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小組,私下又湊一起。
「你星期日有什麼事?干嘛不跟我們出去?」孫方儀纏著賀雨歌,想問個水落石出。
不會是因為她們的抱怨吧?她們就算擔心好男人只喜歡賀雨歌,但她們從念書時就混在一起,現在當然還是要一起玩啊!
「我要回家。」剛好要回去打掃,順便看外婆。
自從跟商曜日交往後,私人時間被剝奪不少,她已經有一陣子沒回去了,不知表弟餓死了沒?
「拜托!機會難得耶!你外婆要是知道我們跟實習醫生聯誼,一定很高興,還會夸你有眼光,懂得選績優股,以後當醫生娘。」溫秋琳伸出拇指,敲敲胸膛,擺出厲害的姿勢。
要什麼寶啊?真是大白痴。
「不要,你們去就好了。」賀雨歌斜睨好友一眼。
「你很不合群耶!三更半夜,跟帥哥在高海拔的地方野炊、看星星、露營,說多贊就有多贊,這麼夢幻的行程,你不去,一定會後悔。」溫秋琳雙手合十,眼中冒出夢幻泡泡。
「不行啦!你們就開心去玩吧!再拐個帥哥當男朋友。」賀雨歌掩嘴輕笑,輕推姊妹淘一把,要她們別再鬧了。
「真不是朋友……」兩人不停碎碎念。
之前的不愉快,似乎又在慣性的吵吵鬧鬧中消失。
「紀文鼎!紀文鼎!」賀雨歌腳步如風,一邊叫嚷,扎成一束馬尾,看起來就很利落。
一邊推開家門,肩上背著大背包,四十幾年的老舊住宅卻靜悄悄,欠缺慣有的人聲……
咦?人跑哪去了?
眉頭皺起,她跑到他的臥房,依舊非常凌亂,電腦的主機還開著,只是里頭沒有人。
她拿出手機,撥打表弟的手機號碼,沒多久,電話就接通了。
「你跑哪去了?怎麼不在家?」她把手機夾在耳邊。
她快步踏進廚房,把食材放在桌上,順便拿出調味料,準備做道紅燒雞,讓大家開心一下。
「回公司開會啊!不然咧?」紀文鼎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悠哉的聲音顯示他過得很好。
「啥?」只會打電動的宅男竟出門工作?她有沒有听錯?
「你回家啦?我還以為你爽昏頭,每天跟商大哥當連體嬰,幸福到不知怎麼走回家。」紀文鼎不正經地調侃。
「你在講什麼?」她還沒搞清楚狀況。
「你的男朋友啊!你這次交的男朋友不錯,不但長相稱頭,還幫我介紹好工作,不但錢多又好玩……這種男人多交幾個,我以後吃香喝辣、揚名立萬就靠他了……」他嘰哩呱啦地說個沒完。
在表弟口沫橫飛的分享下,賀雨歌才知道原來在她上次返家之後,商曜日曾派秘書到家里找紀文鼎。紀文鼎看來人西裝筆挺,還說要請他吃東西,他想揩油,便跟著秘書到SuperClub找商曜日——
「覺得怎麼樣?」商曜日等到紀文鼎吃得差不多了,才從四樓下來。
「嗝!好飽。」紀文鼎拍拍飽脹的肚子。
沒想到人家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是這種意思。紀文鼎酒足飯飽,癱坐在沙發上,樂到快翻天。
賀雨歌的男朋友對他超大方,不但免費讓他看樂團表演,還請他吃大餐、喝紅酒,他已經很久沒吃這麼好了。通常是賀雨歌回家,會烤鴨炖雞,讓他打打牙祭,他就覺得很不錯了。
「你喜歡這里嗎?我們的店每天都很熱鬧,在現場工作的女服務生也都有特地挑選過……」商曜日拿了杯威士己心加水,神情優閑地跟紀文鼎聊天。
「對啊!超正的。」紀文鼎用著迷的眼神看她們。
「喜歡哪一個?我介紹。」
「噢!」紀文鼎樂到想當眾翻筋斗,但想到自己沒工怍,身上穿的衣服又很普通,連格紋襯衫都皺皺的。他的前任女友就是這樣數落他,然後自己決定分手,也不跟他商量。
也是啦!哪個女生會想要跟宅男出門?
想到這兒,紀文鼎的臉瞬間垮下來。
「怎麼?」他不是挺高興的?怎麼又變了?
「我比較想要一份好工作!」紀文鼎把眼神移向站在餐廳角落,幾個看起來像是管理階層的男人。
要是那些正妹都听他的話,感覺比較威風。
「你倒很有骨氣!你平常都做什麼?有什麼特殊才能?」他跟賀雨歌果然是同個屋檐下的人,對于喜歡的東西都有自己的想法。
「唉!也沒什麼才能啦!就是打打電腦、玩玩游戲、盜盜寶物……」紀文鼎搔搔頭,臉紅了。
「我替你想想辦法。」商曜日點頭。
沒多久,紀文鼎就接到知名電腦軟體公司的電話,邀請他當他們的游戲測試員。這份工作大部分時間都在家里,極少時間回公司開會,不用穿制服,這對愛好自由的他來說,是再好不過的工作了。
「喜歡就好好做。」太出乎她的意料,她也不知該說什麼。
「當然羅!這家公司超酷的,還有派厲害的玩家出國比賽拿獎金耶!我要去當這種的……」
新工作的內容對紀文鼎來說,完全是如魚得水,他根本沒空想賀雨歌的荷包。
「好啦!我現在有事,晚點再打給你。」紀文鼎急著掛電話,他還有很多事要跟主管談。
「廚房有紅燒雞,你要記得吃。」賀雨歌只有如此囑咐。
「有吃的東西,我絕不會忘。」有好的工作,個性變得較開朗的的紀文鼎呦呼一聲,便掛上電話。
賀雨歌傻傻地看著手機,千般滋味在心中雜陳。
沒想到商曜日對她的表弟這麼好,居然讓朽木成才,樂意去工作,也發覺出工作的樂趣。
這真的是太好啦!她揉揉眼楮,才發現眼眶已經濕了。
開一天的會,外頭天色已暗,商曜日快步踏進辦公室,打開大燈,沒料到卻看到沙發上坐了個悶悶不樂的嬌人兒。
「怎麼來了?」他有壓不住的驚訝。
難怪言征人在外頭擠眉弄眼,說有人送個大禮,放在他的辦公室里頭,大禮就是她吧?
在這時送上禮物,的確慰解他一整天疲累的身心。
或許,他該替善解人意的特助加薪了。
「為什麼偏偏是你?我認為最不可能、最討厭的人……對我最好……」賀雨歌沒抬頭,沒回答他,兩眼直視前方,雙手緊緊抱住膝蓋,像賭氣般地蹲坐在沙發上,喃喃自語。
走到她身邊,他凝望著嬌小的可人兒。
「我跟阿鼎說過幾百次了,但他都有借口,就是賴在家,不出門找工作……沒想到你一次就讓他愛上工作……」原來是為了她的表弟來遞感謝狀?他懂了。
「我們明明不配,你絕不可能跟我天長地久,我卻常常想到你,忍不住被你做的事感動,我真的瘋了……」再不把這些隱藏在心里的話說出來,她絕對會瘋掉。
「就算你這樣想,也沒辦法離開我吧?」他蹲在她的面前,與她清澈的雙眼對看。
賀雨歌抬頭看著他,沒說話。
明明相差那麼多,她根本配不上他,為什麼能跟他靠得這麼近?一伸手,她就能踫到他,真的不是作夢嗎?
「所以,你一邊跟自己講這些話,一邊跑來看我,是這樣嗎?小寶貝,你真的太可愛了。」他扣住她的下顎,灼熱的唇覆蓋住她的唇。
兩人氣息相聞,唇舌交纏。
過沒多久,賀雨歌的身子便靠進他結實的胸膛,她伸出雪白手臂,主動纏上他的脖子。
他的舌尖恣意在她的檀口內翻攪,任她的吞氣竄入他的鼻翼。
滋味太甜了!讓人忍不住一嘗再嘗。
「嗚……人家很苦惱呢……」他還這樣……
小嘴發出哀怨的嗚咽,全數都被他吞下。
「你就承認吧!那些抗拒都是白費工夫,你也愛上我了?」他一手扣住她縴細的腰肢,另一手潛入她的衣衫內,撫模潔白的肌膚。
「曜日……」她溫柔呢語。
他霸道而深情的模樣迷惑著她。
賀雨歌無法抵抗他帶著磁性的嗓音,細女敕的小手緩緩攀上他的脖子,輕撫他的耳垂。
「小妖精,這是你放的火,可要自己收。」
他掀開她的衣裳,含住她的蓓蕾,再以牙齒摩擦頂端的小櫻桃,另一手繼續擰合苞的花蕾。
他的動作令她屏住呼吸,她仰著頭,忘情吟哦,衣衫一件件被丟到沙發下,他放肆地吸吮她的,她只能用斷斷續續的喘息回應他的侵略。
這份蝕人心骨的甜蜜滋味啊!讓人心碎,也讓人沉醉。
除了他之外,再也沒有人能給她了。
窗外,寒風襲襲,兩人在室內纏成一團,依靠在彼此身上,並不覺得冷。
「你說,我們是不是很糟糕?」賴在他懷里,賀雨歌抽出智能型手機,點出前陣子很紅的偶像劇。
老實說,那出戲還滿好看的,劇情也很貼切,貼切到彷佛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就像他們現在這樣……
賀雨歌把影像停留在女孩跟姊夫談戀愛的身上。
「哪里糟糕?」商曜日心不在焉,隨意瞥過一眼。
「小三!愛上姊姊的老公!」增大播放音量,賀雨歌跟著因為偶像劇竄紅的主題曲輕輕哼唱。
原來她在講這個?
他斜睨她一眼,發現她全神貫注地盯著播放的畫面,「你不算吧?子嫣去世了。你不是破壞我們婚姻的凶手。」
「可你是我貨真價實的姊夫!那個小三還只算是遠房表妹……」
賀雨歌瞅著劇情,眉頭微皺,感覺還是很不能釋懷。
沒想到戀愛中的女人這麼敏戚,什麼事都拿來反復思考一遍?
這什麼性格?錙銖必較嗎?
商曜日啼笑皆非,淡淡提醒,「就算這樣,你好像還沒喊過我姊夫吧?你沒把子嫣當姊姊吧?」
「可是……」她壓低音量,不斷嘀咕。
「我跟子嫣打從出生就認識,算老交情了,感情非常好,就算別人說她自私,也無損她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話還沒說完,他便感覺懷中有小東西奮力掙月兌,似乎想月兌離他的懷抱。
「唔……放開我……」小野貓發怒了。
「拜托!你安靜一點,听我把話講完。」他緊緊環抱賀雨歌的手臂,穩住她掙動的身軀,「她是朵經過千萬栽培,不能風吹雨打的溫室玫瑰,以商徐兩家的交情,我得保護她周全。」
「所以我跟她,完全不一樣!」賀雨歌氣呼呼地叫嚷。
這麼珍惜寶貝徐子嫣,干嘛還跟她在一起?他應該再去找株眾人精心呵護的蘭草,把它捧回家,放在手心疼愛,而不是跟她鬼混……
想到這兒,賀雨歌的眼眶不自覺紅了。
她跟同父異母的姊姊,命運大不同。
徐子嫣嬌貴美麗,得仔細呵護,所以她自私是理所當然,不必苛責,因為她嬌貴得眼中只能看到自己,沒有別人,而賀雨歌是被丟在路邊的雜草,天生天養,她在夾縫中求生存,也實屬正常。
「你不必這麼用力澄清,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好嗎?」商曜日掃她一眼,淡淡說明。
「哼!」賀雨歌用鼻音哼氣。
「所以就算我對她沒有特殊感覺,還是非娶她不可。」他石破天驚地公布。
「啥?」什麼意思?
賀雨歌眯起眼,默默望向神情冷淡的商曜日。
「我是覺得無所謂,因為我和子嫣是同一種人,我的眼里也只有自己,娶她是兩家企業結盟。我們之間,只要有結婚證書就夠了,有沒有感情,甚至她不想上床辦事,也不重要。」
「嘶……」一股寒冷的氣息莫名從她的心底升起。
「她嫌做那件事痛,生小孩麻煩,我就去找別的女人做。我們結婚之後,沒有同床過,我們都覺得這種生活很好。」像在說床邊故事一般,商曜日談起往日,沒有多余表情。
賀雨歌像在看外星人一般,驚愕地凝視著擁抱她的商曜日。
「或許你不懂,子嫣就像妹妹。」他輕輕撫模她細女敕的肌膚,眼中似乎隱藏萬千的威情。
她呆呆地看著他,輕聲呢語,「誰說我不懂?阿鼎是我弟弟,我就不會想跟阿鼎結婚。」
那是吧?多惡心啊!
「那就是了。」他淡淡結論。
跟個成長環境相仿、生活思維雷同、思考邏輯差不多的人相處,不危險,但沒激情,所以他們之間很無聊,加上從小看到大……
賀雨歌突然了解商曜日談起徐子嫣時的淡漠。
他對前妻,一直沒有太多的評論,她以為他感情內斂,現在才知道原來是沒多余的想法。
「那你們還結婚?」她的眼神有點責備。
「為什麼不?我們很速配。她想嫁我,我娶誰都可以。」正確說來,應該是他對女人無感。
他媽帶著他自殺的事,讓他對婚姻、對女人都有陰影,他下意識地逃避迷戀他的狂熱眼神。
直到遇到賀雨歌,她溫情的熱淚融化了隱藏在他心底的那座冰山,他喜歡她真誠的淚水,為他打抱不平時的溫暖……
他覺得在她的面前,他可以活得比較像人,就算有缺點,她也不會討厭他,露出失望的眼神。
「才怪咧!姊姊說想嫁你,說不定就是她喜歡你,只是你對她冷淡,她當然要不把你當回事,你們這樣才旗鼓相當。女人就是這樣,口是心非,你怎可隨便猜測她?」
轉眼間她又生氣了,火大地指著他的鼻頭,為感情不深的姊姊打抱不平。
一把握住她的食指,他纏吻著她的手指。
「哎喲!色鬼。」干嘛吻得這麼情色?她大呼小叫,瞪他一眼,迅速把手抽回來。
欣賞她青澀的模樣,他的唇邊漾著謎般的笑意。
「喜歡我,連新婚之夜也要我去客房睡?」商曜日和緩地詢問,眸子閃過詭譎的光芒。
「呃?」這個嘛……徐子嫣嬌貴成這副德行,連初夜都不讓法律上的丈夫踫,身為親妹妹的她也很難幫徐子嫣說話了。
「不過,子嫣臨死前有跟我說,要好好照顧你。」商曜日徐緩地提起。
「怎麼可能?」賀雨歌嚇到了。
那個愛死自己的女人,臨死前沒想到生養自己的父母,倒想到她不屑一顧的妹妹?最好有這種事啦!
「因為她調查過岳父的風流史,發現你是她唯一的妹妹,她死了,徐家就只剩下你……」否則就絕後了。
在他平淡的聲調里,某樁「怪」事突然闖入她的腦海——
「所以我們再見面,你能把我認出來,是因為你都在注意我?」賀雨歌恍然大悟,點出癥結點。
「就是這樣。」商曜日點頭。
如果不是「故」人請托,他也不會對賀雨歌百般容忍,想辦法要把她拘在他的勢力範圍。
他甚至不用諳看護,在病況穩定後,直接開刀,拿掉石膏。
他不是一般尊貴的紈褲子弟,需要僕佣隨身緊貼在後頭,替他準備好一切,才能生活的人。
如果沒額外的感情交托,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護士,在他看來,只會覺得礙眼,只是到了最後,兩人擦槍走火,賀雨歌引出他的真感情,讓他瞬間萌發溫暖的情緒,也不在計劃之內,一切,純屬意外。
「我……」賀雨歌支支吾吾,不知從何說起。
奧妙的血緣關系,這是從她出生就無法撇清的,也因為這層關系,刻骨銘心的愛戀才得以開展。
她已經不知道該恨、該討厭,還是該戚謝她的親生父親了。
「答應我,可以再考慮一下嗎?」把玩她的小手,他伸出五指跟她重合。
大掌貼小掌,倍感溫暖。
「知道啦!我會再想想。」他們都開誠布公走到這一步,她無可回避最初的關系了。
或許,她的人生就該這麼走——
不管前頭如何孤單,她會有一個自己離不開的男人陪伴,兩人相信相依,走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