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子很正常,沒有興趣跟見一次面的女人結婚。」他的口氣實在很糟,因為突然覺得很生氣,為什麼說這句話的女人不是丁雨菲?
「我們見第二次面了。」
他差點反應不過來。「你說……我們見第二次面了?」
「你也太會侮辱人了,競然將上一次的見面忘得一干二淨。」藍怡晴徉裝難過的垂下臉,可是再看仔細一點,她的眼中依然閃爍著原有的笑意。
「我不太容易記住別人的長相,尤其是女人。」這個世界上讓他看一眼就記住的女人只有丁雨菲,當時,她在樹上,他在樹下,他應該看不清楚她的樣貌,可是很奇妙,她的樣子就是那麼清晰而且深深絡印在他的心頭,從此想忘也忘不了。
「我明白了,不重要的人,你不會放在心上,是嗎?」
看樣子,這場相親宴比他想家的輕松多了,至少坐在對面的女人是個聰明人。
「不重要的人有必要放在心上嗎?」
「是啊,無關緊要的人何必浪費心上的一個位置呢?一藍怡晴無所謂的聳聳肩。「沒關系,從今天開始,你記住我的長相就可以了。」
他對記住她的長相一點興趣也沒有,只是很懊惱那個該來這里用餐的人為什麼還沒有出現。每個月最後一個小周末,丁雨菲都會跟公司秘書室的同事一起來「莫閣餐飲集團」旗下的餐廳用餐,而這家「莫閣義法科理」就位在「京嚴集團」總公川旁邊,就成了他們聚餐的地方。
以往,他總是來這里逮她,當著她同事的面,他可以為所欲為,雖然她氣得頭冒煙了,可是他們在人前是情侶,她又不能對他如何,這種時候真的特別爽。
他剛剛看到幾個好似「京嚴集團」總公司秘書室的人,這就表示今天晚上的聚餐如期舉行,換言之,是她缺席今晚的聚餐。
昨天,他特地跑去找嚴朔,有意無意當著丁雨菲的面釋放訊息——今天他要在「莫閣」相親,就是想旬起她的好奇心,確保她今天不會臨時不參加聚餐……如今看來,難道她真的不好奇他的相親對象嗎?
「我很好奇你在等的那位小姐是什麼樣的人。」
「嗯?」
「你一直在注意餐廳的入口,不就是盼著某個女人出現嗎?」
「為什麼是女人?」
「難道你對男人比較有興趣嗎?」藍怡晴打量了他一會,搖了搖頭。「你應該是個性向正常的男人。」
他當然是性向正常的男人,而眼前這女人也絕對是個正常的女人,不過,此刻她的反應卻相當不正常。她看起來應該對他沒興趣,卻很樂意跟他論及婚嫁,這一定有原因,至于是什麼原因,他沒有興趣追究。
「你對我的話有意見嗎?」
過上腦子不太靈活的笨蛋,耍著玩很有意思,可是遇到聰明人,再來那一套兜圈子的游戲,就太沒意義了。「不管你懷著什麼目的來跟我相親,我都不介意,不過,我不會陪你玩游戲,我這個人配合度向來不高,不適合當合作伙伴。」
「我不是在玩游戲,是真心想找個好對象步禮堂。」
「你不在意我心里有別的女人。」哪個認真的人不會介意。
「你會來相親,就表示你想跟過去一刀兩斷,那我何必為了沒有參與的過去斤斤計較呢?每個人都有過去,你有,我當然也有,我們又何苦為難對方?」不是她大方,而是彼此尊重。
「我來相親,不見得表示我想跟過去一刀兩斷,而我要的女人,我也不會對她的過去不聞不問。」何尹濤真的是一個很不給面子的男人,不過坐在他對面的藍怡晴也是個處變不驚的狠角色,臉上的表倍絲毫不受影響。
「那你想跟我算過去的帳嗎?」
「我沒有興趣跟你算過去的帳。」她不是他要的女人。
她優難的輕笑,「沒關系,我這個人很有耐性,可以等你,什麼時候你想跟我算過去的帳,我都願意跟你慢慢算清楚。」
站在客觀的角度來看,藍怡晴是一個令人佩服的女人,不管別人如何攻擊,她都可以冷靜回應,若當朋友,他們應該可以處得非常愉快,可是當情人,這種太理性的女人就顯得太無趣太不可愛……他又想到丁雨菲,雖然一樣倔得不可愛,她卻總有辦法讓他熱血沸騰,忘了周遭的人事物,眼中只有她的存在。
「你不用覺得有壓力,我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耐性。」
「那你就耐心等吧。」他突然覺得相親是在自找麻煩。
「這麼說,如果我約你吃飯,你會接受是嗎?」
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他無所謂的手一攤。「陌生人都可以並桌一起吃飯,何況是相識的兩個人?」他不在意她懷著什麼目的,就當多結交一個朋友,倒也不見得吃虧。
她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呢?何尹濤說今天要在莫閣相親,她竟然就選擇逃進不敢面對……不對,他又沒指明是在公司隔壁那家莫閣義法科理相親,而她今天「正好」工作很忙才會留在公司加班,沒辦法出席餐會,不能說是刻意逃避。
沒錯,她不是逃進不敢面對,這麼做,不是間接證明自己有多在乎他嗎?不不不,她不在乎他,就算他每天跟美女相親,她都不在乎……真的不在乎嗎?從小到大,她第一次這麼沒骨氣的當縮頭烏龜,還半夜不睡覺,待在這看他什麼時候回來……承認吧,她在手他,只是不能在乎,因為他們之間的距離太遙遠了。
時候不早了,這個時候夫人想必也在等他回來,想知道他相親的情況,說不定還會跑下來等人,萬一不小心被夫人撞見。不知道又要說什麼難听的話,還是趕緊閃人……可是走到台階前面,她卻不由自主坐了下來。
下班返家沐浴後,她就縮進被窩,心想睡著就不會胡思亂想了,可是躺在床上︰心情卻更亂,索性出來吹吹風散散步,不過目光卻緊緊盯著別墅的大門,仿佛見不到何尹濤回來,今晚她就別想睡覺了……
看樣子,他今晚應該相親得很開心,要不,怎麼這麼晚還不回來?
這時,別墅大門的方向突地有車燈射過來,丁雨菲立刻從台階跳起來,閃進一旁榕樹的後方。
雙手不自覺的按著胸口,她感覺心髒跳得越來越快,耳朵豎得更直,車子熄火的聲音,車門關上的聲音,車子上鎖的聲音……
「在等我嗎?」何尹濤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
她可以當作沒听見嗎?這是個笨問題,她又沒辦法消失不見,只能面對問題。
從榕樹後方走出來,她高傲的對他揚起下巴。「笑死人了,我干麼等你?」
「你在這里不是為了等我嗎?」
「我只是睡不著,出來透透氣。」這怎麼有一種越描越黑的感覺?果然,何尹濤笑得更是合不攏嘴了。
「沒想到你這麼惦記著我相親的事,是不是很好奇我相親的對象?」
「我沒有興趣知道少爺跟什麼樣的女人相親!」
「女人就是口是心非。」
「我才不是口是心非!」她急得想跺腳。
頓了一下,他豪邁地放聲大笑,她一時傻眼了,他在笑什麼?
她在意的模樣讓他感到心滿意足,他帶著無比寵愛的口吻道︰「你真是太可愛了。」
她的額上出現三條線,他笑得莫名其妙就算了,干麼迸出這種莫名其妙的話?「我們不是在探討這個問題吧!」
「我只是在陳述現在所看到的畫面,你真的很可愛。」
這個意思是說,她現在看起來很可愛……更正確的說法是,她現在的反應很可愛……換言之,他根本是在取笑她嘛!算了,她已經被他刺激到頭昏腦脹,冷靜不下來,還是快點轉身走人。「我懶得理你了。」
「這麼快就要落跑了嗎?」他沒有伸手將她拉回來,因為算準她會自動停下腳步,誰教她最受不了他的刺激。
「我只是累了,想回房間睡覺。」果然,她停下腳步轉頭反擊。
「我看你精神好的不得了,還會瞪人。」
「瞪人不需要花費多少精神。」她覺得跟他說話比較耗神。
「你連回嘴的力道都在水準以上,怎麼看都不像精神不振的樣子。」
「病得奄奄一息的人都會被你氣到從病床跳起來,何況我只是精神不佳。」她真的很想控制自己的火氣,可是聲音不自覺地越飄越高,下一刻她突然沖過去狠狠咬他一口,那也不會太奇怪。
病得奄奄一息的人才會被她吵到從病床上跳起來吧。他還是識相的將這句話吞回肚里,因為她看起來就像正在倒數計時的定時炸彈,若是他再激怒她,很可能會被炸得粉身碎骨。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我們言歸正傳,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今天相親的結果如何?」
這個男人真的讓人很想試試看自己的拳頭究競有多硬!她惡狠狠地白他一眼。「你這個人真的很好笑,我剛剛不是說了,我不在意你跟什麼樣的女人相親,也不在意你相親的結果。」
「你有必要這麼激動嗎?」他突然大步走向她,見狀,她先是一征,接著驚嚇的連連地往後退,直到後背抵著榕樹,無路可退,他才停下腳步,兩人隔著三公分的距離,他咄咄逼人的俯,直視她的眼楮。「難道你是怕我發現……你很在乎我嗎?」
「……你這個人的臉皮真的很厚,我干麼在乎你?」她還以為自己的心髒會停止跳動,他看出來了嗎?不行,她要撐住,絕對不可以讓他發現。「我不在乎,一點都不在乎!」
「好吧,不在乎,那我就不必向你報告今天相親的結果。」
「我又不是你媽,干麼听你報告?」
「可是,我還以為你很想知道結果,因為這關系我是否找到取代你的女人。」
她瞬間羞紅了臉,原來他的在乎是這個意思。
清了清喉呢,她努力保持鎮定。「我當然想鎮定結果,可只是一次相親而已,應該還看不出你們未來的發展吧。」
「這倒不見得,今天那位藍小姐挺合我的胃口,我很樂意跟她試試看,說不定會發現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丁雨菲這個女人。」他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直起身子,轉身離去的同對丟下一句話。「相信以後我不會一直糾纏你不放了。」
她整個人呆住了,這不是她想象中發生的狀況,還以為至少要再等上一段時間……他們真的要結束了嗎?她感覺自己的魂魄好像被帶走了,身子一軟,整個人沿著樹干跌坐在地上。
她說服自己,這是最好的結果,要斷不斷,只會讓自己的心一直吊在半空中,心思還是繞著他打轉,如今,真的要完全放下了,以後再也不必為這個男人牽掛了。
雖然兩個人一見面就斗個沒完沒了,可是連續幾天見不到人,又會不自覺的擔心他是否安好。以前,只當這是一種習慣,就好像家里養了小貓小狗,見不到,難免會擔憂,如今方知,這不是習慣,而是牽掛。
她究競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將他放在心上?
也許,從他堅韌不拔的往樹上爬,想來到她的身邊,卻總是回到原點,她就記住了他。他的驕傲、他的堅持、他的不服輸,那一刻已經悄悄鑽入她的少女心……然而,這一切都過去了,屬于他的記憶該清空了。
這個世界上當然不是只有丁雨菲一個女人,可是即使每個禮拜都安排一次相親,在他腦海晃來晃去的依然是丁雨菲這個女人。
突然之間,他覺得自己變成一個笑話,打定主意給自己機會多看看其他女人,糾反而認清楚一件事——她對他而言不是一個挑戰,而是渴望擁有的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