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應了與男人的交往,但那男人卻在兩人說好交往的第二天離開了。
他打了通電話給她,說了必須到香港出差五天,要她等待著。
「好。」這是她的回應,但她這俐落不多問的回應卻讓男人不滿意。
「你不問我去香港做什麼嗎?」她怎會不好奇呢?
「你剛才說了,出差。」
「你不問問我從事什麼工作?」他的口氣像是個要不到糖吃的孩子。
「你是做什麼的?」
雖然她順著他意願問出了問題,但那過分的順從卻也透出了她一點也不好奇的心思,她之所以問,不過是扔了顆糖給他,要他乖乖的別吵了。
「唉,你這個人比我所預想的還要帥氣有個性。」她可真懂得如何重挫一個男人的自尊心啊!
不好奇,是因為還不夠喜歡是嗎?看來他得再加把勁讓她將他放在心上才是。
顯然他那感到挫敗的語氣取悅了她,電話的那一頭傳來了她的笑聲。
「決定交往就表示必須信任對方。你是個壞人嗎?你會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情讓我傷心難過嗎?」對她而言,從事什麼工作都沒有差別,只要不背著她做出讓她傷心的事情就夠了。
她的要求很簡單,忠誠。
「我不是個絕對的好人,但肯定不是個壞人,更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來,我向你保證。」
「我等你回來。」明白他懂了她想要的是什麼,她勾起了嘴角,露出了鮮少表露出的真心愉悅。
比起他,她才是比較讓人難捉模的那一方,他的個性並不難捉模,她知道他在她面前表現出的面貌都是真實的他,兩人在一塊,辛苦的人會是他,這一點倒是讓那個莫名其妙的魏婷給說中了。
但他其實也不會太辛苦的。
他很聰明,也是個善于觀察他人言行的人,一個簡單不過的動作或是一個眼神,他幾乎都能明白她想要做什麼,而她也會給予相對的付出,讓他可以更輕易地懂她、愛她。
「其實你知道你自己是一個不能讓人期待的人吧?」
「嗯?」
「我無法期待你的甜言蜜語,無法期待你可能會做出撒嬌的動作,無法期待你會做任何可能的討好行為,無法期待你會是個懂得浪漫為何物的女友。」
「的確,我是個無法讓人期待的女友。」他的「無法期待」讓單樂雅這當事人听得很不是滋味,但她無法否認他中肯的說詞。
雖然她爽快的承認了,但那較為平板的聲調听在夏安杰耳里,卻讓他有股說不出的歡喜,直覺得她好可愛。
「沒關系,我本來就喜歡你這直率個性,你期待我就行了,我會讓你天天開心,你絕不會後悔選擇了我。」
說了這一番話,夏安杰預期會得到她一句「嗯」的回應,但她出乎意料的給了他更多及更明確的回應。
「我之所以無法讓人期待,是因為我的戀愛經驗少得可憐,所有跟我交往過的男人多半看不透我在想些什麼,他們不肯直接開口問,所以誤會便開始產生,戀情自然得結束。我的戀愛史從沒有一段時間超出兩個月,因此很難讓人期待,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在這短時間內能讓人期待什麼。」其實她也很無奈,不夠主動及熱情的個性時常造成他人的誤會,也來不及讓她與他人擁有足夠的時間去了解彼此。
所以,她的意思是只要給彼此足夠的時間,或許她也不是這麼完全不可期待的?
「相信我,我會是個有耐心的男朋友,我們的戀情絕對會超出兩個月的時間,或許會維持到我們都認為極不可思議的地步。」他有預感,他們之間不會結束得太早,又或許,不會有結束的那一天。
「你這是想對我期待是吧?」單樂雅忍不住將嘴角揚得更高,現在連她都忍不住開始想對自己期待了。
如果,他真如同他所言的是個有耐心的男人,她不介意彎子討好他一些。
「你能讓我期待嗎?」兩人之間的愛情由這樣的期待下開始,似乎很不錯,因為他真的很難要自己不去期待了。
撒嬌、討好、浪漫……還能有什麼呢?
「或許。」
陳媽年約五十歲,單樂雅知道她有個獨生女,但女兒早已嫁為人婦多年,偶爾能看見她帶著先生與孩子回娘家陪伴她老人家。
因為一直沒听見陳媽自己或者是鄰居們談論起她的丈夫,單樂雅以為她可能離了婚,也可能是喪夫,所以才會一個人獨居,但這個以為在兩天之前被推翻了。
她在凌晨時分听見樓下吵鬧的聲響,那些聲響是從樓下陳媽屋里發出的。
一個男人總是大聲地說話或謾罵的聲音,她先是意外陳媽屋里有其他人存在,接著便是緊密注意著這總是在大半夜里才會吵鬧的情況。
男人的聲音十分沙啞低沉,听起來不像是年輕人的聲音。
連著三天,單樂雅都能听見男人吵鬧的聲音,卻一直沒見到那個男人,只有幾回出入時,與陳媽在樓梯間踫上面。
她一如往常的不語,只是對著陳媽微笑點了下頭當是打招呼,這樣的踫面招呼模式打從她搬來之後一向如此,即便她曾經不留情的拒絕過陳媽介紹的對象。
雖然她總是安安靜靜的,但這並不表示她沒有注意到陳媽這幾天來的變化,陳媽的笑容變得勉強,神情也顯得憔悴,而且這一點並不是只有她一個人注意到。
「唉,這世界上真的沒有什麼是不變的,想當年老許對陳媽可是疼愛有加,夫妻倆感情好得羨煞人,但二十年的好光景在一個狐狸精的破壞下,什麼都沒了,老許跟著狐狸精跑了。前幾年還多少能听見老許的消息,听說他生意做得還不錯,在對岸賺了不少錢,可是前年听說他的錢全被另一個狐狸精給騙光了。本以為他可能很快的會把這些錢要回或者是再賺回來,但現在他的樣子看來很糟,想回到之前的風光是不可能了,唉……」話說到這里,平時總是笑容滿面的老爹也忍不住深深嘆了口氣。
單樂雅一直安靜的進食中,由于今天公司加班,所以她錯過了晚餐時間,來到老爹的店里便成為了他的最後一位客人。
廚房已經熄火了,由老爹的老婆清理當中,他則難得走出櫃台坐在單樂雅的對座里,對著安靜的她說話。
雖然她不主動開口說話或者是問任何問題,但老爹知道她一直有張著耳朵將他的話听進心里頭,而她也明白老爹這會兒並不是只想找個人傾吐對世事變化莫測的感慨,他這是在對老鄰居關心著。
「這幾天有些老鄰居有看見老許,說他整個人都變了樣,以前那好好先生的模樣完全不見了,反而像個狠惡之徒,也天天看見陳媽為他買酒,晚上也常听見他大呼小叫罵人的聲音。」老爹的聲音停頓了下,這才問道︰「你就住在樓上,情況真有其他人說的那麼糟嗎?」
其實他將話說得很保守了,見著老許的人都說老許渾身酒氣,那樣子看來像個從沒清醒過的酒鬼,而酒精多半與暴力是哥倆好,他擔心陳媽的安全問題,所以才會明知道這孩子喜歡安靜,卻還是來打擾她。
單樂雅看著老爹,她明白他想從她這里得到一絲絲的希望,希望一切沒有那麼糟糕,希望老鄰居不是真的無可救藥,老鄰居只不過是一時喪志,只待這波低潮過後,浪子回頭再振作,再次成為愛家的好男人。
但這幾天听著男人不斷叫罵,單樂雅無法摀著心口安慰他說一切沒事,有些事情不是佯裝沒事,便真的沒事,光憑樂天的想法,是無法解決事情的。
若老許真成了百分之百的酒鬼,那麼老許等同是一顆炸彈,現在只等著何時和如何爆炸而已。
「很糟。」而且會更糟。
簡單又輕柔的兩個字卻是重重的壓在老爹的心口上。
他張著嘴,明明有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道如何說出口,最後他只能再嘆口氣,然後向單樂雅請求道︰「唉,陳媽的女兒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顧,所以並沒將老許回來的事情告訴她,她不想她擔心。孩子,我知道這不關你的事,但你就住樓上,若听見什麼奇怪的聲響,請你馬上報警,或通知其他鄰居好嗎?」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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