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之後,沈千嶂重新體會到生命之可貴,活著真好的人生真諦,他也深信他有生之年,不會再坐上她開的車了,除非他自找死路!
「不要靠著我,我很虛。」沈千嶂推開她。
「那我當你的依靠。」火青蘿神清氣爽,和他一起坐在草地上,很有「肩膀」地讓他靠。
「……離我遠一點。」沈千嶂生平頭一回感覺到火氣冒上來,有一股很想罵人的沖動。
他簡直不敢相信方才經歷的一場生死劫完全拜她所賜。才十九歲的少女,掌握方向盤,踩油門的力道連大男人都望之驚嘆,她在國外到底是過什麼樣的生活?
「大哥哥,你好生氣哦。」火青蘿把臉湊近他,看他很悶、很惱的臉色,她差點捂住嘴巴。
「我對你感到很失望,一點都不听話。」沈千嶂推開她的臉,不想看她。一路上叫她停車,開慢一點,講也講不听。
「那你有體會到我的生氣,我的心情了嗎?」火青蘿偏偏不肯轉開臉去,硬是坐在他身前,兩只手扳住他的臉,和他面對面,眼瞪眼,要他看著她,看見她的心。
「……你什麼心情?」沈千嶂只看見她寬松的白色斜領棉麻上衣,領口不停滑落肩頭,她無視自己穿著牛仔短褲,大剌剌盤腿坐在草地上,看得他眉頭直皺,眼角掃到一旁「蒼蠅」愈來愈多,紛紛飛繞流著口水。
「一直以來我的心里只有你,每天想著你,給你寫信,你卻背著我已經交過三任女朋友,我想想還是很不甘心,很生氣!」火青蘿甩過頭去,陽光穿過樹梢,落在她火紅的長發上,像燒起來的火焰般的顏色,閃著耀眼的迷人光芒。
她混血兒深邃立體的美艷容顏加上年輕迷人的曲線,走到哪兒都很吸楮,沈千嶂有一股莫名的悶怒感,不希望她如此引人注目。
「……你先坐好。」沈千嶂把她的領口拉好,輕推她膝蓋,看不慣她穿那麼短還大剌剌的盤腿坐相。
「不要。」她吸著珍女乃,滿臉倔強和賭氣。
「……火青蘿,我還余悸猶存,你乖一點。」沈千嶂輕輕環住她,隱約地用一種佔有的姿態把她撩人的身子包圍住。
火青蘿無法察覺他的心情,她咬住吸管,咬著嘴唇,緊緊咬了一會兒,終究忍不住,慢慢勾住他手臂,倒在他身上,抖著嘴角笑出來。
想到她從小崇拜的大哥哥坐在她車上嚇破膽的模樣,她終于無法忍住不笑。
「很好笑?」沈千嶂低頭看著她,深深嘆了口氣。她燦爛的笑容卻像烏雲散開去的陽光露臉,照亮他內心深處的幽暗與旁徨,慢慢注入溫暖。
「哈哈哈──大哥哥,我好愛你。」火青蘿抱著他大笑,梗在心里很酸很酸的那口氣消散,剩下她對他的深深情意不滅。
沈千嶂凝視她耀眼的笑顏,她對他不減的愛意,甜膩迷人的神色,她的大膽表白,不知不覺看入神去,直到樹梢陽光偏移刺了眼,他才回神,深深嘆息。
「看你的來信,字里行間天真可愛,實際上已經轉成小惡魔,我才是真的被你騙了吧?你這幾年還有多少瘋狂行徑是我不知道的?」他萬萬想不到她竟然是飆車族。
「我在國外有參加車隊,還拿過不錯的成績,我可是天才賽車手哦。當然今天的行為很不對,我不該在一般道路還有載人的情況下開快車,我會反省的。」火氣發過後,她也深感不妥,乖乖道歉。
「你賽車?伯父允許?」沈千嶂不可思議,她是火家獨生女,一直都被寶貝呵護著,小時候她只愛黏著他,常常抱著枕頭跑過來和他睡,她不知道他經常遭她父親哀怨的白眼瞪。
「哈哈,他從來沒允許過,但也奈何不了我。參加賽車是很正常的活動,不過今年有個伙伴翻車,重傷入院,我老爸知道後嚇到臉色慘白,他為了不讓我參加賽車,就把我趕回來了。哈哈哈,正合我意,我一直想回來,他都說得等我滿二十歲以後再說。」
沈千嶂到警察局去接她當天,她父親打電話給他,滿口嘆息和懇求,拜托他「顧好」火青蘿,他現在終于明白那是什麼意思了。
「這幾年我參加很多動態活動,我也很喜歡爬山,這里的空氣真好,以後我們常來好嗎?」她深深呼吸一口氣,吸一口珍女乃,緊緊黏在他身上,心滿意足。
「你的伙伴人還好吧?」
「他上個月已經康復出院回到車隊。」火青蘿笑容更深,她最喜歡他的溫柔和溫暖了。
「那就好。」
「你好點了沒?」她仰頭看他。
「嗯。……令尊把你交給我,我有責任看管你。以後你再把馬路當賽場,我就沒收你的車,听到沒?」沈千嶂終于深感責任重大。
「等你娶我,我就听你的。」火青蘿看他臉色恢復了,把他從草地上拉起來,「走吧,我們去爬山。」
沈千嶂低頭看緊緊勾著他的那雙手和緊貼著他的柔軟曲線……她確實已經長大了,會忌妒,會吃醋,生他的氣還會捉弄他……
我已經長大了,從來就沒忘記過……要一輩子在一起的約定……你知道嗎?
「我以前是不是來過這里?感覺好熟悉。」
「嗯,你很小的時候帶你來過。」
一早的她,已經恢復熱情和開朗……直爽率真,熱情洋溢,時而任性,時而火爆,黏著他像拔不開的口香糖……濃烈執著的眼神里充滿了他,只愛著他……
「下次帶我去哪里?」
「下次我開車。」
「以後我不會再飆車了。」
「沒有以後。」
「哈哈哈,你真的嚇到了!」
他是真的嚇到了,深深悸動……她所為他燃燒的熱血熱性。
回程時,沈千嶂要她交出車鑰匙,叫她坐到旁邊去,說什麼都不肯再讓她開車。
火青蘿看著車子慢慢駛下山路,含著剎車緩緩過彎,賽車手坐上標準龜速的安全駕駛的車,一路手癢、無聊,心情浮躁,沈千嶂又不喜歡听她車上的熱門音樂,她只好把廣播調頻轉來轉去,听歌解悶。
「陪著我的時候想著她。」優美的旋律里,她的聲音突然出來。
沈千嶂瞥她一眼,臉上冒問號。
「我說,這首歌叫『陪著我的時候想著她』。」火青蘿回答他茫然的眼神。
「……還不錯。」
「大哥哥,如果若水姊姊沒有未婚夫,你會追她嗎?」她很沒坐相地癱在牛皮椅上,手托腮問他。
「嗯,那當然。」沈千嶂穩穩握著方向盤,回答得毫不遲疑。
火青蘿愕然看著他好幾秒,才一副哭調說︰「我的心被捅了一刀,鮮血直流。」
「那就不要問無聊的問題。」沈千嶂揚嘴笑道。
「我看著烏龜在路上走,看好久、好久,兔子都已經跑回家睡飽醒來了,烏龜還在踩剎車,我連路邊葉子的紋路都看得清清楚楚,搞不好手伸出去還能摘到花。」她感嘆英雄無用武之地,不能發揮所長只好耍嘴皮解悶。
「安全第一。」沈千嶂笑了起來。
火紅的陽光穿透玻璃爬在他臉上,他露齒的笑容迷惑了她,她突然心髒怦怦跳,默默地紅了臉,凝視他的笑容意有所指地問他︰「有一首歌叫『我們算不算是一對戀人』?」
「……有比『朋友』好听嗎?」沈千嶂看著前方蜿蜒的道路,眼神若有所思,嘴角隱著笑意。
「『親密愛人』比較好听。」她的背離開椅背,聲音和態度都很積極。
「小孩子還是適合听童謠。」沈千嶂隱住笑容,眼底抹著促狹。
「听什麼?『哥哥爸爸真偉大』嗎?」火青蘿沮喪地靠回椅背。「小孩子」三個字已經成為她的死穴,一觸即發,她情緒落到千丈谷底下。
「乖。」沈千嶂笑著模模她的頭。
「你好壞。」她瞪著他的手,卻又舍不得揮開。什麼「朋友」嘛,無論如何,她都決心以親密愛人為目標,誓言一定嫁給他。
沈千嶂彈了一下她額頭,修長的手指擱回方向盤上,夕陽下單眼皮里始終蘊含溫柔笑意,他看起來心情很好。
火青蘿看著他俊美的側顏,看著、看著忍不住說︰「大哥哥……可以先在路邊停車嗎?」
「怎麼了?」他轉頭看她一眼,慢慢把方向盤轉向路旁。
「不曉得……我突然好想吻你。」火青蘿眼里充滿他的笑容,她忠于老實說。
沈千嶂才準備停車,方向盤一轉,車子又回到路上。
「哈哈哈!誰叫你要捉弄我。」隨著他的好心情,火青蘿的情緒也很快好轉,早已看穿他是故意的。
白皙俊顏透紅,看不出來是夕陽的顏色,還是臉皮薄的緣故,火青蘿仍然樂得大笑……她真的好愛、好愛他,好想吻他。
親愛的大哥哥︰
我好想你,始終,我都好愛你。
兩年不見了,你還好嗎?
今天見到一個堂哥,他的藍眼楮好漂亮,好夢幻,但是我還是比較喜歡你的單眼皮,你溫柔的黑眼楮。
大哥哥,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