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哥,我好怕哥哥會發現這件事,怎麼辦啊?」李橙郁一看到來人就焦慮地問。
「都已經做了,後悔也來不及。」夏凜對她微微一笑,走入玄關,大手輕拍她的肩膀後繼續往前走。
「哎喲,都是凜哥啦!三寸不爛之舌說得我也好想看哥哥吃醋的模樣,現在都成為共犯了!若被發現,我一定會被哥哥剝皮的!」橙郁跟在他身後走入長廊,哇哇大叫著道。
李家大宅是日式建築,長廊的一側便是造景庭院,陽光自格窗灑落,整道長廊顯得相當明亮。
夏凜瞥一眼掛在牆上的畫,稍微頓了一下腳步。
「妳絕對不是瑋域第一個算賬的對象,況且還有我們四個哥哥護著妳,擔心什麼?」他溫柔的安慰著,接著問道︰「光盤燒好了沒?」
夏凜和李瑋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也將橙郁當成親妹妹看待。
他們兩家的友誼是從爺爺那一代延續至今。
當年爺爺結識了四名好友,彼此在困難的時候互相幫忙,才成就如今知名的五大企業。
因為長輩們的關系,周、李、席、夏、孟這五家一直保持往來。
今天他會出現在李家,正是為了李瑋域的「秘密光盤」,不過,那里頭並不是什麼火辣辣的畫面,而是一向以冷靜自傲的李瑋域大吃飛醋的模樣。
這是他們這四個盟友策畫的局,沒想到李瑋域輕易便上鉤了。
總之,能見到李瑋域失控,可是相當珍貴的一幕!
「燒好了才會要你來嘛!說到這個,爺爺也說要一份,看來大家都很想看見哥哥吃醋的樣子。」橙郁噗哧一笑。
「啊,說起李爺爺,最近他過得好嗎?我爺爺設了局給孫子跳之後過得挺開心的,李爺爺的心情想必也很愉快對吧?」夏凜的視線從牆上的畫轉移,揚起唇角。
橙郁迎上他那雙瞇起的眼眸,覺得他左眼角的紅痣更顯眼,看起來頗邪惡,讓她不由得顫了一下肩膀。
「那個……凜哥,你好像找錯對象發泄了,我是無辜的……」見他笑得這麼「開心」,她可是非常害怕啊!
她實在很難形容夏凜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他待人風度翩翩,親切有禮,被譽為溫雅的紳士,但實際上可不是這麼回事,有仇必報是他的行事準則,沒和他結仇算是好運,若有人阻礙他的利益,他采取的絕對是不擇手段的行動!
夏凜撫著下顎,收起笑意,淡淡地說︰「抱歉,我這陣子太心煩,嚇著妳了。」
爺爺的賭注令他太過煩躁,連帶頭腦都失去了冷靜。
「我能明白凜哥的心情,之前哥哥也很心煩,不過他很快就有了女朋友,現在還會為了人家吃醋呢!凜哥,不管爺爺他們是什麼心態,我覺得你們盡早定下來也好啊。」
「橙郁,被人逼著結婚的心情,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夏凜無法理解爺爺的想法,婚姻怎麼可以拿來當賭注呢?說是為了他好,也太可笑了!
「那凜哥是打算怎麼做?」
「妳不是想替妳哥哥打听情報吧?」夏凜多疑地看她一眼。
橙郁聳聳肩,「拜托,哥哥會需要我幫他這種忙嗎?」
「也是。」夏凜清楚老友的個性,點點頭,盤算著該怎麼進行計劃。「對了,剛走進來就覺得不太一樣,玄關和走廊牆上的畫換了?」
之前掛的畫皆是當代知名的畫家鈴木雨森的作品,十分符合李家幽靜的氣氛,而今卻換上具現代風格的油畫,因此引起他的注意。
「你發現啦?那是我最近剛認識的畫家的作品,我很喜歡她的畫,所以就換上了。」一提起近來的喜好,橙郁滔滔不絕的介紹著,「小蔚雖然不是有名的畫家,可是真的畫得很好,也是個很好相處的女孩子呢!」
「喔?我不記得妳特別欣賞什麼風格的畫作,是怎麼認識這位畫家的?」夏凜挑起眉,好奇地問。
「之前我對畫是沒什麼興趣啦,是有一次跟……」一對上他的黑眸,橙郁立刻閉上嘴。
小蔚是夏爺爺替她介紹的朋友,她們可說是一見如故,而今天她跟小蔚約好在家見面,而目前凜哥還在生夏爺爺的氣,若知道是夏爺爺從中牽線,會不會對小蔚有敵意?
這麼一想,橙郁認為自己還是別多嘴比較好。
「怎麼不繼續說?」夏凜打量著她古怪的表情。
「哎喲,反正是朋友介紹的啦!凜哥也知道我對畫沒什麼研究,當時還在小蔚面前出糗呢,現在回想起來總覺得很不好意思。」
「嗯。」他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橙郁吁了口氣,接著問︰「你不覺得她畫得很好嗎?」
夏凜繼續往前走,進入客廳。
「很好。」他懶懶地應了一句。
「對吧!小蔚等一下會來喔,我跟她約在家里見面,要把禮物給她……」
「橙郁,該拿光盤給我了。」他打斷她熱情的敘述,坐上沙發。
「喔,好啦。」她正想上樓去時,門鈴聲正巧響起。她看一下牆上的時鐘,道︰「啊,應該是小蔚來了!」
夏凜瞧見她急急忙忙地大步沖出客廳,無聲地嘆氣。好歹是李家千金,怎麼一點都不像個大家閨秀?
☆☆☆☆☆☆☆☆☆
橙郁口中的畫家跟他想象中不一樣,這倒是讓夏凜感到意外。
她皮膚白皙,鵝蛋臉上戴著紅色的粗框眼鏡,但遮掩不住那雙水靈眼眸中的聰敏。高挺的鼻梁、粉女敕的紅唇,五官美麗絕倫,是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女子。
一頭棕色的長發束成馬尾,她穿著紅色的格子襯衫、牛仔褲,但隨性的打扮完全隱藏不住那姣好的身段。
「妳好,我是夏凜。」夏凜有禮貌地朝她伸出手,露出迷人的微笑。
柳蔚望著那只大手。
她剛走進李家大門就听見橙郁說起這個男人的來歷。
其實,她早就曾在夏爺爺的口中听過這個名字,只是從未親眼見過他。
夏凜,黎舫集團的總裁。
他非常能干,接掌集團沒有幾年就將事業拓展至全球,以強悍果斷的作風一手打造出精品王國,據說個性非常難以捉模,是令敵手難以抓到弱點的可怕人物。
他擁有俊美異常的面容,深邃的五官相當迷人,那雙墨黑的眼眸閃爍著睿智的光芒,帶給人精明的感覺,左眼角有顆紅痣特別顯眼,笑起來時薄唇微微上揚,更是優雅。
一身筆挺的西裝完美的展現他高大的身型,猶如從雜志中走出來的模特兒,甚至比任何模特兒都還耀眼。
他本人比照片中更為俊朗,感覺不出一絲一毫的陰狠性格,像是個風度翩翩的紳士。
「你好。」柳蔚輕輕地握住他的手,接著飛快地將手收回來。
依她目前的處境以及柳家和夏爺爺的交情,不用橙郁吩咐,她也不想多和這個男人有什麼牽扯。
她收手的速度快得讓夏凜來不及反應,錯愕地看著她。
「小蔚,我去拿禮物,妳先等一下喔!」橙郁沒注意到他們神情有異,不給柳蔚回話的時間,立刻匆忙地奔上樓去。
「橙郁……」呃,糟糕,她滿腦子只想著要和夏凜保持距離,才會趕緊把手收回來,真是太失禮了!她察覺夏凜僵硬的表情,不禁有些慌張。
「我得罪過妳嗎?」夏凜慢條斯理地開口,恢復原先的優雅笑容。
柳蔚很快的冷靜下來,抬了下眼鏡。
「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夏總裁怎麼會得罪我呢?」
「橙郁告訴妳我是誰了?」
她垂下眼眸,「不用她說,我也知道你是誰。我自認為不會和大人物有深交的機會,所以……」
夏凜瞇起眼眸,打斷她的話。「我不是什麼大人物。不過,听見妳這麼說,倒是讓我想多多了解妳。」
是她的錯覺嗎?總覺得這男人的笑容很奸詐,這話听起來像是在記仇!柳蔚一愣,身子有些僵硬。
「這樣啊……」唉,她不是故意這麼失禮呀!現在解釋還來得及嗎?
「听橙郁說,妳是畫家,她很喜歡妳的畫,牆上都換上了妳的作品。」夏凜瞥一眼她懊惱的表情,揚起眉。
「我很高興作品能夠得到她的青睞。」柳蔚順著他的話題道。「這是對畫家最好的贊美吧。」
「嗯,是啊,妳畫得很好。」他看著掛在牆上的畫作,語調沒有任何起伏。「線條粗獷,看似凌亂卻相當有力道,人物的表情也活靈活現,很有生命力,是不錯的作品。」
明明是贊美,但他的口吻卻讓柳蔚感受到一股寒意,她笑不出來,沉下了俏臉。
「真是虛偽。」她不禁月兌口而出,對上他變得凌厲的黑眸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胸口一緊。
「妳說虛偽?稱贊別人,卻換來『虛偽』這兩個字,還是我第一次踫上。」這女人真是特別呀!夏凜低低地笑了。
對作品的執著讓柳蔚毫不畏懼地面對他,清亮的嗓音質問道︰「你根本不喜歡我的作品,卻還是假裝說出一大堆贊美的詞句,不是虛偽是什麼?」
夏凜斂起笑,看著她水靈的大眼,心底掠過一抹詫異。
「妳是從哪里這麼認為?」
「你條理分明的說出評語,但是眼神卻沒有半點溫度,喜歡一樣東西會這麼冷酷嗎?我一點都不相信。」
極少有人能讀懂他,這女人卻因為他的眼神而判斷出他的想法?夏凜的眼神陡地深沉。
「我沒說過喜歡,只說過不錯。」
柳蔚皺了下眉頭,「確實是,但你不否認我的話吧?不喜歡,卻虛偽的贊美他人。」
「這是基本的社交禮儀。」
「對我來說不需要,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她厭惡虛偽的那一套,語氣不悅。「況且,虛偽哪算什麼待人的禮儀?」
「總比對第一次見面的人說虛偽來得好吧。」夏凜雲淡風清地扔出這句話,瞧見她尷尬的表情,心情不禁有些愉悅。
「對、對不起,這一點是我錯了,我一向有話直說。」她爽快地道歉。
「喏,當著被罵的人這麼說?妳的率真可真狠毒。」
柳蔚啞口無言,伸出手指刮著臉頰,嘆了口氣。這男人真可怕,居然以這般風度翩翩的模樣戳人痛處!
「我承認妳說的,不過,那些好听的話都是出自真心,以畫工和風格來分析,妳的畫確實有這些優點。」
「那你為什麼不喜歡?」都能說出這麼多優點,他卻無法喜歡這樣的畫作?柳蔚不明白他的想法。
「畫中想傳遞的感覺太強烈了,稻田一改金黃色調,而是以深紅來表達,加上人物們的表情,一切都散發著妳想表達的蓬勃生命力。」
「是,我的確是這麼想的。」
「就是這一點讓我無法喜歡。」夏凜毫不掩飾自己的反感,蹙起眉頭。「畫者的想法太過強烈,好像是逼迫我也要這麼認為。」
這太過直接的評語讓柳蔚有些難受,抿了一下唇才開口︰「畫者透過畫作傳遞想法,不是很正常的事?」
「我沒有說不應該,這確實是正常的,妳也做到了,能讓人感受妳所要傳達的意念。」夏凜聳聳肩,「只是,妳想傳遞的想法太過強烈,讓我覺得除了生命力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想法,少了可以讓我深思的地方。」
「原來是這麼回事。」柳蔚恍然大悟,望著自己的作品,確實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一直以為作畫就是要在作品中傳遞想法,或許是因為熱切的想表達自己的意念,所以作品的風格太過強烈,反而可能引起觀看者的反感。
這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事,她非常訝異,但內心也有一絲雀躍。
「當然,這只是我的主觀意見。」他討厭被人強迫,才會對此心生厭惡,但這代表她的作品很成功。「老實說,我只是個商人,不太懂什麼美感,面對一幅畫,更多的想法是它有沒有價值。」
「那對你來說,我的畫有沒有價值?」
「各人感覺不同。」夏凜懂得人情世故,淡淡地這麼回答。
「反正就是沒有價值。」但柳蔚跟他不同,希望的是坦率的交流。
夏凜深深地看著她,勾起唇角。「這樣的直率未必是好事。」
「是嗎?我寧願說實話,也不想拐著彎欺騙人家。」柳蔚聳聳肩,語帶煩躁。「你們商人老是這樣,說什麼禮儀,其實是不想得罪人,以免錯失任何可以獲取利益的機會,對吧?」
他是這樣,她的父母也是如此,難怪無法溝通。
「我承認,我思考事情大多以利益為取向,不過,並不是所有商人都是這樣,別以偏概全。」
「關于那些,我一點興趣都沒有。」柳蔚擺擺手,不想再多說。
夏凜微笑,她這無所謂的模樣意外的很對他的眼。
「夏先生的主觀意見很有趣,讓我獲益良多。」比起贊美,她更渴望听見批評,認為這樣才能進步。
「是嗎?」夏凜挑起眉,再次感受到她的坦率。「從我這里獲益良多的女人,連名字都不肯報全,是妳一貫的社交禮儀?」
「夏先生,什麼叫作一貫的社交禮儀?我們並不熟吧。」柳蔚一臉不以為然。
「剛才握手時,妳以極度厭惡的方式把手抽開,現在還不肯報上名字,我想,這種會讓人難堪的社交禮儀應該是小蔚小姐的一貫作風,難道不是嗎?」夏凜揚起一抹微笑,故作不解的反問。
柳蔚倒抽口氣,嘴角微抽。他居然還在記恨,更以無辜的表情嘲弄她!
「小蔚小姐?」夏凜湊近她,「妳的臉色不太好看呢。」
她猛地回神,握起拳頭。
「……柳蔚。」她飛快地報上名字,並倒退數步。
「柳蔚。」夏凜滿意地重復。
听著他低啞的嗓音,她渾身一震。
她從沒想過自己會這麼渴望見到橙郁出現,因為她想快點逃離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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