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都是這樣鼓勵自己,才得以在困苦的環境下,帶著唯唯一步步走至今日。
因此,她絕對不會在此刻放介的,她還想要看著唯唯健健康康的長大呢!
「一定會的。」小玟用力點頭,「小彤姐這麼認真努力,事情一定會雨過天青的。」
「謝謝你的安慰。」杜思彤低聲說。
雨過天晴……是嗎?她也希望啊!
凌晨兩點四十五分,最後一桌客人在紅打烊的前十五分鐘,離開店里,讓他們難得能夠提早開始收拾。
「小彤,你別忙了,來一下,」方怡倩白休息室走出,朝正忙著打掃環境的杜思彤開口。
「呃!可是……」地還沒掃好耶!
「那些讓小玟他們清理就好,你過來,我有話想跟你談談。」
杜思彤只得放下掃把,慢吞吞的向老板走去。
張懷希在晚上十一點多時,就和老板的男朋友一起離開,剩老板一個人留到現在。
不過她有預威,老板是要問她關于張懷希的事,而她並不想談,因此不是很情願。
「坐啊!你忙了一整個晚上,一定累了。」方怡倩柔聲說。
雖然中間有休息一個半小時,不過工作時都要走來走去,幾個小時下來真的很累。
杜思彤咬了咬唇,在她身邊坐了下來,「老板找我有事嗎?」
方怡倩仔細瞧了她一會兒,「小彤,唯唯最近還好吧?」
「還好。」見老板未直接提到張懷希,杜思彤稍稍放了心了。按時治療,病情暫時控制住了。
「那就好,如果有需要幫忙,千萬別客氣。」
「我會的。」杜思彤低下頭。
又靜靜的瞧了她一會兒,方怡倩忽道︰「小彤,你知道張懷希追君亞的學弟嗎?」
如她所預料的,杜思彤的臉色在听到那個名字後倏地轉白。
她開設紅也一年多了,每天與客人的應對讓她學會了察言觀色。雖然張懷希剛什麼都沒對她和君亞說,但她一看就覺得這兩人間絕非普通高中同學那麼簡單。
「小彤。」雖然實在不忍心刨她的舊傷口,但有些事還是不得不說,「張懷希他——」
「啊?他當醫生了?不錯啊!」杜思彤急促的開了口,僵笑著打斷她的話,「不過他本來就很聰明,能考上醫學系是意料中的事。」
「他是很聰明沒錯。」能讓君亞看中的,相信對方一定不簡單,「醫學系的教授們都很喜歡他」。
「那、那很好呀?杜思彤別過臉,蒼白的說。
醫生嗎?真好。
如果當年她不是發生了那些意外,也許她也是個醫生了吧?
「小彤,我知道你跟張懷希過去可能有些思怨,會這麼說不是故意讓你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我不恨他。」杜思彤搖搖頭。
她真正恨的,是作弄人的命運。
一如當年她的人生計劃被打打亂以及在此時此刻與他重逢
「不管你對他是什麼樣的想法,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件事,是因為張懷希現在在大醫院里面工作,雖然只是個住院醫生,但他當年是在那學校以第一名畢業的,很多醫生教授對他印象都很好,唯唯的事,也許你可以找他幫忙。」方怡倩柔聲說。
「我了解,謝謝老板。」杜思彤心不在焉的點頭。
她嘴上雖然沒說,心里卻很明白自己不可能會去求他。
「小彤,別敷衍我。」看出她的恍神,方怡倩勸著,「這件事你認真考慮考慮吧!唯唯的病如果—直拖下去,絕對不是好事。」
方怡倩的話正好打中了杜思彤最脆弱的那一塊。
想到唯唯,,她的心又是一痛。
是啊!她也知道唯唯的病拖越久情況越糟,可是……
「我知道了,我……會考慮,」她垮下肩膀。
這幾年來的艱困生活,讓她叫了到現實的殘酷,但也許哪一天她真的得為了唯唯去求他,雖然不情願。
「好啦!我看你最近好像又更瘦了,臉色也好差,你快點回去休息吧!剩下的讓他們去忙就好。」方怡倩心疼的說。
瞧小彤累成那個樣子,她也很不忍心,所以才會明知她和張懷希可能打過節,還建議她可以去請張懷希幫忙。
「謝謝。」杜思彤有氣無無力說,沒再客氣。
現在是非常時期,她不能逞強,不能跟白己過不去。
尊嚴和骨氣,對她來說早就都不重要了,只要能讓她在這世唯一的親人好起來,她什麼都願意做。
機車微弱的車燈緩緩駛進巷內,最後在一棟舊式公寓前停住、熄滅,杜思彤將機車上了大鎖後,疲憊的掏出鑰匙。
凌晨三點半,她慢慢的爬至五樓加蓋的鐵皮屋,那是她住的地方。
即便只是違建的鐵皮屋,在這寸土寸金的城市里,每個月也要七千元的租金。
她實在很累,很想快點躺在床上,可是在那之前,她還得先洗澡。
走進一坪大小的浴室,她開始卸妝和洗臉。
當臉上的妝隨著卸妝油和化妝免逐漸抹去妝後那張接近慘白的臉,杜思彤深深嘆了口氣,看著鏡中卸完。
最近唯唯生病的事耗費她太多心思了,不但從前圓潤甜美的臉蛋瘦成了尖下巴,那頭原該烏黑亮麗的秀發竟也出現了銀絲。
不正常的生活,還真容易使人蒼老。
她匆匆洗完澡後,輕手輕腳的走進屋中唯一的房間。
床上,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小男孩正熟睡著,手中還抱著一只看起來很舊的熊布偶。
她有替唯唯請保母,但保母都只待到晚上十點多,哄完唯唯睡著,又再觀察一段時間後,就離開了。
雖然她也不願放生病的唯唯一個人在家里,可是她必須上班賺錢替唯唯籌措醫藥費,保母又不肯待到這麼晚,因此,她上夜班的時間只得讓唯唯單獨在家中。
看著他天使般的睡顏,杜思彤忽然很想哭。
唯唯明明是這麼可愛的孩子,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對他?
如果是為了懲罰過去她所做的錯事,為何不讓她一個人承擔就好,而要令唯唯飽受病痛折磨?
「別再想了,杜思彤。」她喃喃的對著自己說︰「事已至此,再怨天尤人也沒有意義,還是快點休息培養體力吧!」
早上九點的班,她還有四個多小時可以睡。
她爬上床,細細看了唯唯好一會兒後,才在他身邊躺了下來。
沉重的疲憊很快的將她拖人?夢鄉……
記憶浮啊沉沉,回到杜思彤剛升高三的時候。
清晨,她在家吃過早餐後,便出門準備上學。
深綠色的書包側背在身旁,那沉仙甸的重量將她嬌小的身軀壓歪了一邊,可她卻像是早習以為常般,面無表情的朝學校的方向走去,口中似乎還在反覆背誦著什麼。
十五歲,還青澀的年紀。
現在還是暑假時間,和她同齡的女孩才剛準備開始體驗高中生活,她卻已經在上高三的暑期輔導課,並積極準備明年的學測和指定考科了。
剪得齊耳的短發,潔白干淨的校服,不似一般高中女生們總硬要在上頭做變化,不是故意把門襯衫拉出來,就是把裙子縫短,她的服裝儀容規矩而整齊。
「教官早。」她禮貌的朝校門口的值班女教官打了聲招呼。
「思彤早啊!"女教官笑咪咪的回道,對這個資優班的乖寶寶印象好得不得了。
杜思彤,一個連跳兩級的女學生,不但成績頂尖,品性德育也好得沒話說,完全是師長眼叫,一百分的好孩子。
且最難能可貴的是她謙遜的態度,盡避每個學期都在資優班中拿到第一名,她也從未表現出驕傲的模樣,仍一板一眼的完成師長們所派給的作業。
杜思彤走到教室,正準備翻出鑰匙開門時,卻意外的發現門竟然已經開了。
她覺得訝異極了。
她向來都是班上最早到的人,沒想到今天會有人比她早。
現在才六點半呢!
她懷著好奇的心情走進教室,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比她早到的同學。
是張懷希!
見到他,她愣了一下。
同班兩年,她從未和他獨處過。他功課業很好,雖然不曾贏過她,卻始終在這高手如雲的班級中維持前五名的成績。
她的心,忽然開始怦怦怦的狂跳起來。
或許是她的腳步聲太大,也或許是他眼角余光瞄到了她的仔在,他驀地抬起頭瞧向她。
她瞪大了眼,不曉得該如何反應。
雖然她的智商高達一百六,學業上的成績好得沒話說,但她也只是個十五歲的小女生而已。
再加上內向的個性,讓她盡避身處于男女合校的高中校園里,仍拙于與異性應對。
何況,對象是他,張懷希,全校女生的夢中情人。
他前陣子才剛卸任學生會會長,一職,辯才無礙,有著徒具腦袋和乖巧的她所沒有的陽光、自信與好看的外表。
說不心動,是騙人的。
「早安,思彤。」張懷希朝她露出了俊雅的笑容。
轟!她威到全身的血液瞬間直往腦門沖,讓她暈眩不已。
「班長早。」她慌亂的低下頭,快步朝自己的坐位走去。
慘,她完全可以想見自己現在的臉一定紅得像關公了。
她好懊惱,都已經同班兩年了,她見到他時,怎麼仍是簡單的一句話也說不好?
遲鈍歸遲鈍,沒有女生不想在心上人面前露出自己好的那一面。
唉!瞧她在做什麼?難得有獨處的機會,他也主動向她打招呼了,她居然還蠢得沒好好把握。
平時她安靜到快像不存在似的,和他這種風雲人物根本就沒有單獨談話的機會。
好不容易今天有了機會,結果又被她自己給搞砸了。
杜思彤一邊氣自己,一邊從書包里拿出早自習要考的英文課本。
「我說思彤啊!我真的有這麼討人厭嗎?」張懷希低低的嘆息飄入她耳中。
她錯愕的拾起頭,正好看到他一臉氣餒的瞧著她。
討人厭?他怎麼會討人厭?
她一時有些愣了。向來極自信的他,為何會對她露出這樣的表情?
「沒、沒有吧……有……有誰會討厭你?」她結結巴巴的說。
「沒有嗎?」他依然很沮喪的樣子;
「怎……怎麼可能會、會有這種事?」第一次和他單獨交談,她口吃得差點咬到舌頭。
噢!她到底在干嘛啦?
「是嗎?那為什麼你總是躲我?」他的語氣听起來好難過。
躲……躲他?杜思彤腦中嗡嗡的想著亂七八糟的聲音。
他他他他他居然知道她在躲他?
「我哪有?」她虛弱的回道,語氣心虛不已。
真的不能怪她老是躲他呀!
她平時就不善表達了,更何況付象是他。
喜歡歸喜歡,她並末想過要仰他的其他愛慕者一樣,故意起他的注意,更別說表白了。
她只想用自己的方式偷偷愛他。
「瞧,你又在躲我的視線了,」他的嗓音里透著隱藏著笑意的怨慰。
她僵了僵。為了避免被冠上討厭他的罪名,她只好轉過頭隨意朝他的方向望了望。
原本僅是想匆匆朝他瞥一眼就移開目光的,沒想到當對上他那雙漂亮的眸子時,她便像被釘住一般無法動彈。
他的眼中帶著淡淡的柔光,配上他俊逸的外表,溫柔得像是要將她融化一樣。
「我……」她動了動唇,好不容易擠出了一個字,便驚愕的看著他朝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