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張工作桌上的茶葉與夜來香被尉真撥到一旁,花窨被放躺到桌上,一連串的動作之中,兩片紅唇從沒能離開過尉真的嘴。
尉真的求歡正如同他性格中的寡言霸道一般,攻勢凌厲且毫不留情。
得到了花窨的應允,他的吻如上次般的強悍,只是揉進了比上次更多更赤luo的情yu,吻得花窨頭昏腦脹,就連一個念頭的空隙都容不下,完全無法思考。
她頭上的發簪早就不知何時被拿下,一頭漂亮的青絲如瀑般披散在桌上,本就濃郁的發香綴著旁邊的茶葉香氣與夜來香氣息,變得更加惑人心神。
他喜歡她的頭發、喜歡她透著香氣的唇、喜歡她口中的味道,更喜歡她會烘茶窨香的那雙手。
尉真吻她古典迷蒙的眼、吻她小巧秀氣的鼻,吻她無比芬芳的嘴,將溫暖濕燙的舌喂入她,強迫她吸吮,著迷似地听著她無助吞咽他的聲音。
他說她不會,也真像全然陌生的模樣,有些不知所措,回吻他的動作怯生生的。她正在習慣他,一切都仰賴他tiao教……
尉真大掌撫過她耳朵、撫過她線條優雅的脖子、撫過她性感細致的鎖骨。
霧藍色的內衣,上頭繡著月桂葉圖騰蕾絲與網布,薄紗半鏤空的設計,頂端毫無襯墊……這是他親自挑選的,大膽火熱的款式,比他想象中的更適合她……
「我想象過你穿起來的樣子。」尉真兩眼直勾勾地望著她,眸中像有火焰竄燒,灼得花窨渾身發燙。
「我……」花窨掀了掀唇,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唇邊一直溜出某些無意義且羞人的低吟,教她很難為情。
她伸手想拉尉真令她喘息得越來越厲害的手,尉真卻單手扣住她雙腕,將她兩手箝制在頭頂。
尉真頭一低,啃咬她耳殼與頸項,舌忝吻她肩膀與鎖骨。
「尉公子……」花窨實在沒辦法阻止自己叫出聲音來。
他在咬她……他吻她……
肌膚生疼,沒來由卻涌出一陣快意,被他留下點點紅印,被他吻得一片濕亮……
「你……很壞……」尉真的言語與如此姿勢令花窨又羞又惱,不自禁伸腿踢了尉真一腳。
尉真俯在她上頭低笑了起來。
他眼角有淡淡笑紋,平時總是不掀波瀾且隱含霸氣的深邃眸光柔和許多,唇邊勾起的微笑弧度既性感又優雅,光是這麼瞧著花窨,便能令她渾身發軟。
花窨感覺全身的血液好像都竄到下月復,在她身上放了一把逐漸猛烈的火。
「你一定是在哪兒下了蠱……」花窨再度悶悶地道。
「是正要下。」尉真捻了朵旁邊含苞待放的夜來香。
「知道夜來香的花語是什麼嗎?」尉真吻著她越發紅艷的頰與嘴,在她耳邊低聲道。
花窨搖了搖頭,感覺尉真將那朵未綻之花逐漸下移,滑過她肚臍、溜過她小月復,教她唇邊不斷逸出根本不能入耳的羞人申吟。
下月復那把火越燒越燙,既疼且癢,令她難耐地扭了扭身子,卻又不知究竟想要些什麼,被他撩撥得徹徹底底。
「危險的快樂。」尉真吻著她唇,萬般誘人拋下如此一句。
莫怪他那天覺得站在夜來香畔的她無比撩人,他們立于如此催情的花旁……
……
窨香,極樂之境,他與她在當中墜跌。
花窨迷迷糊糊睡了會兒,醒來的時候,尉真肘撐著床,正撥弄著她披散在胸前與肩膀上的黑發,兩眼直勾勾地瞅著她。
「唔?我睡了很久嗎?」花窨揉了揉眼。
怎麼尉真已經醒了?他應該比她還累的……
想起他們方才在烘焙室里大膽jiao合的行徑,花窨雙頰漸紅,腰間與股間皆是又酸又疼痛。
尉公子好野,個性真的很差……她被他折騰得全身骨頭都快散了。
「沒很久。」尉真的手指戀戀卷纏著她胸前的發。
「你每天這麼早起,怎麼總是睡這麼淺?」
她每天都天色未亮時就開始打理家務了,之前南下時,她也因窗外花香睡不著。
「習慣了嘛,從前不早起的話,是要挨板子的。」花窨想也不想地回。
「你是江南第一,誰敢打你?」想起她發燒那日的囈語,尉真淡淡地問。
「江南第一也有不是江南第一的時候嘛。」花窨輕快地笑了起來。
尉真眯細了長眸,卻絲毫不感到好笑。
「你的師傅很嚴格?」烘茶師是個倫理輩分還算重的行業,主要仍是師傅學徒制,和美發業、烘焙業或是演藝界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你的師傅不嚴格?」花窨反問尉真。
「嚴厲,但不會打我。」想到她那天可憐兮兮的夢話,想象有人打她的畫面,尉真眸光深厲,低沉的嗓音听來有些危險。
「沒辦法,我是孤兒嘛,茶園總不能白白養我,我得多學點本事,多干些活兒,才能不被趕出去。」
「孤兒?」她怎麼會是孤兒?難不成她是李伯伯收養的孩子?
若她現在口中說的是被收養之前的經歷,倒也是有可能,李伯伯那麼熱心助人,當初在賭城也是豪氣干雲的帶他回台灣,收養幾個孩子也不令人意外。
尉真還沒來得及再問,花窨又一股腦兒的接話。
「是啊,采茶婆婆們說呀,我打出生就被扔在茶園里,她們瞧我可憐,只好在廚房偷拿些米湯喂我,後來,茶園管事知道了,拜托茶園老板留下我,最後,總是沒讓我餓著凍死,就這麼活下來了。」
「活下來,然後,小小年紀在茶園打雜?」尉真揚高了左眉。
「是啊,原本只是打雜,後來香氣訓練、口感測試、焙茶窨香,通通都來了。」
「學得還真快。」她從小就與茶葉為伍,難怪與他初見時,能一眼分辨出樣茶的優劣高下。
「當然,學不好就沒飯吃,哪能不快?」花窨又笑,卻笑得尉真胸口發悶,隱約有些心疼。
為了掙口飯吃,不得不比別人更努力的心情、害怕被趕出去的忐忑、對生活的不安,他比任何人都了解。
他又何嘗不是?孤獨無依,只能靠著自己一雙手,赤手空拳闖天涯。
「所以,這是江南第一的故事?」尉真有些調侃地問,比平常更持穩無波的語調,簡直像是想隱藏心中過多滿溢的感情——
那份情不自禁被她吸引,想好好疼寵她的心情。
「是。」花窨笑著回道。
「好吧,這故事打動我了。」
花窨望著尉真,心想既然已經向尉真說到這里,干脆就趁此機會說明她不是什麼李伯伯的女兒,于是鼓起勇氣,心一橫地道︰「尉真,你听我說,我不是李花窨,不是什麼李伯伯的女兒,我就姓花,單名窨,真是茶園撿來的孤兒——」
「好了,你別說了,我知道,你是江南第一。」尉真吻住她急急說話的嘴,不想她再赤果果的談這些不愉快的往事。
「尉真,你听我說嘛——」急著想澄清的花窨推開尉真,尉真卻干脆將她牢牢摟進懷里。
「那你呢?你想听我的故事嗎?」尉真在她頭頂輕聲的道,輕輕巧巧地轉移話題。
「啊?」花窨揚睫睞他,有些受寵若驚。
尉真從沒提過自己的事,除了上回見過的樊市長夫婦,與今日來訪的喬小姐,她對他的從前幾乎是一無所知。
「想啊,當然想。」花窨過了好幾秒之後,點頭如搗蒜,早忘了剛剛還想跟尉真澄清解釋些什麼。
「我是家中獨子。」
「難怪這麼囂張。」花窨皺了皺鼻子。
他那份唯我獨尊的氣勢啊,真是無人能及。
「這麼跟我說話的你才囂張。」尉真淡淡笑了起來,伸手模了模她頭頂。
見他笑,花窨的心情也跟著更好,心里頭甜甜的。
她想,她是真的很喜歡尉公子吧,所以才願意和他做那些羞人之事,所以,才會連這樣望著他笑,都覺得很幸福。
「我曾經,因為急著賺錢,離鄉背井在一個很復雜的地方工作,喬璃就是當時認識的。」
「嗯。」雖然尉真口中的復雜二字輕描淡寫,但花窨從他有些凝重的神色上推想,那個地方應該不太美妙,于是安撫似地往他懷中蹭近了些。
「後來,遇見你爸爸,我回台灣學制茶,喬璃也在那時分手了。」
「嗯。」花窨靜靜地望著尉真,覺得此時打斷他,向他說明李伯伯不是她爸爸不是個好時機,于是與他視線相凝了許久,遲遲沒有等到他下一句話,不禁又問︰「然後呢?」
「然後創立了真茶。」
「再然後呢?」
「說完了。」尉真平靜地下結論。
「什麼嘛,這樣也算說?你很沒誠意耶。」花窨抗議。
「不然怎樣才算說?」尉真又揚高了左眉。
「學茶的時候很辛苦吧?」花窨想問些什麼,本能還是選了最熟悉的開口。
「學茶有多辛苦,你比誰都明白。」尉真理所當然地道。
「唔,你這樣說也是啦,可是,生活里總還有些別的吧?」
「只有茶。」
「家人呢?」
「分開了。」
「女朋友呢?」
「分手了。而且你剛才見過了。」
「……」
「那你呢?男朋友呢?」尉真反問她。
「只有茶。」花窨思忖了會兒,回話回得悶悶的。
她本來還有些氣惱尉真沒有認真回答她的問題,沒想到仔細思索了一陣之後卻發現,她的生活也和尉真一樣只有茶。
雖然只有茶的生活看來很貧瘠,可是其實卻很富有,一無所有的他們在烘茶窨香當中找到成就感也找到自己,每一次烘焙出來的茶葉,都是投入了許多情感的作品。
那是經歷了許多渾沌與自我懷疑,好不容易才沈澱累積出的清明。
對土地的情感、對茶種的執著、對花朵的喜愛……從這些喜愛的事物之中,學會喜愛自己,與孑然一身的自己和平共處……
「尉公子。」花窨突然出聲喚他。
「嗯?」
「我想我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了。」
「嗯?」尉真點了點頭,唇邊彎起淺淺笑弧。
她喜歡他的理由還用說嗎?絕對與他喜歡她的一樣。
「快問我為什麼喜歡你啊,你怎麼反應這麼冷淡?」花窨槌了他胸膛一下,鼓嘟嘟的臉頰看來有些氣惱。
「我知道為什麼。」某人說得氣定神閑。
「什麼什麼嘛。」氣死人了!可是……花窨心念一轉,又兩頰漸紅地問︰「那,尉公子你呢?你喜歡我什麼?」
「我說我喜歡你了嗎?」尉真面無表情地回。
「你、你……可是我們剛剛……」花窨急嚷,一句話還沒說完,腦子里又竄出那些什麼一夜、xing伴侶的詞匯,一陣急涌而上的委屈感沖上眼眶,竟覺有些想哭,翻身就要下床。
「去哪里?」尉真一把將她撈回來。
「你又不喜歡我,管我去哪兒。」花窨抬手揉了揉眼,將他的手拍開。
「我說我不喜歡你了嗎?」
「也沒說喜歡。」
「我不會隨便跟女人上床。」
「喬小姐?」
「她當時是女朋友。」
「那我?」花窨指著自己的鼻子,慢了好幾拍才隱約覺得尉真好像在耍她。
「女朋友。」
「我說我要當你女朋友了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尉真翻身就要下床。
「喂!」花窨急急忙忙把他拉回來。
「有事?」尉真兩手盤胸地望著她。
兩人僵持不下地對望,一秒、兩秒、三秒……
「哎喲!討厭……」花窨把臉埋進尉真的胸懷里,覺得她來到如此奇怪的台踫上如此難纏的尉真,真是既幸福又倒霉,既想笑又想哭。
「算了啦,尉公子……我喜歡你,也想當你的女朋友……我、你別走……我是真的很喜歡你。」花窨越說越小聲,就連腳趾都感到無比別扭。
罷了罷了,她投降……心甘情願,也不情不願。
「真巧,我也是。」尉真吻了她發心一口,在她頭頂愉快地笑了起來。
女朋友,這名詞比管家適合她多了。
他想,他下回見到李伯伯的時候,會考慮對他敬老尊賢一點。
就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