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擁有她難得的同情心,他扮可憐又如何?
方幸樂因他的話而放松了面部表情,算算時間,他的確是發覺得很快。也來得很快。
「不會打電話啊?笨蛋。」即使心里有些喜悅感動,她還是故意不表現出來,反而挑他毛病。
「你哪支電話有通?」顧人杰埋怨地低嘆,他就是狂打不通才連忙偷溜過來的,沒想到她人好好地躺在沙發上休息,倒是他白白驚嚇一場。
「你的生活智能真的很差。」這下輪到他數落她了。
方幸樂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嫌吵,早把室內電話線拔了,而手機則是不知道扔在哪,大概早沒電了吧?
「那也不用那麼急嘛!」她不好意思地聳肩。「其實你也想離開那個地方,所以才拿我當借口吧?」
「我又不是你。」沒好氣地看她一眼,她才是那種人。
「好了啦,你可以走了。」很帥氣地手一揮,方幸樂念在他一片真心上,這次沒用「滾」字。
「真沒感情。」顧人杰搖頭,但他的確該回去了,再怎麼說他都是主人之一,這樣溜出來很對不起其他人。「好了,我先回去了。」
臨去前,他不忘交代一番。「迫陣子我會比較忙,可能不會常過來,你自己機靈些。」
「那最好。」方幸樂口是心非地回答,故意轉過頭不看他。
面對她慣有的嘴硬行為,顧人杰也不想多做表示,反正她愛逞強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有事打電話給我。」說完,他就又風塵僕僕地趕回會所了。
方幸樂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扮了個鬼臉。好不容易清閑些,她才不會自找麻煩,送上門讓他叼念咧!
不過,想到賴佩瑜,她不禁不舒服地皺了皺眉頭。那陣怪異的感覺她很難理解所為何來,只知道她從以前就跟那位「優秀」的學姊很不對盤,擺明了互不喜歡。
方才賴佩瑜的眼神她可沒漏看,她感覺得出來,賴佩瑜對于她的出現相當意外,而且不爽!
拜托,都過幾年了,賴佩瑜還是這麼敵視她?她明明就沒得罪過賴佩瑜,所以答案顯而易見,一切的問題就在那男人身上!
憶起方才顧人杰那自在的回答,方幸樂抿了抿唇。
不知道那個呆瓜知不知道這回事?還是找一天跟他談談,她可不想隨時都被另一個女人怨恨著!
方幸樂怎麼也沒想到,就在幾天後,她居然會真的自找麻煩,自己送上門主動打電話給顧人杰。
她怎麼會忘了自己手頭上唯一的一件工程正是顧人杰的新居?兩人之間要處理的事可多了。
包沒想到的是,她難得主動找他,卻找不到人!
「顧先生目前外出。」
「顧先生正在開會。」
「顧先生不方便接電話。」
這三個簡單的理由不斷地重復,仿佛跳針的唱片,讓方幸樂很想吼那個聲音甜美的總機小姐。
很好,有手機是吧?結果依然是找不到人,不是佔線就是語音信箱,虧他先前還敢抱怨她的電話沒一支通的!
他自己的電話也是,沒一支找得到人的!
平日見他老覺得煩,有事找不到人的時候更煩!好不容易終于找到了人,約好了時間,沒想到他居然還遲到!
站在家飾店前,方幸樂看看時間,有種把某人的頭扭下來當球踢的沖動。
他知不知道,上一個讓她等的人現在下場如何?
不耐煩地張目四望,手機卻在這時候響起。
「喂?」口氣很差,心情更差!
「幸樂?」顧人杰聲音有些著急,早料到她肯定氣炸了。「抱歉,我……」
話來不及說完,就被方幸樂的怒吼打斷。「你在搞什麼鬼啊?還不快滾過來,你是突然失憶忘記我們約好要挑家飾了嗎?」滿心的不快全化成火爆怒吼。
彼人杰靜靜地讓她發泄完後,才說出更讓她生氣的話。「我沒忘,但是臨時有事,所以……」
「臨時有事?臨時?」方幸樂更正,她不只想把他的頭扭下來當球踢,她要把他整個人拆成碎片!「什麼叫臨時有事?那我跟你約假的嗎?你現在是在耍我啊!」
她打了好幾天的電話才跟他約好時間,現在又跟個白痴一樣站在馬路邊半小時,結果他居然一句「臨時有事」就想打發她?
他欠揍!
「幸樂,你冷靜點听我說完。」顧人杰撫著額頭,對她的震怒相當沒轍,誰教他真的理虧。「真的很對不起,可是我手邊的事真的很重要,我抽不開身,我們改天再約?」
方幸樂深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氣到雙眼發黑,有暈倒的可能。
「改天?是要改到哪里去!」她恨恨地咬牙,「他老是簡單的一句「有事」就想打發她。「是你說房子趕著要住人,現在沒空的也是你,既然沒空不會早點跟我講啊?讓我在外頭跟白痴一樣地傻等,這樣很好玩嗎?」
氣氣氣氣氣……她氣到爆炸。
「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氣,可是……」
不等他說完,方幸樂火大地切斷通話。
這個王八蛋!改天再約?他慢慢等吧!
「怎麼有空找我?」莫名其妙被一通電話召見,徐如茵大感意外。「我以為你應該忙著跟顧學長培養感情。」
據可靠消息指出,這兩個擁有多年「感情」基礎的人終于安定下來了,正在「熱戀」中。
而最近方幸樂也的確是很少找她,怎麼今天會突然想起還有她這個同學的存在,還這麼好興致地請她吃飯?
「別提他!」方幸樂氣悶地掃去一眼,警告徐如茵最好識相點,別提到那個讓她生氣的人。
「你們又怎麼了?」徐如茵暗嘆,就說怎麼會這麼突然地良心發現,原來是跟學長鬧翻了,才想到她。
看樣子,自己又得充當一下發泄桶跟柔情勸慰者了。
「沒有!」方幸樂一點也不想提到那個人,想到最近的一堆烏龍事,她就一肚子氣。
一連被放了幾次鴿子,每次都是「臨時有事」,最後,新居的家俱全部由她來挑,他只負責付帳。其余的大小事就更不用提了,完全是比照辦理,人忙得好像連個喘息的空間都沒有!
今天同樣的事情又發生了,她再也捺不住性子,打算直接沖到事務所把人揪出來痛打一頓消氣,沒想到顧人杰居然不在!
不在?嘔到只差沒內傷的她只好在附近隨便找了家店坐下來,急call徐如茵出來轉換一下心情。
「你那個樣子,實在很難說服我沒事。」徐如茵很不給面子地搖頭。「到底有什麼事你就說吧!我會盡可能听你抱怨的。」
想來方幸樂也是初識情滋味,有任何歇斯底里的癥狀也是正常的,她會盡量記著這點,默默忍受。
她都這麼說了,方幸樂也就很順理成章地開始抱怨,將顧人杰從頭到尾徹底批評,將他的個性說得奇爛無比,行為又有多令人發指,活月兌月兌是什麼十人惡人轉世。
也虧得徐如茵厲害,話照听、飯照吃,幸好方幸樂說話向來簡潔直接,雖然是抱怨,卻不致落落長地讓人听到睡著,還不時有各色咒罵當作調劑。
等方幸樂說完,徐如茵才淡淡開口。「樂樂,你什麼時候這麼心胸狹窄了?」果然,愛情是種毒啊!
「心胸狹窄?」方幸樂用眼白瞄向徐如茵。
「平常我們如果約好了,臨時有事,你不過是隨便臭罵個兩句,然後轉身回家就忘了;結果顧學長被你罵到狗血淋頭,還被掛電話,今天甚至想沖到他辦公室扁他?」
徐如茵搖搖頭,她真的很同情學長啊!
「你知道他有多難約嗎?」方幸樂的怒火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明明就是他的房子,還說什麼很急著住進去,結果咧!最不當回事的就是他!重點是,他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爽約,你們敢這樣嗎?」
一次她可以當成恰巧,兩次可以當成意外,三次、四次、五次……還能忍受得了她就不叫方幸樂了。
「人家就說了,他很忙。」她們的確不敢啦!可是真的做了,方幸樂應該也不至于沖動到想開扁吧?
自從顧學長畢業之後,她就很少動手了。
「其實說穿了,你是往抱怨學長冷落你吧?」怎麼看,都像深閨怨婦耶!
「徐如茵,你想死嗎?」方幸樂正在氣頭上,她這話分明是在火上添油,外加母獅嘴上拔毛。
「我是不想死,不過我想有人要糟了。」徐如茵帶笑的眼住門口方向移去,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方幸樂順著她的指示望過去,就看到爽約的「某人」正帶著那位嬌滴滴的學姊進門。
很好,很忙兼沒時間的人,居然還有這等閑情逸致帶著女人跑到咖啡館來?真是與眾不同的忙啊!
正當方幸樂一臉凶狠地瞪著某人時,對方也發現了她。
「幸樂,你怎麼在這?」
彼人杰自然大方的態度,卻平息不了方幸樂的怒氣。
「學長,好久不見。」徐如茵不忘先打招呼。「這位……是賴學姊吧?也是好久不見了呢!」
「徐如茵。」顧人杰也認出了徐如茵,畢竟在學校時,徐如茵和方幸樂、陳意歡算是特例三人組,都教學生會很頭痛。「你變了不少。」
「還好啦!學長、學姊,一起坐吧?」徐如茵「熱情」邀約,全然無視對座好友的殺人目光。
「誰要跟他一起坐!」方幸樂拍桌而起,氣憤地瞪向一旁的人。
「還在生氣啊?」光看她的樣子,顧人杰心里也有底了。
「她在怨你沒時間陪她呢!」很優閑地窩在自己的位子上,徐如茵的語氣相當敵意。
她可沒忽視賴佩瑜那青白交錯的表情跟眼底的依戀。
哦哦,看來顧學長的麻煩大了。
「我哪有這麼說?」方幸樂火大地想翻桌,手卻被人飛快地握住,制止了她的暴行。
「我晚上過去你那。」顧人杰湊近她,使了個曖昧眼色。
「不用了!」方幸樂想也不想就推開他,臉上很不爭氣地浮起紅潮,可她沒忘了自己正生著這男人的氣。
「你繼續去『忙』你的事吧!」眼神不忘瞥向一旁大受打擊的學姊。
「我知道是我爽約,晚上我帶消夜過去請罪。」顧人杰整個注意力全放在方幸樂身上,笑容滿面地,絲毫不把她的怒氣放在心上,而且她那抹難得的羞意讓他完全忘了自身的疲憊,也完全忘了身旁還站了位女性。
賴佩瑜尷尬地站在原地,看著顧人杰對向來粗魯無禮的方幸樂百般忍讓,卻對自己視而不見,心又再一次地痛了。
為什麼完美的他會選擇跟方幸樂在一起?兩人明明就是一個天、一個地,為什麼?
「學姊,請坐。」眼見久別的情侶進入「斗氣」大會,忙著安撫方幸樂的學長根本無暇顧及一旁的賴佩瑜,徐如茵溫和開口,化解了賴佩瑜的尷尬。
賴佩瑜心不在焉地坐下,入目所及卻是對座滿臉怒意的方幸樂,和微笑以對、好言安撫著的顧人杰。
這一幕,更是讓她難受。
為什麼?為什麼他選擇的不是長久以來陪在他身邊、全心傾慕的自己?
賴佩瑜低下頭,迅速找了個藉口起身離去,顧人杰這才發覺自己完全忘了正事,歉然地朝她一笑。