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申吟的媚態,那妖嬈的胴體緊貼著自己,長腿勾著自己的腰……若沒有實際經歷,他無法想象她縴瘦的腰竟然這麼有力,那雪白的小肚子搖晃得令他頭暈目眩,充滿勁道,勾引他滿腦子只想和她翻雲覆雨。
他的嘆息,仿佛極樂的申吟。
守護在包廂外面的疏樓,端正得像個搪瓷女圭女圭,從日正當中站到了黃昏時分,走廊點燃燭火照明。
忽然,她動了一下。
她已經注意很久了,困惑的看向不遠處的陰暗角落,那里仿佛有兩個人,一個緊抓著對方不放,另一個拼命的想要擺月兌箝制。
疏樓向來只將注意放在蘭止翠的身上,很懶得去管他人的閑事,但是那兩個爭執不休的人之中,有一個很眼熟,似乎是某個同為伺候十二金釵的貼身侍者。
當形勢似乎演變成她認識的那個身影被壓制住的時候,她終于走過去。
那兩個身高相當的少年緊靠著彼此,其中一名衣袍端麗的少年的手被另一個人牢牢的扣住。
「流宿,你干嘛避著我?」
「先放手啦!蘇鴆,我還要伺候主子,你把我拉來這里,若是有人侵擾主子的話,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衣袍端麗的少年低聲回答。
「回答我的問題。流宿。你不能永遠都避著我。」蘇鴆怒氣沖天,拒絕他轉移話題。
「哪逃得了那麼久……」咕噥一句,流宿抿了抿唇,不甘願的響應,「我那時不知道啊!」
「知道什麼?」蘇鴆挑起修長的眉頭。
「剛認識的時候,你穿著女裝,我怎麼會知道你是……」
「因為我穿了女裝,你以為我是女女圭女圭,所以才待我好,是嗎?」蘇鴆倒抽一口涼氣,低聲罵道︰「流宿,你沒有腦啊?我是鏢局的人,還是屠二爺的貼身侍衛,哪個女孩子做得起這種工作?你以為屠二爺會讓女子隨意近身嗎?」
「翡青姊是十二金釵,我雖是男兒身,卻也隨侍左右,本來就是特例了,又怎麼會以為鏢局里沒有女孩子呢?」流宿低聲說著,也很索然無辜。
蘇鴆恨恨的瞪著他,「因為我不是女娃兒,所以我們歃血為盟,結拜兄弟,那些都不作數了嗎?」
「當然作數,我沒有毀約的意思。」流宿慌急的反駁,視線卻避開他的眼楮,「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逃跑的時間嗎?」蘇鴆故意挖苦他。
「當然不是,我……我需要一點適應的時間嘛!一直以來我都以為你是女孩子,結果上次被鏢局的兄弟拖進澡堂,一下子看到你在男子的浴池里面,你不曉得,當時我有多驚嚇……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很快就恢復了。」流宿囁嚅的解釋。
蘇鴆憤恨難解,同時困惑的瞪著他,然而當察覺到疏樓的視線,抬頭望向她時,擰了一下眉。
疏樓面無表情。
蘇鴆放開流宿,漠然的與她擦身而過,然後走到辛少淳他們所在廂房的隔壁門口。
疏樓若有所思的看著,然後將視線投向略顯狼狽的流宿身上。
「竹姑娘也在紅花酒肆里?」她低聲詢問。
「今天屠二爺與她約在外面。」流宿回答,清秀的臉龐略顯疲倦。「蘇鴆是屠二爺的貼身侍衛。」
「他生得很好看。」疏樓說。
流宿驚訝的望向她,然後默默的點頭。
疏樓向來很少在意其它的人事物,現在竟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代表蘇鴆確實生得好看,足以引起她的注意。
「看起來很貴氣吧!那麼精致的容貌,就算是在女子之中,也算是少見了。」流宿的語氣歡快,滿滿的都是稱贊。
「你喜歡他?」疏樓問得直接。
流宿狼狽的嗆咳著,一口氣梗在喉間,微俯,緩緩呼吸。
悄悄觀察著這邊動向的蘇鴆似乎被驚動了,正想走過來。
流宿注意到了,抬起手揮了揮,要他別過來。
疏樓不動聲色。
「你這麼問,我要怎麼回答呢?疏樓。」流宿苦笑。
「你要是回答不了我,流宿,又要怎麼面對他?」她平靜的反問。
流宿沉默不語,直瞅著她。
「終此一生以兄弟相稱,肝膽相照,歡慶彼此娶妻生子?你會甘願?真的嗎?」她挑釁的一笑。
流宿氣得雙眼通紅,「你家主子真能忍受你這樣的氣焰?」
「你是在拿你自己跟我家蘭蘭比較嗎?你憑什麼比啊?我對我家蘭蘭可是非常溫柔的。」
「真是敗給你們主僕了……」流宿長嘆一口氣,掩住臉,沒有注意到有人上了三樓。
蘇鴆目不斜視,漠然的任由來人越過他,走向辛少淳他們那間廂房。
疏樓背對著那個人,也沒有看到。
那人伸出手,在門上敲了三下。
蘭止翠昏昏欲睡,听到敲門聲,撐起身子,茫然的想著,是疏樓敲門嗎?可是她沒有听見疏樓的稟告聲。
她倦極了,力氣幾乎用盡。
整整一個下午,她這個床事經驗豐富的前輩,卻被初嘗的辛少淳折磨得要死要活,最後還是她嬌聲討饒許久,正在興頭上難以忍耐的辛少淳才勉強抽身而出,用房里角落備著的一盆清水擦拭身子,然後兩個人相擁著小睡片刻。
蘭止翠覺得自己全身筋骨都在抽疼,身體微微打顫。
她越過辛少淳,雙腳踩踏地面。
他睜開眼楮,輕輕抓住她的發尾,纏綿的留住她。
「蘭兒?」
「疏樓在敲門,我去看看。」她輕聲回答。
辛少淳模糊的哼了一聲,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蘭止翠笑看著他愛困的樣子,因為微微出汗,劉海貼著額頭,遮掩他整個左眼。
看他似乎沒有因為這樣而覺得不舒服,她也就沒有為他撥開發絲,曉得他總是介意著自己臉上墨黑色的流雲胎記。
她穿上里衣,綁上衣帶,再披上一件外袍,用一只翠玉簪綰起長發,神情顯得疲倦,身子慵懶。
拉開房門的時候,她原以為會見到疏樓,于是露出嬌甜的笑容,俏皮的閉上一眼,撒嬌似的問︰「要用晚膳了嗎?疏樓,我餓了。」
卻在下一瞬間察覺不對勁,她雙眼圓睜,整個人愣住。
男人?
他是誰?
疏……疏樓呢?
她眨了兩下眼楮。
男人注視著她的反應,不動聲色。
蘭止翠很快便恢復正常,若無其事的垂眸微笑。
「這個時辰……是黃昏了吧?」她兀自喃喃,不看男人的表情,彎腰斂袖,行了個禮,「初次見面,三千閣蘭止翠,給大公子請安。少淳在內室,請容止翠帶你入廳稍坐。」
「那就麻煩你了。」辛家大哥聲音平靜,態度沉穩,隨她入內。
蘭止翠安靜的倒了一碗酒,放到他身邊的桌上,隨後奉上一盤小菜,接著從容的退進內室。
辛少淳猶在將醒未醒之間掙扎,她倒了一杯濃茶,喂著他慢慢喝完,然後幫著他打理衣著,梳開他的發尾,最後平靜的告訴他,辛家大哥來了。
他微微愣住,然後呆呆的咽了口唾沫。
「對不起。」他鄭重的對她道歉,「我睡過頭了,讓你沒有準備充足,就去見大哥。」
「大公子沒說什麼,很沉穩。」蘭止翠不以為意,態度落落大方。
「是嗎?」他想了想,點個頭。「蘭兒,你打扮一下,待會兒再出來。」
「嗯。」她笑咪咪的回應他。
目送辛少淳從容的離開內室,她仔細的打理自己的外表,長發梳理整齊,翠玉簪斜斜的插著,襯出她嬌女敕的容貌,又不失嫵媚,穿上明快利落的男生騎裝,眼眸清亮有神,唇瓣涂抹淡色胭脂。
她對著鏡子一笑,鏡中映出她天真無辜的臉龐。
「要給個好印象呢!」蘭止翠喃喃,做出勝利的手勢,給自己打氣。「好!」
三千閣蘭止翠出戰!
辛家大哥豪邁的以大碗喝光半壇女兒紅,再追加一壇紹興酒,佐以糖醋排骨及魚干,文靜的擦拭嘴邊的酒漬,聲音平板的開口,「那姑娘不是一般大戶人家的小姐。」
「她是三千閣的名妓,一般都稱為十二金釵。」辛少淳愉快的回答。
辛家大哥瞧他一眼,「你什麼時候開始上青樓了?」
「從對她一見鐘情之後開始。」辛少淳有問必答。
「那姑娘也對你一見鐘情?」
「已經誓言終生了,大哥。」辛少淳笑說,露出銳利的白牙。
辛家大哥默默的點頭,表達理解他炫耀的意志。
「所以你今天約我出來,是想讓我見她嗎?」
「如果大哥願意支持的話,我會很感激。」他閉上一只眼楮裝可愛的回答。
辛家大哥听進耳里,卻覺得是赤果果的威脅。
「如果我拒絕的話,你打算怎麼辦?」
「能得到認同是最好的,我想要讓蘭兒有個親切的家可以回去。如果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的話……」辛少淳神情輕松,眼神卻很認真,他從來不曾對什麼留心,更別提正視,此刻卻展露出男子漢的氣勢,告訴大哥,他具備承擔的能力與意志。「我自願月兌離辛家。」
「听起來像逃避。」辛家大哥用平板的語氣說出毫不留情的批判,「因為不允許你娶青樓女子,而以斷絕關系做為威脅,你是這樣回報父母對你的養育之恩?」
「孝道自然要盡,供奉、祭祀、養家費,一樣都不會少。」辛少淳笑了笑,「我是為了避免給人說閑話,才要離家的。至于將來父親百年,要分家產的時候,不必算我一分就是了。」
「原來如此。」辛家大哥點點頭,「有禍共承,有福則拒,是嗎?」
「若大哥是這麼形容的話。」辛少淳婉轉的承認。
辛家大哥想了想,又喝了一碗酒才開口,「方才她來開門的時候,已經介紹過她的身分了。」
「大哥原本以為她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嗎?」辛少淳笑問。
「笑起來很天真,樣子很像,氣質卻不像。」辛家大哥思考了一下,「她有種軟綿綿的感覺,性子很坦率吧!」
「她比千金小姐真誠太多了。」辛少淳淡淡的說,語氣里有一點難以磨滅的偏激,「她的喜歡和討厭都很真實,沒有謊言粉飾的味道。」
當年辛少淳那指月復為婚的未過門妻子所打的心眼,辛家大哥也心里有數,他沒有正面響應辛少淳的話,卻從側面肯定蘭止翠的存在。
「那姑娘確實很不錯。」
「大哥投贊成票嗎?」
「她對你的臉沒有任何意見?」辛家大哥提出他認為真正重要的問題。
辛少淳一愣,然後溫和的笑了。他感受到兄長對自己的關心,也愉快的再一次回味初見時,蘭止翠對自己介意不已的流雲胎記居然是那麼熱烈的喜歡。
「她很喜歡。」他輕聲回答,指尖下意識的撩開覆住左眼的頭發。
辛家大哥卻在目光掃過他臉龐的瞬間愣住了,失手打翻酒碗,酒水濺了一地,碎片滿布。
「大哥?」辛少淳被他難得的失態嚇到了,驚訝的詢問。
辛家大哥瞪著他清楚露出來的左半邊臉龐,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的臉?」
辛少淳微皺眉頭,「怎麼了?大哥,你怎麼嚇成這樣?」
「胎記不見了。」辛家大哥的語氣呆滯。
這下子,輪到辛少淳驚異莫名。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