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至遠,你很享受『勢大壓人』的快感是吧?那就繼續在這當你的大爺,再跟過來,我真的對你不客氣了!」廖丹晴發飆了,說完直接甩開門出去。
屈至遠當然不會任她就這麼走了,頓了半秒他的人已經自動追了出去。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公司門前的停車場旁,再往前就是馬路,屈至遠快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誰知廖丹晴轉身就又推開了他,他只好再重復之前的動作,來回了好幾次。
「丹晴、丹晴!」
她還是甩開他,真如她所說,她「不客氣」了,「你有完沒完!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把我當你爪子下的一只小白鼠,放我隨便跑,高興的時候就一把按在原地,有意思嗎?」
「什麼小白鼠?」
「就是小白鼠!你是想讓我見識你的厲害對吧?告訴我無論我怎樣,你都有能力把我逼到死角,等我束手就擒嗎?你心里在偷笑,耍弄我讓你覺得很好玩對吧!」
誰偷笑了?好玩?屈至遠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以為他是抱著玩樂的心態嗎?他哪有那麼瀟灑!
可他看她不像小白鼠,倒像只發了狂的小野貓,此時他說什麼她都听不進去了,原來他所做的,在她看來都成了一種游戲,這讓他也心急起來。
「走!」他抓起她的胳膊。
「做什麼?」她用力,發現這次竟然甩不掉,驚訝地抬頭,看到他也是一臉的慍色。
屈至遠一路強拉,硬是把她拉進了車里,成了名副其實的綁架。
她到底還是拗不過他的力量,一路慘叫著被他丟進車里,丟到了一堆軟軟的東西上,在他關車門前,她當然要作最後抵抗沖出去,可出于本能,她回頭看了眼背後那軟軟的東西,就是這一眼讓她愣了下,錯過了時間,那竟然是一條毛毯!
屈至遠坐在駕駛位置,發動了車子,一路開出去,也不知他要去哪。
廖丹晴坐在車後面,旁邊是條大毯子,她知道現在去搶他的方向盤無疑是自殺,所以就那麼靜靜地待著了,最重要的是,那條毯子讓她整個人冷靜了下來,那應該是他睡在車里時蓋的毯子,沒想到他還真的受得了,現在天氣這麼冷……
「你以為我是在玩嗎?我怎麼有心情玩!」她不開口,倒是開車的人先說話了,他看著前方,語調平穩︰「我是真的怕一不注意你就不見了,想不出其他方法。」
「誰要相信你,你有什麼理由對我這麼用心?」她將頭扭向一邊。
「沒有嗎?」
「沒有,能讓你用心的那個人已經不存在了,你死心吧!」
「丹晴,在我眼中,你一直就只是你自己而已,不存在另一個人。」
她心一沉,不再說話。
廖丹晴沒想到,屈至遠會一路將車開進了山,停在山中一棟別墅前。
「這是哪里?」
「我家。」
「你家!」她差點跳起來踫到頭,「你把我帶到你家來做什麼?」
車庫門開了,屈至遠把車開進去,那車庫很大,里面牆的四周亮著幾盞小燈,她沒想到,車子才剛進來,那車庫門又慢慢地關上了。
她緊張地去開門,可車門打不開,她只能略帶驚恐地看著屈至遠,「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只想跟你好好談談,本來是想請你進屋的,可我等不及了。」
什麼東西等不及了?她都不敢去問他這個問題,兩人之間還隔著半公尺距離,她已經能感覺到從他身上噴來的火焰,表示他人現在已經燒著了,極其的憤怒;原來他這一路都在隱忍他的憤怒,這會是等不及爆發了。
「屈至遠,你不要亂來。」她一直在和車門周旋,這會兒車門還真的開了。
廖丹晴逃也似地從車里鑽了出來,車庫的空間總比車里大些,能離屈至遠有點距離,也讓她的心不那麼慌;她沒想到他竟然也真的會生氣,還是那種表現不出的可怕!
屈至遠也跟著下來,幽暗的車庫里幾盞昏暗的燈,讓白天一下子變成了黑夜。
「原來你恢復記憶以來,之所以一直想甩掉我,不是因為討厭我,而是你不相信我所說的。」等他真正意識到她口中的「那個女人」代表著什麼樣的份量,才明白了讓她說的和做的完全不同的原因。
她怎麼能這麼看他,又這麼看她自己呢?她覺得他討厭、惡心,他都不會生氣,他氣的是,她竟然也能這麼殘忍地對待她自己!
瞧他那發自肺腑的難過樣,她就更生氣;四面都是牆,這種真如被逼到絕境的現實感,讓廖丹晴也什麼都顧不得了,她哼了聲,「別說得那麼好听,我討厭你,也不相信你,你擺出那種樣子對我是沒用的,我跟那女人才不一樣。」
「你就真這麼在乎這些?在我看來你就是你,從來都沒有變過啊!」
「那是『在你看來』!」她的心有多亂,又是他用肉眼就能看出來的嗎?「就因為你那過于理想化的天真,就能厚著臉皮攪亂我的生活嗎?你怎麼不說你也同樣不相信我!」
「是你不相信你自己!」他過去,廖丹晴想躲,卻發現自己是在一個牆角處,結果她的手腕還是被他勒住,在昏暗的壁燈下,他的眼中也燃著兩簇火,「我就是一直相信你,才壯起膽子做這些會被你更討厭的事!你說過你愛我的,是你叫我相信的啊!」
廖丹晴的頭嗡的一聲,她抱著他說愛他,並且要他相信她,他就真的信了,還一直信到現在,幾乎成為了他的心理支柱,她淒涼地笑了下,「對你講那話的人不是我,如果我忘記了那時的事,你是否也會這樣執著呢……」
「我會。」他卻毫不猶豫,「如果講那話的人不是你,我不會去听。」
她垂下眼說︰「騙人。」
他怎麼都沒想到,令她困擾的會是這樣的事!仔細想想,無論是失憶時還是現在,她一直都在為自己是誰而困擾著,他的丹晴一直就是一個喜歡自尋煩惱的女人,因為她太在乎,他愛的那個是否是她,是他沒有早一點發現,才讓她折磨了自己這麼久。
屈至遠拉著她,用力到她手腕發痛,他把她拉到車子前面,又握住她另一邊手腕,一俯身將她壓在了引擎蓋上。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她心中一慌,還沒適應後腦的堅硬,她那驚訝下微啟的嘴已被他的唇舌入侵。
「唔!」她急著大叫,結果出口的只是些無意義的嗚咽。
他按著她的手腕,狂取豪奪她口中溫軟的空間,長舌直挑她的小舌,掃著她中的每一處敏感,他的動作狂野中又透著細微的溫柔,她馬上就覺得大腦一陣缺氧,變得暈暈的,喉嚨處的搔癢下滑到心口處,激起了身體更熱烈的反應。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是她激怒了他嗎?都說了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啊!
她雙腿亂踢,連鞋子都踢掉了,他非但沒有住手的意思,反而用身體將她壓住,手由後面摟著她的背,下滑到她的腰間揉捏起來。
她腰間被他這突然一掐,一個顫抖便泄了力,他把她的身體模得太清楚,只一個小小的動作,就讓她陷入對自己的厭惡中,她反抗不了他!
她的手只能無力地推著他,盡量無視他的手在自己身上點起的那把火。
「不要!」她趁著自己還能思考時,做最後的努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我不要!」
「你弄不明白的事,就讓我來幫你弄明白。」他咬著她的耳垂,在她耳邊吐氣,同時手來到她的大腿,揉著她短裙下那冰玉般的肌膚。
「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啦!你……啊啊……」
「如果你搞不清自己現在是誰,那麼就問問你的身體好了。」他在她耳邊留下這句話,在她失神時他咬開她上衣的扣子,雙手將她的短裙推到了腰際。
她身上一陣涼,但在那肌膚之下又流著滾滾的岩漿。
他吻著她汗濕的頸側,瘋狂地要著她,「這里,是你的,還記得嗎?記憶是你的、我也是你的,不要拋棄我們,好嗎?」
她的心都被他說得痛了,她纏在他身上,全身每個細胞都為他而張開。
「可是……」
「我愛你啊,從你還是女孩時,那時我沒有勇氣說,而現在我是如此地篤定這點,我愛的是你的全部,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的感覺,好不好?」他親昵地,似是隨便一般低啞地耳語著。
他在騙她,什麼從那時開始……怎麼可能,那不就是說……
「丹晴,說你對我的感覺是什麼,拜托你,告訴我!」他肌肉緊繃,兩個人像兩團擁抱在一起的火焰。
她再也受不了了,她的心理防線早就倒了,維持到現在的,只是她的自尊而已;她不要做另一個女人的替代品,可他說她不是,他反復地將這句話印在了她的腦中,他說她不是。
他說,他一直愛的人都是她。
「我愛你……」她吻住他的唇,用賭上了她下半生所有的氣力,狠狠地吻住了他。
他的丹晴,這世上最讓他掛心的女人、最珍惜的女人,總算是他的了。
激情過後,他抱著全身癱軟的她離開了車庫。
他抱著她進到家里,為她沖了個熱水澡,之後把她抱到床上;躺在軟軟的大床上,疲乏一下襲來,可她舍不得閉上眼楮,屈至遠似乎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笑了下,說了句「等一下」,轉身離開了臥室。
等他回來時,手里抱著一個精致的大盒子,她坐起來,他把那盒子放在她的手上。
「打開來看看。」面對她的疑惑,他笑道。
廖丹晴抱持著一份神秘的童趣,解開了盒子外面的繩子,可當她打開那盒于看到里面的東西時,還是吃了一驚。
小心翼翼地將盒內的東西捧出來,她發出一聲低呼,那竟然是她先前訂作的軟陶玩偶,而且還是兩個。
更讓人吃驚的是,這兩個玩偶竟然是兩個整體!雖然它們身上都布滿細小的紋路,可確實是又恢復成了原有的樣子。
「這是?」
「是我請日本一個修復古董的師傅幫忙試著恢復的,昨天才剛送過來,因為時間倉促沒有完成得很好。」他有點不好意思,「本來帶你來這,是想給你看這個的,希望你看了後能再考慮一下我們的事,結果……」他沒好意思說下去,而她已經大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那個師傅經手無數古董,突然看到這兩個東西,一定也是哭笑不得吧。
「下次,我們一起去謝謝那位師傅吧。」她抹去了眼角的淚,對他說。
「嗯。」他點頭。
一年後。
為了辦小孩的滿月酒席,市內最有名的仿古飯店三樓被人整層包了下來。
大堂里雕梁畫柱,服務生小姐穿著旗袍忙碌地走來走去,燈光映著火紅的柱子,打在喧鬧的人群臉上,讓每個人看上去都是喜氣洋洋。
在這片喜氣熱鬧的景象中,總有一些人是顯得格格不入的,不幸的是,那些人全都處在同一個位置,那就是宴席的主桌,所有正在高聲談天敬酒的人,只要一將視線瞥到主桌,都會不自覺地小聲下來。
托那些人的福,氣氛變得十分詭異,尤其是主桌附近的那幾桌,無不籠罩在一種「小心翼翼地慶祝」的氣氛中。
谷均逸面無表情,機械而勤勞地不停給身邊的女人挾著菜,他旁邊的女人則一刻不停地照顧著坐她另一邊的小男孩,這樣的一家三口,竟也透著分另類的甜蜜。
而這桌人里比較輕松的也有,他稍微抬了下眼,最自在的應該是這個坐他對面的男人,他正趴在桌子上睡大覺,那樣子就像背後中彈被擊斃的人沒什麼分別。
就在他這一看間,坐那男人左邊的白衣男子剛好揚起一掌打在那人的後腦上,聲音之響又讓附近桌的人脖子縮了縮。
而那個趴著的男人,只是在隔了兩秒後揉了揉眼,醒了。
他被用這種方式叫醒是有原因的,因為屈至遠和他老婆廖丹晴正站在他的背後。
廖丹晴也被眼前發生的暴力嚇了一跳,「不、不用這樣啦,讓他繼續睡就好了……」
「不要緊的。」替別人作決定的是一直摟著她腰的屈至遠,他在她耳邊親昵地笑道︰「這種場合不能讓他睡,這種程度的撞擊剛剛好。」
「是嗎……」撞擊?廖丹晴吞了口口水,心想能跟這些人這麼自然地混在一起,屈至遠果然也不是什麼正常人。
那個剛醒過來的男人慢悠悠地轉過身來,看到廖丹晴時很高興地笑了,「丹晴,你身材恢復得真不錯,我看再一、兩個月就能和結婚時一樣了。」
說完,他又被白衣男人劈了一掌,可已經晚了,廖丹晴的臉已經僵住了,屈至遠也恨不得再過去補一掌,說什麼不好,說到他老婆的死穴。
谷均逸的老婆施余歡連忙圓場,笑道︰「怎麼不見小主角呢,在睡覺嗎?」
屈至遠投過去一個感謝的眼神,「這會應該醒了,丹晴,把寶寶抱出來好不好?」
「問我做什麼,我不是剛把寶寶交給你抱了嗎?」廖丹晴語氣生硬。
「哦對對,我交給保姆了。」屈至遠叫來身邊的一個人,讓他把保姆叫來。
一會兒,保姆小跑著過來了,神色驚慌,走到跟前她低聲說︰「先生,孩子不見了。」
要不是屈至遠一直扶著,廖丹晴真要暈過去,「怎麼會不見了?」
「我把寶寶放在後面的嬰兒床里了,再去看時就不見了啊……」
听到這個消息的少數人全都愣在了那,面面相覷,屈至遠叫來所有服務人員,大家幫著一起找了很久都沒有結果。
就在廖丹晴已經快把屈至遠掐死時,他們看到了自己的寶寶,那個小嬰兒正在一個八、九歲大的男孩懷抱里,被那個男孩驚險地帶了過來。
那男孩不就是谷均逸的兒子谷苓飛?吃飯的時候還在,一眨眼間就找不到人了;小男孩把小寶寶往椅子上一放,轉而對一邊臉色蒼白的廖丹晴說︰「阿姨,你可不可以再生一個?」
廖丹晴的臉色由白變成了死灰,「小飛,你把寶寶帶到哪去了?」
「廁所。」小男孩說︰「不能在公共場合月兌衣服,所以我就去了廁所,結果寶寶有小雞雞,是男生,男生的話將來就不能嫁給我了,阿姨你再生個小妹妹好不好?」
眾人總算明白了,小飛抱寶寶走,是去給寶寶「驗身」了。
「小飛,你這麼小就曉得找新娘了啊?」
谷苓飛小大人似地聳了聳肩,「沒辦法,爸爸讓我自己找,我只有『亂槍打鳥』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那個「罪魁禍首」,而那個人還在面無表情地給她老婆挾菜。
總算是虛驚一場,在眾人都松了口氣時,外面響起了轟轟的煙火聲,窗外的天空因此被照得五彩繽紛。客人們都停了下來,而屈至遠則把廖丹晴帶到了窗邊。
外面煙花朵朵,廖丹晴知道這是屈至遠為她準備的,屈至遠答應過她,從今以後他都會陪她看煙火,就像現在她就靠在他的肩頭。
「一年了,不知道你的承諾能兌現到什麼時候。」她突然有點傷感。
「咱們簽的不是無限期合約嗎?」屈至遠摟著她的肩,在她耳邊笑道︰「不放心的話,不然我們多找幾個證人啊。剛才小飛不是說了嗎,他想要個妹妹呢!」
她捶了他一下,「人家是認真的耶,你正經點好不好。」
「我也是認真的啊。」
「才怪。」她腦袋倚在他肩上,「生小孩有什麼好,生啊生,生得我變肥、變丑,你的『證人』們也許都會勸你毀約呢。」
他失笑,他總是跟不上她煩惱的速度。
「笑什麼啦,你一定覺得我很無聊是不是,我是認真的耶……」
「是是,我的丹晴想什麼事都是很認真的,而且最愛鑽牛角尖了。」他在她額上落下一吻,「不然我們試試啊,給小飛生五、六個妹妹,看那時在一群女人中,我最愛的小公主還是不是你?」
「那時我都有皺紋了吧,還小公主?」
「小公主和小小公主啊,還有我這個小王子和小小王子,我們可以圍成一桌一起看煙火,想想,不是也很不錯嗎?」
「哪有男人叫自己小王子的,惡不惡心啊你。」她笑了,眼里不知為何有了層霧。
「不如我們先開始討論第一步啊。」他咬著她的耳朵,「我也是認真的,先來計畫一下第一個小小公主的事怎麼樣?」
「討厭啦!」她推開他。
窗外的黑夜,被煙火映得一片紅艷,美麗極了,那一朵又一朵的絢爛,不只綻放在夜空,也綻放在她的心房,如此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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