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僅月有陰晴圓缺,人亦有悲歡離合。
整個秋天,在他們倆一次又一次的幽會中飛快而逝。
秋天已逝,他亦將離去……不,她再也忍受不了這種分別的痛苦,年復一年,如凌遲著她脆弱的心!
在最後一次幽會中,他開口要她等他,對她說,當他再次歸來時,便能帶她離開,好好地愛她。
她自是滿心激動,亦許下待他歸來的承諾。
只是,她卻始終苦等不到那個與她立下承諾的男人。
直到後來,她才從旁人口中得知,那一年,那個沒有再出現的男人,早已經在當年賊人欲偷襲公主的關頭以身護主,一命歸西。
他不是不想回來,而是再也無法回到她身邊來……
雁來鴻一手緩緩往上移,直到覆上她秀頸上的長發,另一手則徐徐往她的腰tun探索。
與她甫嫁入雁家時相較,新婚生活將她的身子將養得豐腴多了,這一點可由他手下豐潤的觸感而得知。
雁來鴻一口含吻住她的小嘴,與她唇交舌纏,雙臂收緊。
「唔?」晚香玉雙眼驀地瞠大,對上雁來鴻熾烈的視線,感受著愈發濃熾的男性氣息,只覺自己全身也開始發熱、發軟。
這想法教她開始又扭起身子,她這回是真心急切的想掙扎,然而他情|欲勃發,氣力倍增,兩人糾纏得愈發激烈。
拉拉扯扯間,晚香玉終于乏力,手虛腳軟,也終于教她不知所措地嗚咽出聲。
「嗚……嗯……」情急之余,她的嗚咽聲更隱含一絲她無法理解的柔媚感,入耳酥骨銷魂,教雁來鴻更為亢奮。
他將晚香玉一把從桌旁摟至床邊,雙雙倒臥在床鋪上。男性軀體硬實滾燙,不斷磨蹭底下的女子嬌軀,教她既怯且憐,小嘴亦不斷發出嚶嚶飲泣聲。
……
「嗯……」
睡著了?雁來鴻謹慎地看著身下的人兒睡得小嘴微張,這才無奈地搖搖頭,露出苦笑。
當然,這樣的苦頭,只有他才能承受,這種甜蜜香艷的苦頭,他絕不會讓給別的男人嘗!
說來神奇,自從娶了晚香玉進門後,雁來鴻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原本長年纏綿病榻的人,卻在短短半年內就恢復年輕人應有的健康體態,已不再瘦弱,身子也更挺拔了些。
因此,當他在雁左相的壽宴上現身時,見到他的每個人都大為驚異。
該怎麼說好呢?以往的雁來鴻是個病潘安,人雖俊美,卻少了份生氣,像極一尊未上釉彩的人偶,如今,這尊人偶卻活了起來,神采奕奕,意氣飛揚,眉宇間充滿朝氣,教人舍不得轉開眼楮。
「這是雁來鴻嗎?」其中最為震驚的莫過于晚家人了,晚儀官夫婦愣然相視,晚家另外兩個女兒更是對這個姊夫猛流口水。
眾人矚目下,雁來鴻先是緩緩一笑,如初陽融雪,酥軟了在場每個女子的芳心。
「爹,孩兒與兒媳來給您拜壽了。」
兒媳……全場酥軟的芳心又硬生生碎裂。是了,雁來鴻是成了親的,而且他的媳婦還是個比他老更比他丑的傻子呢。
雁來鴻不是沒注意到周遭氣氛的微妙變化,以及某些人顯得有些輕蔑的神情,他唇角帶笑,眼神卻不動聲色將那些神情輕蔑的臉孔掃視過一遍。
接著,他朝門口轉身,柔聲催促,「進來吧。」
門外有截衣袖悄悄露出了些許,又迅速縮回去。
「不打緊,進來吧。小香兒,難道你不想讓人看看你漂亮的新衣裳嗎?」
終于,在賓客們屏息凝望的視線中,一個嬌俏的人兒緩緩現身。
那個大眼兒水汪汪,嬌小玲瓏如只玉墜兒似的女子是誰?
只見她雲髻簪翠頸綴玉,眉黛眼含秋波憐,雖非沉魚落雁之貌,卻也是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小美人啊!
難道,她真的就是……
雁來鴻泰然自若的挽住她的手,走到雁左相座前,道︰「孩兒與兒媳祝福爹萬壽無疆。」
「什麼,她真是那個傻子?!」一片震驚的靜默中,晚夫人月兌口失聲驚叫的聲音特別響亮。
晚夫人的驚叫不僅引人側目,也讓原本已經鼓足勇氣露面的晚香玉又開始膽怯,欲掙月兌的小手在夫婿的掌心中扭個不停。
雁來鴻卻不讓她掙月兌,手掌堅定的加重力道,再度開口柔聲道︰「小香兒乖,我是怎麼教你的,還記得嗎?」
「……記得。」
令眾人更感詫然的是,晚香玉竟開口說話了!饒是有些緩慢,但她所吐出的字句字正腔圓,與常人無異。
「很好,今日是爹的壽辰,小香兒該跟爹說些什麼呢?」
「說……」晚香玉細聲囁嚅,但仍道出話來,「祝爹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哎呀!」全場再度驚噫,人人對晚香玉刮目相看,不少半年前曾出席喜筵的賓客更是對她大大改觀。
「我本來還以為她是個天生的痴兒,現下看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是啊,打扮起來這般嬌俏,還是個羞怯安靜的小媳婦,與雁公子倒也相配。」
「稱得上是郎才女貌呢。」
「說得沒錯!是郎才女貌!」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的,幾乎所有賓客都一面倒的這般認為。
因此,當壽宴正式開席,晚香玉在左相夫人的帶領下,乖巧地向眾人寒暄時,亦博得對方友善的響應,稱職的扮演著雁家少夫人的角色。
她不會有問題的。饒是不斷這樣告訴自己,雁來鴻仍不時在與人寒暄交談之余朝晚香玉的方向張望,屢屢分心,險些沒听見父親叫喚著他。
「鴻兒,你近日且好好準備一番,隨爹進宮一趟。」
「進宮?」雁來鴻詫然。「爹要孩兒隨您進宮面聖?」
「嗯。」雁左相頷首。「皇上日前垂詢,關切你的身子是否如傳聞般大有起色,是否能夠走出家門,有足夠的體力進宮面聖。」
「皇上主動召見雁公子嗎?」這件事使得周遭嘩然聲四起。「這可真不得了,我從沒听說過皇上如此賞識過誰呢!」
「就是!」
「不過想來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雁公子年幼時便是個天才,十歲就考上秀才,同年便中舉,若非這幾年因病耽擱了些時間,現下早就高中狀元,入朝為官,父子同朝,成為我朝美談了。」
「對極!對極!」
「現下也不晚,皇上這不就主動召見雁公子,必定是因為賞識雁公子滿月復的學識才華啊。」
「沒錯!且容在下再次向左相大人敬酒致賀。」
「我也是!」
「我也要向左相大人您致賀……」
原本就充滿喜氣的壽宴,這下子更是熱鬧非凡。
「雁雁,什麼是進宮?」
「就是到皇宮去,走進皇宮里。」
「皇上是誰?」
「就是天子,皇帝。」
「那皇上為什麼要、要……」
「召見我?」
「對,為什麼皇上要召見雁雁?」
「小香兒覺得為什麼呢?」
「為什麼啊……」晚香玉微微歪著頭,思索了好半晌,「因為皇上喜歡雁雁,想看看雁雁?」
「你覺得皇上喜歡我?」雁來鴻收緊擁住她的雙臂,含笑且狡猾的問︰「跟小香兒一樣的喜歡嗎?」
「是。」
雁來鴻忍俊不住,「呵,若皇上真像小香兒一樣喜歡我,那我可就要傷腦筋了。」不止傷腦筋,還會起惡寒、作惡夢呢!
「雁雁為什麼要傷腦筋?」晚香玉好奇的問。
「怎麼會不傷腦筋?如果皇上像小香兒一樣喜歡雁雁,那小香兒要怎麼辦呢?」
「唔……」這下子可把她給問傻了,好半晌後她才想通了什麼,喃喃低語,「如果皇上像小香兒一樣喜歡雁雁……小香兒是不是就不可以喜歡雁雁了?不要!不要……嗚……皇上不可以喜歡雁雁!不可以!嗚……」
這下可弄巧成拙,雁來鴻趕忙柔聲安撫啜泣的人兒。「小香兒,沒事的!我會跟皇上說清楚,教他不可以喜歡雁雁,好嗎?如果皇上真喜歡雁雁的話……」
「打打!嗚……」
「什麼?」他沒听錯吧?
「雁雁就打打皇上!」晚香玉在他懷中半轉過身,紅著鼻頭瞪大眼楮,很認真地叮嚀他,「要教他不可以喜歡雁雁,不然雁雁就打打!」
唔,好「惡毒」的心思啊!雁來鴻啞然失笑之余,一方面卻又竊喜于晚香玉此番醋勁大發的表現。
半年來的朝夕相處,雁來鴻一方面調養自己的身體,同時也好好的教養晚香玉。
說是教養,一點也不為過,他不在乎她是否知書達禮,但極具耐性地一字一句教她說話,領著她學習進退應對之禮,教她一日日蛻變,褪去痴傻之氣,逐漸展現出乖巧卻又不失天真稚氣的模樣。
將她的蛻變盡收眼底,雁家上下再也沒人拿她當傻子看待,尤其是已接受晚香玉的左相夫人,如今更將她視為小女兒,還口口聲聲學著兒子喚她小香兒,疼寵得緊。
連原本對晚香玉仍有些成見的雁左相,對她的態度亦軟化不少。
雁來鴻想到父親在壽宴上听了她的賀詞後,臉上所流露的滿意神情,不覺會心一笑。
「雁雁為什麼笑了?」晚香玉鼓起腮幫子,不開心的問道。
如果晚香玉能將思緒整理得條理分明,能以言語確實表達的話,應該會說,自從遇見了雁來鴻,她的人生便產生了劇變。
原本她只是渾渾噩噩的活著,只知冷暖飽餓,在晚家傻傻地受嘲諷、冷落也不懂得掙扎、抗議,就這樣一日復一日。
直到那一日,她被人換上大紅嫁衣,被人領著上花轎,嫁到雁家,和雁來鴻初見面那一刻起,她渾沌的心靈才彷佛開了竅,整個人才真正活了起來。
就像破殼而出的雛鳥第一眼便認定母鳥般,晚香玉一眼就認定了雁來鴻,亦乖巧地接受雁來鴻的教導。
當然,對于她的各種教導,並不只局限于白晝間,對外場合中的應答進退,也包括了夜里夫妻關起房門後的種種情事……
「雁雁,硬硬了。」忽地,原本在他懷中抗議的晚香玉小腦袋一低,同時將小手往前一伸。「想睡睡了嗎?」
「咳!對。」來不及制止她突兀的舉止,雁來鴻只得窘紅著臉,承認自己正想入非非。
沒錯,關起房門後的「夫妻情事」也是由他一手教,從最基本的「小香兒不許在別人面前月兌衣」、「小香兒只許讓我抱抱」到各式樣的溫存之事,都是他一點一滴教會的。
……
雁來鴻仰首閉目,待喘息平復後才睜開眼俯視晚香玉,果不其然,她已經墜入夢鄉。
「真是……又睡著啦?」
這半年來都是如此,每每他竭盡愛|撫之能事,滿足彼此的欲|望後,她就沉沉睡去,教他想越雷池一步都不成,只能帶著意猶未盡的苦笑為他們倆清理善後。
這可真是折煞人!明明美人在眼前卻動不得,他總不能趁她睡著時為所欲為吧?不,為什麼不能呢?
渾然不知男人腦海中猙獰的念頭,晚香玉在睡夢中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雁雁……」
唉!所有邪惡的念頭瞬間全被這句夢囈打碎了。他重重的抹了把臉,再度強行壓抑幾欲崩潰的欲|望,苦笑連連,「你呀,真會欺負人。」
「嘻嘻……」像是听見了他的話,晚香玉在睡夢中輕聲笑了。
「罷了,看在你如此可人的份上,我就再忍耐一陣子吧。」
現下還是盡快為她完成清理善後的工作,不然苦的人還是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