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訓黑金貴 第一章 作者 ︰ 橙意

這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寧靜早晨。

暖暖的金色陽光拂過屋頂,照亮了樹梢,粉的紅的杜鵑花開滿了整個安康小區。

整齊有序的一排排房屋,某戶人家的炒菜香飄散出來,勾引人的味蕾,遠處小公園內有一群人在跳土風舞,幾個老先生在打太極拳,有人遛著狗,有準備上學的小孩子在奔跑嬉戲。

「object、observe、obedient……」一個稚女敕的臉蛋透著書卷氣息,背著黑色亮皮書包,穿著黑褲、灰格子襯衫的瘦小身影一邊走向小區的小學,一邊背誦英文單字。

「你看,那個任允軒一大早就在臭屁了。」聚在早餐店外面的小毛頭其中一人點點同伴的肩,大伙兒立刻轉頭看過去。

任允軒正好從早餐店門口徐徐走過,一雙漂亮的眼楮從單字卡里抬起,冷冷瞟了王大明幾個一眼。

「靠!他那是什麼眼神?好像我們很遜的樣子。」王大明火了。

「他以為他這學期當選模範生,每次考試都第一名,就可以跩成那樣喔」陳志杰不爽的握拳頭,想到自己每次考試是滿江紅,口氣就更酸溜溜。

「老師一天到晚都稱贊他,有夠讓人不爽的。」黃家銘用手背抹抹鼻子,口氣又酸又沖。

三人互看一眼,同時露出微笑,丟下還沒吃完的蛋餅和吐司,一下子就追上任允軒。

「喂!任允軒你給我站住!」王大明用力拍了一下任允軒的肩。

比同齡男孩還細瘦的身形一頓,慢慢轉過來,面向惡霸三人組。

一雙干淨漂亮的黑眸揚起,雖然才十歲,他臉上卻有著超齡的冷靜。每天埋首書堆,加上心肺功能較差,很少從事戶外活動,使他的皮膚十分白皙。

「哼!娘娘腔。」很沒有女生緣的陳志杰撇嘴。

任允軒不為所動,只是闔上了單字本,秀氣的臉蛋抬得更高。沒辦法,惡霸三人組的體格好,每個都比他高。

「有事嗎?同學。」任允軒斯文有禮的問。

「誰跟你同學,別亂叫!」

「裝什麼模範生,看了就惡心!」

惡霸三人組將任允軒圍住,開始找他麻煩。

任允軒還是一臉冷靜,只是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時間,臉再抬高時,嘴角已經拉起。七點四十五分,差不多就是這個時間。

「喂,他在笑耶!」

「任允軒,你是在笑三小?」

被不客氣點名的秀氣男孩聳了聳肩,拉好被扯落的背帶,用像在談論天氣好壞的口吻說︰「笑你們三個看起來很笨。」

「你說什麼?」三人氣得臉紅脖子粗,紛紛舉起拳頭,準備滅滅這個囂張模範生的威風。

他們的拳頭還沒落下,任允軒眼神一瞟,突然毫無預警的拉下書包往地上扔,再把自己的手臂掐得紅通通,連白皙的臉頰也沒放過。

惡霸三人組嘴巴半張,拳頭停在半空中,一陣傻眼。現在是怎樣?他們都還沒動手教訓,他就自己投降?

「喂!你們幾個干什麼?居然敢欺負弱小!活得不耐煩了!」

一聲稚氣的喝斥大響,惡霸三人同時縮了一下。死了,這個聲音……

三個人同時轉身,看見一個綁著兩條辮子的女孩朝這方向沖過來。那氣勢、那正氣凜然的凶樣,完全不像是一個十歲女孩該有的。

死、定、了!

「朱盈臻!」三個人同時驚恐的大叫。

任允軒的嘴角上揚,默默退到一邊,模出口袋中的單字本,繼續默背。

笨蛋之所以是笨蛋,就是因為他們以為只要有拳頭就可以稱霸世界,卻不曉得,永遠會有別人的拳頭更硬。

所以說,笨蛋就是活該挨打。笨!

「還想跑!」細瘦卻充滿力量的身影一站定,揮手一拳,踢腿一腳,額頭往前重重一叩,不用三分鐘,當場干淨溜溜,惡霸三人一瞬間就被擺平,成了俗辣三人組。

「唉啊啊啊!」

「好痛!」

「別再捶了!我叔叔是警察,信不信我叫他抓妳!」

朱盈臻扭過粉女敕的頸子,兩條辮子神氣的甩動,臉上漾著驕傲的笑容,看著被她捶倒在地上的陳志杰。

「你去叫啊,我才不怕咧。」她哼氣。

「妳為什麼要保護這個娘娘腔?該不會是妳喜歡任允軒吧?羞羞臉!」

稚氣的臉蛋微紅,她握緊拳頭,更用力地捶了一下陳志杰的肚子。

「你不要亂說,我才不喜歡任允軒!我這是在保護弱小,維護正義!」又一拳,再一拳,然後才拍拍手掌,把往上翻的百褶裙拉好,蓋住裙下的運動褲。

朱盈臻一轉身,就看見裝著水壺和美勞用具的飛天小女警袋子遞過來,她接過來,一副大姊頭的架式。

「你沒事吧?」她問著撿起書包的任允軒,手還往他背上拍了兩下。

任允軒差點趴倒在地上,幸虧朱盈臻及時拉了一把,他微喘的站直身,蒼白著臉對她笑,「謝謝妳救了我。」

「哇,你的手臂跟臉頰都紅紅的,他們剛才打你了齁?可惡,我再好好教訓他們!」

朱盈臻正握拳想轉身,任允軒拉住她。「快遲到了,先去學校再說。」那一臉超然的冷靜,很容易讓人在不知不覺中被牽著走。

「也對!」朱盈臻看他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馬上搶過他的書包。「來,我幫你拿。」

任允軒也沒拒絕,嘴角上揚,跟著朱盈臻毛躁的腳步前進。天底下多的是笨蛋,這個朱盈臻也是,不過是比較可愛一點的笨蛋。

她最崇拜的偶像是飛天小女警,雖然長得粉粉女敕女敕,又梳著兩條可愛的辮子,但是她的拳頭可硬得很,整個小區的小孩沒人敢招惹她。

她一個叔叔是退休的跆拳道國手,另一個叔叔是拳擊手,爸爸是職業軍人,身為獨生女,她從小就被這些人訓練得手腳了得。

腳力好,拳頭硬,外加一身正義感……總而言之,對他來說就是個很好利用的笨蛋。

任允軒的嘴角又往上揚高,看著走在前面,一人拎兩個書包的朱盈臻,覺得這世界果然充滿著好使喚的笨蛋。

而朱盈臻絕對是最好騙的那一個。

「任允軒。」前方甩著辮子的粉女敕小臉突然回頭,渾然不知自己被當作現成的苦力。「我媽問你放學後要不要來我家玩,她今天要烤蛋糕和餅干。」

朱笨笨的媽媽對他很好,他當然不會拒絕嘍。「好。」

放學後,任允軒跟著朱盈臻一起回家。

「朱阿姨好。」任允軒一進門就先對笑臉迎人的朱母鞠躬。

「好乖,快進來坐。」朱母很喜歡這個白淨斯文的小男孩。

「謝謝朱阿姨。」任允軒又是一鞠躬,個頭和年紀雖小,舉止卻彬彬有禮。

家教真好!又有禮貌,長得又俊秀斯文,雖然他一家才搬來安康小區不到半年,父母也沒出席過幾次小區聯誼會,但想也知道他父母絕對是出身良好的人。朱母如是想。

她並不曉得,任允軒的父親可是令人聞風喪膽、槍里來刀里去的黑道老大。

「臻臻,看到沒有?人家允軒多乖多有禮貌,妳要多跟他學學。」

「喔喔,好啦。」朱盈臻早丟開書包,粗魯地抓過桌上剛烤好的餅干,一塊接一塊地放進嘴里。

笑死人了!她可是罩任允軒的人,還跟他學什麼啊?喔,有啦,她都會請教他功課,這個弱得要命的任允軒腦袋一級棒,科科都考滿分,就跟計算機一樣聰明,但腦袋聰明有什麼用?他是不折不扣的弱雞!

朱盈臻瞄了一眼拿起小銀叉吃蛋糕的任允軒,再看看吃得滿嘴都是餅干屑的自己,一絲赧然閃過眼底。

「朱盈臻,妳是餓死鬼投胎嗎?就不能學學允軒,淑女一點,吃相斯文一點嗎?」

「我才不想當什麼淑女咧!」她撇嘴。

「妳少跟我耍嘴皮子!昨天又給我偷偷跑去道館,這筆帳我都還沒跟妳算。」朱母擰了女兒的粉頰一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別人家的女兒是玩洋女圭女圭,秀氣又乖巧,怎麼她生的這個,一天到晚揮拳頭,擺出一副大姊頭的架式,簡直就想活活氣死她。

「會痛啦!」朱盈臻大叫。

「朱阿姨,臻臻今天早上救了我,要是沒有她,我可能會被欺負得很慘。」任允軒慢條斯理的吃完蛋糕,又喝了口烏龍茶,才用斯文有禮的口吻說道。

「對啊,要是沒有我,任允軒早就被王大明他們當沙包打。」朱盈臻哇哇叫。

「看在允軒的分上,今天饒過妳。」朱母松開手。「還吃?快把今天的作業拿出來,寫完才準看卡通。」

命令完之後,朱母轉頭,慈祥地對任允軒微笑,語氣天壤之別,「你每次都教臻臻功課,臻臻照顧你也是應該的,以後有困難就找臻臻。」

「哇,也差太多了吧?」朱盈臻酸溜溜的揉著臉頰。

朱母眼神一橫,朱盈臻嚇一跳,馬上拎起書包,拉起沙發上享用點心完畢的小弟—在朱盈臻的觀念里,需要她保護的人,通通以小妹小弟稱呼。也是因為這樣,大家才會把她當作大姊頭。

「真是不公平,我媽才見過你不到五次,就對你印象好得不得了,老是要我跟你學,學啥啊?我要是跟你學,早就被打趴在地上……」

朱盈臻不滿的咕噥,進了房間便把書包甩下,一坐到床邊,兩只細瘦的腿在空中晃呀晃,連裙襬翻起來都不在意。

任允軒只是徑自拉開書桌的椅子坐下,沒有在意她的話。

「欸,別寫功課了,我來教你打架好不好?」她腦筋一轉,興匆匆的說。

「我不要。」他冷淡的瞄她一眼。

「你都不想變強嗎?」瞧瞧他那樣子!唇紅齒白,雖然學校一堆女生說他是白馬王子,但是在她看來就是需要人家保護的小弟啊!

任允軒扯唇,看起來是笑,其實是嘲諷。笨蛋就是笨蛋啊,變強是要靠腦袋,一天到晚只想揮拳頭。

「有妳保護我,我為什麼要變強?」他咧開一個天使般的笑容。

「說得也對齁。」她驕傲的挺起胸口,瞬間覺得自己真的是飛天小女警的化身。

「我們不是約好了?妳保護我,我教妳功課。」

「對對對!」朱盈臻一個勁兒的點頭,沒瞧見他臉上一閃而逝的謔笑。

她的志向就是保護弱小,打擊犯罪,如今眼前就有個弱小需要她,她的自信與驕傲立刻整個大膨脹。

任允軒轉過身,嘴角上揚。有這個朱笨笨在,老爸不必派保鑣跟著他,那些沒腦筋的笨蛋也不會再來煩他,真好用。

從此以後,任允軒樂于當朱盈臻的「小弟」。

「喂,任允軒,你給我站住。」

每當有人想找任允軒的麻煩,他都只是抬起漂亮的眼楮,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然後轉身走開。

「喂,你那是什麼態度!」對方被他不屑的態度惹毛,急追直上。

「誰敢找任允軒的麻煩?喝!」朱盈臻一個飛踢加拳頭,三兩下就擺平那個惹錯人的家伙。

笨蛋。任允軒總是冷冷地旁觀,心情很好的彎起嘴角,雙手扠在口袋,像欣賞斗蟋蟀似的。

後來整個小區,不,包括整個學校的人都知道,身體不好、三天兩頭就請假、連體育課都在樹下看書的任允軒,身邊有個大姊頭保鑣,誰也不敢再隨便嘲笑他、欺負他。

時光荏苒,他們升上了六年級。任允軒的身體還是一樣差,瘦瘦白白的,雖然身高抽長了,但比起身強體健,發育良好的朱盈臻,依然被她當作需要人照顧的弱小。

「任允軒。」一天放學後,一個隔壁班的女生紅著臉叫住任允軒。

清澈的黑眸從單字卡中抬起,面無表情地回頭,他旁邊的朱盈臻擺出備戰狀態,完全是把任允軒當成自己妹妹保護。

「這個,請你收下。」女生先是懼怕地覷了朱盈臻一眼,雙手微發抖的從書包里拿出一封信,匆忙塞給任允軒之後,轉身就跑走。

「情、情書」朱盈臻下巴差點掉落。這小子也會有人喜歡?太難以理解了!

「嗯。」任允軒不以為意的把信收進書包,瞟了一眼傻得嘴巴闔不上的朱笨笨,差點就笑出來。

那天晚上,朱盈臻翻來覆去就是睡不好,腦中一直盤旋著那女生臉紅跑開的畫面。

任允軒有什麼好的?喔,有啦,他很聰明,獎狀領不完,學校老師沒有人不喜歡他的。不過,他家庭好像怪怪的,每次運動會或是家長見面會,都只有他媽媽出現,從來沒看過他爸爸。還有人說,他媽是人家養的小老婆……不過那些喜歡亂講話的人,都被她揍怕了,不敢再亂說。

其實她也覺得他好可憐喔,沒有爸爸照顧,難怪會這麼弱,一點都不像男生,男生一定是要比她強才行的啊!

隔天一早,她掛著兩圈黑輪上學。上學途中,她無法控制自己,頻頻瞄著背單字的任允軒。一股奇怪的感覺在稚小的心田落下,成了一顆無形的種子,悄悄孕育著青澀的悸動。

青澀的歲月眨眼即逝,很快地,國小的生活結束,他們在鳳凰花開的樹下唱起驪歌。

「你說什麼?你要跟你爸移民到美國」朱盈臻捏緊要遞給他的畢業證書,不敢相信自己剛才听見了什麼。

「不只我爸,還有我媽,我們全家人一起。」

「你們全家人你不是沒爸爸嗎?」錯愕之下,她忍不住月兌口問出心底的疑惑。

聞言,任允軒秀朗的眉宇微皺,臉上浮出三條黑線。「誰跟妳說我沒爸爸?」

「呃……」實情就是,沒人說,是她跟老媽猜的。

老媽還說,每回看到他媽獨自一人出席小區大會,就覺得他們孤兒寡母實在可憐,經常耳提面命要她好好照顧任允軒。

結果,根本是她們母女倆自己瞎猜,真是有夠糗。

「所以你不會回來了?」她的胸口怎麼悶悶的?

「可能吧。」任允軒冷淡的回道,目光卻在觸及那張失望的小臉時,不自覺地頓了一下。她是在難過嗎?因為他要離開?

「那萬一在美國有人欺負你怎麼辦?」一想到自己罩了兩年的弱小就要離開視線,她突然好恐慌,這種心情,就跟擔心窩里的小雞會被野狗叼走的母雞一樣。

任允軒失笑。她真的保護他上癮了?「放心,我會再找一個跟妳一樣強壯的女生保護我。」

不知道為什麼,听到他這麼說,她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像有塊大石頭壓上胸口,難過得快喘不過氣。但是個性比男生還好強的她打死也不會表現出來。連剛才唱驪歌的時候,全班同學都哭慘了,就她一個人還嘻嘻哈哈,眼淚半滴也沒掉。

「任允軒,以後你就不是我罩的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她氣得咬牙切齒,把畢業證書往他臉上一丟,轉身跑回家。

任允軒撿起證書,看著她很失意的奔姿,夏日的燻風吹過他漂亮的眼睫眉梢,那一瞬間,心底有扇門悄然開啟了。

于是,從來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心上的他,深深記住了那個被他當免費保鑣兩年多的朱笨笨。

青澀的回憶打住,另一段絢麗的故事才要開啟。

一棟五十幾層樓高的商業大廈,外型摩登,坐落在台北市精華地段,一整片反光的玻璃牆在陽光照耀下,反射著刺眼的亮光。

「冠群地產」的燙金字樣就高懸在大廈入口處。大廈一半是冠群地產的總部,另一半對外招租,成了許多高級外商公司在台灣的駐點。

活用每個空間,將空間換成最大利益,個中佼佼者,非冠群地產莫屬。

一輛勞斯萊斯抵達門口,前後各跟隨一輛黑色轎車,彷佛黑道頭子出巡,一堆保鑣緊跟護駕。

當勞斯萊斯的後座車門打開,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人來人往的中央廣場起了一陣騷動。

男人挺拔的身材包裹在黑色亞曼尼西裝中,一雙筆直的長腿踩在大理石地板上,讓路過的女性都忍不住投來一眼。

他摘下墨鏡,一頭利落的短發服貼在腦後,細長的眼清澈似潭,挺鼻薄唇,每一處都十分賞心悅目。

「少爺。」負責冠群地產亞太區經營的團隊總監,走向充滿壓迫感的男人,態度戰戰兢兢。

業界的人都知道,冠群地產的幕後老板,其實是當年稱霸黑白兩道的任守泰,十六年前,任守泰急流勇退,決定帶著老婆小孩移民美國,于是將冠群地產交給由他精心挑選的團隊管理。

不只在台發展,冠群地產的觸角還逐漸伸向了中國和香港,就連美國歐洲也有,現在已成了一個跨國的大型企業。海外公司的管理是由任守泰的兒子掌握,台灣的公司則成了亞太區總公司。

「Jason,你把公司管理得很好。」任允軒對總監伸出手,兩只手在空中交握了一下。

「謝謝少爺的夸贊,如果沒有少爺在美國隔空下指導棋,也不會有今天的成果。」Jason敬佩的說。

經過了十六年,經營團隊早已經汰舊換新,許多老臣已經功成身退,如今這批人都是任允軒親自挑選的。

這回,任允軒會在睽違十六年後回台灣,是因為經營團隊在日前接到無數恐嚇勒索信,必須由他回來處理。

其實只要是大企業,哪個沒接過幾封無聊的恐嚇信?只是,這些恐嚇信里不僅詳細寫著任守泰當年率領一幫小弟,干過什麼轟轟烈烈、觸犯法律的大事,而且還列出了那些跟過任守泰的小弟的身家背景。

如果對方是沖著任守泰也就算了,但發出勒索信的人似乎也知道任守泰是個重義氣的大哥,所以故意想將其他人也拖下水。

這下子當然惹毛了任守泰,事情牽連的人太多,他立刻派兒子回台灣,代他親自處理。

原本任允軒就已經想找機會來台灣確認一件事情,只是一直找不到空暇時間回來,此次一接到父親的命令,任允軒二話不說的讓秘書訂了機票,馬上啟程。

于是,睽違十六年後,任允軒又踏上了這塊土地。

一想到那個讓他心心念念十多年的人,任允軒的心情不自覺的好起來。不過眼前還有一些棘手的事情要先處理才行。

「少爺,關于恐嚇信的事……」一進頂樓辦公室,任允軒才剛坐下,Jason就緊張的問。

「我專程回台灣,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任允軒拿起放在桌上的數十封恐嚇信,面無表情地看著。

這件事說大可大,說小也可以小,當年他父親手下有多少人,仇家又有幾個,記憶力好的父親,推算一下就能列出來,只是確認對方身分需要花上一點時間罷了。但是,對于忙碌了這麼多年,終于有時間放個長假的他來說,他有的是時間跟對方耗。

一絲冷意閃過眼眸,好看的薄唇也挑起。任允軒放下信件,輕松的往皮椅一靠。「Jason,把公司退休的老員工資料全都列出來,還有近五年新進的員工,和最近跟公司交涉的建商資料。」

「是。」Jason點頭。

長指滑過黑檀木長桌的邊緣,任允軒垂著雙眼,玩味沉思,令人猜不透心思的俊容噙著一抹笑,半晌復又開口,「另外,我還需要你幫我找一個人。」

一听到這項任務被擱到最後才交代,Jason不由表情一凜,直覺反應任允軒想找的這個人肯定不簡單。

「少爺請說。」

「朱盈臻。」

少爺想找的人是個女人?奇怪,少爺十多年來都沒回過台灣,這里怎麼會有他想找的人?

Jason皺起眉頭,不解的問︰「少爺,這個人是……」仇家?還是……

「一個我想馬上見到的人。」不讓對方問完問題,任允軒立即發話。

他細長的眼楮一揚,放在桌上的修長雙手交迭,烙印在腦海的,是一張甩著兩條辮子的粉女敕臉蛋。

「是的,少爺。」看見任允軒唇邊掛著溫柔的笑,Jason立刻知道任允軒對這個人的重視,不敢再多問。

「盡快將關于她的所有數據送到我面前,我要知道她從十六年前開始到現在的所有生活細節,越詳細越好。」

這一路搭上飛機,飛回台灣的途間,只要閉上眼楮,那張佔滿童年記憶的臉蛋,便一直浮上眼前。

不,應該是說,這十六年來,她小時候的模樣都常常不經意的出現在他的腦海。

已經過了十六年,那個崇拜飛天小女警,自詡為正義使者的朱笨笨,不曉得長成什麼模樣了?

想不到這麼長的歲月過去,他心底還一直忘不掉她,甚至一直幻想她是不是變得跟記憶里的她相當不同,還有,她的身邊是不是早已有人守護?

老實說,他原本不想來台灣處理父親交代的事情,因為就算是人在美國,他還是有辦法抓出那個寫恐嚇信的人,雖然要花的時間可能會比較久,但也不是無法處理。之所以會接受父親的托付,親自回台灣處理恐嚇事件,最主要的誘因,是因為急切的想見她一面。

他是如此的渴望再見到她,但是那個從小「保護」他的朱笨笨還記得他嗎?要是見了面,還會認得他嗎?

會的,他不相信她會忘記他,當初分別時,朱笨笨的表情那麼難過,很舍不得他離開,一副假裝堅強卻又快哭出來的模樣,她怎麼可能會忘記他?絕對不可能。

任允軒看向窗外的藍天,唇上噙著一抹淡笑,心中升起一股比自己預料中,還要洶涌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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