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住她!誰也不準讓她踏出大門半步!」
一時之間,「宸虎園」的大門之前一片沉肅之氣,在問守陽的命令之下,護勇們如臨大敵般擋去了沈晚芽的去路。
而在她的身後,則是步步逼近的問守陽,她轉過身,看著他想要留住她,不計一切代價的強悍神情!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這時,鳳九娘嚴厲的嗓音由遠而近,朝著他們大喊道︰「你們真的能夠對她下得了手嗎?好,就只管下手吧!你們這些年來誰沒承過她的恩情,誰覺得她待你們不好,誰就只管下手吧!」
「鳳姨?」
沈晚芽沒預料自己會見到鳳九娘,更沒料到她會來為自己說話,見著眼前懷念的長輩身影,沈晚芽含笑的眼里同時也噙著淚光。
她想對鳳姨說些話,可是,只覺得此刻身子沉沉的,提起一口氣,最後只是軟軟地放了下來。
「走吧!丫頭,鳳姨來送你最後一程,走吧!」鳳九娘看著她的目光,溫柔得一如昨往,像是她們之間的嫌隙從來未曾存在過。
「拿下!她不能走!」問守陽怒吼,沒想到鳳九娘會幫著讓沈晚芽離開。
這時,一名護院跪了下來,「請爺恕罪!奴才不想傷害芽夫人!這些年,她待咱們就像是自家兄弟一樣,奴才不能傷害她。」
「奴才也是!請爺恕罪。」又一名護院為她跪了下來,伏地請罪。
人說兵敗如山倒,而問守陽則看著自己的手下一個個未戰就先跪倒到在他的面前,為沈晚芽求情。
一瞬間,問守陽覺得眼前的場面十分可笑,所有人面他而跪,卻是為她而跪,仿佛他是嗜殺成性的暴君,他們想從他手里求饒一條性命!
他平抬起眸光,直視著佇立在眾人面前的她,對于眼前的場面,她的反應出乎意外的平靜,像是個局外人般,與這一場鬧劇毫無相干。
看見她無動于衷的眼神,令他感到更加不悅。
「請問,我可以走了嗎?」她寧靜的眸光直直地瞅著他,嗓音柔軟得就像沒有重量的棉絮。
什麼都不要了!她什麼都不要了!
就像她當年只身的來,今天她要只身的離去,曾經這個無比眷戀且依賴的地方,終究沒有任何東西是屬于她的。
事到如今,她才發現了這個殘酷,卻教人無法否認的事實。
她覺得好虛弱,哪怕是多一點點力氣,都提不起來了!
問守陽不回答她,只是與她對峙而立。
這時,瑩白的雪花飄蕩,一開始細如撒鹽,落在他與她的身上,很快消融不見,那觸膚的冷意教人打顫,但他們卻是一動也未動,仍舊是誰也沒開口,以沉靜的眸光注視著彼此。
他們的心曾經靠得好近,近得就像是合二為一了!可是,現在的他們卻遙遠得就像是未曾相識過的陌生人般。
雪勢逐漸地變大,細鹽成了鵝毛,幾個跪在地上的護衛們已經忍不住開始打起了哆嗦,但他們沒人出聲,一個個咬牙忍著。
「好,我讓你走。」他沉聲道。
他的回答讓沈晚芽愣了一下,覺得自己有點可笑,明明得到了如願以償的答復,在她的心里卻因為他太輕易放棄而感到悵然。
終究,她還是希望他可以挽留嗎?
不!如今,多在這個園子里逗留一刻,她的心就多一分痛苦。
那她又為何希望能夠得到他鍥而不舍的挽留呢?
或許,就只是一份不甘心吧!
不甘心他將她的人生弄得一團混亂,卻又輕易地對她放手。
「但是,在你離開之前,想听我說些話嗎?一些我沒有告訴過你的真心話,你想要听嗎?」
她沉靜了半晌,向他點點頭,卻在這個時候,感覺腦袋里有一陣昏沉,但她強忍住了不適,眸光寧靜地瞅著他。
問守陽看著她,泛起了一抹自嘲的苦笑,「這些年來,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待你並不好,真的,我一直都是心知肚明,只是不願意承認而已。」
沈晚芽沒想到會從他嘴里听見這番話,怔忡著不知道該何言以對。
「但該說什麼好呢?說你倒霉吧!才會剛來到‘宸虎園’,就被我給盯上了,成了我發泄玩樂的對象,那時候正是‘雲揚號’最困難的時候,永遠有一堆讓我煩心的事。」
他笑嘆了聲,又接著說道︰「梅樹的事,不過是我找的一個借口,那時候,我看見你,看見你對每個人都笑,笑得那麼好看,可是我看了就是覺得氣悶,所以,我便以欺負你為樂,換成別人就不行,看著你越挫越勇讓我覺得生氣,可是,看你一路過關斬將,懂的事情越來越多,成了人人贊揚的萬能小總管,我又忍不住要替你覺得驕傲高興,你說,很矛盾的心情,是不?」
她沒有回答他,咬住女敕唇,等著他繼續說下去,雖然,她听不太明白,他所說的「梅樹」一事,究意是為了什麼?
「連我自己也不明白究意是為什麼?但只有一件想法我從未改變過,我討厭每個人都喜歡你,叔爺喜歡你,東叔喜歡你,就連鳳姨都拿你當掌心上的寶,而他們越是喜歡你,我就覺得心里越悶,起初,我以為自己是嫉妒,以為自己是討厭你,畢竟,這些年來,叔爺和鳳姨是把我給恨進骨子里去了,可是,後來我發現自己的心情並不是嫉妒,而是獨佔欲,我想要獨佔你,我想要你的好,只有我能看見,所有人,包括叔爺他們,我都不想將你的一分半毫讓給他們,我要你那雙眼楮,只能看著我一個人。」
所以,就算到了最後一刻,他都不想放過她,卻不料,一而再、再而三地,將她傷得太重、太深。
沈晚芽逼自己對他的話無動于衷,但是,她卻不能控制自己,不被他所說的每一個字句把心給扯痛了。
她仿佛看見眼前的男人把自己的心給一刀剖開,然後,切成一塊又一塊淋灕的血肉掏出來給她看。
她知道他曾經有過一段很難熬的日子,她知道的,所以,听到他如此坦白毫無保留,讓她不知道該疼惜他,還是痛恨他!
因為,她終于得到了困惑著自己多年以來的答案,她的爺對她不仁慈,只是因為,她是供他取樂發泄的玩具!
欺負她,看她掙扎難受,能給他帶來快樂!
「強佔你的清白,是我做錯了,可是,我不能給你理由,我覺得如果要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就必須先承認我在乎你,所以,我給你名分,想那就是我給你最好的交代。」
說完,他泛起一抹苦澀的淺笑,無奈地搖了搖頭,「可是為什麼?東叔臨終之前告訴我說,你不想生我的孩子,是因為你恨我只給你妾的名分,當初,是你自個兒拒絕成為我的妻子,不是嗎?」
所以,那日在壽宴時,他用埋怨的眼神看她,怨的不是她在長輩面前撥弄,而是怨她對成為他妻子一事不屑一顧。
既然她不想要,他當然也不想熱著臉去給,只是自討沒趣罷了!
「那你又可有主動要將妻子的名分給我?你要我開口向你討!你高高在上,要我開口,求你把這名分施舍給我,我不要,憑什麼你佔了我的清白,卻要我開口求你娶我為妻?我做不到!」她對著他嘶吼,噙著淚水,就像是負著傷般吼出了痛楚。
問守陽愣了一愣,或許,她說對了,說得對極了!
一直以來,他太習慣在她面前高高在上,所以忽略了她再柔韌堅強,終究心里也是會受傷的。
他泛起苦笑,「那你有沒有想過,在我的心里,又在想些什麼呢?在我的心里早就有決定,收你為妾之後,我問守陽今生不納正室,你的名分是妾又如何?我拿你當結發妻子,讓你在這個家里能與我平起平坐,試問,你還要我做到什麼程度,才能向你證明,我在乎你呢?」
一瞬間,沈晚芽覺得他們好可笑,他用自己的方式證明明對她的在乎與重視,可是,她卻有自己的心思,想要一個能令自己滿意的形式。
「我不知道,都已經太遲了!你現在心里在想什麼,我管不著,也不想管,我們之間都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我已經不想回頭了。」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她覺得好難受,眼前已經幾乎什麼都看不仔細了。
過了久久,才終于等到了他一聲沉重的嘆息,「好吧!如果你執意要走可以,但有一個人你非見不可。」
「是誰?」此話出口時,她感覺暈眩更加嚴重,眼前被一片黑霧籠罩。
「是一個你應該熟知的故人,你見了那個人之後再走吧!」他平靜地說完這句話,心卻像是被刀割一樣。
「我不知道……?」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什麼了,踉蹌了下,不穩的身形往後退了幾步。
「芽兒小心!」他箭步上前抱住了她,大掌握住了她的手,這才感覺到她渾身燙得嚇人,「你在發燒!」
「我沒有……放開我,讓我走……」她掙扎著要抽回被他握住的手,但她提不起力氣,感覺頂著的天與腳踩的地都在旋轉,不停地旋轉,最後,她不再掙扎,反而揪住他的袍服,想要穩住虛浮的腳步。
「芽兒!」
她听見他急切的叫喚聲,但聲音卻感覺越來越遙遠,籠住她眼前的黑霧則越來越真實,直到,她眼前一片黑暗,什麼都再听不見……
在火燒般的熾熱之後,沈晚芽感覺自己忽然被丟進了冰冷的池里,不斷滲進骨血里的寒意教她打起哆嗦。
好冷。
誰啊?哪個人好心來給她起個火盆子吧!
沈晚芽覺得渾身都泛著酸痛,像極了那天她從小廟離開後不久,失足滾進了一個炕洞里,渾身跌得好疼,左腳踝腫得像饅頭似的,令她動彈不得。
她一個人躺在冰冷的地上,想著爹,想著娘。
想著要回家……
下雪了,好冷。
無論她將自己抱得多緊,凍人的寒意還是滲進了她骨子里。
會死掉吧!她一直在想,自己會不會就這樣死掉了,然後被人當成了無名的尸骨,丟上了亂葬崗去?
最後,在這天底下,將沒有人知道她的死去,包括她的爹和娘。
一個人孤零零地活著,就連死亡都是如此寂寞,這樣的沉重令她一口氣喘不過來,滿滿的酸澀化成了眼淚潰決而出。
可是,就在眼淚落下的同時,她感覺有人用手在替她擦淚。
粗縝而且指節分明,是男人的手。
然後,她听見了有人在對她說話,是問守陽渾厚的嗓音。
你為什麼要哭?為什麼?
因為她覺得悲傷。
因為她覺得孤單。
因為她覺得旁徨。
因為她覺得無助!
沈晚芽想要開口回答他,可是提不起一絲力氣睜開眼楮,卻隱約可以听見自己嗚咽聲滑出唇間,滾落頰畔的淚水止也止不住。
該死!你們誰想想辦法?
怎麼了?是他在發脾氣,當她昏迷的神智又稍微恢復清醒的時候,她听見了他在大吼,在咆哮罵人。
他的聲音听起來好生氣,好不知道他究竟在罵誰,接下來一陣七嘴八舌的聲音,讓好听了好混亂,但她認出了鳳姨的聲音。
還有叔爺。
他們的聲音听起來很擔心,很急切,還有著被冤枉的無辜。
然後,她又听見了他的聲音,收斂些了,但還是一樣的心急如焚。
她在哭!如果她不痛,為什麼她會哭?原來,他是在糾結著這一點啊!
驀然間,沈晚芽覺得有點想笑,心想她聰明的爺怎麼在這時候犯糊涂了呢?她哪兒都不痛啊!就只是覺得悲傷而已啊!
她只是覺得好難過、好難過,難過得讓她再也忍不住想哭的沖動而已啊!該怎麼讓她的爺知道這一點呢?
就在這個時候,令她再熟悉不過的男性胸膛將她整個人抱進了懷抱之中,摟著她的力道,就像她是尊珍貴易碎的搪瓷女圭女圭。
不哭了!芽兒,告訴我該怎麼辦,才能收住你的眼淚呢?
他在她的耳邊說話,厚實的大掌揉著她的頭發,一雙寬大的男人臂彎就像是密密的繭般將她給包覆了起來。
好溫暖。
她原本微擰的眉心不自覺得舒了開來,感覺一股子暖意從他的臂彎滲透進她的身子里,讓她不由得想要依偎得更緊。
從青城逃出來的那一天起,那麼多年過去了,她第一次不再感覺打從心里泛出像是要將人凍成冰的寒意。
多想……多想就賴在這懷抱里,一輩子不要離開了!
她伸出手,緊緊的、緊緊的捉住了他的衣袍,听見他不斷地在她的耳邊說話,一字一句,都充滿了如焚的憂心。
她不明白他為何要如此擔憂,不過就是一場小病罷了!
不過就是一場小病痛而已,他為什麼要……啊啊!她想起來了,自從進‘宸虎園’以來,她從來都沒有生過病,一直就壯得像條牛似的,鳳姨曾經戲弄地說過,她是一只最瘦卻最強悍的小牛犢。
因為她不允許自己生病,用全副的意志支撐著讓自己不生病,唯有如此,才可以應付他這男人一次又一次的刁難。
原來,她一直是為著他,就連不生病,也是為了他!
沈晚芽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當她緩慢地睜開眼楮,只覺得身子骨每一寸都在疼痛,卻不似先前那般難過了。
「覺得好些了嗎?」坐在床畔的鳳九娘見她醒了,急忙問道。
「嗯。」沈晚芽微笑點頭,讓鳳九娘替自己墊上兩顆軟枕,可以半坐起身,「鳳姨不要擔心,大概是睡了很沉的一覺,感覺精神都來了。」
「那就好,就不枉咱們被鬧了一晚。」鳳九娘撇了撇嘴。
「鳳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拜徹夜未眠的某人所賜,」說著,鳳九娘抬眸瞥了一旁的問守陽一眼,語氣故意刻薄,「咱們被吵得一夜也沒能合眼,他就怕你出事,把能找的大夫全找來了,卻是哪個大夫的話都不信,直說如果你只感染風寒,沒有大礙的話,為什麼在睡夢中會一直掉眼淚,一定是哪里會疼,才會掉眼淚。」
聞言,沈晚芽有一瞬怔愣,抬起美眸瞅著問守陽,卻見他大爺在同時別開俊顏,但臉上的表情猶是理直氣壯,完全不覺得自己哪里有錯。
「我不疼。」她淡淡地開口對他說道︰「我只是做悲傷的夢,心里覺得難受罷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問守陽悶吭了聲,故作高傲的表情不自覺地緩和了下來,在向她刨心挖肺之後,反倒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了。
「死小子!」忽然一記硬棍打上了他的背,問延齡神出鬼沒地冒了出來,手里握著一卷字軸教訓自個兒的佷孫。
「叔爺!」問守陽與沈晚芽一個愕然、一個震驚地喊叫出聲。
「你這個臭小子,昨天晚上把咱們一個個搞得人仰馬翻,現在倒是惜字如金了啊?」話才說著,又是好幾棍打在佷孫身上。
問守陽沒有閃躲,也沒有還手,硬挺挺地站直身軀,任由長輩一棍一棍地狠狠教訓。
「我家的芽兒是哪里對不起你了?是哪里配不上你了?你倒是說說,你不希罕她,咱們也不希罕你!等她這病一好,老頭兒就跟她一起離開問家,省得瞧你這個後輩沒心沒肝的樣子!」
見問延齡發狠似的在打,沈晚芽的心里不由得發急了起來。
「叔爺,快住手!」她掙扎著要起身,拉著鳳九娘的手,「鳳姨,你快點把叔爺攔住,讓他不要再打了!」
「為什麼要攔?瞧咱們當家主子也沒閃沒躲啊!看起來是他自個兒知道心虛,知道自個兒該被教訓!」
「鳳姨!」沈晚芽大叫了聲,冷不防地開始劇烈咳嗽了起來,咳得臉蛋通紅,身子像是蝦蛄般蜷了起來,「咳咳……」
眾人看見她痛苦得像是要連心肝都咳出來似的,不約而同地停頓了下來,問守陽沒有多想,箭步上前拉開了鳳姨,將她抱進懷里,替她拍背順氣。
沈晚芽停不住咳嗽,一邊伸手推開他,卻被他霸道地摟在懷里,一瞬間分不清楚她臉上的紅暈是因為劇烈的咳嗽還是羞怯?
「你這是在做什麼?不過就是被打幾下,我就當做是被蚊子給叮了,你這麼緊張做什麼?瞧,現在咳成這樣不是更折騰嗎?」問守陽拉沉了臉,氣急敗壞地嚷道。
听他說這話簡直是蠻不講理,沈晚芽忍不住惱火,反手一下一下地拍打他硬實的胸膛,「你這個人……咳咳……我急不行嗎?我……咳咳咳……擔、心你會被叔爺打傷,也不可以嗎?你這個人……這個人……怎麼就這樣不講理咳咳……咳咳……」
她咳得再也說不出半句話,氣呼呼地要把問守陽推開,但是哪里搖撼得了不動如山的他呢?
「快別說話了,我知道了,知道了。」
見她病成這樣,還將自己掛在心坎上,問守陽擔憂的臉上多了幾分溫柔,再也顧不上要在她面前擺款,像是保護著脆弱的珍寶般,將她給摟進懷里,就連替她拍背順氣的舉動,都比以往多了幾分呵護。
問延齡與鳳九娘見小倆口旁若無人的親昵著,互瞧了眼,很有默契地決定不打擾他們,不過在離去之前,問延齡知道自己有些話不說不可。
「臭小子,你給我听清楚了,你別以為什麼事情都一個人扛下來,把自己給苦死了就一了百了,沒人要感激你這種愚蠢的行徑。」問延齡話才說出口,就忍不住鼻頭一酸,卻還是繼續硬著臉,「我現在以你長輩的身份命令你,把話跟芽丫頭說清楚,你要是讓她給跑了,你……你就當我這老頭子死了,這輩子到死我都不想再見到你。」
「叔爺!」沈晚芽沒想到他會說那麼重的話,失聲喊道。
明明就對他說過,當年問守陽的所作所為,都是有苦衷的。為的就是要保他老人家一份安樂,一力擔下了所有的苦痛,他明明知道了,怎麼還要說出這種傷人的話呢?
不過問延齡心虛得沒敢看她,一改說話時的豪壯,夾著尾巴溜之大吉。
看著老人家那副模樣,沈晚芽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一抬眸,就見到問守陽臉色略沉地瞅著她。
「你把那件事告訴叔爺了?」
「嗯。」她點點頭,「我不想讓他到死都誤會你。」
「都過去了,根本沒必要再舊事重提。」他沒感謝她,瞅著她的眼神反倒有一絲責怪。
原本,她還因為沒有遵守與他之間的約定,而感到有一點自責,但听他這樣一說,她不再心虛,反而覺得火大,「好,你有骨氣,那就全怪我多事,以後不會了,我以後再也不替你著急,也不理你了。」
「不準你不理我。」他挑起眉梢,嗓音里有著十足十的霸道。
听了他蠻橫的回答,她抬頭瞪圓美眸沒好氣地瞅著他,想他問守陽以為自個兒還是她沈晚芽的爺嗎?
見她一聲不吭的,看起來反倒比真的發怒還要嚇人,瞅得問守陽心里忐忑了起來,干脆顧左右而言他。
「你說自己做了很悲傷的夢,你夢見了什麼?」
她抬眸瞅了他一眼,心里覺得好笑,明明是個大男人了,神情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你想听嗎?想知道嗎?」
「你說,我想听,告訴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我。」他大掌輕撫著她消瘦的臉頰,凝視著她幾近透明的蒼白,心里一陣陣地刺疼著,「不過,先讓我告訴你,我究竟想讓你去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