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可怕的沉默中,秦月汐終于慢慢放棄了對他的希望。
她緩緩起身,投給他一記冷冷的笑容,「既然王爺已經認定我爹的個罪人,我無話可說。貿然打擾不王爺,還請王爺恕罪。告辭!」
轉身的一剎那,身後傳來一股霸道的力量,將她緊緊束在懷里,扣在的胸前。
「這就是你求本王的態度?」
溫熱的氣息隨著話語從她耳後傳來,惹得她又羞又窘,她用力扭動身軀掙扎,卻怎麼也逃不開他霸道的掌控。
赫連璟聿略帶笑意的說︰「你真的以為本王是個傻瓜,會傻傻相信你爹貪了銀子?如果本王連這點判斷能力都沒有,又怎麼可能會安安穩穩的活到今天?」
慢慢扳過她的身子,兩人四目相對。
「不管你相不相信,自從你爹被押到刑部大牢的那一天,本王就已經開始調查了。」
她忍不住詫異,剛要開口,就被他用手掩住雙唇。
「本王只是在等你親自上門來求本王幫忙,沒想到左等右等,直到現在你才肯乖乖出現……」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幫我?」
他翩然一笑,「這個問題,本王三年前就想問了。」
秦月汐低頭不語,赫連璟聿卻霸道的勾起她的下巴,執著的逼視著她。
「告訴我,三年前,為什麼會出現在那里?」
「我可以拒絕回答嗎?」她努力地逃避著他的視線,她真的沒辦法向他坦白答案。
他也不惱怒,笑著點點頭,「好,你現在不想說,我不逼你,不過有朝一日,當你想說的時候,我希望你可以源源本本的告訴我,好嗎?」
秦月汐沉吟半晌,微抬起頭看向他,在那令她熟悉又悸動的目光之下,終于點了頭。
赫連璟聿得逞一笑,俯,捧住她的雙頰,固執又霸道的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既然如此,這件事,咱們可就說定了!」
自從秦思遠被關進大牢之後,原本健康快樂的秦夫人便心情抑郁、食不下咽,整天關在佛堂里念經,乞求佛祖開恩,讓夫君能夠盡快化險為夷、歸家團聚。
秦月汐知道娘對爹情深意重,如果這次爹真有個三長兩短,她不敢想象娘會不會在深受打擊的情況下,隨爹同去。
為了撐起一家子,所以自從爹入獄之後,這個年僅十七歲的秦府大小姐就成了秦家的頂梁柱。
一邊吩咐娘親身邊的兩個婢女仔細照顧娘的身體,一邊又要時刻注意從刑部傳來的種種消息。
在她的強烈要求下,赫連璟聿帶她進刑部大牢見過她爹一面。
沒有她想象中的屈打成招、嚴刑逼供。
她爹除了面色蒼白一些、情緒低落一些,身體狀況倒還過得去。
她後來才知道爹之所以沒被動刑,完全是赫連璟聿暗中操作的結果。
事發之後,刑部曾派人到秦宅上下仔細翻找了一遍,並未發現不見的那三十萬兩白銀,如果盲目定罪,這對秦思遠來說並不公平,更有損皇室名聲。
赫連璟聿在早朝上明確提出,如果刑部想定秦思遠的罪,首先要拿出確鑿的證據,沒有證據之前,任何人,包括刑部主審也不能輕易對秦思遠動用私刑。
這樣的要求令刑部上下頭痛萬分,偏偏又沒有人敢公然挑戰麒麟王的權威。
所以那些人只能馬不停蹄的去尋找所謂的「證據」,爭取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定秦思遠一個貪贓枉法的罪名。
秦月汐無意中得知這些內幕,忍不住對赫連璟聿的細心產生了幾分感激。
這天,她剛剛從佛堂里出來,就見管家手里捧著一封信,急三火四跑了過來。
「這封是麒麟王府剛剛送來的信件,請小姐過目。」
她不明所以,接過信拆開一看,內容很簡單,麒麟王約她在兩個時辰之後,到明月閣江南小苑共享午膳。
對方似乎怕她爽約,落款之處還鄭重其事的寫了幾個字︰若不來,後果自負。
秦月汐無語了好一陣。理智告訴她,再和他接觸下去,強壓在心底的感情一定會不受控制的道發出來。
但如果她真的有膽子拒絕他的邀請,那麼她爹肯定也會因為她的任性而遭受牽連。
又是一番掙扎,最後她重重嘆了口氣,做出決定。
臨近午時,梳洗打扮一番的秦月汐牽出馬廄的坐騎,跨上馬背,向明月閣的方向騎去。
臨近年底,雖然氣溫一日低于一日,但采買年貨的老百姓卻駱驛不絕的出現在京城的大街小巷。
砰、磅!
一串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替看似平和的街道帶來致命的一擊。
只見不遠處一輛頂著藍緞車廂的馬車,拉車的馬兒似乎受到了巨大的驚嚇,瘋了般地抬起兩只前蹄,仰空一陣嘶鳴長嘯。
車夫被受驚的馬匹用力一甩,整個人瞬間騰空,下一瞬便摔落到地上,疼得根本直不起腰來。
秦月汐見狀,急忙拉住韁繩,眼看著受到驚嚇的馬就要踩到行人,她當即想也不想,縱身一躍,足尖輕點坐騎的馬背,幾個輕盈的跨步,便跳坐到受到驚嚇的馬兒身上。
她用力扯住韁繩,大喝一聲。
很顯然的,這匹馬是個脾氣暴躁的家伙,它似乎並不習慣于被人用這種方式駕馭,狂亂的抬著蹄子,想要將背上的人甩落。
兩旁百姓皆被這一幕驚呆。
車夫捂著摔傷的腿,驚惶的大,「我家主子還在車廂里……」
不過秦月汐充耳不聞,雙腿用車一夾馬肚子,只手提鞭,對著馬毫不客氣的狠狠甩了兩下。
馬兒受痛,雖然還想繼續瘋狂撒野,奈何秦月汐腿功奇高,駕馭的本領又十分強悍,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原本還囂張的馬兒,便在她的控制下慢慢被馴服了。
她翻身下馬,一把拉開車簾,先是出于本能的問道︰「沒事吧?」而後她看向對方,頓時一楞。
坐在馬車里的男人,身穿紫色莽袍、頭戴珠冠,五官生得俊雅斯文,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貴族公子的翩然之氣,此人正是四皇子,赫連璟皓。
由于他自幼身體孱弱又經常生病,不能像其他幾個兄弟那般習武騎射,所以出門在外,只能像個嬌弱的姑娘一樣乘馬車。
赫連璟皓一看到眼前的那張面孔,心頭一震。
眼前的女子,身披一襲粉緞大氅,上面繡著大朵的牡丹花,袍子的四周還瓖著一圈純白色的兔毛。
再加上她天姿國色、氣質雍容,雖然年紀輕輕,可與生俱來的尊貴之姿,讓他情不自禁倒吸了一口長氣。
幾個月前的皇家中秋宴上,就是這個膽識過人的姑娘救了母妃和父皇一命。
沒想到事隔多日,這個曾令他眼前一亮的姑娘,竟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
更讓赫連璟皓吃驚的是,如果不是她的及時相救,此時的自己,說不定已經被那受了驚嚇的馬兒踩成重傷了。
首先回過神的秦月汐率先奉上一抹得體的笑容,「原來是四王千歲,剛剛馬兒受驚,沒傷到王爺貴體吧?」
他被那抹迷人的笑容晃得心神一跳。
他活了二十幾年,看過太多明媚艷麗的面孔,也看到過太多帶著不同含意的笑容,唯獨眼前這張容顏令他窒息、令他向往、令他執著,更令他著迷……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
心底的某個角落似乎在他控制不住的情況下瞬間坍塌,他從來都不相信什麼一見鐘情,也不相信這個世上會有真正的愛情。
但秦月汐的出現,就像一抹耀眼的陽光,灼傷他雙眼的同時,也深深將那股炙熱烙進了他的胸口。
短暫的失神,讓赫連璟皓陷入尷尬之中。
他急忙恢復神智,優雅的從車廂里走下來,語氣恬淡道︰「原來是秦侍家的千金,剛剛多虧秦小姐出手相救,本王才免遭一難。」
「王爺太客氣了,剛剛情況過于危急,未免傷害兩旁路人,這才在情急之下出手相救,如果有冒犯王爺的地方,還望王爺見諒。」
「秦姑娘切莫謙虛,上次在中秋宴上,你就曾救過本王母妃一命,沒想到事隔多日,秦姑娘也成了本王的救命恩人,看來秦姑娘果然是我赫連家的福星。既然你我如此有緣,不知秦姑娘可否賞臉,允許本王請你用一頓午膳……」
「呃……」
未等秦月汐答話,一陣馬蹄聲便由遠處傳來。
馬背上的不是別人,正是赫連璟聿的貼身護衛柳康。
自家主子在明月閣等得快要不耐煩了,這才把自己打發出來,去秦府仔細催促一番。
沒想到才出了明月閣沒多久,就看到秦月汐與四皇子。
「噢?原來秦姑娘此次出府,是受了五皇弟的邀請,不如這樣,正好本王也有些事情要問五皇弟,咱們就一起去明月閣好好聊聊吧。」
明月閣的江南小苑里,赫連璟聿正端坐在椅子上慢吞吞的喝著茶水。
雖然表面上他神色鎮定、表情從容,可心底卻早已經鬧翻了天。
秦月汐已經遲到快半個時辰了,如果這女人敢放他鴿子,他發誓,他絕對會要她好看。
就在他于心底碎念的時候,雅間的門被推了開來。
走進來的,除了那害得他思念成狂的秦月汐外,居然還有他四皇兄。
這是什麼情況?還有,他們是什麼時候扯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