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你要不要出去走走?」蘭兒一臉擔憂的問著趴在床上、老是處于恍神中的主子。
主子這幾日除了她誰都不見,雖這模式和以前也沒啥兩樣,但之前主子千方百計想偷溜出去玩,可如今都三天過去了,主子卻始終窩在房里,時而發呆、時而忽然發笑,這樣的轉變真令她不知所措,不知主子是不是病了?
想著,蘭兒的手心下意識地貼上她的額頭,另一只手模模自己的。「沒發熱呀。」這動作,三天來她做了不下數十回。
「蘭兒,我不是跟你說過,我沒生病。」為了讓貼身丫鬟安心,原本趴在床上的雪清靈倏地翻身下床,步至桌邊,自己倒水喝。
「那你為何一直窩在房內不出門?是不是真生那些多嘴下人們的氣?」雖然主子一再強調她沒生氣,可她脾氣倔,說不準是嘴硬不想承認,「王妃,你放心,向管家已經下令,不許下人們再多嘴……」
「多嘴啥,我不都說了,我沒生他們的氣。」
蘭兒靜靜的看著她,猜測著,「那,你該不會真的如下人們所說,愛上六王爺?」
「我哪里愛上他了!」雪清靈頰上浮現兩朵羞紅雲彩,「我只是、只是害羞而已。」蘭兒自小就跟著她,兩人雖是主僕,但更像是好姊妹,她泰半心事都會如實告訴她。
「害羞?」蘭兒一臉不信。她家主子天不怕地不怕,哪懂什麼叫害羞!
「就是,光天化日下,和一個男人親著嘴,能不害臊嘛我!」雪清靈坐到椅子上,兩手抵桌托腮,「我和伊西多祿別說光天化日,暗地里也沒親嘴過……」
聞言,蘭兒震驚之余,慌張的跑到門邊開了一小條縫,確定沒人偷听,她才大大的松了口氣。
「王妃,你現在已經嫁給六王爺當六王妃,不可以再提伊西大人。」蘭兒緊張的勸說。
伊西多祿是北國第一神射手,也是原先大王內定要娶三公主的駙馬人選,只是後來兩國情勢一度緊張,大王只好依重臣的提議,讓三公主嫁到南國和親。
王就怕個性直爽的公主口無遮攔,會將這事說出,才命她陪嫁,好處處提點著。
「為什麼不能提,我和伊西多祿又沒干什麼不可告人之事!」
「也是啦,可還是盡量別提的好。」
雪清靈翻了翻白眼,懶得再和她爭辯,她下意識地望向房門。「怪了,今天他怎沒來說要去玩?」
「什麼?」主子突然沒頭沒腦的問,蘭兒一時會意不過來。
「南宮曜日今天不出去玩嗎?」她似在問蘭兒,又似在自問。
前兩日早上,他故意在房門前晃來晃去,刻意說他要去逛街、要騎馬出城去玩,無非是想引她出房間,可她一想到自己吻了他,心頭害羞又覺得和他打照面肯定會無比不自在,遂窩在床上不動如山。
說也奇怪,才幾天不見,她突然又很想見他……
「六王爺今日沒來。」似乎窺知主子的心事,蘭兒隱著笑意,「要不,我去問問。」
「好,你快去問。」話音才剛落,雪清靈突然覺得讓蘭兒這樣去問,會顯得自己太沒骨氣,便又補充道︰「等等,你跟他說,我……我要去劃船,他若不去,我可要自己去了。」前幾日,他都是這麼隔著房門對她撂話,她這是以牙還牙。
「劃船?」蘭兒擰著眉,「王妃,你什麼時候會劃船?」
「就是不會才要去體驗,老是騎馬、射箭,我玩膩了。」而且老輸他多無趣,她總得找些新興趣,說不準會打中他的弱點。
「噢,那我去了。」
「快去、快去!」擺擺手趕蘭兒出門,想到等會可以和他一同出門,雪清靈興高采烈,迫不及待去換男裝。
丟了手沾墨的筆,南宮曜日一臉乏樣,起身步至窗邊,懶洋洋望著窗外的垂柳。接連兩日引誘他的王妃出門游玩失敗,他似乎也被她感染窩在屋里哪兒也不想去的懶病。
沒她在身邊作伴,逛街、騎馬、射箭他全都興趣缺缺,這兩日,他雖然自個兒出門逛了一圈,可不到中午便又踅回王府,連去尋歡樓也提不起勁,索性就這麼懶窩著。
他這是怎麼了,真犯懶病?不過就是被她吻了一下,沒見到她,便對她思思念念,對任何事都提不起勁?
眯眼看著窗外擺動的垂柳,他的手緩緩地貼上左胸口,他的心干啥跳得這麼厲害,不過就只是兩唇各半貼住、半吊子的吻……
這兩晚,他居然在夢中努力想完成這個未竟之吻,只不過下場都是遭她一腳踹開,挺符合她個性的。
想到這兒,他驀地失笑,挺不賴的嘛,他娶了一個挺有趣也挺有才能的王妃,騎馬、射箭全難不倒她,真令人刮目相看。
「王爺。」向管家緩步進入書房,打斷他的思緒。
「我今日不想出門。」一早向管家便來問過,大概覺得他不對勁,不放心地又進來察看。
「王爺,是王妃讓蘭兒來問王爺,王妃說想去劃船,不知王爺是否願意同行?」
雪清靈本欲以牙還牙的話讓蘭兒修飾過,向義又恭敬請示,這話轉了三回,傳到受話者耳中,听來令人舒爽無比。
「自然得去!不去的話,不知她又要給我捅什麼摟子。」他正經八百的回復,可一轉身,眼尾嘴角全掛上濃濃笑意。有她一同出游,他從頭到腳都來勁了!
「你可不可以坐著別動!」一葉輕舟在湖中漂晃,船身一直晃動,晃得南宮曜日頭都要暈了。
她說想劃船,他興致盎然跟來,孰料,一上船她就想和他一較高下,不許其它人跟上,今日她非得和他拚出輸贏不可。
他是無所謂,心頭還頗樂的,沒其它人礙事,他們夫妻倆正好可以一起劃船游湖,多愜意呀!
只是,她居然認真了起來,明眼人一看就知她是生手,還硬要跟他比,他只好謊稱不會劃船,想讓她放棄拚輸贏的念頭,靜下心來和他一同欣賞湖光景色。
但他錯估情勢,他越是讓步,她越自鳴得意,自行宣布她贏了,還跟他保證她會安全送他回岸邊。
「我不動怎麼劃船,這船要不走,我們怎回岸邊去?」雪清靈試圖讓左手邊的櫓槳劃動,可忙了老半天仍枉然,「咦,它是不是壞了?方才我不使得挺順手,怎麼這會就不听使喚了?」
「我想它是累了,要不你讓它休息,等會再試。」他一臉正色提議。不得不承認她的確很聰明,向管家請船夫向她講解了一會,她立即上手,只是這臨時抱佛腳學來的功夫難免會有盲點,她越是心急,越使不來。
她狐疑的看他一眼,心想急水下不得槳,既然一時間搞不定它,反正天色還早,這湖也挺美,不如將就听他的提議,等等再試。
況且,不只櫓槳累了,她兩條手臂都發酸了。
放眼一看,這輕舟竟已繞過湖中心一座小山,有山壁擋住,他們看不到岸邊的人,那邊的人自然也看不到他們倆。
「我挺厲害的吧,這一劃就給劃到湖中心來。」她得意的笑。
他苦笑,「是挺厲害。」不知該稱贊她膽大敢為,還是說她氣憨頑不知驚。
她一徑歡欣自己能將船劃到湖心來,卻不知其隱藏風險,若是劃不回去或翻船落水,後果可不堪設想。
見她這麼歡樂,他也不想潑她冷水,何況,他挺喜歡見她快樂的笑容。
「你干麼一直盯著我看?」
他倆分坐船兩端,靜下來時,不想對看都難。方才她顧著劃船,可也偷看他幾眼,知道他一直在看她,她心頭莫名一陣歡喜。
歡喜歸歡喜,她月兌口直言道︰「以前誰要敢這樣老盯著我,惹我煩,我就戳他的眼。」
「那你戳過幾人的眼?」他嘴角噙著笑,涼涼的問,應該屈指可數吧。
她認真回答,「一個也沒有。」
「一個也沒有?」太慘了吧!
「我在北國時,除了我父王,只有伊西多祿敢一直盯著我看,可我雖覺得煩,又不能真戳瞎他的眼。」
「伊西多祿,北國第一神射手。」他听過這人的名號。
她用力點頭。「就是因為他是北國第一神射手,我不能戳瞎他的眼,要不他以後怎麼射箭!」
他才不管他瞎不瞎,怎麼射箭,他在乎的是另一個關鍵點。「為什麼只有伊西多祿敢一直盯著你看?」他沉著臉,心頭隱隱不悅。
「因為他是我的駙馬。」咦,閬兒是不是有跟她提點過,要她不能說這事?算了,這又不是什麼秘密,隨便抓一個北國人來問都知道。
「你的駙馬?」他挑了下眉,狀似漫不經心重復,臉色卻已陰陰火火。
她又再一次點頭。「嗯,不過那是以前,現在我的駙馬換成你了。」
他的心頭瞬間起了疙瘩,這話听來,怎麼感覺不是很慎重,彷佛任何阿貓阿狗都能取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