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個人一直在醫院里待到了晚上,廖遠康一直不說話也不吃飯只是悶頭睡覺,誰都拿他沒辦法,後來涂銘因為局里還有事就離開了,而留下的廖淳一直在接電話,似乎有什麼急事,但因為廖遠康又沒法離開。
唐小魚被電話吵得不行,忍不住開口,「如果有急事的話就先走吧,我在這就好。」兩年間養成的禮貌讓唐小魚沒有用粗話去指責他喋喋不休講電話的行為。
廖淳有些動搖,握著手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這多不好意思,他是我哥卻麻煩你。」
唐小魚,「我是不付錢的房客,偶爾照顧一下房東也是應該的,你走吧。」再不走她可就要轟他走了。
廖淳也打蛇隨棍上,因為「狼王府」那邊也確實出了問題,他必須到場,于是廖淳拿起了手機,和唐小魚客氣了幾句,又進到病房和不知道真睡還是假睡的廖遠康道了別,然後就離開了。
唐小魚看著他的身形消失在走廊中,低低的咒了幾句,然後回到病房,廖遠康還是閉著眼,頭上綁著繃帶,精短的黑發都立了起來,她瞄了眼他額角處露出的那塊血跡。
唐小魚悄悄的走過去,抬起小手在他眼前一晃,啪的一聲,她的手腕被抓住了。
她嚇了一跳,顫聲問:「你看見了?」
廖遠康擰著濃眉,把她的手一扔,「看不見,但我能看到你的手在晃。」
唐小魚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沒好氣的說:「那你瞎得還不夠徹底。」
廖遠康臉色一沉,毫無焦距的眸子里仍是迸出了些許的戾氣,最近他總會露出這種表情,但大多都是因為唐小魚的成績問題,雖然已經看得習慣也反擊得習慣,但這次唐小魚還是收斂了自己的脾氣,「廖大叔,你晚上沒吃飯。現在餓不餓?如果餓的話我可以回去給你弄點吃的,順便換個衣服。」她都佩服自己怎麼變得這麼善解人意了?
「你來參加宴會?換什麼衣服?」廖遠康陰惻惻的說。
「我要回去換衣服是因為誰啊?」唐小魚熱臉貼了冷,不禁火大,「要不是你突然出事,害我急急忙忙的趕到醫院,怎麼會沒空換衣服,穿睡衣就跑來了,你知道醫院的走廊多陰冷嗎?我冰得腳都冰了。」她站起來委屈的對著床上的男人大吼,但發泄過後卻沒听見廖遠康的還擊,唐小魚便安靜了下來,心想他看不見了也是蠻難過的。
「說到突然出事,確實發生得很突然。」她舌忝了舌忝嘴唇,又突然變了個語氣,「其實看不見了也沒什麼,現在醫療技術這麼發達……」
廖遠康的眉毛動了動,她在說些什麼,誰說他會一直瞎下去了?涂銘出去幫他繳醫藥費的時候,醫生進來和他說失明只是暫時的,以後視力會逐漸恢復只不過很慢,可能要過幾個月才能完全恢復視力,原來他們都以為自己失明了,怪不得從剛對開始就怪怪的。
「我……」廖遠康張了張口。
「換成是我,突然看不見了也會很不適應的,不過我猜……適應適應就好了吧?在你適應期里我會照顧你的,不過你別多想啊,是因為我這兩年都住在你家,雖然之前發生了那件事……但誰讓我很講義氣呢,反正我也不考大學,照顧你還是沒問題的。」唐小魚氣都不喘的說了一大堆,期間一直觀察著廖遠康的表情,將他所有的表現都理解為對于失明的恐慌,然後心底升出的同情之感就更濃了。
「你來照顧我?」廖遠康突然說。
「是啊,怎麼,不相信嗎?我很會照顧人的。」唐小魚說。
廖遠康沒有說話,也沒有再提自己只是暫時看不見的事實,受傷之後他有假放、有錢拿、有獎領還有人照顧,他雖然不了解唐小魚照顧人的技術究竟如何,但听起來似乎還不錯。
至于實情如何,她知不知道又有什麼所謂?
廖遠康很快就後悔了自己的決策,就像當初後悔收留她一樣。
唐小魚為他煮的第一頓飯是用保溫瓶裝過來的白粥,說真的,對唐小魚來說,能煮出這麼一碗白粥也是個奇跡了,可當她舀了一勺喂給廖遠康的時候,事實證明奇跡不是那麼容易發生的,廖遠康還沒來得及品嘗「奇跡」的味道,他就先被「奇跡」給燙到了。
「呃!」這保溫瓶的保溫效果再是該死的好,滾燙的白粥加上導熱效果良好的鋁合金勺子,讓廖遠康十分沒形象地面部肌肉一抽。
燙還是其次,主要是驚嚇,因為他眼前一片漆黑,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一支勺子就插到了他的嘴里,廖遠康悶哼了一聲,愣著舌頭好久沒有緩過來。
唐小魚敷衍的道了歉,然後用勺子攪了攪白粥,說:「白粥還是趁熱喝好,一個大男人不要怕燙嘛。」說著又舀起了一勺,填到了廖遠康的嘴里,邊喂邊說:「哎呀,嘴巴不要抖嘛,哪有這麼燙?」
廖遠康要不是舌頭燙,真想罵她幾句,接著在她如此粗魯的喂法下,廖遠康的舌頭很快變得麻木,直到快將白粥喝完的時候才嘗出了味道。
然後他開始後悔自己的舌頭為什麼恢復了知覺,怎麼會有人把簡單到什麼佐料都不用放的白粥煮得這麼難喝?這個女人是個奇葩啊。
令人難忘的午餐時間終于過去了,唐小魚去漱洗室洗了保溫瓶,廖遠康則是在病房里面罵髒話。
唐小魚回來之後收拾好了保溫瓶就開始寫作業,一邊寫還一邊習慣性的咕噥、抱怨,看這題不順眼,看那題也不順眼,索性托著腮對著習題簿發呆,並用手中的筆一下一下在習題簿上敲敲打打,二十分鐘後這種行為終于激怒了廖遠康。
「唐小魚,再制造噪音就滾去走廊做作業。」
「喂,我可是個辛苦考生耶,你居然讓我去走廊寫功課?」
「因為和一個考生相比,一個失明的病人更需要安靜。」廖遠康使出殺手 。
唐小魚默默的收起了筆,好吧,她不跟一個瞎子一般見識,「我不敲就是了。」
「也不許瞎咕噥。」廖遠康德寸進尺。
「可、以。」唐小魚咬著牙擠出了兩個字來。
「嗯。」廖遠康翻了個身。背對著她露出了一個笑容來,其實當個瞎子還至不錯。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可過了五分鐘後,唐小魚又不老實了。
「也不許唱歌。」廖遠康發飆。
「好啦、好啦。」唐小魚對著他做了個鬼臉,咕噥道:「死老頭,管的事情還真多。」
廖遠康調整了下睡姿,這下終于可以睡覺了。
「三十二床,該打針了。」護士很不合時宜的出現了。
該死!
唐小魚每天都在盼望這個時候,要知道,看廖大叔光打針可不是一件經常能發生的事情。
她收起了習題簿,滿臉笑容的坐在床邊看著廖遠康,他乖乖的側躺過去,自己將褲子往下褪了褪,唐小魚發誓,她清楚的看見護士的眼楮都直了,如果再加個特效的話,她的眼里絕對有愛心泡泡鼓出來,飛到廖遠康的上去。
唐小魚在心里鄙視了她一下,然後目光一轉也跟著一變,說真的,廖大叔的屁|股真的好翹啊,他的膚色是健康的古銅色,肌膚緊致連臀上都是肌肉。
唐小魚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然後甩了甩頭,揮開了腦子里的胡思亂想。
雖然廖大叔性格很雞婆又超級愛發呆,有時候還有些月兌線,但是身材真的是沒得挑,長年的刑警生活讓他練就了一身結實的肌肉,再加上過人的身高,讓他好像山一樣偉岸,等等,她怎麼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唐小魚拍了拍自己的臉,一抬眼看見一臉花痴的護士,忍不住道:「護士姐姐,你的眼楮可以代替針扎進他的嗎?」
護士一怔,臉刷的就紅了,匆忙的打完針,她逃也似的離開了病房,
廖遠康拉好了褲子躺好,「干嘛欺負一個小護士?」
唐小魚做了個無奈的表情,「因為你沒看到,她的眼楮都要黏在你的屁|股上了。」
廖遠康聳了聳肩,「無所謂,反正我的又不會被看出個洞來。」他動了動脖子,「幫我調整下枕頭。」說著微微抬起了上身,等了片刻後問,「好了嗎?」得到唐小魚的回應之後,他放心的躺了下去。然後咚的一聲,該死!他的枕頭怎麼不見了?
廖遠康揉著後腦勺發急,「唐小魚,你抽走了我的枕頭?」
「是啊,那又怎樣,你的後腦勺又不會被敲出個洞來。」她說著把枕頭一甩,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