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後山的默林是禁地,意思就是除了這個屋子的主人們,不會有任何人敢靠近那個地方。說清楚一點,也就是如果她可以找到那個溫泉池,那兒反倒很適合她獨自泡溫泉欣賞美景——前提是,她得先有膽子在沒有任何熟路人的帶領之下,一個人偷偷跑到後山去,尋找那個據說很美的溫泉美地。
尋了一個藤原愛子不在家的平常日午後,她交代了到晚餐之前不許任何人打擾她後,便打開梅居後方院子通往後山的小門,一個人慢慢地往後山行去。
通往後山的小徑寬度約兩個人同行可以通過,這幾日沒下雨,路不甚滑,沿途某些路段還有護欄扶手,還算好走,越往上走,可以將底下藤原家的宅院一覽無遺,十幾處獨立的院落,每個院落里有好幾進,像中國古代的皇宮,最遠似乎一直到盡頭處的斷崖邊,這藤原家還當真是大到會讓人迷路。
藤原家倚山勢而建,本來就位在半山腰上,因此所謂的後山也不高,只是比宅院的地勢再高上一些,路也不算陡峭,很適合散步,先不論其他,光是滿山默林,置身其中就宛如仙境。
仰頭,童希晚深呼吸了一大口氣,不自覺微笑起來,信步又往前行,耳邊依稀已听見潺潺流水聲,正想再加快腳步一探究竟,卻又听見不遠處一陣窸窣聲響,像是人的喘息聲及嬌弱的低吟……
這里有人?
是誰?
童希晚皺起眉,心里陡地跳動不安,想馬上轉身離開,可腳步卻不自主地又往聲音來處靠近些。
默林深處,枝椏交錯,竟有一對男女相擁而吻……
她看見男人的大手隔著衣物近乎粗蠻的著女人的身體,那女人在外縴細雪白的腰身正不住地貼著男人的身體扭動著,還忘情的呻/吟應和,雪白的手撫觸著男人最剛硬的部位,甚至還扯開拉鏈探了進去……
男人低咒一聲,抬起頭,想也沒想地便咬上了女人的頸項……
在此同時,童希晚看見了那男人和那女人的臉,差點沒驚呼出聲——幸好自己伸手搗住了嘴。
她倏地轉過身蹲下去,動都不敢動的待在原地,藉著身旁一塊凸起的大石來暫時掩藏住自己,就怕現在的任何舉動引來那兩人的注意。
「啊……英司……你弄痛我了……」
「不喜歡的話就走開!」
「我喜歡……啊……」
身後,女人陣陣的呻|吟聲不斷傳來,每一個呻|吟都是那般嬌柔百轉,讓人對此刻這男人可能對這女人做的事興起無限想象……
童希晚的身子顫抖著,感覺到自己體內燒灼的疼和緊繃的躁熱……她恨透了自己讓自己落到這樣窘迫的境地里,得眼睜睜的看著听著那曾經跟自己上過床的男人,跟另一個女人做那件事……
心,好痛好痛,像被刀子割了好幾道似的。
不該的……
她為什麼要對他跟任何女人做這事而感痛苦不堪?他是她的未來大伯呵!他可以跟這世上任何女人在一起,就是她不能!不是嗎?
童希晚咬唇再咬唇,咬到痛,咬到出了血、流了淚,卻還是只能一聲不吭地杵在原地……
或許,現在是她偷偷離開的時機?如果這兩人都月兌了衣服……
邊想著,她壓低身子探頭去瞧,奇異的是,藤原英司身上的衣服、褲子都還穿得好好的,只有那女人上半身赤luo,身下的裙子被推高到腰際,眼前本應該呈現的活chun宮圖像是硬被截了一半……
此時,一個軟軟的東西突然掉到她臉上——
「啊!」童希晚嚇得低叫出聲,忙不迭地伸手把它揮掉,再想到要搗住嘴時卻已不及——
「是誰?」
一聲大喝傳來之後是一連串的腳步聲,她轉身沒命的跑,不想被他發現是她躲在這里瞧著他。
該死的!如果他知道她全程躲在那里偷看,會殺了她嗎?還是嘲笑她?
不!她絕不能讓他抓到!
這樣想著,童希晚死命的往前跑,顧不得東西南北了!只要別被發現是她,之後再慢慢找路回去就行了!
「英司!」女人的聲音也跟了上來。「你看見是誰了嗎?」
藤原英司卻頓住了腳步,把邊穿衣服邊跑過來的女人給攔住——
「別追了。」
「你知道是誰了?」
英司皺眉,冷冷地看她一眼。「不知道。」
「那……」
「怎麼?你怕?」英司挑挑眉。
「我怕什麼?」女人朝他懷里偎了過去,笑了。「只是想揪出是哪個死丫頭敢偷看罷了,我的身子豈是一般人可瞧的?就你得了便宜還賣乖,總不把我放在心上……要說怕……是啊,我怕,怕別人發現了我們的事,你就把我丟在一旁供著,我可不依的,嗯?」
聞言,英司把她抓過來輕輕一吻。「你想太多了,女人……我們只是各取所需罷了,沒你想的那麼復雜。」
女人幽幽地抬起頭。「意思是哪天你不需要我了,就不會再踫我了?」
英司笑著,長指掠過她的唇。「這個……難道你不你早就應該知道,我藤原英司,只會跟女人上床,不會愛女人……」
真的,不會再愛了……
英司沉著眼,抬頭望著方才那偷窺之人消失的盡頭處,微微蹙了眉。
心,莫名的郁悶著。
像是暴風雨前空氣中的那種窒悶與晦暗……
不知究竟是哪兒不對勁,方才那一秒他竟想撇下一切,上前將那人一把抓住,然後……狠狠地再欺負她一回……
身體,緊繃著、壓抑著,卻半點沒有顯現在外。
身旁的女人幽怨地睨著他,突然伸出雙手緊緊把他抱住,就像怕他會馬上飛走一樣。
「英司……就算你一輩子都不會再愛女人也沒關系,只要,我永遠是待在你身邊那個最後的女人。」
這是她最深的企盼,最終的想望,不容任何人破壞……
約莫下午四、五點,天色就暗了,這一日,童希晚一直到晚上七點半才回到梅居。
優花一見她回來,開心得都快哭了。
「小姐,您到底跑去哪兒了?我和幾個下人把宅子都快翻過來了都找不到你,連大少爺都幫忙找呢,幾乎快去報警了……天啊!小姐!您這是……怎麼弄得一身泥濘的?摔著了?可有摔著哪里?」
童希晚極力表達鎮定,對她微微一笑。「你不要大驚小怪,我只是沒睡午覺,出去走走而已,在路上一個不小心跌了一跤,走得慢才晚些回來,沒事的。」
「怎麼可能沒事?您的褲子都破了,膝蓋都是血,還是去醫院看看吧,唉,可是今天司機載夫人出門到現在還沒回來呢,啊,可以找大少爺載你去!我現在就去找他——」
「別!」童希晚忙不迭地拉住她,臉色都白了。「不必麻煩大少爺了!只是一點小傷,搽搽藥就好了。」
「不行,這傷口挺大的,如果感染了就麻煩大了,小姐,您听我的,我去找大少爺幫忙吧,雖然大少爺看起來冷冰冰的,其實對人挺好的——」說著,優花轉身就要跑出去。
「不準去!」童希晚大喝一聲,叫不住人只好板起臉。「除非我的話你不听了,否則就不準去!」
優花緩緩轉身看著童希晚,倒是第一次听見這位未來少夫人吼人,眼底帶著一絲詫異。
「小姐……」優花猶豫的喚了聲。
童希晚的臉色軟了下來。「我不是故意要凶你,只是……總之,你去跟大家說我已經回來了,而且因為很累,所以直接回房休息了,順便幫我拿醫藥箱過來,記住,不要被人家看到了,我不想驚動大家,尤其是大少爺,听見沒有?」
「是……」
「還有,我想先洗個澡,晚飯我就不吃了,等會兒醫藥箱拿過來放門口就好,然後你就去忙你的吧。」
「好的,小姐。」
優花嘆口氣,轉身離開梅居,照著童希晚所說的跟大家交代了一聲,然後再默默地去主屋拿醫藥箱。
未料,拿到醫藥箱之後,人才走到連接靜思居及梅居的廊道上,卻撞見從靜思居走出來的藤原英司。
「大……大少爺。」優花頭低了下去,彎身企圖想把懷中抱著的醫藥箱給遮掩住,可越是想這麼做,就越容易漏洞百出。
英司瞄了她懷中的醫藥箱一眼,挑起眉。「你急匆匆地是要上哪兒去?听說童小姐回來了,她……受傷了?」
「不是的,大少爺,是、是……小的手不小心被割傷了……」
「是嗎?」英司的眉挑得更高了,一個上前就要執起她的手。「讓我看看,傷得怎麼樣了?要緊嗎?」
嗄?優花大驚失色,差點把懷中的醫藥箱給摔了。
她忙不迭退了好幾步,臉一陣白。「小的沒事,不必煩勞大少爺的金手……」
英司微笑,又朝她走近。「不煩勞,讓我看吧。」
「大少爺……」
「把你的手給我伸出來!不然……」英司神色一冷。「你就給我說實話!」
「是……」優花嚇得跪了下去。「是小姐受傷了,可是她不去醫院,又不讓我跟您說……對不起,大少爺,我不是故意要欺騙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