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小姐說,把我送來醫院的人是你,這些天你也一直在這陪著我,真是麻煩你了。」廖丹晴不忍看他一臉糾結的苦樣,倒是自己先移開了話題,「你說我叫『廖丹晴』,所以我們應該認識吧?你叫屈至遠?可是我想不起這個名字,你是我的什麼人,家人嗎?還是……」
「不。」屈至遠想了想,這對他也是個很難的問題,想了一會他才說︰「應該算是兄長吧!妳之前都叫我至遠哥,我也一直將妳當成自己的妹妹。」
「這樣啊?那我們的關系一定很好,這些天謝謝你了,至遠哥。」
他苦笑,沒想到還能听到她這樣叫他,現在听來,倒像是一種諷刺了,「不要那樣叫了,我們已經很多年沒見面,好不容易遇到,妳又出了這樣的事。」
「真的?」她有點遺憾的樣子,「我還想問你,我平常都是怎樣生活的呢!原來我們也已經很多年沒聯系了……」隨即,她又露出了一個笑容,「不過,能在這時候遇見你,說明你是老天專門派來救我的,你會不會覺得自己很倒霉,剛遇到我就給自己找了一身麻煩?」
「我們的確已經很多年沒有聯系,不過我可以告訴妳,妳和從前比一點都沒有改變,還是一樣的樂觀,凡事都先顧慮別人;可是妳真的沒必要顧慮我,只要知道我幫妳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這樣就夠了。」自己反倒像是被她安慰了,這讓屈至遠怎麼也說不出口,害她跌下樓梯的人正是他。
她應該將他對她的好,都視作理所當然才對,可她當然不會真的那樣,她只會將他的話當作是一種安慰、當他是一個非常好的人;她就是這樣,從來不會從壞的方面想任何人。
因此,當年她得知是他拒絕了廖東的請求時,才會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那個,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既然你不是我的家人,那為什麼這麼多天,我的家人都不來看我呢?」
這件事早晚她也要問,屈至遠知道瞞不了她,只能如實說︰「妳的家人在五年前去世了,就我所知,妳沒有其他親人。」
廖丹晴沉默了一下,最後還是問︰「他們是怎麼死的?」
屈至遠已經預先作好打算,如果她問,他要誠實地告訴她,那些是她有權利知道的事情,可是,他如實以告,真的是對的嗎?她早晚會知道自己人生中的一切,那時她的怨恨都會回來,她不會再這樣和顏悅色地和他說話;他也知道,她所表現出的友好只是因為,他是她目前在這世上唯一一個認識的人。
那麼,如果他將所有的事情都一股腦地灌輸給她,她能接受嗎?她會再像這樣听他講話、接受他的幫助、視他為親人嗎?她當然不會,她始終都是廖丹晴,骨子里的性格是不會變的;可她若視他為敵人,這種境況下又有誰能幫她?
她已經失去了記憶,空白的心所接受的第一件事就是恨,那她將失去所有……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告訴她真相。
「妳的父母是在一次車禍中去世的,那之後我就和妳家失去了聯系,不過如果是那之前的事,我很樂意講給妳听。」
「真的?至遠,你真是個好人呢!」這個時候的廖丹晴,只能選擇被動地接受。
廖丹晴又在醫院住了半個月,醫院為她重新作了詳細的檢查,也沒有得到什麼結論;日子這麼一天天過去,廖丹晴覺得再在這里待下去,她不只想不起自己是誰,連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都要忘記了。
幸好屈至遠每天下班後都會來醫院看她,跟她說他所知道的她,听他講完後廖丹晴才明白,原來他說他們情同兄妹,也不過是在短短的兩年間,見面稍微頻繁而已;他是她爸爸的同事,周末有時會到她家作客,他們之間的交集僅此而已,看來他們兄妹般的感情,只是作客間「順便」產生的,他根本沒有必要承擔起照顧她的責任,越是明白這點,她就越是感謝屈至遠對自己的無微不至。
她身體健康,卻還必須坐在床上吃醫院的飯,再這樣下去,難保不會憋出病來。
「怎麼,沒胃口?」屈至遠看出她有心事。
「我只是在想,不是說失憶的人如果到了曾經去過的地方,就可能想起些什麼嗎?可惜能證明我身分的證件都沒有,我連自己是住在哪都不曉得,只能待在這給你添麻煩。」
她說的也是實話,醫生說她被送來醫院時,隨身物品里沒有派得上用場的,一般都會把身分證件之類放在錢包里,可偏偏她身上沒有錢包,連手機也沒有;這樣一來,就算她有心出院,也不知自己該去哪里。
「妳從以前就丟三落四的。」屈至遠一言帶過。
當時,她的手提包是他拿著的,里面真的沒有錢包,他想起當年,她上學時還做過忘記帶書包的事,頭一天上班,緊張得連錢包都沒帶出門,也是有可能的;至于手機,只有屈至遠自己清楚,出于他自己也不太明白的因素,他並不打算將她的手機還給她,至少現在不會。
「如果妳住膩這里的話,可以辦理出院,我會在附近幫妳找個地方暫住,這點妳不用擔心。」屈至遠不想再提手機的事,叉開話題,「我們可以開車出去到處轉轉,也許妳能想起些什麼也不一定。」
他知道這種事急不來,在醫院干等也等不出個結果,醫生也說了,這取決于她自己的心情,已經和治療無關了;事實上,他早就打算為她辦理出院,只是怕她不放心罷了!
畢竟他不是她真正的親人,她也沒理由全部相信他的話,在醫院里還有醫生、護士們在,出了院就只有他們兩人,他怕她不安。
「幫我找地方住?那怎麼可以!」廖丹晴直搖頭,「醫院的事都是你打理的,我怎麼能……」
「妳只要說願意或不願意就可以了!我說過,我對妳好是應該的,妳不用太介意。」如果她真的願意,是他該謝謝她才對,她給了自己一個照顧她的機會。
屈至遠靠在病房的窗邊,身上灑著陽光,他穿著略寬的牛仔褲,上身白襯衫的外面,是件灰黑色的V領毛衣,襯出他瘦長的體型;他的五官很好看,看上去和善又親切,尤其是他笑的時候,感覺好像所有事情在他眼中都不是難事;而事實上,他也的確是這般親切的人,能幫她解決眼前所有的困難。
然而,他更是一個怪人,還是大怪人!廖丹晴望著他,這張親切又和善、讓人看了就很安心的臉,曾經還讓她覺得有點可怕;就在她剛醒來時,他頭發蓬亂,用那雙紅紅的眼,一瞬不瞬地望著她的時候。
他對她的好太理所當然,難免會讓人覺得是別有用心,廖丹晴無意識地擺弄著手里的筷子,她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被人騙的價值,尤其是像他這樣的人。
「真的只要我願意,就可以嗎?」她盯著筷子說。
屈至遠的身體一下子從牆上彈了起來,「妳說什麼?」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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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頭看他,「我真的能依賴你,到那麼過份的程度嗎?」
他笑開了,略低下頭,看到他嘴唇那道開懷的弧度,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很高興;笑過後,他喜色未消,說︰「傻丫頭,胡說些什麼?妳當然可以盡量依賴我!」他沒有一絲勉強的意思,于是她也跟著松了口氣,心中透入了這些日子以來的第一縷清新。
「我本來都已經作好被妳拒絕的準備了。」與她相比,屈至遠是才真的是大大松了口氣,好像他才是那個最擔驚受怕的人。
他這個人真的好有趣啊!像是為了增添他的信心一樣,廖丹晴指了指自己身前餐盤上的碗,說︰「因為這個碗啊。」
那個碗沒什麼特別,只是一般家庭用的普通瓷碗,碗的外緣有一圈粉色小花作點綴;不過屈至遠看了眼那只碗後,卻有些別扭地移開了視線,廖丹晴一笑,「這個碗不是醫院的,對吧?和其他人用的都不一樣,和我最初用的那只也不一樣呢!」
「妳啊,眼楮還真尖……」
「我吃飯的時候習慣端起碗,可是醫院的碗都比較薄,有一次吃飯的時候,我想端起來,卻被燙了一下,當時你也在場;隔天碗就換成了這一個,你看著我端起碗,一臉很滿意的樣子,我就在想,這碗是不是你換的?」
屈至遠有種完全被人看穿的感覺,這種小到他確定她不會被燙到後,就馬上忘掉的瑣事,她卻一直記在心上,應該說,她竟然察覺到了。
「應該說女人的細心可怕,還是妳的細心真可怕呢?」他算是默認了,「從以前起,妳就對這種小事特別敏感,沒想到一個碗能給我加這麼多分。」
「我是真的想不通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可是我相信你是真心的對我好、關心著我;尤其現在的我,腦袋一片空白,若還要去防備別人就太累了,所以我想我應該相信你,也相信自己。」她歪頭,有些調皮地對他一笑,「我做的對吧?」
真沒想到,她已經想了這麼多,就算沒有了記憶,她還是會努力地去思考很多事,永遠不向任何現況低頭;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小丫頭,一直以來都是以自己的方式,去挑戰她的生活。
而他也很高興這次自己通過了她的檢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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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丹晴原本以為,等屈至遠找到合適的房子,最快也要一個星期,沒想到在隔天一早,屈至遠就開著車來接她了,說要帶她去看房子,順便也辦好了出院手續。
對于他的辦事速度,廖丹晴已經不知該怎麼形容,要知道,他前一天離開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了,而隔天早上八點他就出現在她的病房里,說一切準備就緒,就等她看看滿不滿意,這會不會太夸張了一點啊?
屈至遠的樣子甚至可以說帶著些興奮,完全看不出他費了很大工夫,在一夜間幫她搞定了住處,廖丹晴就那樣胡里胡涂地被他帶出了醫院。
屈至遠邊開車、邊為她介紹附近的環境,活月兌月兌就是個專業導游;廖丹晴知道他這是在幫她拾起記憶,也就安靜而專注地听著。
雖然一路上只有屈至遠一個人在說話,不過他們都不覺得別扭,一個听、一個講,都覺得這樣的氣氛很好。
屈至遠沒有直接將她帶去住處,而是在指出通往她住處的路標後,將車子轉了個彎,拐進了另一條大道。
「咦,不是應該直走嗎?」這是廖丹晴離開醫院後發出的第一聲疑問。
屈至遠十分自在的握著方向盤說︰「不急,我先帶妳去逛街。」
「逛街?」廖丹晴腦袋里的問號有增無減,「不用了吧?我不愛逛街。」
瞧她那緊張的樣子,屈至遠忍不住笑了出來,「我知道妳不愛逛街,可總該買些生活必需品,妳總不能一直穿著那身套裝吧?」
廖丹晴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套裝,那是她入院時穿的,想一想也對,她不可能一直穿著這件衣服,難怪屈至遠一副自信的樣子,原來他什麼都替她想好了,就算她想推辭也找不出理由。
廖丹晴繼續保持沉默,屈至遠也不再理她,很自得其樂的樣子,一路將車開去了市中心的商業街。
到底是屈至遠陪著她逛街,還是她陪著他逛街?在他們下車後的三小時後,廖丹晴已經搞不清這個問題了。
屈至遠昂首闊步地走在前面,廖丹晴走在他身側默默地跟著,她偷偷抬眼,看到他滿面得意、自豪無比;再一低頭,就見他兩手都各提了至少三個大袋子,而且那三個大袋子里全都是她的東西,其中沒有一件是她自己挑的。
只知道女人沉迷于逛街,沒想到原來男人發起威來,連女人都自嘆不如;廖丹晴嚴重懷疑,屈至遠有這條街上所有商店的情報,他早就計劃好了,從下車的那一刻,他就拉著她有條不紊地穿梭于各種商店,很有目標性地直奔專門的櫃台,看都不看一眼,向櫃台小姐說出一大堆商品名稱;一間店,從進門到出門用不了十五分鐘,手上的重量倒是呈幾何倍數在增長,不過都是增長在他的手中。
袋子里的東西五花八門,連吹風機和牙刷都有,她不明白,牙刷這種東西在超商買不就好了嗎?完全被他購物的熱忱和速度打敗,她都沒有機會阻止。
「累了嗎,要不要找地方坐下?」屈至遠看了下表,問她。
她搖搖頭,「累的人是你吧?這些東西很重耶,我來提一些好不好?」
「說什麼傻話呢!」他一笑,「既然不累的話,那咱們繼續逛吧。」
「還要?」她下意識地提高音量。
「還沒開始呢!」屈至遠惦了惦兩手的份量,「這里只是一些生活用品,接下來去買衣服吧,然後是鞋子;天氣很快就會變冷,秋冬的都要算進去!對了,護膚品什麼的我就不懂了,只能提供給妳意見,要妳自己選。」
廖丹晴微張著嘴,「你還能提供意見喔……」
「當然,我可是作過功課的,不過只有護膚品方面實在搞不太明白,真枉費我還是在女性用品公司上班。」
他說得輕巧而自豪,不過廖丹晴听出來了,她猜想的竟然真的對了,他這樣游刃有余地不浪費一秒時間,真的是因為提前作足了功課。
可是,先別說為什麼,他哪有那個時間?
他興沖沖地要去下一個目的地,她上前一步,拉了拉他的袖子;他轉頭,用眼神問她有什麼事。
「那個,至遠,你昨天是不是沒睡覺?」
被這樣突然一問,屈至遠又露出那種被看透的窘迫;廖丹晴竟因此而有些生氣,「你在著急什麼啊?我都住了那麼久的醫院,再多住個一、兩天又不會怎樣。」
可是他等不了啊!屈至遠沒搞清楚自己是哪里露出了破綻,連他本人都覺得精神特別好、毫無倦意,她是怎麼看出來的?
一想到她要出院,他哪里還靜得下心做別的事?全部的心思都只想著要給她找什麼樣的房子、怎樣才能將房子弄得舒服些、她還需要些什麼;越想越開心,就那樣一邊想、一邊記,一邊在網絡上查數據、打電話問人,想停都停不下來。
等到他所有的朋友都已經被他煩得要去報警時,他才發現天已經亮了,打鐵要趁熱,干脆就洗個臉直接出門接她了,「一想到要當妳的向導,就覺得不加把勁不行,萬一搞砸不就丟臉了。」他也有點不好意思,問她︰「我是不是有點興奮過頭了?」
何止啊,簡直像個小孩子一樣!廖丹晴看他那帶點靦腆的樣子,都不知該說什麼好,她只好把心中的氣轉成行動,伸手去奪他手里的袋子,「給我,我自己拿。」
「妳拿不動啦!」他巧妙地轉著手腕,不讓她得手。
「那分我幾個也好!我拿不動,你就是大力士嗎?」
他拗不過她,只得妥協道︰「好吧,我們先去看衣服,然後再重新分配這些袋子好不好?」
似乎沒有什麼商量的余地,他已經率先帶路,反正旁邊一排都是服裝的專賣店。
他帶她先來到一間歐洲品牌服飾的專賣區,這個牌子的衣服以剪裁簡潔大方、質料舒適、顏色素雅為主,一眼看去覺得平常,越看越有味道的那種。
不過廖丹晴不需要第二眼,在第一眼她就確定,自己愛死了這家衣服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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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的話就多挑幾件,這家的衣服很適合妳。」屈至遠像個專業的推銷員。
「這個你也知道?」她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在挑釁。
屈至遠不以為然,「這個還不簡單,妳從以前就很喜歡這家衣服的風格,說是可以一直穿到老,我想人的眼光是不會變那麼快的。」
廖丹晴哼了聲,他是想告訴她,她仍是原來的那個廖丹晴嗎?還是想說她眼光好是天生的,不會因為有沒有記憶而改變?
他們從前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他倒是把她哪怕是最細小的事都記得清清楚楚,不知道為什麼,這讓她有點不服氣。
在她正想得出神時,屈至遠已經自動自發地,拿了好幾件衣服過來,交到她手里,她手臂上的重量一下子加重不少,「不是讓我自己選嗎?」她問屈至遠。
「我怕妳不好意思開口啊!」屈至遠倒是比誰都明白,「這些是基本款,妳先去試。」
難道就是怕她不好意思開口,他才為求保險任何東西都挑最貴的買、買的還特別多嗎?他這理論未免有點太恐怖了吧!廖丹晴被櫃台小姐熱情地拉去試衣間,進試衣間前她看了下屈至遠,他還站在那笑吟吟地望著她,腳邊堆滿了購物袋。
換好了衣服,櫃台小姐還等在外面,一見她出來就開始稱贊她穿著這牌子的衣服有多麼合身,好話說了一車都要把她說暈了。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真是人配衣服,她穿的衣服還比她這個人更吸引目光。
「小姐妳看,這衣服穿在妳身上,就跟訂作的一樣呢。」櫃台小姐還在對她洗腦,夸著、夸著不知怎地,就夸到了屈至遠那里,「讓妳男朋友看到了,他一定會被迷死了,我這就去叫他過來,他正在隔壁看鞋呢!」
哇!屈至遠去看女鞋嗎?他真的很不在乎旁人的目光耶……
廖丹晴叫住那櫃台小姐,「他不是我男朋友啦!」她說,萬一櫃台小姐也跟屈至遠這麼說,讓他听到多尷尬。
「不會吧!」那小姐的八卦因子被激了起來,「這麼說是那位先生正在追妳?這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好男人要趕快抓緊啊!」
「不、也不是那樣啦……」廖丹晴苦笑,怎麼櫃台小姐這麼熱心啊!
「怎麼會不是?你們剛才在外面打情罵俏我都看到啦,小姐妳別這麼遲鈍了,他絕對有那個意思!那麼好的男人哪里找啊?看得別人都要羨慕死了。」櫃台小姐真把她當自己人,起初的專業形象都變成了一副花痴樣,「那位先生人帥就算了,對人態度也十分親切,最重要的是他又疼妳,我在這里做了三年,還是第一次見有男人這麼熱衷陪女朋友逛街呢!不像有些人啊,一看就知道有錢,但一看也知道是在拿錢應付女人。」
「這樣啊……」他們看起來,像是在打情罵俏嗎?
「啊,說曹操曹操就到。」櫃台小姐連忙閉嘴,廖丹晴看到屈至遠正朝這走來。
他走近打量她,也許是受了櫃台小姐那番話的影響,在他的目光下,廖丹晴竟覺得心跳有些局促,不敢去看他的眼了。
「很好。」他滿意地贊許道,然後吩咐櫃台小姐︰「麻煩妳先把這幾件包一下。」
哪幾件啊?廖丹晴忙打斷他,「其他那幾件還沒試過耶。」
「試過了。」屈至遠十分有理,「妳身上的這件就是代表,其他的留著以後慢慢換好了。」
哪有這樣的!衣服也有代表?廖丹晴總是對他的歪理沒有辦法,她看到櫃台小姐正在一旁偷笑,她無奈地嘆了口氣。
屈至遠直觀地將她的嘆氣理解為換衣服換累了,「我在附近訂了餐廳,吃完後下午再接著逛別的吧!」
「是、是。」連午餐都計劃進去了,他的行程也未免太過精準了!
屈至遠所訂的餐廳就在附近一間大樓的頂層,他訂了靠窗的兩個位置;在椅子上坐下後,廖丹晴才發現,原來自己真的累了。
「怎麼了?臉色不太好。」屈至遠又小題大作了,「要不吃完飯還是先回住處吧?醫生說妳身體沒問題,可畢竟半個月沒怎麼活動了,突然走這麼遠的路還是會吃不消吧?是我沒有考慮到,都怪我一時太興奮……」
「我又不是玻璃做的。」廖丹晴失笑,真不明白他為什麼沒錯也要變出錯來,而且還都要往自己身上攬,這顯得她多霸道啊!
屈至遠絕對不會是個對人戰戰兢兢的男人,可怎麼在她面前,就總擺出這種一點也不適合他的低姿態呢?
「我臉上有什麼嗎?」屈至遠還真的模模自己的臉,因為廖丹晴一直在看他。
她回過神來,搖了搖頭,狀似無意地模模自己的包包,想掩飾那一時的失神,這一模之下她可真的愣住了,她的包包不見了。
「糟糕,一定是忘在剛才試衣服的店里了。」
「怎麼了?」屈至遠問她。
「看來我真的很會忘東西。」她說︰「我的皮包不見了!那里面雖然沒什麼東西,可那是我失憶前帶在身邊的東西,我還是要把它找回來……」
見她那麼緊張,屈至遠說︰「在之前的店里嗎?要不我現在去拿吧!」
一般人都會說吃完飯再去拿,何況那個包包真的一文不值,可屈至遠竟然當下就說要親自去幫她拿,廖丹晴心中一暖;雖然不拿回那個包包,她真的是吃不下飯,可她還是搖了下頭。
「我自己去就好了,路又不遠。」她打定了主意。
他不是擔心她這個、就是擔心她那個,又把她當玻璃看待,她正好可以藉此讓他知道,她可不是那麼沒用的人。
屈至遠本來想說服她,不過這次她無比的堅決,很有自信地告訴他︰「等菜上了我就回來了,你先坐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