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等……站住!」
郝賀優的臉蛋發燙,覺得恥辱,因為自己竟然糟到被嫌棄。
是,她承認自己的身材不夠好,胸部不夠大,腰也不夠細,臀部也不
小……好吧!她就是沒有完美比例,但是,那又如何?
她並沒有糟到被人嫌棄的地步吧?他有這麼在意……女人身材之類的問題嗎?
難堪嗎?當然,誰願意被人嫌棄?
她又想到什麼,臉色變得蒼白僵硬。
誰喜歡被人嫌棄?她曾經在結婚當天和他說一點也不想嫁給他,還不客氣的要求命令他結束這樁婚事……這也間接在嫌棄他,不是嗎?
更何況在她嫌棄他時,他竟然說中意的女人是她……當時她說話這麼刻薄,其實讓人很受傷吧?
「你……你就這麼不滿意……這個練習嗎?」她臉色難看,沖著他苦笑。
如果第一次接觸就令他不滿,那他還肯幫忙她……生下繼承人嗎?
嚴世剛正要打開房門,頓時僵住。
看到他的舉動,她覺得丟臉又不甘心。「我的身材不好,我有自知之明,但是你有必要這麼羞辱我,因為不滿,就不給面子的說走就走?不是說中意我嗎?如果真是這樣,怎麼會以身材取人?就算我的身材不好,你也該有禮貌點,給我一些面子……嚴世剛,你很可惡!」
她絕不承認自己的眼眶開始發紅、發燙,也絕不承認自己覺得受傷了,當然更不會承認其實他這麼轉頭就走的行徑大大的打她的自信心。
她是誰?她可是郝賀優,郝賀家個性最刁鑽、最難搞、最令人麻煩困擾的郝賀優,從來只有她讓人難看、讓人為難,沒有輪到她吃虧的份……她怎麼可能覺得受傷?
站在門口的男人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緩緩的轉身,看著床上的女人。
她高傲凜然,盡管露出受傷的神情,不過仍強打起精神瞪著他。
雖然委屈、雖然不甘,但是她勇于承受打,與他針鋒相對。
「我沒有嫌棄你。」他沙啞的嗓音帶著苦澀。
「你就有。」他視她如蛇蠍,離開床,轉身就走人,這不叫嫌棄,叫什麼?緊張?太興奮,想先到外頭用力喘息,大聲歡呼幾聲?少騙人了。
「我真的沒有。」
「你逃走了。」她大聲指控,雙眼很不爭氣的又泛紅。
「那是因為……」
「月兌了我的衣服,看了我的身子,就轉身逃跑。」
「我不是……」
「還連一句話都不說,走得這麼快。」
「不是因為你……」
「這麼做對女人來說是傷害,你不懂嗎?好吧!就算你吃不下去,至少給我點尊重,不會做做樣子,含蓄的說些話再離開?就算你故作好意的說今天真的太晚,我們還是下次再繼續,我也可以接受,但是你……」
他突然飛快的沖到她的面前,雙眼閃動著猙獰的光芒,就像一只要發狂的野獸。「該死的,我說了,我沒有嫌棄你,也沒有逃走,我巴不得現在就壓在你身上,狠狠的把你困在床上,讓你的小嘴只能申吟出我的名字。」
他的雙手用力扣住她的肩膀,一時力道控制不住,狠狠的搖著她。
一直以來平板冷漠的形象突然變成暴走,她也嚇到了,張著嘴,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你哪里身材不好?哪里需要讓我嫌棄?哪一只眼看到我嫌棄你?」他抓住她的手, 「如果嫌棄你,我會變成這樣?郝賀優,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玩,你明知我失控了,明知我無法抵抗你的誘惑,明知我逃走是因為我擔心!」
「我……我……」他的抓狂與凶怒令她驚訝,卻不害怕,只是茫茫然的望著他,對他傻傻的搖頭。「我……我不知道……我沒有在開玩笑……你……你有什麼好擔心的?你……你擔心什麼呢?」
明明才認為自己懂他,現在她卻又發現原來完全不了解這個男人。
他說她在開玩笑?這是指……她在捉弄他?
不是他在捉弄她、他在嫌棄她?該擔心的人……是她,不是他啊!他是不是搞不清楚狀況了?
他不平靜的看著她,深吸一口氣,再輕輕吐出,「你在怕我。」
「我在怕你?」她有嗎?
「不用否認,我看到你的逃避眼神。」他的眼中流露出受傷。
「我逃避你?」她何時這麼做了?
「我看到你怕我,在發抖。」他低啞的說,輕嘆一聲,不再看她,反倒閃避與她對視。
「你看到我怕你,在發抖?」見鬼了,她最好有這麼做。
「我發現你面對我時……很緊張。」
「我……很緊張?」她覺得自己變成不知名的某種鳥類,只會不斷的重復對方的話。
「只要我靠近你,你的身子都會僵硬緊繃,過去是,現在也是。」她對他一直很排斥,無法適應。
也許她沒有發現自己有這種行為,因為那是無意識自然的反射舉動,也許過去她會有這種行為,他可以諒解,但現在……
盡管事後她會發現自己的不正常和傷害到他,而做出一些補救,他也盡量保持不在意的態度,不過……直到現在,他發現無法忍受自己給她恐懼和不安,也無法忍受被她害怕。
「嚴世剛,你是不是哪根筋不對勁,沒接好還是打結了?」
她沉重的呼出一口氣,整個人變得冷冽嚴肅,大概了解現在是怎麼一回事了,走下床,站得直挺挺的面對他。
看著他精壯高大的身軀,她深吸一口氣。「我說……你最好再笨一點,笨透了也沒關系,但別老是以為自己有多嚇人可怕,好嗎?」
她伸出雙手,用力推著他的胸膛,力道大得幾乎讓他退後。
「怎麼樣?這樣叫做怕你嗎?誰說我怕你?是,你很高,身體強壯,力氣也不小,因為你的嚴肅和顏面神經壞死,站在你身邊,一時之間會有壓迫感,但這就叫做怕你?那是不習慣。」
她又用力推他,這次把一臉驚訝的男人推得後退一步。
「你有多高?我才多高?你的肩膀這麼寬,胸膛這麼厚,說你像嚴厲的教官一點也不為過,一般人在見到你時,哪一個不會畏懼你的不苟言笑?我說了那是不習慣,所以才會感覺有些壓力,這些話我曾經和你說過,不是嗎?」
她再深吸一口氣,這次是抬起腿,用力踢他。
「上床的時候,我逃避你的眼神,這有錯嗎?你在……你在親……你不想想自己在親我哪里,你的視線在看我哪里,你的手放在我哪里,我不能害羞?不能有點矜持?難道得眼巴巴的看著你對我猛烈進攻?」
她覺得自己真的是身兼數職,明明跟他一樣女敕,卻得陪他一塊練習,又得和他提出主動,又得安慰他,還得兼做心理輔導老師,現在又得對他做心情想法上的真心話大剖析……有沒有這麼盡責?這真是吃力不討好啊!
「我發抖?我哪里發抖?你沒有經驗,我就不能也沒有經驗嗎?第一次在男人的面前被對方月兌光衣服,我不能緊張,還得笑咪咪的鼓勵你,給你拍拍手?還是我干脆自己月兌光,躺在床上對你招手,邀請你來一塊打滾,你看這樣如何?」
天啊!她在說什麼?她到底在對他說什麼話?
她第一次恨自己直言直語的個性,有沒有這麼丟臉?有沒有這麼尷尬?她想死啊,竟然不經大腦思考便把想說的話全都吐出來了。
這樣,他不就知道,其實……她真的很緊張、很害羞嗎?
喔!老天,她需要土,好把自己埋了。
嚴世剛看著滿臉不自在又懊惱的妻子,有那麼一刻,他精神恍惚,像是狀況外,只怔怔的望著坦承不諱的她。
郝賀優受不了彼此間凝聚的氣氛變得這麼緊繃又尷尬,倉皇的轉身想逃。
他伸出手,硬生生的將她拉了回來。
「做什……」她驚呼,下一秒,發現自己被他困在臂彎間。
灼熱的溫度狠狠的沖她的感官,她嗚嗚咽咽,無力抵抗的承受他突如其來的親吻。
他的身子緊繃得好像快要爆炸了一樣,將她牢牢的困在懷中,深怕她會消失。
算了……她暗暗輕嘆,受不了又莫名縱容的任由他將她包圍得動彈不得,雙手不由自主的向上伸起,結實的摟住他的頸子。
除了激情的熱吻外,所有的行徑全都月兌序,開始上演。
她不知道……原來他沒有自信,她忍不住心疼的想。
他的擁抱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但是她知道,也感受到他在對自己表達歉意,他怕她會抗拒、拒絕他。
這個男人不如想象中的剛硬,就算外在如此,其實他有一顆很柔軟、很細膩的心,就像他所雕刻出來的作品。
一個很矛盾的男人,擁有絕佳的工作才能,現在卻只願意把自己關在屋內工作,整日與木頭為伍,多麼奇妙啊!
他擁有細致的心,卻毫無自信心,雖然優秀,但在他的身上,她看到另一道影子,一個與外表毫不相關的膽小鬼……
她忍不住想心疼他,即便知道有這種想法的自己很不正常、很不對勁,即便知道不該有失控的想法,不過現在她無法听進理智的聲音,只想跟著自己的沖動與心中的聲音行動。
寬厚的身子攔腰抱起她,他低下頭,吻住她。
他的舌頭侵略她的口、她的頸,在她因為無法承受而嬌吟時,他展現強大的力道,扯破了她的衣服。
無法抵抗,也不想抵抗,她緊緊抓著他,任由他的唇愈來愈往下。
……
天露魚肚白,新的一天來臨,但是一男一女頂著黑眼圈,躺在床上看著對方。
一陣無言後,不知為何,兩人相視而笑,而且有愈笑愈大聲的趨勢。
「果然,真的得練習啊!」郝賀優笑得沒形象。
想到兩人一整晚幾乎耗在床上,卻一直無法完成結合,她覺得尷尬又爆笑。
誰想得到一向自信滿滿的高傲女王,竟然在床上連點技巧也不懂的真的在研究某個名為結合的問題。
身旁的嚴世剛雖然也在笑,但是眼底流露出尷尬,而且笑聲比較收斂,他只是搖頭,什麼話也沒說。
伸出手,他將她拉進懷中,讓她以他的手臂當作枕頭,依靠著他。
她倒也大方,不扭捏的躺在他的手臂上,享受著兩人之間沉靜的氣氛。
「我該準備上班了。」雖然忙了一整晚,但該做的事還是得做,即便她現在累壞了,身子有種得不到滿足的悶痛感。
「今天休息吧!」他低沉的說,輕輕的吻了下她的額頭。
「不行,今天好忙。」她的手輕撫著他的胸口。
他拉住她的手,不讓她在他的身上頑皮。
她咬著唇,揚起嘴角,縮回自己的手,繼續在他的身上輕撫。
無奈的嘆口氣,他任由她毛手毛腳。「距離上班還有三小時,你再睡一會兒,我會叫你。」
看著牆上的時鐘,現在起來真的太早了,她揉揉眼楮,身子疲倦不已。
「如果我睡著了,你一定會叫我?」
他輕應一聲,一手輕輕撫著她的頭發,像是在哄小孩。
「嚴世剛。」她移動身子,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嗯?」
「我想,我一點也不討厭你,真的,雖然起先有些排斥,但現在……我有點慶幸你是成為娶我的那個人。」她低喃。
「嗯。」他面無表情,讓人看不透此刻的思緒。
「以後生了孩子,我們沒有關系後……我希望我們能是朋友。」放開了一切尷尬的心情而坦然接受後,她發現面對他時,她是自在的。
這一次他沒有應聲,只是眸底的光芒變得銳利。
「雖然有些人說男人與女人上了床後,關系將變得微妙,很少有人能繼續做朋友,但我……不希望自己是那之中的一分子,我很喜歡你,嚴世剛,我說的是真的。」她的聲音無力又輕柔。
「嗯……」
「還有……」她打了個呵欠,決定順從心中的渴望,閉上眼,任由身子無力的飄流在沉睡的海灣中。「如果……你能變小一點……就更好了……否則我們……困在床上一輩子都生不出孩……都生不出孩子的……我很肯定喔……」
他輕撫著她,雙眼盯著天花板,什麼話都不再說,只是有那麼一秒,他的手停止動作。
寂靜無聲的房內,女人終于沉沉睡去,唯獨床上的男人仍睜著眼,清亮有神的望著毫無花樣的素色天花板。
「誰說我們能做朋友?」低沉但帶有危險的冷酷聲音從他的口中吐出。
銳利又充滿算計的光芒在他的眼中閃爍,宛如……某個計劃正在進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