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倫敦,冷得像冰庫。
這晚,送黎心薇返家後,看見杰恩。卡萊爾的跑車停在黎家前院,滕以聿的心情異常惡劣,被支開的他,開著車在倫敦市區閑晃,最後進了一間酒館,坐在角落位置,獨自抽煙喝酒。
天氣很冷,他的心更寒,眼神比窗外的冷空氣更刺人。史密斯一進酒館,就看見陰沉著俊臉的好友,冷眼對待前去搭訕的女人。
為了那女人的性命著想,史密斯趕緊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搭訕滕以聿的女人才自討沒趣的走開。
「要不是我很確定你不會揍女人,我直擔心剛才那個辣妹被你打斷肋骨。」史密斯向服務生點了杯啤酒和一份餐,開玩笑的說。
滕以聿只顧抽著煙,眼神落在霧蒙蒙的窗外,心情糟透了,跟本沒心思回應好友的訕笑。
「Lou,結束吧。」突如其來地,喝了口啤酒的史密斯對他說。
目光驀地一震,滕以聿撇頭看向好友。
「我听說,杰恩。卡菜爾已經對外放出消息,一定會將黎心薇娶到手,黎心薇的父母也大力贊成。杰恩的家世背景有多顯赫,黎氏家族有多硬,相信你一定很清楚,不用我多說。」
「你是在暗示我配不上她?」滕以聿挑起嘴角,嘲弄反問。
「上流神會的人看中財富地位,我們這種人只是拿錢賣命的粗工,還能怎麼樣?」
史密斯灌了一大口啤酒,抹抹嘴角。倒也不是自貶身價,而是社會的價值觀本來就這樣。待過特種部隊的他們,不怕死亡威脅,也不怕炸彈子彈,最怕被束縛規範,像他就是最好的例子,不信邪結了兩次婚,結果還是離婚收場。
像他們這種性格的男人,不適合被女人牽絆,也不適合婚姻,早習慣了自由自在,偶爾找個女人作伴,不合就散,這種生活形態才適合他們。
「趁還沒陷得太深之前,趕快跟她斷個干淨。杰恩。卡萊爾不會讓你繼續跟黎心薇糾纏,更不能讓他未來的老婆私藏情人,別讓自己的處境變得難堪,結束吧。」
滕以聿不語,兀自抽煙喝酒,眼神卻比剛才又冰冷了好幾分。
「老弟,你該不會直的愛上黎心薇吧?」史密斯握住咱酒杯的手一頓,臉上表情驚詫不已。
「如果我說是呢?」滕以聿勾唇,語氣听不出是真心還是玩笑話。
「別傻了!愛上黎心薇那種女人不會有好事的!」史密斯放下啤酒杯,瞪大雙眼,口氣轉為嚴厲。
「你只是沒踫過她這種類型的女人,一時覺得新鮮,所以才會舍不得放手,那不是愛情,只是男人的征服欲,你得搞清楚。」
「那女人說她愛我。」目光深沉如夜,滕以聿吐出一口熱霧,表情看不真切地說。
「那是因為她被你迷住了,當然說她愛你。這種出身名門的千金名媛,你直以為她會死心塌地愛你到永遠?」史密斯嗤之以鼻的哼道。「老弟,你真的傻了?還是你也被她迷昏頭?她只是從來沒踫過你這樣的男人,一時好奇罷了,難不成她會放棄一切,跟著你居無定所到處去?Lou!,你清醒一點啊,我可不想看到你因為這女人而跌的粉身碎骨。」
「我想帶她走。」滕以聿目光堅定的說。這念頭,早已在心中醞釀多時,並不是因為一時的沖動。
既然她的家世背景容不下他,留在倫敦也會招人非議,那不如他帶她一起遠走高飛,何必非困在這里不可。
「你能帶她去哪里?墨西哥?還是南美洲?那些你想去走走看看的地方,根本沒有女人會想去,她們喜歡繁華喜歡便利的城市,更別提像黎心薇那樣養尊處優的女人,你沒辦法應付她的需求,你會被她煩死的。」
「她在這里過的並不快樂。」滕以聿說。
「她這樣對你說?」史密斯語氣充滿質疑。
「我有眼楮,我看得出來。」
「Lou,你真的被她迷住了,才會變得這麼盲目。」史密斯的眉頭皺得像打結。「這些上流社會的人都有一個通病,明明擁有了一切,卻老是裝出很不快樂的樣子,那只是他們的興趣,你也別被她耍了。如果真要他們拋下財富和豪奢的生活,離開他們習慣的生活圈,那簡直是要他們的命,想都別想!」
「她不一樣。」滕以聿神情堅定,沒有絲毫懷疑。
「Lou,我干保鑣這行也好幾年了,千金名媛看得也比你多,你別不相信,黎心薇這樣的女人,不可能會真心愛你,她要的,是像杰恩。卡菜爾那樣的男人,可以讓她盡情揮霍,過著讓-般人羨慕到死的奢侈生活,不是你這種喜歡居無定所到處走走停停的男人。」
如果真要說,Lou就像愛好自由的狼,狼是孤僻的,而且不可能被拘束,除非它被徹底馴化,否則絕不可能甘于安寧。
「听我的勸,快點斷干淨,否則淒慘的絕對是你。」史密斯語重心長的下了結論,開始後悔,當初直不改找Lou來救火。
滕以聿不應不睬,握緊酒杯,低頭啜飲了一口苦澀的啤酒,溫熱的胸口鼓動著,腦中浮現著那張瑰艷容顏,心思漸亂……
另一頭的黎家主宅。
花園內,兩道散步的身影投射在鵝卵石小徑上,黎心薇垂著螓首,眼神時不時地飄向身旁的杰恩。
今晚這頓飯,她吃得膽顫心驚,一顆心幾乎是懸在喉嚨口,食不下咽的吞完晚餐,胃部更因為消化不良而脹痛著。
自那天在停車場分開之後,她一直恐懼著杰恩會向爹地媽咪通風報信,將她與Lou的親密關系透露給父母知情。
然而,從今晚父母的反應看來,杰恩似乎還未告狀。她猜不透為什麼杰恩要替她保密,也猜不出他在盤算些什麼,因此,當他提議兩人單獨到花園散步時,她心髒劇跳的答應。
「ViVi,殺望你不會怪我。」兩人沉默散著步,忽然,杰恩笑笑揚聲。
黎心薇心口悚然一窒,腳下一頓,美眸驚惶地側望杰恩。
杰恩又說︰「我對你的保鑣做了一番調查,發現在你之前,他在美國也有過好幾個女朋友……原諒我用語粗魯,與其說是女朋友,不如說是他發泄的女性友人。」
美眸低垂,黎心薇沒回話,努力保持鎮定,不讓杰恩的話影響自己。
「我知道,你跟布萊恩叔叔和梅蘭妮阿姨並不算親近,我也知道你很孤單,所以才會對那個男人產生錯誤的幻想。」
杰恩維持一派溫柔的笑臉,語氣輕柔,眼神誠懇,加上先天條件賜予的俊美臉龐,除非是鐵石心腸,否則少有人不被他打動。
黎心薇依然垂看雙眸,動也不動,目光落在一旁的紫丁香,花園內的造景燈光照耀之下,她縴細柔美的側影令人心跳怦然。
杰恩欣賞看她的月兌俗美麗,逕自又往下說︰「我知道我們的生活圈有時會令人覺得很枯燥乏味,但那是因為我們比多數人幸運,不必過看每天為生活賣命的苦日子,我們可以選擇的比別人更多。」
她知道,杰恩是婉轉的提醒,她太不知足,明明擁有了這麼多,卻還不快樂。
「也許現在的你很喜歡他,可是那種男人能給你什麼樣的保證?不,他不能,他甚至不可能給你任何承諾,也不可能帶給你像現在這樣的生活。」黎心薇全身一僵,眼中閃過迷惑與惶恐。一直藏在心底的隱憂被刺中了,她的心好慌,腦中一片混亂。
「ViVi,快跟他結束吧,那男人不會是你的歸屬,他不可能一輩子對你忠心,你心里也很清楚這點,只是你不願意面對事實。」杰恩溫柔地勸著。她想反駁,可是聲音噎在喉嚨,發不出來,腦中旋轉著她與Lou糾纏的點點滴滴。
放心吧,不過是玩玩罷了。
忽然,Lou曾經在電話中對別人說的那句話,從腦海深處鑽出來,冰冷的刺進她心頭。
多少次的纏綿,無數狂野的歡愛,他從來不曾說過一句愛她的話……歡愛間的情話,不過是的展現,那不算。
當初,是她誘惑他、央求他,才讓他留在她身邊,而不是因為彼此相愛。
他就像一陣自由來去的風,從來就設有人可以掌握得住他,她也從不敢奢望自己能抓住他。
只是私心想用的貪歡,暫時留住他……
「ViVi,別再陷下去了,那男人不可能對你認真,你必須立即停下,避免自己受傷,結朿吧。難道你真以為自己可以過著像一般人的生活?你已經習慣不必為金錢煩惱的生活,你月兌離不了這個生活圈,你是屬于這里的,那男人只是你生命中的過客,小可能長久,你必須快點清醒。」
杰恩這席話,像可怕的魔咒…一直盤旋在她腦海,把她心底的恐懼全都喚醒。
所有她對Lou的不安、不信任感,瞬間齊齊涌上心頭,如鬼魅一般纏繞她。
那一夜,她惡夢連連,翻來覆去不成眠,眼淚濕透了枕頭,無肋的恐懼在心中無止境的蔓延……
她在躲他……滕以聿敏銳的感覺到。
她的每個眼神,每個眼波流轉,每個微笑和舉動,都透露出她對他有所保留,而他為此感到憤怒。
仿佛真應驗了史密斯說過的那些話,她厭倦了嗎?覺得跟他這樣的男人在一起很丟臉?
或者,她從一開始就是將他當作一場游戲?諸多的揣測在心中發酵,滕以聿厭惡這樣的自己,無形中,他竟然被她制約,被她掌控了思緒和情緒的起伏。
「我們談一下。」不顧黎心薇正在辦公室內與艾莉絲討論工作細節,滕以聿無禮的推開門,俊臉陰沉得嚇人,口吻也是前所未有的冷酷。
「呃,發牛什麼專了嗎?」察覺兩人之間的氣氛低迷,艾莉絲憂心地問。
「那是我跟她之間的事,與你無關。」滕以聿目光極冷的望去,長桌後方的嬌媚臉蛋低垂著,不敢與他對迎。
「嘿,Lou,你可別嚇壞了我們的小甜心。」瞥了一眼好友緊咬唇瓣,臉色蒼白的反應,艾莉絲故意用戲謔的口吻緩和氣氛。
「艾莉絲,我沒關系……」黎心薇才擠開笑容,隨後就被大踏步走來的滕以聿拉起身,美眸怔忡,心口也跟著重重一震。
「噢!猛男,你溫柔點,ViVi可是很嬌弱的。」艾莉絲捂著心口,也被他強硬霸道的反應嚇了一跳。
「不要在這里談。」滕以聿對黎心薇說,眸內清晰可見怒氣。
「好。」她咬著唇,點頭,與他一同走出工作室,上車返回公寓。
公寓內,空氣像結冰,明明暖氣呼呼的吹,半在沙發上的她如依然覺得冷,因為暍隔著玻璃長桌對坐的男人,全身籠罩著冰冷氣息,一雙深眸也毫無溫度的凝睬她。
「我要離開了。」沉默片刻,滕以聿突兀的拋出這句話,將她震得頭暈。
「為什麼……」難道真像杰恩說的,她對他毫無意義?
「這幾天,你一直在躲我。何必呢,直接告訴我你想結束,我不會糾纏不清。」
「我沒有。」唇瓣顫抖,美眸涌上熱霧。躲著他,是因為她不安,不是因為想結束……
「你愛我嗎?」他問得直接,目光瞬也不瞬的直視她。
她點頭,淚水滑下臉頰,低聲啜泣著,雙手揪緊了裙擺,卻無法阻止自己持續發抖。
「你想跟我走嗎?」他又問。
「走……去哪里?」她滿臉惶惑,視線內的俊臉,被淚霧沖刷得一片模糊。
「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我不能給你肯定的答案。」他不喜歡被約束,更不喜歡做下任何承諾,即便愛這個女人,他仍然堅守自己的原則。
「為什麼想帶我走?」心口的恐懼涌上咽喉,她不安的問。
「你過得並不快樂,不是嗎?」顧及自尊,滕以聿終究沒對她說,想帶她一起離開,是出于愛她,不願與她分手。
「你……願意娶我嗎?」整顆心翻攪糾結著,她怔怔的問。
他一愣,俊臉立刻浮現濃濃的排斥,目光更添森寒。她是在拿責任嚇唬他嗎?還是想逼他做出承諾?
這代表什麼?她根本不信任他,又或者,她只是想要藉由這樣,讓他明白他要不起她?
滕以聿揚高眉頭,唇上的笑痕很譏諷。「除非我點頭答應娶你,否則你不敢跟我走?」
杰恩那席話在腦中縈繞不去,黎心薇目光一顫,咬咬唇,聲嗓細弱的說︰「我必須保護我自己……」
「你認為我會傷害你?」他幾乎笑出聲……幾乎。這是他第一次對女人認真,也是第一次開口要女人跟他一起走,她卻害柏他會令她受傷。
「不是!我只是……」她慌亂的想解釋,腦中卻一片混亂。
「當初你要我留下,只是要我填補你的空慮,在床上溫暖你?」他往後一靠,俊臉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唯有自己才知道,胸口正痛著。她口口聲聲宣稱喜歡他,卻在這種時刻,割舍不下原有的生活,與他一起離開,這算什麼喜歡?不過是的纏綿,的迷惑罷了。
面對他冷漠的質問,黎心薇只是掩面啜泣,不知如何是好。
她沒有過戀愛經驗,也從沒跟誰有過感情糾葛,所有的第一次都獻給了他。
偏偏這男人太復雜,太深沉,也太難以捉模。
她的心思已被杰恩那番話擾亂,對他充滿了濃濃不安,一時間無法冷靜判斷,更做不出任何抉擇。
「你哭,是因為被我說中事實,還是因為我說錯了?」被她抽抽噎噎的哭聲惹得心煩,滕以聿寒著嗓音問。
「對不起……我……」嚴重哽咽,她搖晃-螓首,長發垂落下來,掩去了憔悴的容顏。
不想再因為她破碎的啜泣而感到心痛,滕以聿從口袋中掏出一個信封,起身的同時也將信封扔到玻璃長桌上……
「如果你願意,後天早上七點,我在機場等你。」
冷冷丟下這句話,他轉身離去,空氣中余留折他身上薄荷氣味的刮胡水香味,她恍惚的將臉從手心抬起,拿起信封,拆開。
信封里裝著一張機票,地點是美國紹約。
他要帶她去紐約?紐約的哪里?在那里,他有家嗎?他會照顧她嗎?
她什麼都不會,只會設計珠寶,連煮一頓飯、洗一件髒衣服都不會,屆時,發現她滿身缺點的他,會不會對她感到厭煩?
又,如果他對她厭倦,她又該何去何從?
他不願意給她承諾,也不願允諾是否要娶她,她還可以相信他嗎?
黑夜離開,換上白晝,黎心薇徹夜無眠,只是靜靜側躺在床上。
床一側,空蕩蕩,那是屬于他的位置,如今只余留他的氣味。
閉上紅腫的雙眸,她听著自己平緩的心跳,越是想冷靜思考,腦中越是鬧哄哄,一圃混亂。
她該跟他走嗎?可萬一,他只是一時興起呢?假如後來,他後悔了呢?
「ViVi,別傻了,你不可能過一般人的生活,離開了這個生活圈,你就什麼也沒有了,那個男人也將只會看見你的缺陷,不會再認為你美,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杰恩的話在百邊斿繞,像毒蛇一口咬上她的心,可怕的毒液,將她幻想的那些美好都蝕盡。
如果沒有了珠寶華服的妝點,他還會覺得她美麗嗎?這段關系,始于她里方面的愛甚崇拜,而他的心,她始終捉模不透。
他想帶她離開,是出于一時的沖動,還是因為愛她?
可他如果愛她,又為什麼不願意許下承諾?他究竟在想什麼?他對她,究竟抱著怎樣的心思?
不安和迷惘,像一層層的迷霧,將她圍繞。
突然,刺耳的電話聲大響,那鈴聲像是在催促她做出決定,她捂住雙耳,呆睜的美眸又迸出熱淚。
她好怕,好怕……她沒有勇氣跟他離開。
童話故事听得再多,她卻清楚的知道,現實生活不可能有那樣圓滿的愛情,她對他,存有太多不安和不信任。
不知道流了多少淚,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電話鈴聲響了又停,黎心薇在一陣嘈雜聲中被驚醒。
猝然翻身坐起,她看見艾莉絲沖進房間,身後還跟著鎖匠。
「老天!ViVi,你會把我嚇死!」艾莉絲將她抱個滿懷,確認她毫發無傷後,才付錢打發鎖匠離開。
她怔怔呆坐在床沿,蒼白的雙頰猶然掛著未干的淚痕,像丟了魂似的,迷蒙的目光一片茫然。
「ViVi,你怎麼了?」問破了嗓也得不到答復,艾莉絲探探她額溫,沒發燒,溫度反而有點過低,月兌下自己的外套替她攏好發抖的身子。
「ViVi,你看看我,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了?Lou人呢?你跟他談了什麼?」見好友只是默默流淚,艾莉絲內心著急,如又無計可施,只好換個方式詢問︰「是不是……分手了?還是他對你做了什麼?」
黎心薇搖搖螓首,卻有點點頭,淚水如破碎的水晶,不端從美眸流出,心口好似被掏空了,只覺得冷。
艾莉絲將她抱緊,柔聲安撫她失控的情緒。「不哭不哭,不過是分手,沒什麼大不了,男人再找就有。」
嬌艷的臉蛋,宛若一夜凋零的薔薇,憔悴而蒼白,她在艾莉絲懷中痛哭失聲︰「Lou-…他要我跟他離開這里……」
艾莉絲一愣。「離開這里?他要帶你去哪里?」
「紐約……或者其它地方……我不知道……他什麼都不說……」她只能自己在心中苦苦猜測,越猜越害怕,越想越不安。
「ViVi,你想清楚了嗎?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要是你真跟他離開了,你爸媽會氣瘋,很可能一輩子都不認你這個女兒……」艾莉絲先從壞的一面說起,然後又轉換口吻,站在好友的角度來判斷︰「我知道你愛他,但親愛的,你得問自己,你準備好了嗎?你有丟下一切,奮不顧身跟隨一個男人到天涯海角的勇氣嗎?這一離開,你的人生都將改變,所有你現在擁有的都將失去,你的家人朋友,你的事業,你習慣的生活,全都會產生巨大變化,你得想清楚。」
艾莉絲這一席話,深深擊中了她內心的恐懼。
當初不顧一切只想把Lou留在自己身邊,如今他要離開,她留不住,卻拿不出勇氣與他一起離開。
她害怕的、擔心的太多太多……她怕自己會後悔,也怕他會後悔,如果結局是心碎,她更害怕自己沒有承擔的勇氣。
「艾莉絲,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知道……」她哭得不能自已,甜美的嗓音已然沙啞,流不盡的淚水涌出美眸,她的視線陷入了一場雨季,整個世界都模糊了,看不清。
「ViVi,你愛他,可是你又了解他多少呢?你能夠割舍掉你身邊的一切嗎?」回歸現實面,艾莉絲顯然並不贊成她與Lou離開。
「我……」垂下螓首,她無助地掩面,傷心啜泣。
說實話,她對Lou的了解有限,她連他的家庭背景都不清楚,更不知道他的過去,只知道他的名字、他曾經是海豹部隊一員……除此之外,什麼都是空白。
她能拿什麼相信他?又該拿什麼對自己保證,與他離開,會是正確的選擇?
「ViVi,我不是要左右你的決定,但茲事體大,你必須思考周詳,不能因為一時的沖動或被愛情沖昏頭就做下決定。」
「我知道……我知道。」慮弱的聲嗓,呢喃著自己才懂的心傷。
閉上腫痛的美眸,她倒在柔軟的大床上,真絲寢被還殘留著他的男性氣息,她回憶著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體溫、他難得一見的笑容、他的吻以及他每個擁抱,然後她彎起嘴角,笑看流淚。
她活在華麗豪奢的世界,但終究不是童話故事,她沒有勇氣拋下一切,沒有勇氣去承擔後悔的痛,沒有勇氣……不顧一切去愛那個男人。
愛情,一旦有了不安和猶豫,就不再純粹,也不會堅固。
絕美的笑靨之後,藏著無盡悲傷,她笑著,哭著,直到最後一絲力氣都耗盡,才入睡。
窗外又見黑夜,倫敦的冬夜,霧得朦朧,冷得刺骨。
Lou,再見。
她在艾莉絲的安撫中入睡,這一睡,她錯過了明早七點的班機,錯過了她生命中唯一一次的愛情,錯過了她最愛的男人。
只因為,她沒有勇氣去面對後悔的可能性,卻讓那個男人成了她心中最痛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