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結束不甚愉快的早餐時間之後，楊小萸姊妹倆跟著熊燱之來到工廠。
待熊燱之介紹完公仔制作的幾個流程，她們就坐在體驗教室里面等著親手制作公仔了。
工廠的體驗教室設備簡單，只有兩台機具跟幾張桌子，每張桌子大約可坐下四到六個人，桌上擺著雕塑用的竹簽跟砂紙，還有一盒裝滿軟陶土的盒子。
這里平常只有周末跟寒暑假才會開放給民眾使用，今天算是破例讓姊妹兩人嘗鮮，同行的除了熊燱之還有陶莘，她現在是一臉莫名。
老板叫她過來她就過來了，只是現在是什麼情形？
老板把小魚交代給她指導是沒關系，但是他自己怎麼在隔壁桌手把手指導別的女人呢？那女人還是小魚的姊姊？
陶莘看看這又看看那，問號就像泡泡一樣不斷在腦海里冒出來。
「陶子姊，我這樣做對不對？」楊小萸湊過來問道。
看著她意外平靜的小臉，陶莘只覺得問號更多了。
「小魚，你跟老板這是怎麼回事？」她壓低聲音跟楊小萸咬耳朵。
「哪有什麼事？沒事啊！」楊小萸聳聳肩，大大的眼楮里黯淡無光。
絕對有事！
不過她不願意說，陶莘也就不好追問，只能轉移話題逗她開心。
「你捏的是熊嗎？真可愛！」
「看得出來？可愛吧！」
「當然看得出來。你手很巧，幾個重要的特色都有勾勒出來。」陶莘極為贊賞。
「真的？」楊小萸的大眼楮帶點得意往隔壁桌飄去。
像是要回應她一樣，熊燱之立刻拉高嗓門大力稱贊楊小茱捏的那尾魚有多活靈活現。
可惡！就這麼喜歡那尾魚？他真當自己是熊啦！捏得再好又不是真的，他能拿來清蒸還是紅燒？
他XX的熊！
拼命壓抑罵人的沖動，楊小萸忿忿地把視線調回自己的手上。
還是她手里的這只好，至少不會沒事練劈腿把她氣爆！
「欸！別掐壞了，陶土還沒干呢！」陶莘苦笑。
「喔。」楊小萸趕緊搶救被她掐得快要不成熊樣的模型。
「咳咳……听說，這每個人想捏的模型通常就是在反應自己的心境，比如你捏這魚，就表示你很在乎你妹妹！」
熊燱之異常高亢的嗓門一從隔壁桌傳來，陶莘就忍不住側目，然後她就看見她老板的臉頰有著不尋常的紅潤，眼角還往楊小萸身上瞄呢。
真是的！她就知道！
壓下翻白眼的沖動，她還是挺高興地看向楊小萸，沒想到就看她拿著一根竹簽猛戳她手里的陶土。
「小魚，你干嘛？這又不是作法的草人。」瞄瞄老板瞬間黑掉的臉，陶莘真的很想笑。
「心誠則靈。」楊小萸冷冷地說。
「噗哧！」陶莘終于忍不住噴笑，她往隔壁桌遞一眼，就看見楊小茱也笑了，只有黑臉男人笑不出來。
「你干嘛？這樣就不像熊了。」熊燱之走過來，一把搶走楊小萸的「草人」。
「我做的不是熊！」她才不在乎他咧，至少以後不要在乎了啦！
「你剛剛說過這是熊，我有听到。」
「你听錯了！」
「這就是熊！」他堅持。
「這不是！」她更堅持。
「那這是什麼？」
「是豬！」她對著他吼，就像在罵他是豬一樣。
「這明明就是熊的耳朵、熊的鼻子、熊的嘴巴！這就是一頭熊！」他抓著楊小萸的模型說得斬釘截鐵。
楊小萸一把將模型搶回來，手里拿著竹簽往上頭戳戳畫畫。
三秒鐘過後，她攤開掌心，揚著下巴沖熊燱之說道︰「這才是成品！有豬耳朵跟豬鼻子，這是一頭豬！」
「小魚，你的手真的很巧！」陶莘看得嘖嘖稱奇。
「你一開始做的就是熊，所以你最在乎的就是熊！」熊燱之死咬著不放。
「放屁！我最在乎的就是豬！是我姊！」
「我怎麼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楊小茱頭上三條線。
「呵呵……」陶莘除了干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是熊！」
「是豬！」
「熊！」
「豬！」
「好了，就當那是一頭長著豬鼻子的熊好不好？」楊小茱揉揉太陽穴。
她很肯定這兩人是天生一對！一樣的幼稚啊！
「不好！」剛剛吵得熱烈的兩人這會兒倒是異口同聲。
「那只能是熊！」熊燱之的眼楮瞪大。
「那只能是豬！」楊小萸的眼楮也不小。
「隨便你們。陶莘我們走，去外面透透氣，我不想看小學生吵架。」楊小茱站起來拉起陶莘就走了，似乎對完成公仔沒了興致。
「欸？姊！等等我啦！」楊小萸扔下手里的模型也跟著走了，臨走前當然要用她的眼楮把某個跟她作對的男人徹底凌遲一遍。
熊燱之上前走了兩步卻沒追出去。他彎腰拾起被楊小萸扔在桌上的陶土，十根指頭純熟地在上面捏捏弄弄。
跟剛剛的橫眉豎目不一樣，他的雙眼溫柔滿溢，嘴角的笑容竟然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稍後，他低沉瘩啞的笑聲就出現在這個偌大的教室里，由于前所未有，意外嚇到了幾名路過的員工。
熊燱之當然不會知道，就算他知道也不會在意。
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某只小魚兒滿月復委屈又不服輸的表情，實在太可愛啦！
「呵呵呵……」
窗外夜黑風高，一輪明月高掛星空。
窗內，關了燈的熊燱之躺在自己的床上，月光照出他的星眸半閉，表情是說不出的愉悅。
這兩天他刻意制造的情趣夠他回味無窮的了，不過要怎麼收尾呢？那個妮子從工廠回來後看都不看他一眼哩！可惜她姊姊不知道要住到什麼時候，不然他早就把她抓到床上身體力行證明他愛的只有她一個了。
「嘿嘿嘿……」想到她在床上的熱情，他忍不住低笑，可惜這幾天大概只能舌忝著嘴巴過干癮了。
「喀拉！」他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抹人影趁著夜色迅速竄上他的床。
「哼！想不到是我吧？」人影坐在他的肚皮上，揪住他的領子。
除了楊小萸，還有誰敢這樣對他？
「你怎麼還沒睡？」他著實嚇了一跳。
現在是三更半夜，而她早在三個小時前就被她姊姊拖進房間睡覺了不是？
「還沒跟你算完帳，我哪睡得著？」她齜牙咧嘴湊近他。
可惜張牙舞爪的她在他眼理只有可愛，一點也不可怕。
「你要跟我算什麼帳？哦——我知道了！」他打了個響指。
「你知道什麼？說說看啊！」楊小萸拿著食指猛戳他的臉。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他要是認真懺悔，她就饒了他！
「誰知道你對我姊的奉承是真的還是假的？吃我姊煮的飯就吃得這麼香，還刮胡子綁頭發，是不是很想當型男勾引她啊？」楊小萸嘟嘟嘴，心里還是很委屈的。
雖然他不知道她的陰影，但是這次實在把她嚇壞了。
她跟姊姊，他真的確定要的是她嗎？
「我對你姊的奉承當然是真的啊！你在她面前可要幫我多說點好話，知道了嗎？」他朝她眨眨眼。
「你是認真的？」貓眼楮瞪得又大又圓。
「如果是呢？」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姊姊又漂亮又能干，還燒得一手好菜，我變心愛上她哪里奇怪？你自己不就是這麼想的？」
「可是你把我的豬換成熊了啊！」這是她剛剛才發現的，還偷笑好久呢！
他若不是在意她有沒有把他放在心上，干嘛多此一舉？
「誰讓你一直說那是頭豬？我好勝心強，就要它是熊不行嗎？」
「當然不行！你如果不在乎我，怎麼可以要求我在乎你？」雖然只是個模型，但還是有意義的嘛！
「你有自信我在乎的只是你？」他的眸子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有！」
「憑什麼？」
「憑……感覺。」她的聲音忽然弱下來。
她知道這個理由很沒說服力，可是事實就是如此。她雖然表現得很不開心，卻也從來沒真的對他喪失信心，沒打算放棄這個初初萌芽的感情，不然她哪會跟他斗嘴嘔氣？早就款包袱下山去了！
可是他似乎一點都不在意被她誤會……難道她的感覺錯了？
楊小萸心一緊，眼淚竟然撲簌簌地流下來，嚇得熊燱之收起笑容，坐直身子把她撈進懷里擦眼淚。
「不要你……你不是……」她撥開他的手，沒多久他的手又黏回她臉上︰
「小傻瓜！听我把話說完再哭也不遲啊！」他嘆口氣，忍不住笑了，為她對他的絕對在意。「你告訴我，我阿諛奉承我未來的大姨子有什麼不對？打扮得清爽一點也是給你姊好印象，順便讓她看看我那樣下山見你爸媽有沒有問題。」
「大姨子？爸媽？」她被淚水浸得水盈盈的眸子直瞪著他，好像听到什麼火星話一樣。
「你姊來的第一天，在餐廳里我就把我們交往的事情跟她說了。擒賊先擒王，有她的支持就不怕你跑掉啦！」他捏捏她哭紅的鼻子。
「什麼賊？你才賊咧！」她笑逐顏開，又扭扭捏捏地問︰「那為什麼你一副不敢被她知道我們同床共枕的樣子？」
「你不也是？」
「也對啦！我怕太刺激她。」
「結果我配合你，你反而胡思亂想！要不是你姊告訴我，我還不知道原來你這麼膽小？你是對自己沒信心，還是對我沒信心？不然怎麼會這麼容易被我給騙倒啊？」現在換人興師問罪了。
她就是從小到大總是不斷被人拿來跟姊姊做比較，自信心才會被消磨殆盡。不過他在她眼里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嗎？就算她沒徹底相信，但是只要有一絲這樣的念頭就該好好教訓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