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結論是你必須待在這里七天。」他瞥她一眼,察覺這女人的精神沒一開始那麼緊繃了,而他也需要休息,便想草草結束話題。
「也許不用這麼久,也許飯店會派人出來找我,我是那里的房客。」她說。
「除非他們聰明到懂得拜托這里的原住民,否則只是做白工,順便奉送你一個好消息,他們在蓋飯店的時候,曾經跟當地人鬧得很不愉快。」游星鷹伸手捏了捏僵硬的後頸,一身倦意地站起身。
到現在為止,他的研究員來找他時,都還要靠五、六位當地原住民領路才有辦法到這里,飯店那些養尊處優的人,恐怕只敢在他們頭頂上繞繞,做做樣子找人。
「我懂了。」她輕嘆一口氣,坦然接受現實狀況,樂觀的對他笑了笑,「住在這里的這段時間,我不會打擾你工作,也不會走進那扇門破壞你辛苦的研究,就讓我們好好相處吧。」
喔?這女人很好溝通嘛!
游星鷹贊賞地點點頭,拿起用過的杯子擱到水槽里。
「雖然我不常做家事,但是有什麼事,你都可以吩咐我去做,當是我在這里白吃白住的代價。」她認真的說。
「……你確定什麼都願意做?」他對她使壞地笑了笑。
頓了幾秒,看到他那不懷好意的笑容,她霎時明白他意指為何。
她用盡全身力氣忍住想甩他一巴掌的沖動,忍耐地笑了笑,「除了你正在想的那件事以外。」
真是一刻都不能對他松懈!
她又知道他正在想些什麼了?游星鷹好笑的覷她一眼。
「知道了,開個玩笑罷了。該睡了。」他嘆口氣,看了眼手表,不禁感慨睡不到三個小時,他又要模黑爬起來采樣,剛剛不該顧著跟她鬧的。
繞過桌子,他一把抱起滿臉驚愕的她,決定其他事天亮後再談,他現在只想盡快睡上一覺。
「你——你做什麼?」被他不甚溫柔地扔上床,沈靜語來不及抗議,便又被他翻過身,背對著他。
她急忙轉過身,正好看見他月兌掉上衣、爬上床,嚇得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你……」
「睡吧!」他說這話時,已經躺上床,蓋好被子,閉上眼,感覺她的視線仍停留在他臉上,嘆口氣,主動開口解釋,「我沒想過要弄個女人在這里陪我,當初建這房子的時候,只設計了一張床,連棉被也只有一套,將就點,明天我再想辦法,說不定你的新娘婚紗可以派上用場……」
沈靜語仍緊盯著他,感覺他的呼吸漸漸趨緩,看起來他是真的累了。
「你保證不會對我……對我……」她嫣紅著臉,話說得斷斷續續,不禁暗罵自己為什麼就是不能坦蕩蕩地說出來,扭捏的結果往往只會讓氣氛變得更尷尬。
「你盡管放一百二十萬顆心,我現在累到眼皮都睜不開,沒體力對你動手動腳。」他撒謊了。
雖然他被每六小時就必須采樣一次的工作纏住,但這點體力他還有,尤其在他好幾個月沒踫過女人,而她又偏偏很對他胃口的情況下——他甚至可以預見這七天的自己,必須忍受怎樣的水深火熱!
「我相信你……」
听見她充滿信任的軟語,他幾乎就要痛苦地哀叫出聲。
拜托,沒事別對他說這種誘人犯罪的話!
「——但是,如果你敢動我一根寒毛,我會跑到那個櫃子後面,放一把火把所有東西燒個精光!」她緩慢而字字清晰地說出口,希望他最好不要以為她只是鬧著玩的。
他有片刻驚愕,領會她的意思後,忍不住大笑出聲。
沒想到這個軟綿綿的女人,竟然有這麼強悍的個性
「很好。」他輕哼,他正需要她這種充滿威脅性的叮嚀。
這是……食物的香味……
沈靜語睜開眼,瞪著木質天花板,腦中有短暫的空白,慢慢的昨天的回憶才涌進腦子,讓她倏地坐直身體。
一切都是真的!
她呆愣的看著在屋里走動的寬厚背影,想起昨晚兩人同榻而眠,本來以為自己鐵定會失眠,沒想到卻意外睡了個香甜無比的覺。
「終于醒了?」他揶揄地朝她扯唇一笑。
看著他手里拿著平底鍋,鍋里有兩顆香噴噴的荷包蛋,饑餓的感覺便催促她快速下床,慢步走向他。
走了兩步,感覺腳傷已無大礙,行走的時候,連痛的感覺都變得很淡。
「我睡晚了?」她小小伸展四肢,睡眼惺忪的問。
「沒有。」他抬頭瞄她一眼,又看看她的腳,確定一切正常後,用鍋鏟放了一顆荷包蛋到她盤里。
「現在幾點了?」她一落坐,才發現眼前的餐點有多豐盛。
一個大圓白瓷盤里,有蛋、火腿、紅蘿卜、青豆、西紅柿、玉米,最令她驚訝的是還有一大杯牛女乃。
深山里竟然有牛女乃可以喝?是壞掉的,還是他在這里養了一頭牛?
「六點半。」他坐下來,率先開動。
「這麼早,你幾點起床的?」她提心吊膽地淺嘗了一口牛女乃。
老天爺!香純味濃,他到底把牛藏在哪里?
「三點多。」看見她喝了一口牛女乃,臉上露出贊賞的表情,他驀地扯唇一笑。
她大概以為他只有干糧可以果月復吧,這麼說來,說她運氣不好其實不準確,研究員剛來過的事實,代表她有許多新鮮食物可以享用。
「三點多?」她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昨天沒跟你說?」他在蛋上面灑上一點現磨的黑胡椒。
「說什麼?你必須三點起床的原因?」她也學他灑了一點黑胡椒。
「研究的關系,我每天必須在早上四點到晚上十點間,每隔六小時到水潭那邊取樣。」他簡短解釋。
「那水潭就是我差點淹死的地方?」她吃進一口蛋。
美味!這男人可真懂得享受,就算身在荒郊野嶺,也不忘兼顧生活品質。
「是你摔下來的地方。」以及他差點被她壓死的地方。
「你到底在研究什麼生物啊?叫什麼?」她火力全開地大快朵頤,不再對那些令她驚艷的食物疑神疑鬼。
「是一種叫七彩魚蟹的瀕臨絕種的物種。」
「七彩魚蟹。」什麼怪名字,又是魚又是蟹的。「沒听過。」
「意料之中。」他睨了她一眼,一副早猜到的模樣。
那瞧不起人的模樣與嘴角那抹譏嘲的笑意,都教她恨不得抓起桌上的鹽罐朝他扔去,狠狠敲碎他輕蔑的笑容。
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為什麼研究?應該不單單只是怕它絕種這麼簡單吧?」她勉強自己裝出笑臉。
靜默一會,他認為沒有對她隱瞞的必要,直言道︰「我們團隊的醫學家和生物學家發現它身上有能治療愛滋病的成分。」
聞言,她難掩驚訝地問︰「喔?那你是哪一種學者?」看不出來他竟然是這麼「有料」的男人!
「都是,也都不是。」他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他擺明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她也就沒有多問。
吃過飯後,沈靜語主動表示要負責清洗碗盤,他沒有異議,僅對她挑挑眉,模樣不像在道謝,反而比較像在警告她——不要摔破碗盤。
「你先過來一下。」他走到密道前,對她勾勾手指。
「不是說我不能進去?」雖然她很好奇里面究竟有什麼。
「我沒打算讓你進去。」他定定看著她,扯動嘴角。「我是要告訴你,這里有個隱藏式木板。」他指給她看。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她清楚看見在木櫃右下角有一塊不明顯的突起物。
「白天的時間,我通常會待在研究室里,有事找我就拉一下。」他為她詳細地講解。
「你該不會在另一端裝上鈴鐺之類的吧?」這樣不就跟豪宅里拉鈴找佣人一樣嗎?想到這,她忍不住嘴角上揚。
只消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他額頭青筋浮現,睨她一眼後,一手抓起突起的木板,遞到她眼前,開口解釋,「你觸踫到木板時,我的研究室會發出聲音,這里有麥克風裝置,如果有事,你可以直接從這里跟我溝通。」
聞言,沈靜語不禁贊嘆,連忙從他手中接過小巧的木板,拿在手里把玩,同時注意到木片內側有一小塊金屬裝置。
「這是你一開始就做好的設備之一?」很方便嘛!
「不是,這是我早上剛做的。」就為了她這個新誕生的麻煩。
「你剛做的?」所以……這是針對她設計的嘍?「那你那些研究員來的時候,要怎麼聯絡你?」
「他們會乖乖坐在外面等。」他抬高下巴,有些刻意地看她一眼。
收到他掃射過來的眼神,她心想,這樣看她,該不會是在暗示她,沒事少去煩他吧?
「所以,他們不會去研究室找你嗎?」
「嚴格來說,是他們進不來才對。要進我的研究室得通過指紋跟虹膜辨識器,所以除了我,沒有人可以進去。」
「如果硬闖呢?」看他那得意的樣子,她就是想潑冷水。
「最好想都別想!」他沉聲警告。 「若硬闖,到時候會有麻醉針從四面八方射向你,那些針沒有幾萬支,也有幾千支吧,會把人射成蜂窩。」
「這不會也是你做的吧?」她狐疑地瞅著他。
「不是,我只負責畫設計圖,叫研究員做出實體。」他沒她想象中那麼閑。
「你有試用過嗎?」
「你想當第一個體驗者嗎?」游星鷹濃眉一挑,冷笑地看向她。
「怎麼可能,只是問問。」她瞪他一眼,這家伙只要談到工作,就很容易擺出渾身是刺的樣子。
「很好。」他滿意地點點頭。
「所以你現在打算躲進你的殼里了嗎?」
她故意說話酸他,不料他只是看了眼手表,便動手移開雜物層,連看她一眼都懶。
「那是研究室。」他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強調。
事實上,這間小型研究室可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當初為了把那些昂貴設備扛過來,動用了不少人力物力,不過與之後所能帶來的價值相比,這一切就顯得九牛一毛了。
「我大約九點會出來。」他停下腳步,轉頭,不放心地看著她。
「我知道,要去水潭那邊采樣。」她點點頭,一副她沒問題的樣子,「放心,我會自己找事情做,打掃家里、洗洗衣服什麼的。」
「衣服要到屋後的小溪那里洗,這里沒有洗衣機。」
「OK!我會洗好早餐用的碗盤,收拾一下屋子,九點的時候跟你一起去水潭邊。」她一下子規劃好這段時間要做的事。
「可是你的腳?」他皺眉,想直接建議她待在屋子里。
「沒問題。」她對他自信地笑笑。
事情就這樣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