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板凳女友 第一章 作者 ︰ 七巧

「嚴大哥!」十五歲的溫家綺騎腳踏車返家,尚未到家門,正巧看見從隔壁走出來的嚴鈞,驚喜地喚道。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將腳踏車在他家門外停下,她匆匆迎向他,她已好幾個月沒見到他了。

她跟隔壁的嚴大哥相差五歲,從她有記憶以來,他便將她當妹妹般疼愛照顧,國小時她最常向他問數學功課,升國中後數學反倒不是她最大的罩門,她對理化更為頭痛,但這時她只能自力救濟。

自他高中北上念書,兩人便無法常常見面,在他升上大學後,更逐漸沒能每個禮拜返回中部的家,所以每次看到他,她都會非常高興,也會把握機會向他請教課業問題。

「下午剛回來,今天沒課。小綺才剛下課?」二十歲的嚴鈞看見鄰家妹妹,暫放下前一刻不愉快的心情,對她回以一抹溫和笑意。

「嗯。今天有小考,我的理化考得很淒慘。」她不免有些哀怨,少了這個能常常請教的厲害家教,她對理化愈來愈覺恐懼。

「要不要我幫妳看考卷?」嚴鈞笑笑地問。自然地伸手揉揉她的頭,表示安慰。

「當然要。」溫家綺用力點點頭,很高興他主動開口,而當他像過去那般自然地揉揉她的頭,那一剎那,她不禁有些怦然心動。

其實,她不僅當他是鄰居大哥哥,他亦是她心里偷偷暗戀的對象。

她不清楚對他的這種感情是從何時萌生的,自他去台北念書,漸漸較少返家時,她開始會向嚴媽媽詢問他回家的時間,每每充滿期待,而一看到他的人,心情更是開心愉快。

當身邊的女同學開始談起暗戀對象,甚至有人交了男朋友時,她逐漸確定對他的感情,早已不是單純的兄妹情。

只不過她也清楚,他一直只當她是妹妹,她尚不打算讓他知道她的暗戀情思,現在她要專心努力的目標是即將來臨的指考。

「那我這就過去妳家。」嚴鈞笑說。暗自慶幸一出家門就看見她,讓他有個暫時逃避父母的地方可去。

「咦?現在?嚴大哥不是才回家,不用先陪嚴爸爸、嚴媽媽嗎?」溫家綺不免意外。嚴家就他一個獨子,他一直是父母眼中杰出且孝順的兒子。

「現在不方便?還是妳要吃晚餐了?」現在還沒六點,因過去曾在她家吃過好幾次,他知道溫家約六點半才吃晚餐。

「還沒啦!如果嚴大哥方便,當然很歡迎。可是,我這次真的考很爛,你看到考卷不能笑我喔!」她言明在先。想到要將那分數淒慘的小考考卷給他看,不免感到汗顏。

「這表示能有很大的進步空間,那我教起來會更有成就感。」嚴鈞神情溫和地鼓勵道。隨後跟著她一起步進她家門。

因他一句話,溫家綺一掃理化考差的沮喪,甚至覺得因此才能正大光明的向嚴鈞請教功課,似乎不再特別討厭和畏懼這門科目。

嚴鈞從小就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高中念建中,大學更是順利考上第一志願的台大,且還是自然組最高分的電機系,相較之下她就駑鈍多了,國中至今成績平平,甚至理科常考不及格。

外型高俊帥的他不僅頭腦聰明、成績優異,個性溫和又體貼,莫怪她小小芳心輕易為他悸動。

今年已是大二的他,不知有無交女朋友?這一想,她不禁有些分了神。

「到這里懂嗎?」站在她書桌旁,一手撐著桌面,彎身為她講解第一道問題解答步驟的嚴鈞詢問她至此步驟的理解力。

「呃?啊!」溫家綺一愣,這才回了神。一雙眼緊盯他寫在試卷旁的解答步驟,認真從頭審視。

他的講解總是很清楚詳盡,而她曾問過班上理化考得好的男同學,他們的說明卻是讓她難以全盤理解。

「嗯。」溫家綺點點頭,讓他繼續往下一步驟解答說明。

約莫半個小時,溫母上樓,先敲了下敞開的房門板,才開口問︰「還沒教完吶?先下樓吃飯,阿鈞一起留下來吃。」溫母親切地留他吃晚餐。

對于這個從小看到大,聰明又懂事的孩子,溫家二老可都非常欣賞,也很感謝他常來教女兒功課,現在雖偶爾才回來,仍是義不容辭擔任免費家教。

「謝謝溫媽媽,那我就不客氣地打擾了。」嚴鈞回身看向門口的溫母,點頭答應留在溫家用晚餐。

「說什麼打擾,倒是我們小綺一直打擾你,你難得回來還得兼任家教。」溫母笑著說完,便先轉身下樓。

「太好了,嚴大哥要留下來吃飯。」溫家綺因他願意留在她家吃晚餐,心情很歡快。

雖說過去他沒少在她家吃飯,但自從他上台北較少返家後,即使過來她家教她功課,也都會先返回隔壁自家用餐後再過來,幾乎不曾再跟他們一起用餐了。

嚴鈞之所以選擇繼續留在溫家,是因前一刻跟父母鬧得不愉快才離開家門,原本甚至打算直接返回台北。

當他看到溫家綺一張粉臉笑意盈盈地問候他,教他無法對她繃著臉,只能溫和響應,跟著她進她家門,之後在教她功課時,讓他不由得愈來愈釋放先前的窒悶情緒。

現在他更不想太早回家,決定繼續留下,即使用過晚餐後要再教她一、兩個小時的理化也樂意為之。

過去的他一直是父母及許多大人眼中的乖寶寶,遵循著父母的期望努力求學,他第一次表達出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目標理想,沒想到竟引起父母極大反彈,也因此跟父母第一次發生嚴重爭吵。

稍後,嚴鈞坐在溫家飯廳用餐,溫父溫母對許久不曾跟他們一起吃飯的他十分關心,甚至還問起八卦來。

「阿鈞在台北有沒有交女朋友?」溫父幾乎將他當成自己兒子看待,笑問。

父親的一句話,教低頭吃飯的溫家綺心一跳。那是不久前她想問卻問不出口的話。

她抬眸,偷偷看著對面嚴鈞的反應。

「沒有,還不想。」嚴鈞實話道。盡管身邊確實有不少人已交男女朋友,但他的心不在那里。「目前有想努力的目標。」他不禁補充道。

「也是啦!現在功課為重,雖然你一向聰明,但還是多多用心在學業上才會有更杰出的成績,何況你條件這麼好,將來不愁找不到理想的對象。」溫父笑著附和。

對于時下年輕男女急著談戀愛,甚至因而荒廢課業,他其實不太能苟同,因此對個性拘謹、認真于課業的嚴鈞更為贊許。

嚴鈞原想再補充解釋他想努力的目標並非目前課業,可一想到表達決心令父母大為斥責他就住口了,他不想讓自己所敬重的溫父溫母也來訓示一番。

溫家綺一听他沒交女友,目前也不打算交,心下竟覺高興與放心。

「之前听你媽提過,你偶爾有兼打工,是家教嗎?」溫母自然地提問。

嚴家經濟寬裕,其實不須他在學時打工,先前她听嚴母說他自己想多點社會經驗,利用課余休假偶有兼差工作,便直覺認為是家教性質。

「不是。」嚴鈞直接否定。

「那是什麼工作?嚴大哥很會教書吶!怎不是做家教?」溫家綺忍不住插話。

她听說很多大學生都會兼家教,她甚至覺得他將來若從事學術研究、或老師、教授,都跟他的氣質挺相合的。

「其實比較算義務幫忙,是在同學介紹的校外劇團偶爾打打雜而已。」嚴鈞坦言道。不過當初是他主動請同學介紹,讓他能進劇團接觸那個環境。

他進大學選擇社團時,原只打算參加學術性社團,卻因同學力邀,也加入話劇社。

沒想到因一半人情而加入的社團,卻讓他不由得深深著迷,對戲劇演出充滿熱誠。

甚至,打算改變人生的原定方向和目標。

「在劇團幫忙?那一定很好玩嘍!」溫家綺感覺新鮮有趣。

「那還真是順應人情義務幫忙了。」溫父直接下定論。在他感覺里,劇團跟嚴鈞太搭不上軌,而他個性溫善,在能力所及範圍內,常很樂意提供幫助。

「阿鈞不太懂拒絕人吶!」溫母笑說。他從小就是會主動幫忙人的乖孩子,面對別人開口,鮮少會推拒的。

溫父溫母的話讓嚴鈞決定不再多談這事,對他們這些長輩而言,劇團或演戲不過是閑暇娛樂罷了。

稍晚,用過晚餐、吃完溫母削切的水果,嚴鈞再度跟溫家綺上樓,到她房間繼續教她理化。

好不容易解決考卷上所有答錯的問題,溫家綺頓時有種豁然開朗、如釋重負的感覺。

「太好了!以後再出這些題目,我都會解了。」她靠著椅背、伸個大懶腰。仰頭,笑盈盈地對一旁的嚴鈞道︰「謝謝嚴大哥!要是每次都能有嚴大哥指導,我理化就不會一直拿紅字了。」

聞言,嚴鈞心口不由得窒悶了下。

他向來很樂意得空時便來指導這個心性單純可愛的鄰家妹妹,但只怕他以後不太有機會能教她功課了。

「妳覺得演員的人生怎麼樣?」不自覺地,他月兌口問她想法,盡管不認為能從才十五歲的她口中得到什麼有意義的答案。

「欸?」溫家綺先是一愣。坐正身子,轉而側頭仰臉望著站立一旁的他,詫異他突然天外飛來一筆。

「演員啊!很棒呢!」她揚唇笑說。

嚴鈞似意外她的回答,不禁再問︰「怎麼說?」

他往後退一步,坐在她床沿上,與坐在書桌前的她差不多齊高,打算和她多聊聊這話題。

「我覺得每個人通常只會有一種個性、一個人生,但演員可以詮釋許多不同個性的角色、經歷許多不同的人生,那感覺很棒、很令人興奮吶!

「我認為演員的人生,比起一般人還豐富精采!」她無比肯定地下結論。

她的話教嚴鈞一愣。她竟說中了他的想法。

他怔望她兩秒,接著勾唇淡笑。「真高興妳也這麼認為。」

即使得不到父母及其他長輩,甚至同學朋友的認同,但至少听到她這個鄰家妹妹的正面說詞,令他心里非常寬慰。

「嚴大哥也這麼認為嗎?」她還是奇怪他突然提起這方面的話題,過去他對演藝戲劇並沒特別喜愛。

「妳知道我有參加話劇社吧?」這一刻,他覺得她是自己唯一能談話的對象。

「知道。」溫家綺點點頭。「不過,嚴大哥說當初是被同學半脅迫才入社的。」

她記得他剛進大學不久,有些無奈地向她提過加入話劇社的事,但那之後就不曾再听他提及話劇社,她一直以為他只是掛名社員而已。

「本來是有些無奈,現在卻很感激推我入社的同學。」嚴鈞笑說。

也因為如此,才讓他發覺自己真正感興趣的事,後來接觸到外面的劇團,讓他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

「听起來嚴大哥好像對話劇社感興趣了?」溫家綺有些狐疑地問。

「不只學校話劇社,還有外面劇團,甚至將來的演藝圈,我都很感興趣。」嚴鈞對她坦白道。

「呃?真的假的?」溫家綺睜大一雙黑白大眼,對他的話非常訝異。

「嗯,我非常向往。」嚴鈞回以她肯定的答案。

溫家綺不免略歪著頭,思考他這句話的認真程度,雖說他很少會開玩笑。

「很難想象嚴大哥演戲的模樣……」她努力揣想著。原本她認為他將來適合當教授,或者企業精英也很帥氣。

「如果……」嚴鈞躊躇了下,繼續問道︰「如果我放棄學業,轉去學演戲,妳會怎麼想?」

「欸」他的話教她張眸驚詫。「嚴大哥想放棄台大,去學演戲」她訝異地重復他的話。

「我是說如果,只是比喻。」盡管他已有這決心,卻不想听到她跟父母一樣強烈表示反對,于是委婉地改為比喻。

雖說方才她看似對演員人生感到羨慕與認同,讓他有些安慰,但若真發生在自己身上,她應該還是無法理解、給予支持吧。

「如果啊……我會覺得很可惜啦!」溫家綺先說實話。「畢竟是台大耶!多少人想擠也擠不進去,何況是選擇放棄。」她看著嚴鈞說道,卻覺他眸底似有一抹黯然,神情不像她所熟悉的他。

「雖說以我的成績,台大肯定跟我無緣,不過我也覺得,並非人人覺得好的就是適合自己的。

「如果,嚴大哥找到了對自己真正有意義的東西,且是無論如何都想努力去爭取的,就算必須放棄某些事情,我也相信嚴大哥做出的選擇一定是對的。」她對他微笑補充道。

盡管不確定他開啟這話題的真正用意,她仍坦然表達自己的看法,就算他將來真的讓人跌破眼鏡地去從事演藝事業,他還是她最欣賞喜愛的嚴大哥。

她的一番話再度令嚴鈞訝異,心口有股感動溫熱,差點想給她一個擁抱,感謝她在這眾人反對當下,適時的給他鼓舞與支持。

但他只是將對她的感謝默默地留在心里,朝她輕勾唇瓣,揚起一抹釋然笑意。

兩人又一陣閑談後,他便要她拿出理化課本及講義,盡可能地繼續教她功課。

直到深夜十一點,溫母才上樓提醒他該回家了,因女兒擔誤他那麼多時間,感到不好意思。

嚴鈞于是下樓,禮貌地向溫母溫父道晚安,離去前,不禁又跟溫家綺多聊兩句,心下竟不舍得與她分開。

「嚴大哥明天還能過來嗎?」溫家綺跟站在自家門口的他道晚安,莫名地有種依依不舍。他先前提到,也許明天下午就會返回台北了。

「不一定,有時間就過來。」嚴鈞朝她微微一笑。心下明白,只怕今晚回家,便要大鬧家庭革命了,明天能不能來實在很難說。

「那嚴大哥早點休息喔!今天真的很謝謝你,晚安。」她又一次向他道謝、說晚安,朝轉身要離去的他揚揚手。

目送他高身影在夜色中轉往嚴家家門,她這才轉身掩上前院鐵門,踏進屋里。

她萬萬沒想到,這一次,竟成了嚴鈞教她功課的最後回憶。

他在翌日早上便匆匆返回台北,來不及跟她說聲再見。

她之後更訝異地得知他在那學期結束的暑假前,毅然決然向學校提出休學。

他的決定引起他父母極大的憤怒,十分難以諒解,他甚至就應了嚴父的氣話,跟父母斷絕關系,離家出走。

而她父母在事後得知狀況,也非常難以置信,那個過去一直很听話孝順、大人眼中乖寶寶的嚴鈞,竟會做出如此激烈且叛逆的行為。

原本課業一帆風順的他,就算將來大學畢業沒再深造,頂著第一學府學歷,也能得到非常不錯的工作,沒想到他會輕易放棄學業,不惜跟家人斷絕關系,也要去實現自己的演藝夢想。

溫家綺雖也非常訝異他的決定,可想到他曾告訴自己的話,心里還是給予支持,但讓她感到難過的是,他竟會選擇離家出走,而他不僅沒跟她道別,甚至之後也不曾跟她聯絡。

她的初戀,在十五歲時萌芽,也在那年暑假被終結。

對于他,她始終無法忘懷,一直惦記他之後的發展,甚至曾幾度追問嚴母他的近況。

嚴母婉轉地告訴她,在嚴鈞離家兩個月後曾打電話回家,只跟她簡短交代近況,告知他人平安並在劇團邊學習演技、邊兼任一些雜務工作,但因嚴父仍對他非常氣怒,嚴母也無法北上去看他。

溫家綺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從嚴母口中打听他少少的近況,後來因她高中課業愈來愈繁忙,之後又北上念大學,接著還留在那里就業,便逐漸沒再跟嚴母打听他的消息了。

不過,偶爾她仍會注意演藝圈的訊息,心里不由得盼著他有朝一日能成名,登上影劇版面。

二十三歲的溫家綺在一間小公司擔任會計工作,因公司位于新北市,她于是在附近租屋,平順且單調的生活已過了一年。

這日下班回家,她不禁想著不久前發生的事——

跟公司有往來的一名客戶業務,竟在下班前送貨到辦公室時,當面向她開口約她吃晚餐,且直言表明對她一直很欣賞。她當下不免意外,慶幸那時辦公室內沒其他同事在,才沒讓場面太尷尬。

她跟那業務其實不算熟稔,只是他來公司跟其他同事說話時,她也禮貌地問候一下而已。對方給她的印象並不差,她卻完全沒想過進一步認識交往的可能性。

當下沒猶豫多久,她便一臉抱歉地婉轉拒絕。

因她太快拒絕,對方不免一臉失望,但很快便對她回以微笑,直說沒關系,還揚手向她道聲再見。

出社會後,這是她第二次在公司被告白。第一次是自家公司的男業務,那一回拒絕對方,其實令她比較尷尬為難,畢竟在公司常有見面的機會,幸好後來便又恢復成一般同事的相處。

她並非大美女,只能算秀麗,但或許因個性溫順,她其實頗受男人青睞,大學時她也曾拒絕過幾個向她告白的男孩子。

不知為何,那時的她就是沒想談戀愛,而即使現在,她還是沒交男友的打算。也或許,是那個對的人尚未出現吧!

今天,她莫名地又想起嚴鈞,非常清晰深刻地想起他。

她以為對他的迷戀早已隨著時間全部淡逝,然而她有時還是忍不住會特別想他,心口總是有些悵然。

這麼多年了,他完全沒再返回家里,嚴父早當沒他這個兒子,而她父母也不好再提起他。

她不清楚,他究竟是否持續在追夢?他沒回家,是不是表示仍堅持走著自己決定的道路?她內心其實一直盼著他逐夢成功,繼而光榮地重返家門,跟父母和好。

從捷運站走回租屋公寓處,才彎進巷口不久,她便看見公寓外停了一輛小貨車,看上面幾件大型舊家具,又想到公寓似乎有空房,猜測應該是有人搬進來了。

她住的是沒有電梯的六層樓舊公寓,每個樓層兩間住戶,一房一廳一衛,約十坪的套房,空間雖不算大,但以租金及居住環境而論,已令她非常滿意,且還有能開伙的小廚房。

她的租屋處在四樓,但當她走上狹窄樓梯,才要轉上三樓,就見樓梯間堆著一張單人沙發,令她一時無法前進。

她抬頭看向三樓,其中一道鐵門敞開著,看來是正搬來的新房客,不知是男性或女性?

她低頭看著這個擋住整個狹窄樓梯間的黑色沙發椅,猶豫著要如何跨越,或等對方來搬移……

「抱歉,我馬上搬走。」忽地,她頭頂傳來一道男聲,接著一個男人跨下幾階階梯,忙彎身將擋住去路的單人沙發給抬起。

溫家綺抬頭,只見一個個頭高大的男人一雙結實手臂正抬高單人沙發,倒扣後扛頂在左肩頭,當視線落在他正轉身的半張側臉,她忽地驚詫——

「嚴大哥」她忍不住月兌口驚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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