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問……你的耳朵還好吧?痛嗎?」不關心一下也太不近人情了,還有他那只手,看起來被她抓到瘀青了。
「聾了你賠嗎?」
「對不起啦。」
英曇丟給她一個孺子不可教的眼神。「走吧,我看你全身上下都是沙子,去洗一洗,換一件干淨的衣服。」
說到這個,管萌萌才想起來,出來玩,根本是臨時起意,到了地頭,一下被太好的天氣迷了心竅,完全把買衣服和盥洗用具的事情都給拋在腦後,只顧著卯起勁來玩,飄沙場地附有盥洗室,要清洗不是問題,大條的是,他們兩個根本就身上一套衣服走天下啊。
英曇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模樣沒比管萌萌好到哪去,「走吧。」
「上哪去?」她被拉著起身。
他老神在在的拉著她的手沒放,頭也不回。「你不會想繼續穿著這一身到明天吧,我敢,你呢?」
管萌萌沒敢吭聲,她才不要呢,她可是愛好清潔的好寶寶好不好。
「你看我們這樣穿像不像情侶,天生一對、郎才女貌?」
漫步在夜晚的墾丁大街,英曇一身清涼款式的背心,花花綠綠的海灘褲,夾腳拖,走的是到處都看得見的海洋風。
他身邊的管萌萌是一件熱帶無袖高腰小洋裝,和短到不行的小短褲,兩條白女敕的大腿非常吸楮,和英曇走在一起,同個色系的海邊標準穿搭,不管橫看豎看,都是一對登對的情侶。
她臉頰紅潤,是今天出游的成績。
她不像一般女孩子怕曬,出門要全副武裝,她該玩的時候勇敢嘗試,該吃的放開肚子去吃,入境隨俗,一樣都沒落。
英曇心想,原來旅行只要和對的人,抱著放松的心情,去哪里都好玩,她玩得那麼開心,表示他也是她心里那個對的人……吧,以後只要有機會,他要常常把她拎出來才好。
「郎才女貌嗎?我覺得是豺狼虎豹。」英曇的確長得帥,不炸毛的時候,去到哪都搶眼,被投注的眼光多到讓人不自在,可是硬要因為穿著把兩人變成一對……這熱鬧非凡的大街誰不這樣穿?
「不管郎才女貌還是豺狼虎豹,都是一對嘛。」
管萌萌直接把剛才排隊排了好久才拿到手的鹵味雞翅,塞入那張喋喋不休的嘴里。「英曇,你說為什麼我們一聊天就是這麼沒營養的話題?」
「哪里沒營養了?」他也不怕手黏,拿起雞翅,吃得一嘴香甜多汁。
「我們高高興興出來玩不好嗎?做普通朋友不好嗎?再過幾天,你是好老板,我是優秀員工,這樣不好嗎?我們……都不是小孩了。」她真不明白,到底看上她什麼?
普通的朋友,普通的老朋友,普通的走過一輩子,大家都沒壓力,不是很好?何必把兩個人放在壓力鍋里?這年頭壓力太大很容易叫人喘不過氣。
「你只要跟我做普通朋友,普通員工和老板,普普通通?你就這樣排斥我嗎?我不差啊。」他擬定的求愛計劃,擒妻大計,為什麼來到她這里,她就只想躲開?到底哪里讓她看不上?
「你很優秀,長相高人一等,學歷高,收入應該也高,說起來你還是那種女人最想追求的三高男人,哈,這樣說起來,其實是我有眼無珠……其實是我膽小,我自私,我只是還不想要那麼復雜的關系。」快刀斬亂麻,她無意給他任何期待。
這次,他听懂了嗎?
「復雜?萌萌,你是知道我的,我一向簡單,喜歡就說喜歡,討厭就說討厭,你知道嗎?復雜的人是你。」
管萌萌一怔,是啊,被過去拖住腳步的人是她,想太多的人是她,都是她。
她低下了頭,心縮得緊緊的。
英曇看著她那幽幽的眼眸,非常擾人心緒。
「管萌萌,我領悟到一件事,飯後,我忘記吃甜點了。」
那些年,他拚命鞭策自己,只有擁有足夠的實力才能保護自己想關心、想愛護的人,他已經不是小毛頭了,不想再花掉許多時間等她想通,她要一輩子不開竅,難道他傻傻的等下去?
這一來,搞不好101大樓都成了圓明園那種古跡,那他不就冤了,他的幸福,他的人生,會全部化為烏有。
這不行!幸福不等人,他要想別的辦法。
「什麼?」英曇太跳Tone,她的大腦連接不上。
「管萌萌……」英曇眼神微沉,低下頭,很快的在她唇上啄了一口,趁著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嘴角帶著偷到腥的得逞笑容逃開了。
她那呆呆的樣子太可愛了——好可愛、好可愛,他心癢難耐。
「英曇!」她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差點捏爛手里的鹵味,這個小屁孩居然在人來人往的大街吻她,她氣噎了,跺腳。「英曇,你給我站住!」
這個臭!真是白養他了!
「不要,你會宰了我!」他心情超好,哈哈的笑個不停。
這甜品,他喜歡。
管萌萌氣也不是,罵也不是,他逾矩也不是頭一次……自己干麼老是縱容他
叫不回來,他是打算要各走各的嗎?反正就這一條街,誰怕誰?
她一個攤位,一個攤位慢慢逛,隨著人潮,剛開始也還能挺自得其樂的。
但一個小時過去,有點掛心。兩個小時過去,她不禁開始猜他到哪去了,難道踫上什麼地痞流氓把他架走了?他那脾氣可不是個願意息事寧人的,要是打起架來,會不會受傷?若驚動警察,可就麻煩了
再過十分鐘,她掏出手機,還是沒有英曇任何消息,她忽然著急了起來,按下號碼給他打了電話。
電話一響,他就接了起來,她發現自己的聲音一有點啞,「喂!」
「萌萌,你找我?」
這不廢話嗎?不找她干麼打電話?
「你跑哪去了?人在哪?」
「你想我了?」
「你在哪?」一定要講得那麼曖昧嗎?
「唔,你的頭稍微轉一下,右邊,大概四十五度角就能看見我了。」
「什麼?」不由自主,她的頭真的偏了過去,對街的小攤子上英曇赫然就站在那,還裝可愛的對著她招手。
「你等著,我就過去。」她火速切掉通話,看看左右沒車,提腳就往前跑。
這家伙,她等一下要把他罵到臭頭,到底去哪了,一消失就兩個小時,他不知道她會擔心嗎?
她還沒過完街,英曇幾個大跨步,小跑著過來,她停了下來,慢慢的走了過去。
英曇看著她,眼光炯炯,避也不避,她反瞪了回去。
「舍得回來了?你到底去了哪里,一去這麼久,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要我去哪里找人?」凶巴巴,凶巴巴,「咱」地給了他胳臂一巴掌。
「我怕你罵咩。」他聲音低低的,听起來有些可憐,那語氣委屈無辜,像孩子一樣脆弱。
「怕我罵、怕我生氣,還敢做那種事?我想罵你的事情多了去。」公共場所欸!想到那個吻,她又想動粗了。
「萌萌?」
「嗯。」
「你嘮嘮叨叨是不是擔心我?這是你第一次打電話給我。」
她有點惱羞成怒,「我擔心你做什麼,你又不是小孩了。」
「我不是小孩了,做你的男朋友剛剛好。」他又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不想理他了,直想踹他一腳。「我要回飯店去了。」
他去拉她,另外一只手攤開,「我給你買了這個。」因為不知道她喜不喜歡,考慮了很久,考慮到賣飾品的小姐臉都僵了。
一個魚型的皮雕發夾。
那發夾不大,放在他骨節分明的手里,有些不協調卻又和諧。
她忽然心軟得一塌糊涂,被勾起某種迷亂怦然的感覺。
「謝謝,我喜歡。」她收下那發夾。
他忽然伸手又從她手里拿回那個發夾,靠近她,將她被風吹得有些亂的發理好把發飾別在她的瀏海上。
「好看,我就知道我的眼光不錯。」
她模了模那發夾,神情有淡淡的喜悅,有朦朧的羞澀,就像一個無憂無慮,天真的少女。
英曇不敢看她太久,怕一不小心自己又會看痴了,拉了她的手,轉身往前走,但掩飾不住的是他微翹的嘴角。
她落後半步,看著他的背影。
他的個子很高,手很大,指節分明有力,英曇,當年那個少年,已經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了。
英曇把她帶到一家很有氣氛的咖啡廳外面,就著簡單以海邊漂流木搭的椅子坐下。
「我們算和好了嗎?」他說,有著撒嬌意味。
「你想得美。」
「我還沒吃飯。」模胃。
「給你買了這個,你不是一直碎碎念著要吃海產,等一下我們去吃。」她拿出爆漿手工花枝丸和豬血糕,豆干角、炸香菇,這幾樣都是他愛吃的。
英曇果然听話的啃起花枝丸來。
接著她從包里翻出一盒紫草膏,然後拉過英曇的手,找到他下午被她掐到瘀青的地方,將膏藥抹到他手腕上,慢慢的涂勻、揉開,輕輕的按摩,讓藥膏滲進皮膚,希望那青紫可以早點褪掉。
英曇嘴里咬著食物沒說話,覷著她的臉,又低頭去看那替他按摩的手。
好不容易揉完了手,她收拾好包包,「晚上要就寢前,我再幫你揉一次。」
「萌萌,你對我真好。」
「知道我的好處就別一天到晚惹我生氣。」
剛走了幾步,卻覺得腰際一緊,有股力量將她扯住。
一個溫暖厚實的胸膛貼住了她的背,腰被箝住,她整個人被英曇從後面緊緊摟住。
「別生氣,讓我抱一下,我不會亂動,就這樣一下子就好了。」他的聲音吐在她耳際。
管萌萌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覺得腦袋暈乎乎的。
他的擁抱強勢而霸道,不知道為什麼,她喜歡起這樣的溫暖,那些該拒絕還是要接納的念頭閃電般飄過她的腦海,她閉上了眼楮,選擇全部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