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因為宋雅緹的一句話，所以他回來了。
路允凡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在逃避，不過既然宋雅緹堅持要他平心靜氣的面對自己的家人，他就尊重她的意見。
結束在英國長達兩個多月的假期，陳明源得知他回國的消息，高興得都快流下淚來了。
「謝天謝地，你總算來了。王制作說他對你的劇本很滿意，想跟你踫個面討論一下細節……」陳明源翻著行程表，逐一向他報告原先預定的行程。
「停。」感覺耳根子無法清靜，路允凡俊眉微攏，忍不住出聲喝止，「我才剛下飛機，現在只想好好休息，你可以不要像只麻雀一樣跟在我身邊念個沒完嗎？」
這種疲勞轟炸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忍受的。
一听到路允凡的要求，陳明源火速閉上嘴，就怕他大爺一個不爽，包袱款款又不知道要流浪到哪個國家去了，到時找不到人，倒霉的可是他呀！
少了煩人的聲音，路允凡面無表情的走出機場。原本他是希望宋雅緹跟他一起回來台灣的，不過因為她還忙著挑選參賽的照片，為了讓她安心參加比賽，他體貼的打消了這個念頭，只要她每天按時打電話跟他報平安就好了。
「對了，待會先送我去路家大宅。」他會提早回來，完全是為了這件事。他不想浪費時間，既然父親急著召見他，他就展現出最大的誠意，看他們究竟想要他提供什麼寶貴意見吧。
「你決定要回去了？」陳明源一臉詫異的問道。
「這不是你們所希望的？再說我總要回去看看他們究竟想搞什麼名堂吧？」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直接坐進陳明源的車子里，在後座閉目假寐。
他不認為路亦德會想從他口中听到什麼有建樹的提案，恐怕是想利用他達成他的目的，如果不是因為宋雅緹，或許他並不會回來參加這出好戲。
她遠比他所想象的還要堅強，這樣的她，讓他更加心疼，更加憐惜。敏敏的事情擱在她心頭許久，她總覺得自己對敏敏有一份虧欠，只能感嘆造化弄人，這件事不該歸究于任何人。
所以他是應該要平心靜氣的面對他的家人，無論結果是什麼，至少他是真的這麼做了。
車子緩緩駛進位于台北市信義區的某處花園豪宅，保全人員嚴謹的進行盤查，陳明源拿出識別證，等保全人員確認無誤，才放他們進入。
路允凡率先下車，一派悠哉的走進路家大宅，當他出現在大廳里時，原本坐在沙發上喝茶的林巧媚忍不住瞪大雙眸，瞬也不瞬的盯著他。
「媽，不認得我了？」面對母親詫異的神情，他忍不住調侃。
將口中的茶水勉強吞了下去，她驚喜萬分的起身抱住他。雖然他鮮少回來，但她的心里還是偏寵這個ど子的。
「你這個沒心肝的，平時也不會回來看看媽，偏要讓我想你想到心都疼了。」她笑罵著，一手拉著他坐下。
「平時事情多，再說每次家族聚會，我不是都沒缺席嗎？就連這次爸下令急召我回來，我不是回來了？」他笑道。也只有面對母親，他才會如此輕松。
「說到這件事，我听你大哥說你不是在英國不打算回來嗎？怎麼又突然想通了？」他們父子間的緊張氣氛，總是讓她感到頭疼。
每個都是她的孩子，她實在不希望他們父子倆的關系如此僵持，不過路亦德向來固執，認為路允凡不務正業，胸無大志，一點也不配當寶加金控的未來接班人，其實路允凡只是對繼承家業沒有興趣罷了。
「其實是我的女朋友勸我回來的，否則我也不想走這一趟。」他淡道。
「女朋友？你有女朋友了？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你們交往多久了？」林巧媚神情微變，語氣顯得有些急促。
路允凡一眼就看出母親的不對勁，平時他的交友情況，母親從來不過問，再加上他向來潔身自愛，交往過的女友，十根手指頭都數得出來，不若他那個情史豐富的大哥那樣精采。
「媽，你什麼時候對我的女朋友這麼在意了？」他漫不經心的問道。
「唉，平時媽是不想干涉你的感情生活，只是……」她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啟齒。
「只是什麼？」他俊眉微挑，隱約听出一些端倪。
「我還想說是誰，原來是允凡啊，真是稀客。」路絲琪走了出來，一張清秀的面容上有著一抹譏誚。
她是路亦德在外頭的私生女，她的生母因病過世，路亦德才把她帶回路宅認祖歸宗，林巧媚也沒有預期中的難以接受，因為林巧媚老早就知道丈夫背著她和別的女人有染，會有私生子女也是意料中的事。
況且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也隨著歲月而慢慢轉淡，如今剩下的，就只是身分證上配偶欄的名字，其他的什麼也不是。
相較于路允凡的淡泊，路絲琪就顯得野心勃勃，因為庶出的關系，讓她不免有些憤世嫉俗，認為正室應該有的待遇，她也應該要擁有，而寶加金控的接班人，她自然也有資格角逐。
「路絲琪，你還健在啊？」面對「妹妹」，路允凡向來沒有太多表情。
「那當然，我還以為你不打算回來了，爸正因為這件事而大發雷霆呢，沒想到你居然趕回來了。」路絲琪不以為然的哼道。
「我听說公司出現財務危機，這應該是要由你們處理的，怎麼反而要我這個門外漢回來提供建議呢？」路允凡俊眉微挑，對路絲琪說話的口氣依舊淡然。
路絲琪不悅地皺起眉。如果不是已經窮途末路了，他們也不會想叫路允凡回來當救火隊，即便她知道路允凡對公司沒有任何企圖心，但難保他不會突然起了野心。
「也難怪你會不知道，這次因為投資失利，公司損失慘重，亟需一筆資金浥注，听說凌氏企業願意出手相助，不過他們有一個要求，就是要你娶凌愛，並且到凌氏企業上班。」路絲琪將所有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告訴路允凡。
「絲琪！」原本這件事是要由路亦德和路允凡談的，怎知路絲琪居然沈不住氣的全盤托出，林巧媚花容失色的輕斥。
要路允凡娶凌愛就已經是件不可能的事了，現在凌河居然還要求他到凌氏企業上班，他怎麼可能會接受？！
聞言，路允凡眉心微攏。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被拿來當解救公司危機的籌碼，而且對象還是凌愛，想必是凌愛央求她大哥，凌河才會附加了但書吧。
不過他們真當他這麼好擺布？就算他是路家人，但寶加金控的財務危機，不應該用他的終身幸福來換取，再說他的心里也只有宋雅緹一個人，其他女人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這個條件是凌愛要求的嗎？」路允凡黑眸微眯，唇邊勾起一抹冷笑。
「無論是不是凌愛要求的，為了公司，你勢必得這麼做。」一道宏亮的嗓音揚起，讓在場的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放在來人身上。
只見路亦德一臉嚴肅的走出來，跟在他身後的，是目前寶加金控的總經理，也是他的大哥路聖璋，另一旁則是他的二哥路贏偉。
「我不可能娶凌愛，更不可能進凌氏上班。」連自家公司他都不想去了，更甭論是替別人的公司賣命。
他知道凌河對他十分反感，壓根兒不可能會提出這種條件，再者寶加金控此次的財務危機就像是一個無底深坑，听說是路贏偉看錯投資目標，害公司損失了上百億，在消息走漏之前，這個錢坑肯定要補起來。
只是別人犯的錯誤，憑什麼要他來善後？他可沒有那種偉大的情操，如果要娶凌愛，也應該是由他的兄長們去娶，怎麼樣也輪不到他頭上吧？
「這可由不得你，別忘了，你是我的兒子，我要你怎麼做，你就得怎麼做。」路亦德眯著眼，嚴厲地說道。
「很抱歉，我已經有了女朋友，所以不可能答應你這種無理的要求。」
「女朋友算什麼東西？就算你結了婚，我也會要你馬上離婚去娶凌愛！」面對這個孽子，路亦德忍不住開口咆哮。
路亦德強勢的態度，徹底惹毛了路允凡。他只是不想和路亦德爭些什麼，並不代表他會認同路亦德的所作所為。
「那你就慢慢等吧！還有，凌愛那里，我會去和她說清楚，總之，我是不可能會娶她的。」那女人想利用這點逼他娶她，他也不會讓她如願的。
「路允凡，你如果敢踏出這扇門，你就不是我路亦德的兒子！」路亦德氣得全身發抖。如果不是凌河提出這個要求，他也不想求這個孽子！
听著父親威脅的口吻，路允凡薄唇微勾。如果宋雅緹知道她逼他回來面對的是這副情景，想必會感到後悔莫及吧？
反正他也當了一回的孝子了，對于路亦德不理性的要求，他就當作馬耳東風，只是看著母親為難的樣了，即便他不忍心，也只能順應自己的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媽，雖然我也不願意把事情搞得這麼復雜，不過我是真的很愛她，所以我絕對不能拋棄她。」路允凡一臉堅持的望著母親。
林巧媚看著兒子黑眸里的堅定，有些欣慰的笑了。她曾經也在某個人身上看過這種眼神，只是隨著物換星移，就連人的感情也跟著變質，她是真心希望路允凡能和他深愛的女人長相廝守，幸福一輩子。
「記住你說的這句話，絕對不能放棄這份心意和堅持。去吧。」林巧媚朝路允凡點了點頭，算是支持他的決定。
得到母親的認同，路允凡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盡管身後傳來路亦德的咆哮聲，他也置若罔聞，心情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悅。
此時此刻，他只想找宋雅緹分享他的喜悅，至于其他的一切，那都不關他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