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里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三位公子傻了眼,難道這一次,花無憂真的是認真的,那剛剛他們……
「啊,那個……弟妹呀,你別當真,剛剛我們都是跟你開玩笑的呢!」金不遺第一個反應過來,急忙想糾正剛才犯下的大錯。
「哈哈……可笑,真是可笑……」冷寒煙捂著胸口大笑起來,她明明是在笑,怎麼會留下這麼多的淚?喉嚨里好痛好痛,似乎有什麼東西要涌了出來。
「花無憂,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我憑什麼相信你,憑什麼你就認為我這樣好騙?難道在你心里,我真的比青樓的妓女還要下賤,任憑你哄騙了一次又一次?蓮心,我們走!」
冷寒煙踉蹌著身子,拉著蓮心就朝外奔去,可是卻被花無憂一把抱住了腿。
「不,小煙兒,我不能讓你走,我不能讓你這樣走,你听我解釋……」
「滾開,你給我滾開……」盛怒中的冷寒煙一腳接一腳地踢著花無憂,可是花無憂任憑她如何踢打,就是不肯放手。
「花無憂,你這個混蛋,你給我放手,我已經被你騙走了身子,騙走了心,你的病也治好了,你為什麼不放我走?你還想騙我什麼?混蛋,放開我……」
「姑娘,姑娘,你有話好好說,別激動呀!這段時間,你制藥又失了不少血,這樣激動身體會受不了的……」蓮心從未看過冷寒煙如此癲狂的樣子,又怕又心疼。
花無憂這才知道,原來冷寒煙又背著他用自己的血給他制作藥丸了,心里更加心如刀割,他站起身來,更急著想抱住她。
「滾開……」冷寒煙用盡全身力氣,使勁地推開了花無憂,自己因為用力過猛,倒在了地上。
「小煙兒……」
「姑娘……」蓮心搶先一步將冷寒煙扶了起來。她只覺得姑娘的手好涼好涼,渾身在不斷地抖著,似乎一顆心也要碎了。
「蓮心,帶我走,噗……」冷寒煙剛強撐著站起身來,喉頭一陣咸腥,口血便涌了出來。
接著,整個世界便黑暗了,花廳里的哭聲、喊聲、人聲,都漸漸離她遠去了。黑暗中,冷寒煙似乎看到了一顆千瘡百孔、支離破碎的心從自己的胸口掙扎著飛出,愈飄愈遠,然後消失不見了。
呵,離開也好,否則留在自己的身體里,它疼,她更疼。
當晚,冷寒煙便醒了過來。
她又恢復了花無憂初次見面那個清清冷冷的女子,不,此刻的她比那時還要冷,還要冰,似乎沒有一絲情yu,彷佛不食人間煙火的廣寒仙子,水靈靈的大眼楮也沒有了生機。
「寒煙呀,這一次是無憂做的不對,女乃女乃一定替你好好教訓他,可是他確實是真的愛上你了呀!」聞訊趕來的花老太君看著被自己孫子折磨得不成人樣的冷寒煙,心中也十分心疼。這可是她認定的未來孫媳婦呀!
蓮心端來大夫煮的藥,卻被冷寒煙推開了。
「花老太君,令孫的病已經治好了,寒煙這就告退了。蓮心,咱們走。」
冷寒煙強撐著坐起身來,穿上素白的繡鞋,咬著牙晃著站起身來。
「姑娘,你的身子……」蓮心心疼得差點掉下淚來。
「我知道你與花田要好,若是你想留下來,我不會勉強你,只是日後,你不許再踏進絕情谷半步。從此以後,絕情谷與花家勢不兩立,我冷寒煙也絕不會再治任何姓花的人,你好自為之。」冷寒煙推開蓮心,踉踉蹌蹌地朝外走去,看都沒看守在床前的花無憂一眼。
「姑娘……」蓮心狠狠地瞪了花無憂身旁的花田一眼,一跺腳追了上去。
原本陰沉的夏夜,突然雷聲悶動,頃刻間便下起了瓢潑大雨。
「寒煙……」一直呆呆站在屋內的花無憂突然大喝一聲,追出門去。身後的花田急忙拿著傘也追了出去,卻看到自家公子跪跌在院子,趴在風雨中嚎啕大哭……
色公子好了,听說是絕情谷的冷神醫治好的。
可是,色公子又傷了,听說也是為了絕情谷的冷神醫傷了心,日日守著酒壇子,活月兌月兌是另一個楚歡伯。
坊間傳聞,說是色公子愛上了冷神醫,可是冷神醫是天生的「冰塊」一個,根本不喜歡色公子的花花腸子。
不過,也有可靠消息說,其實是冷神醫愛上了色公子,失了身又丟了心,才不甘心地給色公子種下了情毒,讓色公子痛苦不堪。
自然這些都是猜測,誰也沒去證實,也無法證實。花家每日大門緊閉,一向愛玩的無憂公子也不出門。
而絕情谷,听說比以前更加陰冷,冷神醫比冷妙手更加無情,凡是姓花的人一概不治,甚至有時連一些男子都不給醫治。大家再提到冷神醫,也不再是笑吟吟地豎起大拇指了,而是搖搖頭,嘆嘆氣,唉……
惹了禍的三位公子自然結伴到絕情谷拜會,想要將事情解釋清楚。可是,蓮心一看到是他們三人,立刻拿著手腕粗的木棍趕他們走。其實他們不是打不過,只是不想將事情鬧得更加不可開交。最後連跟著去的花田也被蓮心打了,大家這才不死心地回到東雍城。
「唉……」楚歡伯放下了酒葫蘆。
「唉……」金不遺都已經懶得撿桌子下不知道誰掉的銅板了。
「唉……」荊沖撓了撓腦袋,不知道該不該讓兄弟們沖進絕情谷,把冷寒煙搶出來。
花老太君看著一屋子愁容滿面的四位公子,一拍桌子,「憂兒,闖了禍就要勇敢的去承擔。花田,去準備馬車,送公子去絕情谷,不把寒煙給我帶回來,我也就不認這個孫子了。」
「啊!」花田大張著嘴,可是一看到老太君堅定的樣子,便將滿肚子的話都吞了下去,急急忙忙地去準備馬車了。
唉,老天爺呀,你好歹開開恩,給咱們公子一個機會吧!
花田沒想到,一離開花府,這公子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不再頹廢,也不再哀聲嘆氣,反而連夜趕路,似乎真的下定了決心要將少女乃女乃帶回家不可。
可是,少女乃女乃哪是那麼容易哄的呢?
一連趕了十日路,兩人才風塵僕僕地趕到了絕情谷,只見谷口豎著一個大大的牌子,上面書著「姓花者擅闖,死!姓花者求醫,死!」幾個大字。
牌子上的紅漆還是新的,一看就是剛剛掛上的。
「小煙兒,你果真如此恨我?」花無憂伸出修長的手指,心疼地模索著牌子上的紅漆,不由地紅了眼圈。
「公子,你真的要進去嗎?」花田看著牌子上的字,不免有些擔憂。
「那是自然,走,花田,咱們進去。」花無憂一掀衣擺,走了進去。
「哦,啊?」公子呀,這不是尋死嗎?花田看著愈走愈遠的公子,一狠心,便跟了上去。
嗚,蓮心,若是你家姑娘真的要殺我,你可要來救我呀,嗚,還有公子……
絕情谷里一棵樹木都沒有,空蕩蕩的空地上,除了野草便是一些零星的野花,看起來十分蕭條。可是听老管家說,這絕情谷應該是草長鶯飛的。
小煙兒,都怪我,是我害得你如此的……
花無憂一路走著,一路悔恨著。
「來者何人?」迎面而來的紅衣女子正是蓮心。
「蓮心……」花田忙上前了幾步,卻不料蓮心一看是他們主僕二人,頓時眼露恨意。
「你們還來做什麼,難道沒看到門口的牌子嗎?」
「蓮心,你家姑娘可好?」
「好?哼,好的很呢!這可都是拜花公子所賜。」
姑娘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姑娘了,以前姑娘私下里還會跟她說說笑笑,可是如今呢,兩三天都不說一句話,每日不是發呆,就是流淚,看得她的心也要跟著碎了。
「你們走吧,趁姑娘還沒發現。」雖然花無憂可惡,可是花田畢竟也曾對她頗有照顧。
「蓮心,誰在外面?」
一抹淡淡的素自從谷內走出,花無憂上前了幾步,頓時眼含熱淚,是他的小煙兒,他終于再次見到她了。只是,她為什麼變得這般瘦,這般憔悴,都是他這個大混蛋害了她。
冷寒煙一見是花無憂,也不待蓮心解釋,一揮衣袖,一抹淡藍色的煙霧便將逼近的花無憂攏在其中。
花無憂只覺得一股香甜之氣,接著卻覺得心口一窒,一口喘不上來,人軟軟地便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