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
商曜日感覺渾身無一不痛,他睜開沉重的眼皮,才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四肢分別被繃帶纏住,左腳打著石膏,肢體感覺麻麻刺刺的,似乎是受了極大的傷害。
該死的!這是怎麼回事?
他的腦袋除了沉重外,還有讓他很不舒服的空白。
「來人啊!快來人……」他扯開喉嚨叫喊,中氣卻顯稍許不足,「誰把我綁在這里的?發生什麼事?快來跟我說清楚!再把我綁在這兒,你信不信我會把這間破醫院弄到關門……」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竭盡力氣吼出聲,如他所願地,終于把這安靜清寂的空間劃開一道裂痕。
稍微敞開一絲細縫的房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奔走聲,沒多久,兩個穿著護士服的醫護人員走了進來。
「商先生,請問你有什麼事嗎?」才來實習沒一個禮拜的護士,今天才調到特別病房,趕緊跑來詢問昏迷兩天的商曜日有啥需要,她們只在電視上看過有錢人,聲音緊張到發抖。
陰鷙的眸子不客氣地打量著那兩名青澀的小護士。
哼!他雇用的員工比她們還老練,才不會被他一吼就嚇得臉色變白,真是兩個小蠢蛋。
「發生什麼事?我為什麼會在這里?」他沉著臉,沒好氣地詢問。
兩個小護士妳看我我看妳,生女敕的小臉露出茫然的表情。
「該死!你們這里沒其它有用的人嗎?主治醫生呢?護士長跑哪去了?」看到那兩張無辜的表情,商曜日的心頭火旺到可以煎蛋了,而全身各處傳來的疼痛讓他感到不耐。
就算他痛到明天會掛掉,他都不想待在這種爛醫院了。
「算了,我不想知道你們醫院有什麼鬼問題,馬上給我辦出院,我要離開這間什麼都不知道的醫院!」辦公桌上還有一堆事要處理,他沒空窩在這間無法信賴的鳥醫院。
「可你現在不能……」兩個小護士想阻止,卻又結結巴巴、手忙腳亂,說不出更有力的話。
「少說廢話!馬上給我辦出院。」心情惡劣的商耀日沒空憐香惜玉。
「總裁,你的身體還沒好,不能隨便起床啊!」特助言征人一進病房,看到眼前的狀況,趕緊把手上的東西放在小茶桌上,快步走來阻止恣意妄為的老板。
天哪!他才出去張羅日用品,離開不到半小時,為什麼一回來,病房就變成戰場?
「你來跟我說清楚,我為什麼變成這樣?這里又是哪間鬼醫院?順便幫我辦出院。」商曜日看到心月復出現,臉色才稍微好轉。
「可你……」言征人微笑點頭,一邊跟上司說明狀況,一邊跟兩名小護士使眼色,要她們出去討救兵。
接到指示,兩名小護士急急忙忙溜出特別病房,找人滅火。
在特助的說明下,商曜日才緩緩恢復記憶,想起自己在假日試騎廠商送來的重型機車,沒想到他在山路壓線時,一時沒有控制好,就連人帶車摔下路肩,整個人昏厥過去。
剛好後頭有路人目擊車禍,趕緊打電話報警,救援的救難車隊跟警車才連忙趕到事故現場處理。
這間私立醫院是離車禍事故現場最近的中型區域醫院。
他住的病房已經是這里最高級的房間,雖然建築有點老舊,卻附有小客廳跟個人衛浴設備。
這也是言征人趕到醫院,幫他聯絡過在國外的長輩後,替他處理的要務。
「好了,我了解了,你現在先幫我辦出院。」商曜日執意要離開這個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鬼地方。
「可是……」言征人露出為難的表情。
「商先生,你已經受傷,就要有病人的樣子,請你不要像小孩子一樣,吵著要別人幫你做辦不到的事。」被十萬火急請來的賀雨歌,揚起清脆嗓音,快步踏進病房。
「呃?」她在說什麼?
杵在一旁的言征人臉上的笑容都快僵了,他默默凝視著面前貌正芳華、青春可愛的小護士。
他怕過了今天,日後在這家醫院就看不到她了。
「妳說什麼?」商曜日濃眉緊緊擰起,瞪著那張素淨的小臉。
這丫頭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說他像小孩?他替家族企業賺進第一個千萬時,她都不知道在哪里喝女乃呢!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才敢在什麼都搞不清楚的狀況下,跟他說這種話吧?真是可惡!不過,這個清脆的聲音,跟死硬派的冰冷表情……
他似乎在哪兒見過她?
商曜日神情嚴肅地凝視著這個大放厥詞的小護士,一言不發。
「听說你不滿意這間醫院?或許啦!這里跟你來往的醫院比起來,真的很普通,不過你如果想早點離開這里,勸你還是先接受醫生的專業治療,等到病情穩定後,要走再走。」
別人怕他,她可不怕他。
初生之犢不畏虎,賀雨歌繼續用著悅耳的嗓音,撩撥著火氣正大的男人。
反正他現在四肢都無法動彈,不趁現在欺負他,又能趁什麼時候?
「妳認識我?」商曜日從她略微挑釁的眼神判斷。
賀雨歌的心髒略微跳動一下,才不自然地微笑,「商先生,你很有名,你的名字不只出現在商業雜志、財經台,甚至連八卦周刊都可以常常看到你……我怎會不認識?」
「是這樣嗎?」商曜日不置可否,但表情卻沒那麼嚴肅了。
「你有腦震蕩的現象,現在還在觀察期,不宜辦理出院或轉院的手續。」見商曜日願意听她說話,她作勢翻看著手上的病歷表,繼續用生硬的表情解釋眾人遲疑的原因。
商曜日冷冷看著她,嚴峻倨傲的臉上沒任何表情,過了好一會兒,才听到他的聲音,「我的主治醫生呢?」
言征人彷佛可以听到空氣里隱含咬牙切齒的嘶氣聲。
呃!沒想到他的老板吃這套哪!
「你哪兒不舒服?」她關切地看著商曜日。
「沒有,我只是想知道我身體目前的狀況。」病人想跟醫生講話還需要理由嗎?商曜日快速響應。
「蘇主任現在有門診,不能過來,他巡病房的時間都在下午。」思考了一會兒,賀雨歌才據實告知。
噯!真是好樣的。
沒想到這里的護士知道商曜日要找醫生,不但沒機靈地替他把人找來,反而還告訴他,醫生現在正忙著看別的病人?
依據老板往日霸道的行為,言征人真的認為這間醫院的醫生跟護士都要倒大楣了。
「喔!」听到賀雨歌的話,商曜日淡淡點頭,深邃的輪廓並沒特殊的起伏。
這是發火的前兆吧?言征人更專注地凝視著他的上司。
「如果你沒其它的事……」賀雨歌想退出病房去忙自己的事。
她是在兩個姊妹淘的哀求下,先拋下手中的病人,過來處理「好野人」執意要離院的大事。
「有,我的護士名牌換成妳的,而且我要『專屬的』。」商曜日因為兩手都受傷,不方便舉起,只能用眼神示意吊掛護士名牌處。
「啥?為什麼?」賀雨歌眉梢揚起,全身像寒毛豎起的刺蝟,瞪著恣意妄為的商曜日。
「我不要啥都不知道的護士負責照顧我。」躺在病床上的商曜日有名正言順的理由。
「可是我有自己負責的病人……」賀雨歌瞪大眼,對于商曜日霸道無理的裁定有點惱火。
「這種事,很簡單就可以解決吧?護士長。」商曜日的眼神直接掃向站在三名小護士身後的女人。
注意到商曜日的視線,三個小護士連忙轉頭,「阿長……」
「好的,沒問題。小歌,妳就負責照顧商先生,我找其它人跟妳調換。」護士長點頭答允,嚴肅的臉上沒任何一絲波紋。
「喔……」小嘴微張,賀雨歌錯愕到不知該說什麼。
這什麼跟什麼啊?這男人說換護士就換護士,真把有錢人使行特權的嘴臉展現得一清二楚!
※※※
賀雨歌繃著臉,健步如飛,氣呼呼地走出特別病房的樓層。
「小歌,對不起啦!都是我們不好……」
在她身後的孫方儀跟溫秋琳一直很想跟她道歉,但她走得好快,她們根本追不上她。
三個人在走廊上競走,引起不少過路人的側目。
「閉嘴啦!」賀雨歌回過頭,壓低嗓音,怒斥兩個好友。
「嘻……好啦!」見她不生氣,孫方儀跟溫秋琳蒼白的小臉才恢復生氣,開心地跟在她身後。
三人陸續走到較無人走動的舊院區,賀雨歌才轉過身,瞪著她們。
「妳們來這里干嘛?我『先前的』病人在這邊,我得過來收拾東西,妳們的病人也在這里嗎?」賀雨歌故意強調關鍵詞。
哎喲!還以為她大人大量,沒想到馬上說話帶刺了。
「跟妳賠罪啊!我不知道那個人會這麼麻煩嘛!馬上把護士換成妳。」孫方儀隨即道歉。
「他眼神好凶,我一看到他生氣,就忘記說話了……」溫秋琳吐吐舌頭。
「拜托!妳們兩個是護士耶!」賀雨歌真是被氣到不行,好想扭開兩人的腦袋,看里頭裝什麼。
「厚!護士也有菜鳥啊!我們都還在實習,還沒畢業耶!」孫方儀小聲地為自己的不中用辯解。
「我也是菜鳥啊!」賀雨歌猛拍自己的胸脯,氣憤地強調。
「我知道啊!所以找不到阿長跟醫生,我就找妳去咩!」溫秋琳真要夸獎自己好眼光了。
「嘿!妳們……」賀雨歌瞪著兩個性格有點天真又很白目的好友。
「沒關系啦!妳也因禍得福,可以貼身照顧好野人哪!妳看他長得帥,又有錢,還常上報刊雜志,眉毛這麼濃……」孫方儀把兩根食指分別放在眉尾上,開始比手畫腳。
這叫因禍得福?賀雨歌啼笑皆非地看著好友耍寶。
「搞不好妳會因此跟他戀愛,嫁給他!」溫秋琳私下看多愛情小說,對于這種事,還是萬分期待的。
「亂講!」賀雨歌隨即斥責。
「我才沒亂講,他看妳的眼神跟看我們就是不一樣,我一定要把妳這招學起來,等遇到下個有錢人,就這樣對他說,他就會信任我的專業,把我指派成貼身看護了。」孫方儀兩手合十,眼中閃著粉紅泡泡。
「對啊!被有錢的帥哥欣賞,多美好的人生啊!」溫秋琳立即附和,還一副很責怪她的眼神,瞥她一眼。
要不是她們出了紕漏,賀雨歌也當不了好野人的專屬護士,她竟然一點也不懂得要感恩。
要知道是她們把大好機會讓給她的耶!
「我敢保證,他絕對比以前追妳的人好,而且好很多!」孫方儀很激動,用力拍胸脯,說得口沫橫飛。
「對啊!以前那些追妳的人,跟他一比,簡直像雜草,超不起眼的,妳就不用浪費時間跟他們吃飯了!這個帶回家,保證妳睡著還會偷笑。」溫秋琳拍拍手,像電台的購物專家,拚命介紹DM中的極品,闡述的眼神非常到位,像是錯過這個,今生再也不會遇到更好的人一樣。
「厚!妳們不要想歪啦!」賀雨歌拚命斥責,卻無法澆熄她們的幻想。
原來兩個好友藏了這份詭異的心思,才會對捅了樓子,麻煩掉到她身上的事不在意。
「別假了,妳讓那麼多男人圍著妳轉,不就是也想挑一個好的?不然干嘛浪費時間跟他們來往?」孫方儀瞪了一眼善于在異性面前擺出淡淡憂愁表情,吸引男人上門的狡詐鬼賀雨歌。
「我……」賀雨歌啞口無言。
她卑微的小心思,怎會在好友面前毫無遁形?
「所以我們就告訴妳,別挑了!這個最好!而且妳現在還是多金帥哥的專屬護士,總是事實吧?」食指指著好友,孫方儀就是要逼賀雨歌點頭說是。
「可以朝夕相處,培養感情呢!」溫秋琳立即補充。
「哎喲!他結過婚啦!妳們在想什麼啊?」無可奈何,賀雨歌只好搬出事實,期待兩人可以冷靜一下。
「啥?結婚?看不出來……」溫秋琳瞠目咋舌。
「真的嗎?出這麼大的車禍,也沒看到他老婆來照顧他。」孫方儀雖然質疑,音量卻削弱許多。
「不相信?前幾年新聞報那麼大,妳們沒听過?那總會上網『估狗』吧?搞不好連他老婆的名字都會跑出來。」瞄了半信半疑的好友一眼,賀雨歌趕緊再補上資料來源。
「真的嗎?」听到帥哥已婚,孫方儀和溫秋琳單純的小臉瞬間失色。
賀雨歌不是不屑好野人嗎?為何了解得這麼多?
「難不成妳們要我當他的小三?」賀雨歌邪惡地補上一句。
「怎麼可以?我們還年輕,以後機會多得是,干嘛搶人家的老公!」
她們看羅曼史時,都很不恥搶別人男友的第三者,更何況是別人的丈夫!這種下流勾當,她們當然不會鼓勵賀雨歌做了。
「那就是了,所以我是用公事公辦的態度去對待他的。」彈了兩個好友的額頭一下,賀雨歌才轉身走開。
沒空跟她們閑扯,她得去收拾東西和辦交接了。
「喔!」跟愛情小說不一樣喔?
傻傻的看著好友的背影,孫方儀和溫秋琳顯得有點茫然。
※※※
「吁……」
見唬住好友,賀雨歌不發一語,快步走進護理站。
哼!兩個大白痴!再也不要幫她們了。賀雨歌抿住嘴,一邊收拾眼前混亂的抽屜,一邊咒罵好友。
冒著被認出來的危險解救她們,沒料到她們不但不感恩,反而還端出一副恩人的模樣,要她感謝她們,讓她有機會可以接觸好野人。
她干嘛要認識那群自大自私,眼底只有自己,沒有別人的人種?又不是腦袋壞掉了。
她真的很討厭自己,搞這麼清楚做什麼?
要嘛!出生在那種家庭,以為自己這輩子高高在上,絕對不可能沾到不平凡的氣息,像某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名媛一樣,然後嫁給繼承家業的富三代之類的,就像她「知道」的某些人。
要嘛!出生在平凡家庭,接觸的都是尋常的路人,像孫方儀她們,可以捧著愛情小說,光明正大拿單純無知當下飯菜。
不論哪一種,每天都過得很快樂。
偏偏她是混種的,兩種環境都沾了一點兒,卻不上不下;當不了千金小姐,保鏢僕佣簇擁,讓人羨慕,卻也成不了無知小麻雀,整天抱著愛情小說,渾渾噩噩過日子。
她只能當賀雨歌,遇到有錢人光明正大耍特權,除了眼帶不屑,卻連嗆聲的勇氣都沒有,只能努力做好自己分內的事。
這就是平凡人。
賀雨歌加快手中的動作,收拾桌上的文件,渾然不覺自己怒氣沖沖的模樣,已落入他人的眼底。
「小歌,妳怎麼了?」蔡淑如是在舊院區服務多年的護士。
「小護士沒人權,突然被調到特別病房了。」抬起頭,賀雨歌看到指導自己多日的學姊用擔憂的眼神凝視著她,突然眼眶一紅,用委屈的口氣申訴。
其實,她真的不想當有錢人的特別看護啊!
尤其是一個跟她還有八竿子打得著關系的有錢人,她怕自己受不了,會拿起檔案夾敲打目中無人的王八蛋。
或許她該好好學會忍耐……
「我知道啊!剛剛阿長有打電話過來講了,還夸獎我教得好呢!」蔡淑如模模賀雨歌的頭,用自豪的口氣表示。
「是喔!可我不想過去。」看到蔡淑如,賀雨歌很自然地把心里的話倒出。
「妳安心啦!那個有錢人應該不可能待在我們醫院太久,狀況穩定後,大概就會轉走了,到時,我會把妳要回來的。」
蔡淑如安穩的語調,讓賀雨歌浮動的心安穩許多。
「真的?」听到蔡淑如的保證,賀雨歌自在多了。
「真的。」蔡淑如點頭,眼神堅定。
不安的小臉才緩緩露出笑容,凝視著熟悉的眼神,身上的戾氣終于散去,乖巧得像只小貓。
不過,這也只是一時的錯覺而已。
※※※
唉!真好命……
賀雨歌拿著體溫計,進入特別病房,看到商曜日沉睡的臉龐、平穩的呼吸,突然有點羨慕。
在他們起沖突的那天下午,她就到特別病房報到了。
但沒等到她跟他翻臉,他就因發高燒,差點被送進加護病房,連帶把她搞得頭昏腦脹,跟著醫護團隊跑進跑出,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商大總裁果然不是平常人!
這回,他連頤指氣使地開口都不用,只是閉著眼,就把她搞得像個拋出去的陀螺,忙得昏天暗地。
「如果你醒著,也像睡著這麼好處理就好了。」賀雨歌拿著體溫計放進他的嘴里,低聲呢語。
「小寧,妳是徐子寧,對不對?」
睡夢中的男人突然睜開眼,一手拿掉口中的體溫計,另一手扣住她的縴縴手腕,沉聲詢問。
「呃……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被那雙突然睜開的大眼嚇一跳,賀雨歌想把手抽回來,但他雖然在生病中,手勁依舊強大,再加上她不敢對病人使用蠻力,所以在一拉一扯間,她的手還是牢牢被他握住。
「放手啊!你快放開我,不然我要叫人!」賀雨歌的心一慌,連平日冷靜的說話方式都消失了。
她似乎忘記自己是護士,如果被難纏的病人纏住,還是有應對方式。
她只是用驚慌的口氣,斥喝糾纏著她的故人。
是的,她的眼神、說話語氣……都不像不認識他的人。
商曜日沒理她,也沒放開她的手,眼中爆出精銳的光芒,牢牢盯著她,慢條斯理說道︰「徐子寧,妳是我岳父徐建國的二女兒,也是我的小姨子,或者我該說,曾經是?」
原本驚惶失措的賀雨歌,听到「徐建國」三個字,稚女敕的小臉就像刺蝟般,猙獰起來了。
「你認錯人了!商先生。」賀雨歌不再拉動手臂,只是睜大清澈的眼兒,用力瞪著他,和緩地表示,「請你看清楚,我叫賀雨歌。」
她指向懸掛在床頭的名牌,又怕他看不清楚,干脆把寫著自己名字的壓克力板拆下,拿到他的面前,讓他看清楚她的名字。
他淡淡瞥了一眼壓克力板,俊臉沒太多明顯的表情,但還是緊緊盯著她。
「手?」她瞄著緊扣住自己的大手。
商曜日沒說話,兩顆黝黑的眸子依舊放在她的身上,使勁的五根手指倒是緩緩松開了。
他有放開她就好。
賀雨歌深吸口氣,命令自己鎮定之後,開始做例行性的詢問,「商先生,你感覺好點了嗎?」
「妳哪時改名的?」躺在床上的商曜日沒理會她的問題,開口反問她。
欸!這個病人是怎樣?真的很不合作喔!
「商先生,你真的認錯人了。」她只得捺著性子糾正他,並且再問︰「你哪時醒來的?」
「不回徐家當二小姐,反而跑來當小護士,這就是妳的骨氣?」商曜日揚起眉梢,撩撥著那張蓄意平靜的容顏。
「你!」賀雨歌終于拉下臉,想禁止他再胡言亂語。
「我說真的,小寧。」商曜日冷冽的俊顏終于露出一絲和緩的笑意,輕緩說明,「依徐家祖傳的壞脾氣,妳真的不是當受氣包的料。」
那抹若有似無的嘲弄,讓她隱忍多時的神經瞬間斷線。
「啊!」低吼一聲,她腋下夾著病歷表,轉身朝門口狂奔而去。
她受夠這男人了!
她那個混蛋姊姊干嘛選這個男人當老公啊?除了會擺弄有錢人的嘴臉外,到底還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