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畢,紅霞滿頰,僅剩輕淺的低喘。
「真想要了你,曉曉。」他忽然覺得出府是個蠢主意,兩個人待在屋里有更有趣的事好做。
譬如吃吃小嘴,模模柳腰,啃兩口香肩,滿足對她的渴望。
他是男子,也有,面對心愛女子不可能完全不動念,可是他此時寄居于楚天仰的身體,而非以蕭墨竹的身分擁有她,在他尚未尋求到解決之道前,他不會真要了她。
「不許再說,我臉紅了。」季曉歌羞紅了臉,臉埋在他懷中,遲遲不敢抬頭。
「好了,不逗你了,再磨蹭下去,咱們就真的走不成。」他笑著拉她往後院走,避開人聲鼎沸的正門。
像做賊似的,兩人兩手相握,表情帶了一絲孩子般的頑皮,偷偷模模悄然無聲的從後門溜出,只帶兩名侍衛和兩名老實的丫鬟,駕車的車夫也是府里人。
馬車刻意避過王府前的大街,可是由被風掀起的車簾子縫隙,季曉歌仍不經意的瞄見一輛又一輛的華美馬車停在門口,車上貴客魚貫而出,來訪的公子千金衣飾華美,看來出身皆不凡。
「我們趁著春宴開始前偷溜好嗎?世子妃怕要不高興了,她費了不少心思在里頭。」就為了博夫君一豆,重拾往日夫妻舊情,只可惜,現在小王爺體內的不是真的小王爺。
季曉歌由眼角余光偷覷他,她至今仍有些無法相信,猶如置身在雲端,既驚喜又惶恐,平凡如她怎會有人真心疼惜,愛若至寶地捧在手心,讓她日日如嘗了蜜,止不住的嘴角想上揚,想笑。
這一切像夢一般叫人沉淪,但又怕醒得太快,抓在手里的一切真是她所能擁有的嗎?想到逃跑的季曉蘭,她就覺得自己此時滿心的歡愉是借來的,不知哪一天又得還回去。
「玩得開心最重要,不要想著與己無關的事,當初她命人來請示時我已一口回絕,但她仍一意孤行用我的名義發帖子,那就由她自行收場吧!」他說得冷淡,不帶半絲情分。
長孫儀鳳的心思他清楚得很,除了想贏得丈夫注意與她重續夫妻情外,不就是想藉由他的出席鞏固正妃的位置,以此在其他側妃、小妾面前立威,表明她還是無可取代的正妃,小王爺的元配,所有人還得巴結她,看她臉色做事。
而春宴與家宴相同,王府里只有有正妃和側妃們才得以參加,小妾連邊邊都挨不著,只能待在自己的小院子看別人歌舞升平,吃著冷掉的飯菜等待天黑。
她此舉無疑是在打壓天泓院的新寵,告誡甫入門的小妾不要得意忘形,再怎麼受寵也是卑賤的妾,無論如何也爬不到她頭上去。
更甚者,趁此機會向府外的人宣示,她依然是王府的掌權者,小王爺不可棄的枕邊人,他在上再荒唐也得敬她三分,給予世子妃的敬重和尊榮,不會失了她娘家長孫家的顏面。
想當然耳,他不可能配合她,任由她自以為掌控了全局,當別人是三歲小兒耍弄。
第一,他不是真正的小王爺,頂多算是過客,不用給世子妃面子,她愛鬧由她鬧,自己種下的因別指望他收拾結果,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第二,她想欺壓誰都成,想整治楚天仰的女人他也不在意,但是他蕭墨竹的心上人她踫不得,她膽敢將心計用到曉曉身上,他同樣會還以顏色。
第三,他並非好揉捏的軟椅子,酒色這一招不足以對付他,她不夠格和他斗。
「你不出現真的不打緊嗎?我看有不少官員特意來拜會你,想知道你的傷勢如何。」她剛看到她爹了,捧著人高的大禮向管事哈腰誕笑。
她爹這是賣女求榮,若當時嫁得是嫡長女,恐怕他的架子會高些,不是他向人行禮,而是別人彎腰,仗著小王爺岳父身分作威作福。
可惜季曉蘭跑了,代嫁的是她這個不起眼的庶女,她爹不指望她得寵,只盼著別惹出事兒,讓他這七品小官做得安穩,別給摘官丟職。
他此番上門一是禮數,二來是探探口風,不論嫡女或庶女,一入王府就攸關他的官位,他得打探清楚了,死也要做個明白鬼。
「是看小王爺死了沒吧?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見她面露憂色,蕭墨竹緩了緩語氣,「應邀而來的官員不過懷著僥幸心態,若是小王爺並無大礙,那麼巴結點總沒錯,反之,禮多人不怪,王府都發帖了,不來成嗎?走一趟觀望觀望也好。」
「唉!當官真辛苦。」官大怕管,官小怕升不了宮,一入仕途煩惱多。
听見嘆息聲,他為之失笑,「所以我這傷重未愈的小王爺最清閑了,啥事不理,全丟給底下人處理,麻煩事不沾身。」
「唔,好意思說『傷重未愈』,走路走得比我還快,哪看得出腿斷過的樣子,要不是看過你氣若游絲的模樣,真要以為被你騙了。」一能下床練走,他好得出人意料的快,沒幾個月就能行動自如。
他大笑地擁住裝胖的嬌人兒。「這具身子練過武,加上年輕力壯,自然好得快。」
「噢,熱,你別抱著我,坐過去一點,給點空間讓我涼快涼快。」快入夏了,氣候,由微涼轉熱了。
蕭墨竹低下頭,唇瓣滑過她面頰,貼近耳朵,「誰叫你要穿上這麼多衣服,再過一陣子更熱,我看你怎麼辦。」
恐怕連門都不出了。
她瞪著他,小嘴微一嗽。「少取笑我,我也不願意呀!可是你是京城里的名人,走到哪里人家都認得出你,不然我下次自己出府,你別跟了。」
她一個人還輕松些,不會引起太多的注意,布裙荊釵穿得樸素些,往人群一躲也就不顯眼。
「好好好,別跟我生氣了,一切都依你,大不了我下回扮個老頭子,頭發白、胡子白、彎腰駝背,你這老婆子就扶著我慢慢走。」他半開玩笑半討饒,逗得她又羞又窘,嬌嗔連連。
老夫老妻走在路上的確不引人注目,年紀一大把,是胖是瘦已經不重要了,別人看的是鶼鰈情深,只會為老人家的感情甚篤會心一笑。
所以人的皮相不用看得太重,到頭來是一堆白骨,只要兩情堅定,再大的難關也能一起度過。
「別說胡話,有人看著……」季曉歌滿臉通紅地推推老愛捉弄她的男人,杏目瞋瞪他。
馬車一角坐著兩個梳監目的綠杉丫鬟,她們想裝出若無其事的正經樣,可是听到主子的對話又忍不住括著唇偏僻夭。
倒是侍衛們沒什麼表情,目不斜視的盯著車窗外,以防有人對王子不利。
「香芹、素心,你們听見什麼、看到什麼了嗎?」蕭墨竹旁若無人的輕咬素白小指,一指拂向她耳後,輕撓。
「奴婢什麼也沒看見、沒听到。」兩人異口同聲回答。
「你……你們這兩個叛主的小丫頭,真忘了是在誰身邊伺候了。」她才是她們的主子,管她們死活。
「可是我們領的是小王爺發的月銀呀。」香芹小聲地點出令人傷心的事實。
她一听,兩顆杏色眼瞳瞪得跟銅鈴一樣大,「好呀!吃里扒外的香芹,我今日非要好好修理你……」
「哎呀!不要呀!夫人……咯咯……奴婢怕癢……咯咯咯……不要……好癢好癢奴婢求饒了,再也不敢了……咯……夫人開恩……」笑不停的香芹東躲西閃,逃避十指的攻擊。
看著馬車內的嬉鬧情景,蕭墨竹的眼底盛滿笑意,他伸臂攬住與丫鬟鬧著玩的人兒,取出烏木梳子為她理理微亂發絲,柔情萬分得叫人羨慕。
驀地,一陣抽痛幾乎令蕭墨竹眼前一黑,他繃著臉,咬緊牙關,等待劇烈疼痛過去,不讓人發現他頭痛又犯了。
楚天仰要回來了吧,他的時間不多了,得盡快做好安排,他的曉曉不能留在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