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作樂極生悲。
柏海人將簡易平拖到樓下,賞他幾記「爆橘拳」後,便一路沖到酒吧里去。
那晚,遭殃的不只有簡易平,還有風杰利一行人--
只是他就算千怪萬怪,罪該萬死的還是他自己啊!
當晚他被丹婧轟出公寓後,隔天一早便到公寓前等著她,等了幾個小時,終于等到她踏出公寓。
一見到她的身影,他便一個箭步快速上前,隨即掛上一張討好的笑顏。「親愛的小親親……」若說柏海人現在像是一只哈巴狗也不為過,就只差一條尾巴了。
丹婧正好與他迎面對上,一張小臉沒有什麼表情,但芳唇卻死命咬著不松口。
昨晚她得知真相,生平第一次讓她埋枕大哭了一個晚上,導致她現在雙眼浮腫不說,眉尖還有未消退的紅痛。
她懊惱的是自己這一次竟然這麼快就跌進去,毫不遲疑地,不管是感情還是身體,全都投了進去。
雖她性格有些執著,但不代表發生關系就是非君不嫁的傳統,只是完全沒想過他來招惹她,只是因為一場賭約。
頓時,她覺得可笑。
她還以為真有人會被她的特別吸引,原來都是她自己騙自己,甚至因為柏海人的關系,讓她重新找回冒險的激情。
險,她是冒了,但這個險,卻讓她跌得更是滿身傷。
比起上段感情,她雖覺得不甘心,但也沒像現在這麼難過,甚至是大哭一場。
她一點都不特別,就像普通的女人一樣,還是忍不住想問一句︰為什麼會是她遇上這種事?
自己一向恪守本分,從不招搖地默默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像她規畫著自己的人生。
在她以為都圓滿的時候,為何又出現了令她意想不到的裂痕?
「你听我解釋。」柏海人擋在她的面前,企圖想要以笑容軟化她。「昨晚的事情……」
「沒什麼好解釋。」雖然他是一張熱臉,但卻是貼在她的冷上。「你贏了這場賭約了,還需要和我解釋什麼?」她停下腳步,抬起下巴冷冷地問著。
「對,我承認是先和風杰利打賭才追你。」事到如今,他也否認不了,只能硬著頭皮承認。
「那還需要解釋什麼?」她真佩服自己,竟然還能與他面對面應答。「現在小鎮有哪個人不知道我的笑話?知道你追我只是你們的賭約……現在你是羸家了,肯定贏了很多錢,你高興了吧?」
誰教他被人捉到了把柄,風杰利那個該死的大嘴巴,明明只有和他打賭,沒想到那家伙卻在場外「插賭」。
「我確實是和風杰利打賭!但是場外「插賭」的事情真的跟我沒關系,我怎麼可能為了那幾千塊……」
「不可能嗎?」她截斷他的話,冷笑了一聲。「那幾千塊確實不多,但你的重機呢?不是為了你的重機嗎?」
厚!他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平時自己能說善道、舉一反三又愛頂嘴,怎麼每一次遇上她,他的舌頭就像被貓咬走一般?
好好的一個解釋也說不出來,結結巴巴的一副心虛貌。
「但我喜歡上你,跟賭約沒關系。」最後,他說出真心話。「打賭是一個開始,但追你的過程中,我真的是喜歡上你了。」
她听完之後,臉上並沒有任何詫異或是驚訝的表情,依然是板著一張清冷的面容。
「這一次,你們又賭了什麼?賭會復合?還是不會復合?」她冷哼一聲,然後邁出腳步與他擦身而過。
他心一急,急忙伸出手臂將她拉了回來。
她的肩膀一扭,吃疼地回頭瞪了他一眼,便防備地伸出手揮向他的臉頰,結結實實便給他一記巴掌,在他的左臉隨即出現一道掌痕。
這巴掌來得太快,不僅是他怔住,就連她也嚇了一跳。
一向冷靜理智的她,怎麼一遇上他就失去所有的控制?所有的難過以及難堪全都復雜地絞成一團,在她心底腐爛著,化成一攤酸水。
「你又打我……」這一次,他不像以往這般好脾氣,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臉上不斷傳來火辣辣的感覺。
「意外。」她收回小手,微微皺眉說著。「別再踫我。」
「蛤?」他臉上出現吃驚的表情,現在連踫都不能踫了?「為什麼不能踫?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要被我推倒,我都不屑推倒她們,只有你我才想無限推倒!」
听著他口中無恥的字句,讓她忍不住圓眸一瞪,這男人到現在還覺得自己沒有不對的地方嗎?
她很認真要經營一段感情,可在感情路上卻是跌跌攛攛的,明明都下定決心,要給新戀情一次機會,但卻踫上這個愛情賭徒……
贏的人是他,輸的卻是她的期待。
「那你就去推倒那些願意被你推倒的女人!」她被他這副死不認錯的態度惹毛了,激起她心底的那抹不認輸。
她這個人就是信奉有理走遍天下,這男人無理又自大,連道歉都不好好道歉,只會找一些旁門左道的理由。
這只讓她相信一件事--
天下烏鴉一般黑,天下男人一樣花心又愛辯!
見她板起怒容,他嘴角抽了抽,一直想著讓她消氣的辦法,沒想到一向說話直率的他,又將她惹毛了。
可他太了解她的固執,若這一次危機沒有解除,那便會在她的心底糾纏成一個死結,時間拖得愈久,對他也愈是不利。
當他還想開門時,卻被用力一推,將他推離自己的身前。「趁我現在還陷得不深,就當作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吧!」
他听了臉一綠,一雙大眸瞬間瞪大。「就只是因為一場賭約而追你,你就全盤否認我喜歡你的事情?」
「你拿感情當賭約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其實你對我的感情只是賭約的附屬品?」她冷冷回答著他。「如你所言,我並不是你愛吃的菜,若不是為了重機,你甚至連看我一眼都不會看,表示我在你的心里也只不過是保住你重機的一個結果,這段感情你建立的喜歡,都只是一項借口。」
杠!人家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他卻是相反,他這個兵遇上秀才,卻辯不過她一張當老師的嘴,好說歹說她就是能堵住他的嘴。
望著他無言的表情,她也靜下心想了想。
也許錯不只是他一個人,因為是她先給他一個機會,自行敞開心房讓他走進來。
她,也被愛情沖昏了頭。
她的做法雖然把愛情解剖得太血淋淋,但何嘗不是一種快刀斬亂麻呢?丹婧在心底這般告訴自己,壓下澎湃又紊亂不已的情緒。
「現在結束還不算晚。」她像是自嘲地笑了笑。「就當你為我上了一課--」
而現在她也想知道,當愛情的激情過後,在她的心里,是不是也愛上了他。
但結局……一見鐘情似乎只是傳說中的神話。
這愛情來得太快餐,也許真的不適合她。
「我不答應和你分手,我再一次重申--我和風杰利的賭約,確實是促使我追你的動機,但是追你的過程之中,所有的事情都失控了,包括我重新認識了你,還有一點一滴的……愛上你。」
她悄悄地抿緊雙唇,最後掩眸閃避他的目光,無聲地離開他的面前,不給他任何的回應。
對她而言,愛情若是可以三言兩語,那麼這世上的真愛就不會這麼難以尋尋覓覓了。
愛情,不單單是用嘴巴解決,還得身體力行。
喪者頭七最難熬。
對柏海人而言,這七天就像在地獄之中煎熬著。
盡管他天天厚著臉皮跑去她的公寓求和,但不是被趕出去就是請吃閉門羹,他就真的只差沒一哭二鬧三上吊了。
他這個人最不怕和別人吵架,可他的死穴是冷戰。
一冷戰,他全身沸騰的血液就像被凍住般,尤其一見到她一雙冷肅的目光,他就像垂著耳朵、尾巴的喪家之犬,完完全全連哼一聲都不敢哼。
拜托,他哪敢哼啊?
但他想蹭到她面前討拍拍,卻又被她驅逐出有她的範圍,就算下班想要去蹭飯,裝可憐地跑到公寓樓下按門鈴,苦著臉龐對她說︰「哈尼,自從官珘緹知道我對不起你,她就不準廚子煮飯給我吃,還一一跟鎮上的人交代不準施舍飯菜、或賣東西給我吃,我好可憐,我快餓死了,能不能可憐可憐我……」
他以為這招苦肉計應該很有用,但當時丹婧只是看了看他,門一關回到屋內,好一會兒提了一袋生食以及一盒剛煮好的飯盒到他的面前。
「你自己處理。」她已經仁至義盡了,休想她再為他心軟,踏進唯一可以保護自己的城堡。
于是,鐵門又一關,他又被排擠在外頭。
哇靠!他真的比流浪貓犬還不如。
好歹她看見流浪貓犬還會停下來喂食,然後展以笑顏模模它們的頭,但對他卻是一張冰塊臉。
他很想到處跟別人哭哭,可他現在就像過街老鼠般的人人喊打,除了與他曾經「狼狽為奸」的風杰利稍稍同情他之外,每個人都心生唾棄,怪他怎麼可以欺負新來又優秀的國家棟梁丹老師?
鎮上的好老師很難找,如果真把她氣跑的話,不用鎮上的大叔、大嬸爆走,官珘緹第一個會扒了他的皮。
大家都在看他活該的下場,可誰知道他心里的糾結以及煎熬呢?人稱「把妹機」的柏海人,頭上似乎每天都有一片烏雲罩頂,讓他看起來沮喪又陰暗。
柏海人是想哭,可是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說哭就哭?就算有委屈還是要將眼淚吞下肚去。
他是硬漢耶!
硬漢怎麼可以用娘兒們的方法解決呢?
再說哭也不能解決事情……其實就算他真的用男兒黃金膝朝丹婧下跪,以她死腦筋的腦袋,大概也只會得到她的冷哼,還會免費奉送他兩記白眼吧?
軟的不行,那他只好使出絕招--
來硬的啦!
至于闖禍的風杰利也沒好過到哪里去,他與丹婧是同事,別說見到她十分的尷尬,更有幾分的難為情,甚至每天還被柏海人當沙包出氣,天天都帶著精采的瘀青出現在她的面前。
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被打死!風杰利覺得自己撐不過七天,因為才第三天,他發現自己的臉已經腫得像豬頭了,而且雙耳天天傳來柏海人的怒吼--
「賭?林杯跟你對賭就已經很糟糕了,你還給老子場外插賭?果了多少錢?你最好保佑那些錢可以幫自己買副棺材……」
他超悲哀的!那些果來的錢連買棺蓋都不夠,全都拿去找診所的那個小白臉當醫藥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