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她慣常去的酒吧之後,洛沁雅點了自己常喝的那款酒之後,再看向對面的阿瑟。「阿瑟,你要喝什麼?」
「呃……隨便就好。」阿瑟顯然還處于戰戰兢兢狀態。
一直到服務生把酒和點心端上桌,阿瑟還是正襟危坐,小心翼翼應對她的每一項問題。
而她問的並非難度高的問題,僅是一些生活上的平常小事。比如他住哪一區、平時下班之後喜歡做些什麼之類的問題。
阿瑟卻回答得十分小心,彷佛此刻的她像是面試官一樣。
直到她受不了地翻白眼。
「阿瑟,你別那麼緊張好嗎?現在已經下班了,我不是你的上司,僅是一個朋友。下班之後最好放下公事,彼此當個朋友。」
「抱歉,洛小姐,我一下子不習慣。」阿瑟模著頭傻笑。
「不要緊。我只是想找個人陪我說話。」她輕笑搖頭。
她只是不想一個人喝悶酒,所以找阿瑟來,沒想到卻讓對方這般不適應。
阿瑟僅是澀然一笑,模著杯沿不知該說什麼。
她沒再說什麼,默默地喝著酒。
「想找酒伴的話,我想我會是一個符合你要求的酒伴。」
一道熟悉的聲音落下,洛沁雅抬頭看向說話的男人。
清俊臉龐映入眼簾,男人揚起好看的親切笑容。「嗨,小雅,真巧啊。」
巧你的死人頭。
她肯定是倒了八輩子楣,才會在這里和他「巧遇」。
洛沁雅寒著一張臉,盯著被她視為最不想見到的男人,冷冷開口︰「先生,我不認識你,請你別打擾我和我的朋友。」
「別這樣嘛,小雅。不介意我坐下吧?」嚴姜鈞絲毫不理會她的冷臉,無視她的逐客令,直接坐下,先是禮貌性地朝阿瑟頷首打招呼,再看向臉色發臭的女王。
「喝酒的話,人多會比較熱鬧,對嗎?」
「阿瑟,我們走。」
洛沁雅示意結帳,拎起包包就要離開;阿瑟連忙跟上,卻被男人的一句話攔下。
「小雅,你害怕見到我?」嚴姜鈞問了話之後還特意露出笑容。
他分明在挑釁。
她大步走了回來,瞪著他。「我不是怕你,我只是不屑和你這種虛偽的人坐在一起!」
「是嗎?我剛才好像听到某人說,下班之後最好把公事都忘記,彼此當個朋友之類的話,怎麼某人到現在還是對那件公事耿耿于懷?」他故意提及她剛才說過的話。
「那是因為——那句話是對朋友說的,不是對敵人說的!」她一手撐在桌面,微咬牙回話。
「今日的敵人或許是明日的朋友,小雅沒听說過商場上沒永遠的敵人和朋友嗎?」他眨眼,微笑湊前。
「抱歉,你就是例外的那個。」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擠出話。
「小雅,你咬牙切齒的表情真可愛,說的話也是可愛到極點。」他沒什麼神經地笑了。
他這個可惡的——
洛沁雅把罵人的粗話埋在心底,一吸氣,優雅地轉身。
「阿瑟,走,我們沒必要和一個流氓在這里爭辯。」她喚過完全反應不過來的菜鳥。
阿瑟連忙跟上。兩人走出酒吧,正要走向街尾的停車位,洛沁雅突然停下腳步。
她捂住有些悶痛的胃部,眉頭緊蹙。
不知是不是空月復喝酒的關系,她的胃開始微微抽痛。
「洛小姐,你怎麼了?」
想是她的臉色難看,身邊的阿瑟連忙扶住她。
她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阿瑟卻低呼︰「洛小姐,你的手好冷,需要去看醫生嗎?」
阿瑟的大嗓門吵死了。
她現在不僅是胃痛,更有些頭暈。
「不需要……」她深吸一口氣,穩住微晃的身子。「先上車再說。」
阿瑟只能點頭,扶著腳步虛浮的她走向車子。
但,還來不及打開車門坐進去,洛沁雅已經忍不住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連連干嘔。
阿瑟大驚,連忙拿出手機撥打緊急電話。
身後的男人加快腳步來到她身邊,一把扶住抖得厲害的她。「小雅!小雅!」
走開……你這只死狐狸……
洛沁雅無力地瞪著不知什麼時候跟上來的嚴姜鈞,來不及開口罵,胃部的絞痛讓她冒出更多冷汗,悶哼蜷縮起來。
「來不及了,我抱她上車。阿瑟,你開車,我們得去急診!」
不理會她的抗議,嚴姜鈞將她橫抱起來。
一陣人仰馬翻之後,嚴姜鈞從急診室醫生口中得知,洛沁雅是因為空月復飲酒才導致胃部抽筋。
打了針後,洛沁雅的情況已經穩定許多。
在她的堅持下,嚴姜鈞沒有通知洛家的人,只是默默地將她的車開到急診室門口,再扶著她上車。
「阿瑟呢?」關上車門之後,洛沁雅這才發現少了一個人。
「他回去了。現在已經深夜十二點,他明天還要上班呢。」嚴姜鈞踩下油門,車子順暢往前。
「那麼晚了,他一個人回去……危險。」打針之後的她顯得有氣無力,連說話的聲音都小。
「他是你男友嗎?那麼擔心?」
「我不像你,可以不顧別人的死活。」她有些氣惱。
「嘿,別動氣,不然再嘔膽汁就不好了。」他微哂,剛才他是逗著她的。
洛沁雅氣鼓鼓地別過臉去,微微弓身,試圖讓還微微揪痛的胃部舒服一些。
嚴姜鈞知道她仍不舒服,問著︰「需要在回程中買一杯牛女乃什麼的嗎?」
「不要。」被他充當好心人送急診已經夠嘔的了,她不想再領受他的恩惠。
「那就隨便你。」
「等一下,你要載我去哪里?」她看著窗外不斷掠過的景物,蹙眉。
「回你家啊,你不想回去休息嗎?」他睨她一眼。
她深吸一口氣,沉默了半晌,吐出一個答案。
「我不要回家。」
「開玩笑,不回家你今晚睡哪兒?」
「幫我隨便找間不太貴的飯店過一夜。」她早就想好了。
嚴姜鈞以為自己听錯了。「你說什麼?」有家不回是什麼意思啊?
「我不要回家。不想讓他們看到我這個樣子,不行嗎?」她討厭同樣的話說兩遍。
紅燈亮起,車子剛好停下。嚴姜鈞側過身,按著椅背。「喂,該不會是上次收購土地的案子讓他們生氣到現在吧?」
生氣到她連生病了都不敢回家休息?
嚴姜鈞突然覺得很愧疚。
雖然他同樣被蒙在鼓里,但怎麼說他都該負起一半責任。
「不需要你多事。別以為我會感激你,重新和你做朋友。」她悶悶地說。
「OK,我明白了。」嚴姜鈞輕輕一嘆,綠燈亮起,他轉向右邊的大路。
洛沁雅閉起眼楮憩息。她實在太累了,加上那支針藥效的關系,她根本是昏昏欲睡。
不過,她一定會維持清醒直到她入住飯店為止,不然的話,這家伙說不定會把她生吞活剝呢。
心底這麼想著,眼皮卻越來越沉重,直到車子突然停下,幾乎睡著的她立刻驚醒。
她一臉戒備地盯著湊臉過來的嚴姜鈞。
後者一笑,只是好意地幫她解開安全帶。「小雅,我們到了。」
「哪里?」
「飯店啊。」嚴姜鈞下車,為她打開車門。「你走得動嗎?需要我抱你?」
「我自己會走!」洛沁雅推開他的手,下車。
他失笑跟上,飯店的服務員體貼地為她推開大門,禮貌一笑。「歡迎光臨。」
洛沁雅挑眉,不是因為覺得這間飯店不符合她的要求,而是因為——
「為什麼把我帶來你下榻的飯店?」她後知後覺外加一臉震愕。
「因為我的套房里剛好有多余的房間。」他一臉理所當然外加揚起笑容。
「你……你……」向來伶牙俐齒的洛沁雅第一次舌頭打結。她被帶上賊船了!老天!
嚴姜鈞雙手環抱凝看她。
「我不要和你同住。」她很堅持,站在大廳里不肯移步。
只不過胃部微微揪痛的她說起話來一點氣勢也沒,這句話听起來倒像是在撒嬌。
「小雅,現在已經凌晨一點了,你認為我還有精力幫你物色一間你滿意的飯店嗎?」嚴姜鈞只差沒在她面前打呵欠。
「那你把車鑰匙給我,我自己去找——」
「抱歉,我不會把車鑰匙交給一個病人,讓這個病人半夜三更開車到處闖,然後看到明天報紙的頭條新聞是HERO集團副總裁半夜連人帶車栽入山崖——」
「你少詛咒我!」烏鴉嘴!
他一聳肩,從容面對她的咬牙切齒。「你要麼跟著我上去,要麼就自己看著辦。」
她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要她和他共處一室,就如同與狼共枕。
光想就覺得可怕,她才不要。
「咦!對了,我忘記告訴你,剛才在急診室的時候,護士小姐把你的包包給了我,里面有證件錢包什麼的。」
拖著腳步緩慢移向門口的洛沁雅頓住,轉身時剛好看到男人手里拿著的包包。
正是她平日拿慣的那一個。
可惡!這個痞子!她剛才一下子忘了問他她的包包去了哪里。
「還我!」她奮力邁開腳步,卻搶了個空。
「還你可以,但得等到明天早上,睡醒之後。」他人高手長,手一舉,她壓根兒搶不到。
她以最忿恨的眼神瞪他。
他卻站在打開的電梯門口,微笑擺個請的手勢。
「女王,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