部分是不必回家听她嘮叨,想來我也真是個不孝女。」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她忍不住笑了。
「你的樣子看起來並不打算反省你是不孝女的這事實。」原來她的家庭還是很正常的,只是她個性獨立罷了。
「正是。」熊靖雪彎著眼笑著。
其實她很乖的,每天都會氏電話回家報平安,媽媽一直是個家庭主婦,孩子們大了,媽媽也聞下了,每個月都會自己找時間北上來找她,再轉往其他地方去看其他孩子們,當是出門走走,順便看兒女,這樣定時出門透氣對媽媽而言,其實沒沒有什麼不好。
家庭的話題就這麼結束了,範東雨也不再多問了,很多事情是可以慢慢來的,有關她的大小事情,總是會一點再一點的添入記憶里,沒什麼急著一定得現在就必須知道的。
兩人各自將注意力拉回到繪圖工作上,靜默了好一陣子之後,範東雨這才又開口。
「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嗯?」
「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將會計事務所的那份打工也辭了?」
「為什麼?」熊靖雪停下手里的動作看向他。
「你一天在事務所里打工三個小時,時薪雖然不差,但相對的,只要每個月多畫兩張圖,薪水就超過了事務所給你的,那倒不如專心畫圖就好,也省得你兩邊跑。」省得她總是兩頭來來去去的,不如把時間全留在他身邊最好。
「你少來,給我說真的。」說話眼楮都不看著她,真以為她會這麼相信他真是好心的純粹為她著想著是嗎?想都別想了!
「嘿,還真是唬不過你呢。」
「廢話少說。」
「公司給我的案子很固定,將來也會這麼固定下去,雖說這工作與你所學的完全不相干,但也是個學習,同時不比你在外打工的工資來得低,要你辭去其他工作是我的私心,一半為你,另一半為我自己。」這又是摻著真話的謊話。
「嗯哼。」請續說下去。
「其實,我想請你多幫忙畫些圖,最近我會比較忙,怕是沒時間。」
「忙什麼?」
「我想追一個女生,想要多抽點時間與她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