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先自我介紹,我叫姜文,今年二十五歲,是『慶大集團』的繼承人。」一臉斯文的姜文露出親切笑容。
「喔!原來是企業小開啊——呃!」淑玉姊教過她要改變說話口氣,不能直來直往,要以禮貌為主的。她隨即放柔語調,主動伸于表示親善,「你好,我是金氏老總裁的孫女金琉真,很高興認識你。」說完她自己都覺得好別扭、好惡心。
「我才是很榮幸能認識你。」姜文握住她的小手,熱情回應。
「我們可不可以不要做作,一切自然隨性。」她真的快受不了了。
「當然好啊!其實我早就已經厭煩這種虛偽的禮儀。」他一手放松地撐著欄桿,一腳自在地微曲在另一腳前方。
「那太好了!」琉真背抵欄桿,大剌剌地將手臂伸開平放在欄桿上,向後仰望滿天星斗。「你也是來這里透透氣的嗎?」
「其實剛才記者在訪問時,我就一直在注意你,特地過來的。」他跟著她動作。
「你很誠實,真的不虛偽。」不像某人……
「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看到又大又亮的星星,想去嗎?」他開始進擊。
「你是在約我?」她側首看了他一眼。他真的夠坦然。
「願意嗎?」他追問。
琉真遲疑半晌,正當要回答時,被走進露台的一個高大黑影驚嚇到,心跳漏了好幾拍。
弘赤辰沉著一張臉,見琉真和頭一次見面的異性如此愉悅談話,胸腔的醋酸及怒火同時爆起。
「當然願意。」琉真睥睨弘赤辰一眼,以眼神回諷他,敢說她粗魯、低俗、沒有魅力,呵!看吧!現在可是有人在急切追求地。
「太好了!可以把電話號碼給我嗎?方便聯絡。」姜文拿了張名片遞給琉真,並自西裝外套內袋拿出鋼筆,準備抄寫電話。
琉真完全不顧弘赤辰警告的眼神,報出電話號碼。
這時,露台又走進一人,對著姜文道︰「對不起,姜總裁有事找你,請你盡快過去。」
「好,我隨來。」姜文回應,轉向琉真,「很抱歉,我有事先行離開,明天我會跟你聯絡。」
「好,我等你。」琉真故意回答得相當開心甜蜜,揮手目送姜文走離。
「怎麼,你『迷人』的女伴呢?」琉真面向弘赤辰,話中加重的兩字有著濃濃的妒嫉。
「有人邀舞。」他淡淡回答,其實是淑玉把他激來找她的。
「活該被人搶了舞伴!」她心情總算有了一絲爽快。
「義父在找你。」他不能發火,絕不能發火,不然一切強裝的冷漠就完了。
「又要跟一堆不認識的人打交道,真煩!」琉真跺了下腳,從鼻子里哼出悶氣。
「義父這麼做無非是要你拓展人脈,學會如何交際。」
「拜托!我又不是交際花。」又是因為爺爺要找她,他才來找她……
「可是我剛才看你似乎挺拿手的,這麼快就勾引到集團的小開。」他說得十足酸澀,說完才驚覺自己的失態。
「怎樣,不知道是誰說我缺少魅力,結果我輕易就釣到一個。」她得意洋洋。
「那是因為你隨便!」天啊!他竟然氣得喪失理智,口不擇言!「你說我隨便!」她大為光火,朝他膝蓋踢下。
他悶叫一聲,忍住巨痛。這一腳她踢得可真狠,可見得他說得太傷她了。
「赤辰,琉真,原來你們在這里啊!來來來!我介紹『亞純企業』的總裁給你們認識。」忙得不可開交的金天宇沒發現他們兩人愈結愈深的怒怨,拉著兩人離開露台走進會場。「金伯伯,弘先生,你們好,我是慶大集團姜總裁的兒子,姓姜名文,很冒昧這個時間來打擾。」姜文捧著一束玫瑰,先向管家說明身分,由佣人帶領進入金家別墅客廳,見到金天宇及弘赤辰時,他立刻熱誠有禮鞠躬。
利用假日時間,正向金天宇報告公司運作情形的弘赤辰,在看見打扮體面、手捧鮮花的姜文時,胸口突地抽痛—陣。
是那個男的!在陽台和琉真談笑的男人!他這麼快就采取追求行動了……
弘赤辰僅瞄視姜文一眼,隨即陰沉下臉色。
姜文訝異地皺眉,意外弘赤辰對他有著明顯的敵意及排斥。
「你是姜富的兒子,前天宴會上我和你父親談得相當愉快,說了些計畫,將來有可能會合作呢!」金天宇一臉開心,對於姜文,他在宴會上十分贊賞他彬彬有禮、積極進取的態度。
「是的,家父提及過合作計畫,這幾天應該就會選派干部到貴公司進行洽談。」傳聞金天宇相當冷厲難纏,看來不會。姜文出門前還擔心不已,害怕一有什麼差錯,給了他壞印象。
「那你今天來是……」看到他手中捧著鮮花時,金天宇就覺得有點奇怪,不過仍以為他是特地私下來拜訪他,探試他的合作意願。
「我是來邀約金小姐出外游玩的,在宴會上我和她有過約定,今天特地來接載的。」姜文回答。
「是這樣啊!你們約定好了嗎?」金天宇相當意外。
「昨天通過電話,早上確定了時間。」姜文保持一貫謙恭態度。
他們……他們在通電話……弘赤辰的心髒好似被強大的壓力擠壓,痛得險些窒息。
「啊!你來了呀!怎麼這麼快,離約定時間還有半個小時耶!」琉真在房間梳整打扮好,正想至客廳向爺爺報備,看到提前來到的姜文,不禁嚇了一跳。
「我想先來拜訪金老先生及弘先生。」姜文看著綁著馬尾的琉真。今天她穿著兩件式串珠圖樣細肩帶背心,以及時下流行的民族風格七分褲,腳穿亮片厚底涼鞋,他被她散發的青春活力及俏麗魅力迷得眼楮一亮,立刻將包含求愛意味的玫瑰花束獻給她。
「謝謝你。」琉真收下花束,交代佣人擺放房間,再轉向金天宇,「爺爺,我可以和他出去嗎?」她撒嬌道,現在她對他已經卸下所有心結。
「不可以!」弘赤辰氣憤地搶先回答。
「奇怪,我又沒問你,你干嘛回答,再說我能不能去,不必你來同意。」哼!宴會結束,淑玉姊回香港造形公司,沒人幫他「下火」,火氣大了就對她發泄!弘赤辰像是吃足炸藥,隨時都會引爆般,迸射出的冷厲眼神好似在警告姜文想活命就別惹他。
「赤辰,我倒想听听為什麼你不讓琉真出去的原岡。」宴會之後,金天宇果真感覺到他們之間存在著一種難以輕松合解的沖突,連著兩天,不是冷戰,就是爭斗。
「她的身分才剛公開,如果立刻爆發和來往公司繼承人的緋聞,怕是會引起負面的評論。」幸好他及時想到這理由,不然他真不知如何解釋。
「赤辰,你是擔心我又會被媒體批判勢利,以企業聯姻方式擴大事業嗎?」金天宇看出他對他的擔心,卻沒看出他對姜文的妒意。
「是的。」這也算是原因之一,但真正的原因他無法表示出來。
「在商場這麼久,什麼大風大浪我沒遇過,這些我已經不會在意,隨他們愛怎麼評論就怎麼評論。」金天宇疼溺地拍拍孫女的手背。「你們去吧!好好的玩。」
「嗯,爺爺,那我走了。」見弘赤辰一臉陰沉,琉真不禁瞟了他一記得意的眼神。
弘赤辰緊握拳頭,任由指甲戳刺掌心的刺痛奔竄全身。
「路上小心,不要玩得太晚。」金天宇叮嚀。
「我們要去山上看星星,可能到半夜才會回來。」被親人關懷的感覺真是美好,她以前實在太過固執,太愛鑽牛角尖。
「這……」金天宇擔心。
「我會在十二點之前送琉真回來的。」姜文保證。
「好,我相信你。姜文,琉真今天就麻煩你照顧了。」以姜文的人品來看,金天宇信得過。
「我會的,您放心。」和金天宇道別後,姜文和琉真相偕離開。
從落地窗望去,弘赤辰的眼神一直追隨著兩個談笑的身影,直到他們進入車內,車子開走,這才收回視線。
此時他的心窩好似被灌入強酸一樣,被惡狠地腐蝕,發出教人作嘔的惡臭。
「赤辰,今天的公司簡報就到此為止,十點我和醫生約好復診,現在得出發到醫院。」金天宇呼叫司機備車。
「義父,我陪您去。」弘赤辰旋即壓下悶痛。
「不用了,今天我得在醫院待上一晚,明天周—你要上班,這樣你會太累,趁假日你該好好休息的。」金天宇感覺近來他的精神相當疲累,心頭好像有著什麼沉重壓力壓迫著。
「是的,義父慢走。」弘赤辰扶持著金天宇上車。
回到客廳,他癱坐在沙發上,腦廣閃現許多有關琉真和姜文親密相處的幻想,整個心緒浮躁得無法平靜下來。
他站在窗口多久時間了?
弘赤辰沒去注意,只是在些微移動腳步時,由膝蓋竄起的強烈酸痛好似是在提醒他已經站立不動了近七個小時之久。
此時,大鐘敲打十二聲響,庭院大門圍欄方向閃進兩道刺眼的車燈亮光,接著欄桿鐵門遙控打開,車子駛了進來,在門口階梯前方停下。
十二點,那小子準時在十二點送琉真回來……他懸提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姜文先下車,禮貌性地繞過車打開車門,扶牽琉真下車。
「謝謝。」琉真走下車子,發現站在落地窗門的高大身影。
是他!他一直站在那里嗎?等她嗎?
「今天的行程還滿意嗎?」由於背對著窗門位置,姜文沒有發覺弘赤辰頻頻射來的妒嫉目光。
「很好,我玩得快樂。」她知道弘赤辰听得見他們的談話,語調故意說得甜得膩人。
「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約你出來?」姜文兼著一貫的熱情邀約著。
「當然,隨時可以電話聯絡。」她漾開更燦爛的笑靨。
「太好了!」姜文感覺自己是何其幸運,和心儀的對象如此契合。「琉真,我希望能以結婚為前題跟你交往,你願意嗎?」他陡然握住她的手。
「結婚?」她驚嚇了一跳。
他是在向她求婚嗎?怎麼辦?他如此誠懇,她如何拒絕?
「希望沒有造成你的困擾,也希望你能慎重考慮。」他誠心等待。
琉真的視線瞟向弘赤辰,像是在求救,也像是在看他反應,等他答案弘赤辰陰沉著一張臉,緊皺著眉頭,看她怎麼回答。
看著他漠不關心的神情,她想起他先前對她尖酸的嘲諷,說她粗俗低劣,說她浪蕩隨便,說她沒有魅力,悶在胸門的怨氣一時便全涌了上來。
「嗯,好,我答應你。」她賭氣地回應。
「真的?」姜文驚呼一聲。
「真的。」她心虛的應答。
「今天是我一生中最幸運、最快樂的一天。」姜文興奮得快要飛上天般。
「呃……謝謝,我也是……」為了賭一口氣,為了跟弘赤辰作對,她這樣的回答好嗎?
「那再聯絡羅!」姜文將琉真後悔的遲疑誤認為是羞怯。
「嗯,拜拜,路上小心。」看著他喜悅的表情,琉真覺得好愧疚,更氣自己的好強。
「拜拜,晚安。」姜文拉住她,在地臉煩留下一個熱情的親吻。
這一幕進入弘赤辰眼底,像是火苗般,點燃危險性十足的炸彈引線,急速燃向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