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愛人 第五章 作者 ︰ 果麗

經過了三個月的時間,事實證明駱妤茜太過謙虛了。

她的工作能力完全不亞于溫佳人,而她待人處事的手腕比莫克禹預想中還來得圓滑;面對客戶態度有禮合宜,言談面面周到,許多客戶都曾在他面前大力稱贊她。

甚至,有幾名商界大老半開玩笑似的想挖角,有的人正事不談盡是問著她的私人背景,知道她仍是單身,竟將談公事的心思全轉移成了相親會。

年長的,就為家中單身兒子、佷子,或世交友人之子等等詢問個機會;同輩的,部分個性大膽的當面向她提出約會邀請,而部分行事較為謹慎的,則是私下向他探問有無進一步認識的機會︰他的回應一律是請個人自行努力,他什麼忙也幫不上,也不想幫。

他這麼回應,不過是不想干涉駱妤茜的隱私,她有權答應任何人的約會,也有權拒絕任何人的追求,那都是她的自由,她只為莫氏工作,並不受莫氏任何約束。

他所想表達的不過是對她個人的尊重,但不知怎麼地,這個想法在駱妤茜一再拒絕所有人的邀約,以及推拒掉相親的機會後,卻自動演化成了另一種版本。

她想保持單身,不想太早被任何人訂下,這原是所有被拒絕的人所下的結論,最後卻變成了莫克禹想私藏他美麗的秘書、他也喜歡著她。

因為近水樓台,更因為他是她的老板,所以即便不願意,她也得拒絕所有人,她屈服在他的「惡勢力」之下,她不止是他的秘書,更是他的愛人。

這是莫克禹今天剛得知的傳聞,讓他與駱妤茜不禁相視而笑的更新版。

「不好意思,壞了你的行情。」莫克禹來到駱妤茜的辦公桌前,嘴上說著不好意思,但他那雙充滿笑意的眸底卻是一點歉意也沒有,而且他的口吻也過分地輕松。

他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事實上,這一切對他而言變成了一個很有趣的現象。

這是他第一回與自己的秘書傳出緋聞。

按照常理來說,他身為高層主管應該立即闢謠,為她留下好名聲,也好撇清教人誤以為他們公私不分的可能,但他並沒有這麼做。

事實上,他並不想這麼做。

他知道公司里愛慕他的女同事不少,但駱妤茜是完全可以排除在外的人,至少他感受不到她對他有任何愛戀的情感存在。

然而針對兩人傳出烏龍戀情這件事,她的表現十分淡然,他看不出她是否為此感到困擾,就是這點讓他感到有趣。

她表現得過分冷靜了。

「莫總先道了歉,意思是要我說沒關系,還是也想听我向你道歉,一樣跟你說聲「不好意思,壞了你的行情」?」駱妤茜頭也不抬的回應著,目光仍緊盯著電腦螢幕上的報表。

這樣的舉動看似不禮貌,但她會這麼忽視莫克禹不是沒理由的。

他的道歉一點誠意也沒有,輕松的口吻里更增添了幾分戲論——雖然很淡,他人根本感覺不出來,但她不是別人,她很肯定他是在笑話她。

老板無良,毀她清譽,落井下石。

「嗯,都可以,看你比較想說哪個。」

可惡,他可以表現得再大方、再委屈一點沒關系,因為他就是這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她早在很久以前就看清他的真面目了。

「不好意思,壞了你的行情。」他可以快快離開她的桌邊了吧?他這樣專注地看著她工作,她很難受的,她得很用力、很用力才能夠勉強摒除心中過多的雜念,壓抑著受影響的情緒,穩穩繼續戴著平靜的表象面具。

「無所謂,說來我們都莫名成為受害者。我不介意被人誤會,因為我是男人,不吃虧的。」這話說得很不負責任,但他就是故意要這麼說,不為別的,只是想得到駱妤茜些許的反應罷了。

因為她讓他有些好奇,不自覺地想更了解她一些,而除了日常工作中的互動之外,他發現逗弄她也是挺有趣的作法,至少可以由她的反應去偷窺她心底可能的真實想法。

所以,只要是在所允許的程度,他總是忍不住逗她一下。

起先她總能客氣地顧及上司及下屬關系,不會有過多的真實情緒反應,但現在她已經開始會不客氣地透露她真正的情緒。

就像現在,她不肯正眼看著他,嘴角微微抿著,那表示她對他開始不耐煩,對這話題也沒興趣。

但可惜的是,他興趣來了。

莫克禹伸出手敲了敲駱妤茜的桌面,示意她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唉……駱妤茜在心底嘆了口氣。

他今天的心情顯然很不錯,但他好就是她糟糕的時候了。

當他心情好,他的話會變多,但他話一多就會成為她的負擔——因為工作關系,身為他秘書的她是他最直接的對象,她壓根無法閃躲。

「要我好好對外澄清我們的關系嗎?」莫克禹語氣認真的問著,同時收斂起笑臉。

駱妤茜停下敲鍵盤的動作,抬眼望向莫克禹。

雖然他嘴上這麼問著,也拉平了原本高揚的嘴角,但他的眼底透出了真正的心思——或許別人無法讀透,但她就是可以。

不,他一點也不想澄清這個烏龍緋聞,而她正好知道背後的原因。

他壞心的想拿她當擋箭牌。

莫總的母親有時會打電話來問莫總的行程,若是可以,你盡量以模稜兩可的答案回應她,不要給出他有空或沒空的正確訊息,因為當她問起莫總的行程表時,多半是想為他安排約會。這個問題你學聰明點,留給莫總自己去解決就好。

這話是溫佳人當初離職前貼心交代她的。

莫克禹的母親十分關心他的感情生活,在他空窗的這些年里,只要有機會,總是想為他介紹好的交

往對象。

雖然他看似順從她,只要時間允許,並不介意出席所謂的相親宴,但這幾年來從沒見過他與所介紹的對象正式地交往,這也是老人家無法放心的原因。

這些年,他並未過著清心寡欲的生活,他有過幾任女友,交往時間有長有短,但最後總是以分手收場。

這些駱妤茜都知道,而她與他的母親一樣擔心著,能真正走入他心里的女人真會再出現嗎?

「我想……必要的時候吧,但就現在看來,莫總並不覺得有那必要。」駱妤茜對上那雙好看深邃的眸子,但這回她只撐了三秒鐘便將目光調回電腦螢幕。

那對再熟悉不過的瞳眸里有太多她能讀出的訊息了,她不能去讀,讀了對她的心全是負擔,而她現在待在他的身旁,最不能承受的就是這種負擔,那會壓垮她好不容易築起的心牆。

「妤茜,我表現得真有那麼明顯嗎?」笑意重新回到了莫克禹的臉上。

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也並不容易教人捉模,畢竟他已經不是初出社會的小毛頭了,懂得適時隱藏個人的情感及思緒。可在她面前,他卻總是有彷佛被看透的錯覺。

真是錯覺嗎?

溫秘書跟著他工作這麼多年,能夠抓到他的工作習慣,但仍無法百分百的猜想著他的心思︰而她不過在他身旁幾個月而已,竟能抓準他九成,甚至九成以上的情緒變化及想法。

她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呢?有什麼秘訣嗎?

「有,很明顯。」駱妤茜簡單的回應著。

她知道他想間什麼,但她不會再多說了,因為那是她的秘密。

當然,她也曾想過,或許她不自覺地展現了對他過多的了解,他才會漸漸地在她面前展現放松的一面。

因為職位的關系,也因為他在別人面前總是沒有太多表情,不知不覺中流露出一股教人敬畏不可侵的王者氣勢,公司里九成以上的人都認為他是難以親近的當然,他也必須讓人這樣認為,這才合乎他領導者的身分,這些她一直很清楚。

但她相信以前溫姐當他的秘書時,他的態度肯定沒這般輕松,至少不會這麼愛逗弄人。

真希望他像對待溫姐那樣對待她就好,這麼一來她可以好好地保持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必維持得這樣辛苦。

再這麼下去,她還能支撐多久呢?誰來告訴她……

所幸莫克禹並未追問更多,只是將話題扯回最原先的起點。

「那好吧,在你身旁還沒出現任何讓你上心的人,我也沒有任何女友之前,這個傳聞就讓它繼續這麼下去吧。放心,我會給你加薪的。」莫克禹移動腳步離開了駱妤茜的桌邊。

回應他的,只有噠噠噠敲打鍵盤的聲響。

莫克禹站在自己辦公室門口,在進入之前回身喊著駱妤茜。

「妤茜。」他發現當他不再喊她胳秘書,而是跟著其他人喊她的名字時,她總會在他喊出口的同時全身僵硬。

雖然她極力表現自然,但他仍發現了,從此之後他便不再喊她駱秘書,這多少讓他有著扳回一城的小快感。

她看透了他,他抓住了她莫名的小毛病,這樣很公平。

駱妤茜抬起眼,佯裝平靜地望向莫克禹,做出等待他下達工作指令的模樣。

「辛苦你了。」

的確,駱妤茜確實是辛苦了。

她成了同事茶余飯後的閑聊對象,內容當然有好有壞,但這些話傳入她耳里一點作用也沒有,她並不會放在心上;可每當她到別的部門走動時,那一雙雙好奇的眼總會落到她身上,那就是一股無法避免的壓力了。

在莫氏里工作,她總是秉持著低調作風,而現在她的名字與莫克禹牽連著,她再低調也沒用了,唉……

現在的狀況對她而言又是另一個辛苦的考驗。

公司總裁莫敬禾,也就是莫克禹的父親今天特地打電話來,與兒子訂下了午餐約會,而她這名秘書也莫名被列在約會名單之中。

現在,圓形的餐桌上,莫克禹坐在駱妤茜的右手邊,總裁則坐在她的左手邊。

她安靜的使用著手里的刀叉,秀氣地進食,耳里听著他倆父子聊公事,再從公事聊到家里事,她表現得完全是個局外人模樣,事實上她的確也是個局外人。

打從三人一同入座後,莫敬禾雖然嘴上都是與自個兒的兒子交談著,目光卻不斷落在安靜的駱妤茜身上。

有時當她抬眼與他對上,她會大方地露出有禮卻不過分討好的微笑。

莫敬禾是個外表嚴肅的人,也稱不上是個隨和好相處的人,但他是個好人。

駱妤茜喜歡好人,好人也喜歡她,他曾經對她很好,很照顧。

但現在她只是好人眼中仍在觀察的對象,好人不見得會喜歡她,因為她並未在此刻配合莫克禹的演出。

在公事談完,家事也沒什麼重點之後,莫敬禾轉向駱妤茜說道︰「全公司的人都在談論你們。」

他的語氣十分平淡,表情也是,教人看不出他說這話的情緒為何。

「最近我與莫總在公司挺紅的。」駱妤茜嘴角仍是維持著小小向上提拉的角度,但說話的語調便學著莫敬禾,平淡無波。

她明白這是他對她的試探,他想知道她對莫克禹的感情態度為何,但她拒絕被試探……她不過是個局外人罷了,不值得他老人家費心神。

「所以你們現在真是情侶身分?」莫敬禾仍是沒表示出過多的情緒。

這話是朝駱妤茜問的,但兩名當事人同時回應了——

「不是。」

「沒錯。」

很好,兩人口徑不一致。

「到底是還不是呢?」這一回莫敬未的語氣里多了絲疑惑,表情也是。

雖然他表面上作出了不解的模樣,但心底已隱約有了個底。

從剛才他就暗地里注意著了,駱秘書打一開始態度便不卑不亢、從容大方,在他們父子倆談話時,更是不曾想著從中插話引起注意,相反的,她安靜得像是想把自己當成空氣般。

她並不想被關注。

而他的兒子雖然看似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但他仍是捕提到兒子暗暗注意著身旁人兒,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現在又是一個承認關系,另一個則毫不猶豫地否認了;一個不由自主地注意著另一方,但另一方卻看似無心。

這樣的倩況很顯然是他自家兒子喜歡著女孩,而女孩壓根不當他是一回事。

有趣,真是有趣,看來回家後可以告訴老婆,要她無須再費心兒子的感情事,他已有了自己想要的對象。

「是。」

「不是。」

听見莫克禹眼眨也不眨地說著謊,駱妤茜忍不住將視線調向他。

她微蹙著眉心,本想將事情完整解釋一番,但思緒一轉,立即想起他說謊背後的用意——不就是拿她這秘書當擋箭牌用著嘛,她解釋了便是拆他台。

說明了,該為難人的是他,不說明,現在被為難著的人是她,到底說還是不說呢?

見那張總是平靜的小臉上出現了難得的為難模樣,莫克禹知道她為了什麼而苦惱,而他更應該為此感到愧疚。

偏偏他難得起了壞心眼,不但一絲愧疚也沒有,其至還為此感到開心,因為眼前的小臉此刻顯得有生氣得多,而他發現自己喜歡這樣有生氣的她,不是那總喜怒不形于色,超乎她年齡的過分冷靜模樣。

不知為什麼,他心底就是有個莫名的想法,覺得她就該是個喜怒哀樂鮮明的人……

刻意混淆視听的男人自然不會主動為駱妤茜解決這煩惱的問題,反倒是莫敬禾再度開口了。

「駱秘書,辛苦你了。」莫敬禾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微笑。

駱妤茜看著卻是無言了。

父子倆都說了相同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是指她忍受謠言滿天飛而辛苦,還是指待在莫克禹身旁工作辛苦呢?

中午與父親午餐約會之後,莫克禹一點也不意外收到母親要他回老家吃晚飯的訊息。

當然,他並沒有拒絕,今天他打算當個父母親眼里的乖兒子。

晚餐過後,莫敬禾便被太座趕進書房去,莫母孔蘭君則與兒子在客廳里聊著天。

「下午我就听你父親說了,他要你好好加油。」

「要我加油什麼?」莫克禹反問。今天午餐時間過後,他便回到工作崗位認真處理公事,父親並未私下再與他說什麼,而他喜歡將話明明白白地攤開說清楚,他不想誤會父親任何意思?

「要你加把勁把人家女孩子的心勾過來呀!他說人家女孩子對你好像沒那意思吶!」在听見這訊息的第一時間,她就打了電話要兒子回家吃飯,因為她擔心啊。

她知道自家兒子的條件有多好,又是多少女孩子心中的白馬王子,但這世上不是人人都愛白馬王子的,她要求兒子回家吃飯,就是想替打他一劑強心針。

難得有女孩子不被兒子那張好看的俊臉及雄厚的家世所迷惑。

今天她從丈夫口里也听見了他對騎秘書的看法,他對這孩子很是稱贊,光是听著她就喜歡那孩子了,也很想找機會見見她呢。

「她看來確實是沒有。」莫克禹毫不隱瞞。

但今天下午他分心想過有關于駱妤茜的問題,有一點他一直很在意,也想不通。

在工作上她十分懂進退,在溝通表達時會看著對方的眼楮說話,但除此之外,一般時候只要能夠避免對視,她總是會抓著機會避開來,而且,只針對他一人。

是的,他不止一回暗地里觀察她,但當初觀察是想確認她是否能夠勝任成為他的得意助手,並未帶著任何其他目的。

只是,最後的觀察結果讓他困惑了。

當她面對他人時,她可以從頭到尾都看著對方的眼楮說話,可一旦對象換作是他,除非必要,否則她幾乎不與他正面對視。

這是為什麼呢?

因為職等的差別,他讓她產生畏懼感?不,這絕不可能,因為好幾回他忍不住逗弄她太過,當下她毫不留情地就還以顏色。

其實他還試著想過別的可能,比如情感面。

是因為想好好地保持上司下屬之間的距離,所以她選擇了在她與他之間設下高高的藩籬?還是因為她壓根就不喜歡他,跟在他身旁工作已是很忍耐?還是……

她其實不討厭他,會這麼閃避著是因為怕喜歡上他?

或許最後一個想法是過分自信了,但這也不失為一個可能性。總之,他希望能有機會找出答案。

「那先別談她的部分了,先說說你的部分吧。」孔蘭君再認真不過地看著莫克禹,「你是認真的嗎?你知道媽媽想什麼的,我希望你能找個真正喜歡的女孩子真心在一塊兒,別再讓我擔心將來身旁沒人照顧你。」

每個人都該有個伴隨在身旁的伴侶,很多年前她以為克禹已經找到了那個人,但誰也沒料到最終他會失去了對方。

雖然他嘴上一直沒說什麼,可是她明白,那回他傷得很重,才會導致這些年的情感不順遂,因為再也沒有能夠真正走入他心底的女孩。

她一直擔心著再也沒有這個人了,但今天丈夫告訴她有關駱秘書的事,這才讓她心底再度燃起一絲希望。

她希望兒子可以認真加油一點,不論結果如何,至少讓她明白他的心底已經不再對過往執著,他已經懂得放開。

對干母親的問題,莫克禹並未立即回應,因為他自己也才開始思索這個問題。

孔蘭君看出了兒子猶豫的心思,于是鼓勵的再說︰「我听你爸說,駱秘書不僅長得漂亮,也是個很有想法的女孩,他認為很適合你。而我呢,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你未來的人生,若能有個人好好的真心陪伴著你,我就開心了。若駱秘書真是個好女孩,媽媽希望你能好好把握。」

「她是個好女孩。」這一點毋庸置疑。

「那你更要好好把握住了,快快把人追到手,近水樓台你可是佔有最大優勢的,千萬別把這機會讓給了其他的男人,知道嗎?」

知道嗎?

莫克禹並沒有回應這句話,因為整個晚上他都在想該要知道嗎?

起初被眾人誤會他與駱妤茜之間的關系,他是帶著玩心才不多做解釋,但現在情況完全失控了,沒想到周遭的人比他這當事人還認真看待這件事,這讓他不得不好好思考與她之間成為「真正」的可能性。

離開父母的住所,莫克禹駕著車仍想著相同的問題。

打著方向盤,他在過彎後踩下了剎車,停了第一個遇上的紅燈,然後……他看見了她,那個讓他整夜不斷思索著的女主角。

她為何會在這一區出現?她明明是住在另一區的。

駱妤茜縴細的身影出現在一旁不遠的人行道上,莫克禹看著她不疾不徐的轉了個方向,走入一旁的小公園里。

當紅燈轉成綠燈,莫克禹毫不猶豫的將方向盤一打,把車子停到一旁,立即下車跟著朝小公園的方向走去。

要跨入公園的那一瞬間,他遲疑了。

8.

這個公園他有多少年沒再走入了?以前「她」很愛在這公園里蕩秋千的,可現在坐在秋千上的已不是「她」……

莫克禹的遲疑只讓他的腳步滯留了三秒鐘的時間,雖然一直想遺忘的記憶被提醒了,但他已習慣用力地忽視它的存在,他現在該是想著另一件事與另一個人。

駱妤茜坐在秋千上,現在是晚上十點鐘,公園只剩她一個人,而她並沒有預料到今晚還會有另一人出現,並且近在眼前。

「莫總?」當那抹背著光線的身影來到她眼前,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眼花了,以為自己將內心的奢想放大,以至于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剛才我以為自己眼花了。」莫克禹扯起嘴角,在駱妤茜面前站定。

她才以為自己眼花了呢!

「莫總回家陪父母吃飯?」雖是扔出了問句,但駱妤茜心里已有答案。

只有這個可能才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踫上他,沒別的了。

「是你呢?我記得你並不是住在這一區的。」莫克禹的目光飄向駱妤茜身旁空著的秋千,但他並沒有選擇坐下。

注意到他視線的落點,駱妤茜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他那一閃即逝的落寞告訴著她,他什麼都不曾遺忘……

「莫總,我想……我們還是好好的對外解釋清楚,別讓任何人誤以為我們交情匪淺比較好。」駱妤茜佯裝沒听見莫克禹的問話,因為她並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那個答案是他不願听見的,所以她直接用另一個話題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莫克禹並沒有忽略她轉移話題的動作,但她現下提及的是真正的重點。

「你的意思是,你有「真正」交往的對象了?」莫克禹語氣不重,事實上還挺輕快的,不過他很希望答案否定的,因為他在一分鐘前,也就是跟著她進入公園里的那一刻,心底已經有了答案。

她是個很好的交往對象,他決定不再多想,好好把握機會將人追到手。他已經老大不小了,是該有個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對象,這麼一來他或許可以真正遺忘從前,也能讓父母放心。

更何況,他對她一直抱持著好奇心,對一個人好奇的背後是什麼意思呢?那表示對她已有一定的在意,甚至可能是喜歡。

但在一切開始之前,他必須確認她身旁是否有了人。

「不是的,我只是認為我們不該這麼誤導他人,尤其是你的家人。」她肯定今晚他是特憊被召回家吃飯的,就為了他與她的緋聞。

會在這里踫上他已經說明了她的錯誤,若她一開始便強烈地拒絕當他的擋箭牌,那麼只有在假日才會回到這里的他便不會踫上她。

她不能讓他發現她的秘密,正確的說,誰都可以是他的擋箭牌,就她不行。

「那很好。」說著,莫克禹蹲來,正好與坐在矮秋千上的人兒平視著。

駱妤茜忍不住偏著頭,不明白他的「很好」究竟是指什麼。

她才想主動開口詢問,眼前的男人便搶先開了口。

「我們就別玩煙霧彈的花招了,我們來玩真的。」莫克禹說著,伸出雙手拉住秋千兩側的鐵鏈,原是輕輕前後晃動的秋千靜止了。

他將駱妤茜困在他與秋千之間,雙眸一瞬也不瞬地緊鎖著她,要以最近距離看清她眼底所有的思緒。

不論待會她會如何回應,他都要從她那雙眸中找出她最真心的答案。

「什麼?!」由子過分吃驚,駱妤茜一時之間沒能避開兩人如此親昵,只能睜著驚愕的雙眼直直地瞪視眼前的男人。

她今晚是耳朵出了問題還是腦子打結了?居然以為這男人想跟她玩真的?!

「不,你耳朵沒問題,它很漂亮,你的腦子更沒有打結,我保證你還是清醒的。我是真的想與你玩真的,听清楚了嗎?」莫克禹唇角拉開好看的弧度,一字字把話說得清清楚楚,不讓駱妤茜再有機會質疑自己。

聞言,駱妤茜喉頭一陣發干。

是的,她听清楚了,再清楚不過……天啊,剛才她居然把腦子里的想法月兌□說出!

更糟糕的是,她被他困住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極近,近到她都能夠細細看著他特有的長睫,看著他那晶亮的瞳眸正直直地望著她,眨也不眨。

終于意識到自己目前的狀況,駱妤茜試著撐腿退後,但眼前的男人不肯松開緊抓著秋千鐵鏈的雙手,她無法退開,只能繼續被困著。

他到底要什麼?駱妤茜想間這個問題,但發干的喉嚨讓她無法順利地發出任何聲音。

「我們交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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