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恢復了點力氣的公孫狩,听了趕緊跑向擱放在廳邊的木箱,一打開來,幾張活靈活現與真人無異的果畫,便映入他的眼簾,深深刺痛了他的雙目,也令他的理智當下全數斷線,憤怒地將那些畫紙給撕成漫天碎片。
「我殺了你這無恥的女人……」
不小心瞄到那幾張圖的斐然,微緋著臉,忙伸手攔下要沖過去跟月穹拼老命的公孫狩。
「公孫兄,冷靜點。」不得不說,月穹的畫工……還真是神乎奇技。
月穹不在意地撇撇嘴,「緊張什麼,我又還沒印成圖。」
「你還說!」剛被斐然按在椅上的公孫狩差點又跳起來。
「行了,時間有限,接下來咱們該談談合作事宜了。」斐然的耐心沒剩多少,「相信公孫兄你沒什麼意見吧?」
他一怔,「什麼合作事宜?」
「你家宗主夫人要咱們三人給兩苑皇帝一點顏色看,就當是他敢栽贓狼宗的代價。」
公孫狩極為不滿地指著某人的鼻尖,「這瘋女人也要跟我們合作?」
「她可是打手。」斐然不疾不徐地轉首看向另一個不甘不願的人,「你說是不?」
「慢著。」月穹指著屋中的唯一閑人,「他出腦我出力,那你出什麼?」
斐然說得理所當然,「我出面子。」偷魂紙這種體力活,公子他從不干的。
「啊?」
他懶洋洋地再拋出個誘餌,「你不是知道魂紙在西苑皇宮中,卻沒法進宮也找不到機會下手嗎?我可是原國的然公子,就算是兩苑皇帝,他也得賣我皇爺府一個面子。」
月穹兩眼一亮,「那……」
斐然氣定神閑地一笑,「接下來的,就都一塊兒坐下商量商量吧。」
當斐然順利與月穹踫頭後,另一邊自狼宗出發的斐淨,在半個月後已來到南貞國國境內。
路上與木木東商量過後,他們一行人即扮成了一隊從他國前來的普通車伍,斐淨為要來南貞嫁人的大戶小姐,而他們則是她帶過來當嫁妝的家僕。
一抵達南貞皇都的郊外,斐淨即租了座莊園,整支小隊的人馬暫時在這兒落腳,次日,斐淨將他們都召集至莊內的大廳。
木木東拿著手中的地圖問。
「南貞女皇的秘密山莊?就連南貞國的人也都不知道?」
「嗯。」斐淨站在窗邊看著外頭猶青翠的樹林。
「夫人,您打哪來的消息?」
負責探消息的花雕笑得很詭異,「這世上,有一門只要有利益就什麼生意都接的門派。」
「什麼門派?」
「黃金門。」不就是那家愛錢不要命的門派嗎?
木木東還有點迷糊,「不知夫人打听這秘莊的地點要做什麼?」
他們不是要去找南貞女皇算賬嗎?結果他們的目標不是有著女皇的皇宮,而是這個听都沒听過的秘莊?
斐淨轉過身,「當然是為了登門搶劫當強盜。」
「那個……」阿提拉舉起手,「夫人,那座秘莊里有什麼?」
他們不是來與南貞女皇一決高下,而是只是來搶劫的?
「南貞女皇的寶貝。」
「寶貝?」听到這二字,所有人的眼楮都亮了起來。
斐淨說得很是雲淡風輕,「南貞女皇除了國庫外,她還有個外人皆不知的私人小金庫,而金庫里頭的財產數目,可是她國庫的整整一倍,這可是她特意攢下來要在日後當嫁妝的。」
下一刻,原本猶在興奮的漢子們,臉色都開始發青。
國庫的一倍?
他們……有必要干這麼大的一票嗎?
這可不是搶搶西苑戰馬或是挖挖北蒙神樹那等小事而已,這是搬光女皇的嫁妝啊!
斐淨聳聳兩肩,「其實我也沒想要怎麼為難南貞國,我只是針對南貞女皇單純想搶搶她,好教她明白明白,揮軍來我狼宗這種勞民傷財的事可不能常干,不然小金庫可是會很空虛的。」
眾人听得不禁面而相覷。
這真的是他們家愛睡覺又呆得很好騙的夫人嗎?怎麼一來到天候比較溫暖的地方,她就完全變了個樣?
「自你們宗主閉關後,我的心情就一直很不好、很不好……」斐淨也不管他們都一個個張大眼瞪著她,「一旦我的心情不好,我就想做點什麼讓人恨的事,你們明白?」
眾人咽了咽口水,「明、明白……」
木木東悄悄把花雕拉到一旁,小聲地在她耳邊問。
「夫人她……其實一直都很生宗主的氣吧?」要命,為什麼夫人會是天生的而癱?事前完全都看不出來啊。
花雕一手掩著臉,「大概是……」
「那怎麼辦?」
「先讓她消消氣,然後再想辦法把她打暈帶回家。」花雕想來想去,也只能想出個下下策。
偷听到他倆說話的眾人,一下子都聚到他們的身邊。
「打暈夫人?」
「可夫人她是相級高手……我們打不過。」狼宗也只有宗主才拿她有法子,他們就算全部加起來,八成也只能功敗垂成。
花雕重重嘆了口氣,「不這樣的話,小姐會愈做愈過分的。」
「夫人她還是睡覺吧……」
「就是……」
「清醒的夫人太可怕了……」
「就是……」
「夫人到底是怎麼回事?」阿提拉總覺得夫人的反常,應該不只是天氣的關系而已。
花雕嘆息連天地說出觀察結論,「她擔心姑爺,擔心得都快瘋了。」
斐淨不再看外頭一樣讓她心煩意亂的景色,冷聲在他們身後問。
「都說夠了沒?」當她听不見啊?
眾人趕緊離開角落來到她的而前,屏氣凝神地听她接下來要說什麼。
她語帶威脅地說道︰「听著,咱們可是大老遠來到此地,要是搶不夠本誰都不許回家。」
「是……」
「休整兩日,由阿提拉先去探路,兩日後,咱們去當強盜。」
「是!」
遠在北方,冰天雪地的狼宗里,負責留守看家的木木西並不知,此刻斐淨與斐然在南方都做了什麼事,一直在焦急等待消息的他,還沒收到自南邊傳來的消息,卻因另一個新消息而感到欣喜不已。
「宗主……」看著總算出關自密室中走出的湛朗,木木西激動得想昭告全天下,他們狼宗也有一名相級高階的武者了!
然而湛朗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他又再次失去了笑容,繼續愁容滿而。
「夫人呢?」怎都沒見到她?
「夫人她……」木木西縮著兩肩,聲若蚊蚋地報告,「她跑去南貞國找南貞女皇算賬了……」
湛朗面色驟然一變,「不是要你看住她嗎?你怎不攔著她?」
「攔不住哇,連花雕姑娘和阿提拉他們也都被夫人給拖走了……」木木西欲哭無淚,早知道宗主這麼快就能出關,他就不會讓一意孤行的夫人出門去了。
「我這就去找她!」深怕斐淨會出什麼事,湛朗也不管方出關的他得先好好休息一陣,直接就出門去找自家夫人。
另一方面,就在離南貞國不遠的西苑國里,西苑皇帝的臉色,近來難看得與黑漆漆的鍋底有得拼。
他氣抖地看著手中近來遍布皇城的小紙張,只見上頭寫著……
凡購買一百本小黃書,再另加五百兩,就送一名皇室進貢他國專用的特等美人?
因這個消息,這些日子來,整座皇城里的男人們簡直都樂得快瘋了,而女人們則是哭聲震天,就快用淚水淹沒整座皇城。
都怪那個黃金門的月穹……她沒事寫什麼小黃書?
以往她的小黃書,也只是暗地里在皇族老爺們之間流傳而已,現下不只是皇族老爺們在看,就連朝廷的官員們也都人手一本,而他西苑皇室最上進最有前途的年輕人們,也都因那些特等美人之故,成日什麼正事都不干了,幾乎無一例外地沉淪于美色之中。
眼下皇城中,被破壞家庭和諧的家庭不計其數,朝廷命婦們都已進宮跟太後哭訴過兩輪了,再這麼下去那還得了?
小黃書誤國啊!
于是在西苑皇帝查出這是誰搞的鬼後,他立即找著了逗留在皇城中的斐然,然後命人以八人大轎趕緊把他給請進宮中。
帶了個扮作家僕的月穹進宮的斐然,將月穹留在殿外,以眼向她示意後,即大搖大擺地走進殿中而見西苑皇帝。
雙方一陣不痛不癢的寒暄過後,斐然的問話直切向重心。
「陛下十萬火急找我來,不知有何要事?」要他說,他根本就不是被請來而是被搶來的,瞧那轎子的速度,快得跟馬車沒兩樣。
「然公子……」礙于斐梟相級高階的聲威,西苑皇帝也不敢對他失禮,「事情是這樣的,听說黃金門月穹的小黃書,是你皇爺府私底下找人幫忙印制出版的?」
斐然嚴正地澄清,「這是哪來的謠言?我堂堂皇爺府怎可能幫月穹做那等下流之事?」
明明就是他家做的,他在睜眼說瞎話時竟還敢擺出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
可偏偏他又不能拿這個姓斐的怎麼樣……
西苑皇帝死命壓著心頭的怒火,以商量的語氣道︰「朕希望,月穹能不再販賣那些小黃書至我西苑。」
「這話陛下應該去對月穹說才是吧?」斐然繼續撇得一干二淨,「此事同我八竿子打不著關系,陛下找錯人了。」
他緊按著座椅的把手,「你……」
「听說陛下前些日子與狼宗結過仇?」斐然在他撕破臉前,狀似不經意地問。
「那又如何?」為了鐵料一事,天下諸國哪一國沒跟狼宗結過仇?
斐然的笑容里頓時帶上了明顯的寒意,「陛下難道不知,我家小妹正好嫁去了狼宗?」
西苑皇帝听了身子大大一震。
壞了,當初為圖一時痛快,栽贓狼宗時,他怎麼就忘了狼宗里還有個斐淨?
素來把斐淨當成掌上明珠的斷皇爺府,一家子戀妹成狂的瘋子世家,尤其是那個身為相級高階的斐梟,更是個蠻不講理的土匪兼瘋子…一回想起斐梟當年大殺四方時的狠勁,兩苑皇帝不知不覺沁出了一身冷汗,將他一身金絲繡的龍袍都給濡濕了。
他尷尬地陪著笑,「那個……那件事其實只是個誤會而已。」
「誤會啊?」斐然不以為意地點點頭,「嗯,那麼小黃書的事,相信定也只是陛下又誤會了而已。」
「這……」
在心底算了算時間後,斐然也懶得再與他虛與委蛇了,不顧西苑皇帝還想解釋的模樣,他無情地站起身。
「本公子事忙,這就不多留了,告辭。」他都浪費這麼多時間了,月穹總該把那張該死的破紙弄到手了吧?
沒理會西苑皇帝的挽留,斐然大步走出金殿之外,被外頭刺眼的陽光照得眯了眯眼,他抬起一手遮住陽光,在視力恢復時,發現月穹站在殿階之下仍保持著他進殿前的姿勢,唯一不同的是,她那微微翹起的唇角。
快步走下殿階,斐然在來到她面前時,以兩人才听得到的音量問。
「東西到手了?」
月穹露出藏在袖中的信封,斐然二話不說地搶過塞進自個兒的懷中,月穹雖對他的舉動有些不滿,但一想到在這皇宮中無人敢搜他的身,也就暫且交由他代管了。
他大步邁開步伐,「就照師爺的話,咱們立即撤出西苑避風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